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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iaocao

[玄幻小说] 鬼吹灯1 第二卷 龙岭迷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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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3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决意

从沙漠中回来后Shirley 杨带着陈教授去美国治疗,没过多久,两人背后便都长出了眼球形状的红色淤痕,而且陈教授的情况比较严重,患上了罕见的铁缺乏症,各个医疗机构都对此病束手无策。Shirley 杨在扎格拉玛神山中从先知启示录中得知,自己有可能是扎格拉玛部族的后裔,于是对此展开了一系列的深入调查,对过去的宿命了解得越多,越明白无底鬼洞的事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目前对鬼洞的了解,甚至还不到冰山一角。

  Shirley 杨发现了最重要的一件东西,便是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异文龙骨,上面的异文无人能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龙骨上刻了许多眼球符号,那种特殊的形状与在新疆打破的玉石眼球和长在背后的深红色痕迹,都是一模一样。

  这块异文龙骨,一定是记载有关雮尘珠的重要记录,如果能破解其中的内容,说不定就可以找到雮尘珠,否则Shirley 杨、胖子,还有我,将来临死的时候,就免不了受那种血液凝固变黄的折磨,而精神崩溃了的陈教授身上,这种恶疾已经开始滋生,天晓得那老头子能撑多久。

  打从陕西回来以后,我始终寝食不安,就是因为不知道背后长的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从Shirley 杨口中得到了证实,果然是和那该死的鬼洞有关,心中反而踏实了。也并非我先前想象的那么可怕,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反正那种怪病要好多年后才会发作,那时候大不了我也移民去美国避难就好了,不过陈教授怎么办?难道就看着老头子这么死掉不成?

  有些时候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命运的牵引,恰好我在不久前,曾在古蓝县得知,孙教授曾经破解过这种龙骨天书,天书中的内容绝对保密,孙教授一个字不肯泄露,而且目前掌握天书解读方法的,全世界恐怕暂时只有孙教授一个人。

  我把这些事也详详细细地对Shirley 杨讲了一遍,孙教授虽然不通情面,守口如瓶,但是毕竟他也是凡人,如果跟他死磕,让他开口应该不是问题,可是然后呢?按照线索去倒斗?把那颗大眼球一样的雮尘珠倒出来?这可不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说那么容易的。那些搬山道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我们这些人去找,可以说也是半点把握没有,而且古墓中的危险实在太多,搞不好还得搭上几条性命,那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Shirley 杨见我在走神,以为我心中对找雮尘珠有所顾虑,便问我道:“怎么?你害怕了?我只想等有了线索之后,请你把我带到地方,进去倒斗只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我打断了Shirley 杨的话:“怎么着?小看人是不是?真是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胡爷我还能有害怕的时候?算了,反正跟你说了你也觉得我吹牛,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更何况这里边还有你和陈教授的事,我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说完拉着Shirley 杨要离开公园的长椅。

  Shirley 杨问我要去哪,我对她说:“咱俩都跟这侃一下午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胖子他们还在潘家园等着我呢。我回去让他收拾收拾,咱们明天就去陕西找孙教授,不管他说不说,一定要把他的牙撬开,然后咱们就该干什么干什么。”

  Shirley 杨叹了口气,对我说道:“你就是太容易冲动,想什么是什么,这些事哪有这么简单,你说孙教授为什么不肯说呢?是不是怕泄露天机给他自己带来危险?”

  我对Shirley 杨说:“其实……怎么跟你这洋妞儿说呢,中国人有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很难解释,别听孙教授对我连吓唬带咋唬,其实没那么邪乎,以我察言观色的经验来判断,姓孙的老棺材瓤子,一定是被上级领导办了。”

  Shirley 杨摇头不解:“什么办了?”

  这些事要让我对Shirley 杨解释清楚,还真不容易,我想了想对Shirley 杨说道:“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在中国有某位权威人士,这位人士说1+1=3,后来孙教授求证出来一个结果,是1+1应该等于2,但是就由于先说1+1=3的那位爷是某个权威人士,所以他即使是错的,也不允许有人提出异议。孙教授可能从龙骨天书中发现了某些颠覆性的内容,不符合现在的价值观或者世界观,所以被领导下了禁口令,不许对任何人说,因此他才会像现在这么怪僻,我看多半是被憋得有点愤世嫉俗了。”

  我心中的打算是先找到孙教授问个明白,若是这龙骨天书中,没有雮尘珠的线索那也就罢了,倘若真有,多半也是与扎格拉玛先人们占卜的那样,终归着落是在某个大墓里埋着。我一直有个远大的理想,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倒个大斗,发一笔横财,然后再金盆洗手,否则空有这一身分金定穴的本事,没处施展,岂不付诸流水,白白可惜了。

  眼前正是个合适的机会,救别人也顺便救自己,正好还可以还了欠Shirley 杨的人情债。其实就算不欠她的人情,凭我们之间一同患过难的交情,加上她救过我的命,冲着这些,我也不能不帮她和陈教授的忙。

  我打定主意,对Shirley 杨说道:“咱们现在先去找胖子,还有大金牙,这些事也少不了要他帮忙,正好我们请你吃顿便饭,北京饭店怎么样?对了,你有外汇吗?先给我换点,在那吃饭人民币不管用。”

  我带着Shirley 杨回到潘家园的时候,胖子和大金牙刚做完一大单一枪打的洋庄,卖出去五六块绿头带判眼①,最近生意真是不错,照这么倒腾下去,过不了几天,我们又要奔陕西“铲地皮”了。

  我让胖子和大金牙收拾收拾,大伙一道奔了北京饭店,席间我把Shirley 杨的事说了一遍,说我打算跟她去找雮尘珠。

  大金牙听明白了之后,对我说道:“胡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要依我看,不去找没准还能多活几年,现在咱们在潘家园的生意太火了,犯不上撇家舍业的再去倒斗,古墓里可有粽子啊。”

  胖子对大金牙说道:“老金啊,这个斗还是要倒的,咱得摸回几样能压箱子底的明器来,这样做起买卖来底气才足,让那些大主顾不敢小觑了咱们。老金你尽管放心,你身子骨不行,扛不住折腾,不会让你去倒斗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万一要是真有粽子,老子就代表人民枪毙了它。”

  我也学着领导人的四川口音对大金牙说道:“是啊,老金,不要怕打破这些个坛坛罐罐,也不要去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们今天之所以放弃这个地方,正是因为我们要长久地保存这个地方嘛。”

  大金牙听罢,龇着金光闪闪的金牙一乐,对我们说道:“行,我算服了二位爷了,拿得起放得下,轻生死重情谊,真是汉子!其实也不光是我,现在在潘家园一提您二位,哪个不竖大拇指,都知道是潘家园有名的惯卖香油货,不缴银税,许进不许出,有来无往的硬汉。”

  胖子边吃边搓脚丫子,听大金牙称赞我们,连连点头,听到后来觉得不对劲儿,便问道:“老金,你是夸我们呢,还是骂我们呢?我怎么听着不对呢?”

  大金牙急忙对胖子说道:“愚兄可没这个意思……”

  我见Shirley 杨在一旁低头不语,满面愁容,容颜之间很是憔悴,我知道她是担心陈教授的安危,觉得我和胖子大金牙凑一块说不了正事儿,说着说着就侃开了,于是赶紧对胖子大金牙说:“好了好了,咱们也该说些正经事了。我把咱们今后的任务布置一下。我说这位王凯旋同志,这是高级饭店,请你在就餐的时候注意点礼貌,不要边吃边用手抠脚丫,成何体统。”

  胖子漫不经心地对我说道:“搓脚气搓得心里头舒服啊,再说我爹当年就喜欢一边搓脚丫子一边吃饭抽烟,这是革命时代养成的光荣传统,今天改革开放了,我们更应该把它发扬光大,让脚丫子彻底翻身得解放。”

  我对胖子说:“你没看在坐的还有美国友人吗?现在这可是外交场合,我他娘的真懒得管你了,你就是块上不了台面的料。”

  Shirley 杨见我说了半天也说不到正题,秀眉微蹙,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这才想到又扯远了,连忙让胖子和大金牙安静下来,同Shirley 杨详细地商议了一番,怎么才能找到那颗真正的雮尘珠。

  别看胖子平时浑不吝,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要说起找宝贝摸明器的勾当,他现在比我都来劲。当然也怪不得他,眼睁睁这是真来钱,既然是去倒斗,不管能不能找到雮尘珠,那古墓里价值连城陪葬品是少不了的,所以现在胖子也认真起来了。

  大金牙更是格外热心,又不用他去倒斗,但是既然参与进来了,明器少不了分他一份。我之所以拉大金牙入伙,是因为大金牙人脉最广,在黑市上手眼通天,几乎没有搞不到的东西,倒斗需要的器材装备,都免不了要他去上货。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大半天,最后决定,要找雮尘珠,必定要先从刻满天书的这块异文龙骨入手。拿这拓片,到陕西去找孙教授,死活也要套出这异文龙骨中究竟记载着什么内容。

  去陕西古蓝越快越好,Shirley 杨和我两个人明天就立刻动身,把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中的这块异文龙骨,查他个底儿掉。由于胖子有恐高症,坐不了飞机,所以就让胖子留下来同大金牙采买各种装备。

  Shirley 杨把了尘长老遗留下来的摸金符给了我。我喜出望外,这回倒起斗来心中更有底了,而且现在三个人,每人一枚正宗的摸金符,看来上天注定,要我们三人同心合胆,结伙去倒斗了。

  另外Shirley 杨还把她外公留下的一些摸金校尉的器械也都一并带了来,包括金刚伞、捆尸索、探阴爪、旋风铲、寻龙烟、风云裹、软尸香、摸尸手套、北地玄珠、阴阳镜、墨斗、桃木钉、黑折子、水火鞋等等等等,还有摸金校尉制造各种秘药的配方。

  这些摸金校尉们千百年来依靠经验与技术制成的器械,对我们来说都是宝贝中的宝贝,有很多我只是听说过从来没亲眼见过的家伙。

  有了这些传统器物,再加上让胖子与大金牙置办我们惯用的一些装备,工兵铲、狼眼手电筒、战术指北针、伞兵刀、潜水表、防毒面具、防水火柴、登山盔、头戴射灯、冷烟火、照明信号弹、固体燃料、睡袋、过滤水壶、望远镜、温度计、气压计、急救箱、各种绳索安全栓……有了这些不管去哪,都差不多足够应付了,如果环境特殊,需要一些特殊的器材,可以再进行补充。

  工兵铲,最好能买到我们最初用的那种二战时期装备德军山地师的,如果买不到的话,美国陆军的制式也可以。

  伞兵刀只买苏联的,俄式的我们用着很顺手,因为各种伞兵刀性能与造型都有差距,割东西或者近战防身,还得是苏联106近卫空降师的伞兵刀用着最顺手。

  有了这些半工具半武器的装备,不需要枪械也没问题,不过以往的教训告诉我们,我们的失败常常是由于轻敌。倒斗这行当,经验远比装备重要,没有足够的经验和胆略,就算武装到牙齿,也照样得把小命送掉。从黑风口野人沟,到沙漠中的精绝古城,再到龙岭中的墓中墓,虽然野人沟的墓只是个落破将军墓,精绝古城那次有考古队的人跟着,不能算是倒斗,龙岭中是处空坟,但是这三次深入古墓的经历,可以说都是极其难得的经验。

  不过大型古墓都是古代特权阶级的人生终止符,对于古人来讲,意义非常。古墓里面往往除了铜棺铁椁,还要储水积沙,处处都是机关,更有无数意想不到的艰险之处,所以事前的准备必须万全,尽量把能想到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众人商议已定,各自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分头行动,我跟Shirley 杨一起兼程赶到了西安,然后搭车前往孙教授带领考古工作组驻扎的古蓝县,却没想到在古蓝县又发生了意外,孙教授已经离开了古蓝县招待所。

  孙教授常年驻扎在古蓝,负责回收各种有关古文字的出土文物,他要是不在县城,肯定是下到农村去工作了,那想找他可就很难了,没想到事先计划好的第一步就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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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38: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石碑店

老刘头说孙教授他们也就刚去了石碑店半天,离古蓝县城并不远,但是那地方很背,没去过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找个人带你们去吧。于是喊过来街上一个约有十岁大小的憨娃,那是他外孙子,平时跟父母在河南,每年学校放暑假都到古蓝县来玩。石碑店离县城很近,这小子经常去那边玩。

  刘老头招呼那小孩:“二小,别耍了,带你叔和你姨去趟石碑店,他们要寻那位考古队的孙教授。”

  二小的脑袋剃了个瓜皮头,可能刚跟别的小孩打完架,身上全都是土,拖着一行都快流过河的青鼻涕,见刘老头让他给我们带路,就引着我和Shirley 杨二人去石碑店。

  到石碑店的路果然十分难行,尽是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二小告诉我们说离得不远,就是路不好走,走过前边最高的那个山坡就到了。

  Shirley 杨见这孩子身上太脏,看不过去,便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鼻涕,和颜悦色地问他道:“你叫二小?姓什么?”

  二小抹了抹鼻涕答道:“小名叫二小,姓个王,王二小。”

  我一听这小孩的名字有意思,便同他开玩笑说:“你这娃叫王二小?你小子该不会把我们当鬼子,引进伏击圈吧?”

  王二小傻乎乎地对我说:“叔啊,啥是伏击圈?对咧,那女子是你啥人哩?咋长得恁好看?”

  我偷眼一看Shirley 杨走在了后边,便悄声告诉二小:“什么好看不好看?你这小屁孩儿,小小年纪怎么不学好?她是我老婆,脾气不好,除了我谁都不让看,你最好别惹她。”

  Shirley 杨走在后边,虽然我说话声音小,还是被她顺风听见了我的后半句话,问道:“老胡你刚说别惹谁?”

  我赶紧拍了拍王二小的头,对Shirley 杨说:“我刚说这小鬼,很顽皮,这么丁点小就知道花姑娘好看的干活。现在的这帮小孩啊,别提了,没几个跟我小时候似的,从小就那么胸怀大志,腹有良谋……”

  我话音未落,突然从山坡后转出一个头扎白羊肚手巾的农村壮汉,腰里扎了条皮带,手里拎着根棍子,对我们喝道:“站住,甚花姑娘的干活?你们是不是日本人?”

  我被他吓了一跳,虽然这是山沟里,但是这光天化日,难道还有剪径的强人不成?赶忙把二小与Shirley 杨挡在身后,对那汉子说道:“老乡,别误会,都是自己人,我们不是日军,我们是八路军武工队。”

  头扎白毛巾的老乡对我们三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啥八路军嘛,我看你们不像丝(是)好人。”然后说着就拿棍子赶我们,说这里被民兵戒严了,不许进。

  我心想这没灾没战的戒哪门子严,再说没听说有民兵拿木头棍子戒严的,这孙子疯了是怎么着。于是挽起袖子,打算把他手中的棍子抢下来,以免这莽撞的农夫伤了人。

  我正要过去放对,却想不到这位自称是石碑店民兵排排长的乡民,竟然认识我们三人中的二小,原来二小总跟他儿子一起玩,这样一来双方就不再动手,都站定了讲话。

  那民兵排长拙嘴笨腮,乡音又重,跟我们说了半天,我才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石碑店的名字,得自于附近的一座不知名石碑。那石碑十分高大,顶天立地,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遗留下来的,风吹雨打,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了。

  提起石碑店,最著名的不是那块破石碑,而是村中的一间老字号棺材铺,附近十里八村,包括古蓝县城,都只有这一间棺材铺,因为其余卖棺材的生意都不如它。

  传说这间老棺材铺,最早的时候,掌柜的是个做木匠活的好手,刚开始经营的是间木工作坊。

  有一次这位木匠师傅给一户人家打了口棺材,这口棺材刚做完还没上漆,按规矩还得给人家走十八道大漆,当时这口半成品的棺材,就在他的木匠铺里摆着。

  晚上的时候,木匠师傅坐在中堂,喝了几杯老酒,一想到生意不好做,半个多月就接了这一个活,心中免不了有些许憋闷,于是拍着棺材长吁短叹,酒意发作,不知不觉地就趴在棺材上睡着了。

  当天晚上木匠师傅做了一个梦,梦见棺材里有一团寒冰,冻得他全身打颤,如坠入冰窖一般。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惊醒了,开门一看,原来是同村一户人家夜里有人过世,赶来他这里定做一口棺木。

  难得一个活没完立刻又来个新活,木匠师傅心中大喜,但是又不好表露出来,毕竟是给人家操办白事打寿材,表面上也得表现得沉痛一点。为了对村邻的故去表示痛心,木匠师傅又顺手拍了一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然后收了定金,开始忙活起来。

  日头刚升到头顶,木匠师傅正在赶工打造寿材,忽然又有人来定棺木,这可真是奇怪,村里一年也只不过死十来个人,这一会儿工夫连着死了两个人。

  木匠越想越不对,回忆起自己夜里做的梦来,难道那些人死是因为自己用手拍棺材?于是又试着拍了拍那口半成品棺木,不到天黑,果然又有人死了。

  木匠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用手一拍棺木,附近就有人死掉;喜的是这回不愁没生意做了。这位木工师傅,本就是个穷怕了的主儿,这时候哪还管得了别人死活,难道就因为那些互不相干的人,放着发财的道不走?当然不行,木匠一看活太多做不过来,连夜去别的棺材铺买了几口现成的寿材回来。

  从那以后木匠师傅这间铺面就彻底变成了棺材铺,而且他还发现一个秘密,拍这口棺材的时候,越用力拍,死人的地方离这越远。这死人钱是很好赚的,他越赚钱越多,心也就越黑,把附近所有的棺材铺都吞并了,只要拍打两下那口半成品的棺材就等着数钱了。

  但是也不敢拍起来没个完,谁知道这里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秘密也从没被他泄露过,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事还是被大伙知道了,但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很难说,也没有证据,所以也没办法拿他见官,只是人人见了他都跟避瘟神似的,躲得远远的,到老连个媳妇都没娶上。

  前不久这位曾经的小木匠,现在的棺材铺老掌柜,死在了自己家里,人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已经烂得臭气熏天了。这附近只有他这一间棺材铺,店中的寿材都卖光了,只有堂中摆放着的那口半成品棺木。村里人想起那些风言风语,也都提心吊胆,但是村委会不能不管,总不能任由棺材铺老掌柜烂到家中,这天气正热,万一起了尸瘟可不得了。虽然当时实行了火葬,但是农村土葬的观念仍然是根深蒂固,于是村长找了几个胆大的民兵,用编织袋兜了尸体准备放进棺木中下葬。

  没想到刚把棺木挪开,就发现棺木下边的地面上裂开一道细缝,这缝隙很深,把手搁上边,感觉凉风嗖嗖地往外冒,下边好像是个大洞。有那些好奇的人就把地面的砖石撬开,发现下边果然是个洞穴,而且里面寒气逼人。

  民兵排长自告奋勇地下去一探究竟,让人用筐把他吊下去,没下去多久,就拼命摇绳让人把他拉上来。这一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说下面都是大长青砖铺就,下边有一个石床,上边摆着一个石头匣匣,这石匣不大,又扁又平,上边刻了很多奇怪的字。民兵排长顺手把这石匣拿了上来。

  大伙把石匣打开一看,里面是殷红似血的六尊不知名玉兽。据民兵排长说,那洞穴下边好像还有一层,但是太黑太阴森,不敢再进去看了。

  由于有村里的干部在场,村民们表现得觉悟都很高,立刻通知了古蓝县的考古工作队,孙教授闻讯后,知道此次发现可能非常重大,一刻没敢耽搁,立即带人就赶了过来。

  在这种乡下地方,一年到头都没什么大事发生,所以消息传得很快,连县城里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为了维持秩序,孙教授让村里的民兵拦住村外的闲杂人等,不让他们进去围观,因为这洞穴的范围和规模,以及背景都还不清楚,一旦被破坏了,那损失是难以弥补的。

  所以民兵排长就拿着鸡毛当令箭,带人在各个入口设了卡子,宣称本村进入军事戒严状态,这才把我和Shirley 杨拦住盘问。

  我听了民兵排长的话,知道对付他们这种小农,不能硬来,得说点好话,给他点好处,于是对民兵排长说:“连长同志,我们都是孙教授的熟人,找他确实有急事,您给行个方便。”说着塞给民兵排长五块钱。

  民兵排长接过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额,忽然村里来人招呼他,说带着考古队来的那个老干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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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3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瞎子算命

 赶来通知民兵排长的村民说考古队中老干部死了,我和Shirley 杨闻听此言,脑中都是嗡的一声,那老干部怕不是别人,多半便是我们要找的孙教授,他要是死了,我们也要大势去矣。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赶在这个紧要关节的时候。

  听那村民对民兵排长继续汇报情况,原来是考古队只来了两个人,让村民用筐把他们吊进棺材铺的洞穴中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所在,下去一个多小时了,怎么招呼也不见动静。村长担心他们出现意外,便想选几个胆子壮的村民下去找他们,但是大伙都吓坏了,联想起棺材铺的传说,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下去送死,说这洞八成是通着阴曹地府,下去就上不来了。

  只有民兵排长这个壮汉曾经下去过一趟,所以村长无奈之下,就派人来找他回去帮忙。

  民兵排长上次下到地洞之中,也是硬充好汉,回想起那个阴冷的洞窟,此时站在太阳底下都要全身抖上三抖。现在看村长派人来找自己,说不定是打算再让他下去一回,一想到此处,民兵排长腿肚子转筋,暗地里叫得一声命苦,想转身回去,却说什么也迈不开腿了。

  Shirley 杨见这是个机会,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中会意,既然孙教授生死不明落在地洞中,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冒险下去把他救上来,这里穷乡僻壤,等到别人来救,孙教授必定无幸。

  于是我紧握住民兵排长的手,对他说道:“连长同志,原来首先下地道的英雄就是你啊!此等作为,非是等闲之辈,能和你握手我实在是太荣幸了。”

  民兵排长虽是个糙汉,但是非常虚荣,否则他也不会搞出什么民兵戒严的闹剧,见我如此说话,心中大为受用。

  我趁热打铁,接着对民兵排长说道:“我知道那种地洞,任你是铁打的好汉,时间长了也抵御不了洞中阴寒气息。你既然已经下过一次地洞探险,我们同考古队的孙教授———就是那个快秃顶的倔老头———是老熟人,不如你带我们过去,我替你走上一遭。当然我这种举动,一是为了救我的老朋友,二来也是为了深入学习你的英雄事迹,不但我个人要向你学习,我还要号召全国人民,持续开展一场轰轰烈烈地向你学习的运动,所以你快快带我们去村中的棺材铺。”

  民兵排长有些为难:“兄弟,你看这……非是我不肯放你进村,只是组织上对民兵们有过交代,今天不得令闲杂人等进去。”

  我听得心头起火,五内生烟,看来这孙子还他娘的吃硬不吃软,给了钱说了好话还不让进,那我可就跟你不客气了。于是一把抓住民兵排长手中的棍棒,板起脸来对他说道:“你看见我身后那位小姐了吗?她是美国特派员,实话告诉你,我们是中美合作所的,你要是再耽误我们的大事,她就要照会咱们国家外交部,让组织上把你这排长的职务撤去了。我说你他娘的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怎么就这么瞧不出眉眼高低,你没看出来她都不耐烦了吗?这也就是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我若不敬佩你是条好汉,就不会对你说这些道理,你到底让不让我们过去?”

  民兵排长听得稀里糊涂,也没听明白我说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说可以找什么官,让组织上处理他,心中立时虚了,当即答应带我们进村。

  我拿了两块钱给了刘老头的外孙子,让他买糖吃,告诉他回去的路上别贪玩,就打发他回家去了。

  我与Shirley 杨也不敢耽搁,匆匆跟着民兵排长进了山坡后的石碑店村。一转过山坡,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石碑店位于一处丘陵环绕的小盆地。这里得天独厚,地理环境十分优越,旱季的时候,像这种小盆地由于气压的关系,也不会缺少雨水;黄河泛滥之时,有四周密密匝匝的丘陵抵挡,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而且这石碑店的人口还着实不少,少说也有五六百户,从山坡上俯瞰下去,村中整顿得颇为齐整有序。

  前行不远就看见一处山坡上立着块巨大的石碑,当年我看过泰山上的无字碑,就已经十分巨大了,这石碑店村口的石碑比起泰山无字碑也小不了多少。石碑上的字迹早就没有了,远望去像块突兀的大石板,碑下有个无头的大力石兽,看那样子倒有几分像负碑的赑屃①,不过又似是而非。

  我和Shirley 杨赶着进村去救孙教授,途中见这石碑奇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又都瞧不出这石碑的来历。

  Shirley 杨问我道:“这倒并不像是墓碑,你看这附近像是有古墓的样子吗?”

  我边走边四处打量,这里环境不错,气候宜人,适合居住,但是四周尽是散乱丘陵,不成格局,排不上形势理气,不像是有古墓的样子,即便有也不会是王侯贵族的陵寝。听那民兵排长说在村中棺材铺下发现的地洞,里面阴气逼人,第一层又有青砖铺地,中间有石床,而且再下边还另有洞天,那会是个什么地方?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孙教授身上,他在地洞中生死不明,管它下边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上来,当下和Shirley 杨加快脚步前行。

  民兵排长在前边引路,来到村东头的一间棺材铺前停下,这里不仅卖寿材,还卖香锞纸马,门上挂着块老匾。门前围着很多看热闹的村民,堂前有三五个膀大腰圆的民兵把持着,不让众人入内。其实就算让进去看,现在也没人敢进了,大伙都是心中疑神疑鬼,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个洞大概通着黄河底下的龙宫,这一惊动,可不得了,过几天黄河龙王一怒,就要淹了这方圆千里;有的人说那洞洞里是连着阴曹地府,如果拖到了晚间还不填死封好,阴间的饿鬼幽魂,便要从洞中跑出来祸害人了;还有个村里的小学老师,说得更邪乎:“你们这些个驴入的懂个甚,就知道个迷信六四球的,那下边阴冷冷的,一定是通着南极洲,过一会儿地球那一端的冰水就倒灌过来,淹死你们这帮迷信驴入的。”

  村里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头脑正急得团团乱转,省里派来的两名考古人员下了洞后就没动静,拉上来的大筐也是空的,又没人敢下去探上一探,回头上级怪罪下来,委实难以开脱。

  村长等人正没理会处,见民兵排长回转了来。这位排长是全村有名的大胆,既然村民们都不敢下洞,只好再让民兵排长给大伙带个头。

  民兵排长不等村长发令,就把我和Shirley 杨引见出来,说这二位是中美合作所的,也是考古队的,与下面生死不明的那两个考古工作者都认识。

  村长连忙把我紧紧抱住:“我的个同志啊,我们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总算把组织上的人给盼来了。”随后诉说了一大堆面临的困难,不是村委会不想救人,而是村里人都被这棺材铺的传说吓怕了,本来有一个排的民兵,但是从七九年开始,编制就没满过,满打满算就七八个乌合之众,都没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不知该如何应对,既然有上级派来的同志,那民兵就全归你指挥。

  我听明白了村长的意思了,他是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现在我也顾不上跟他掰扯这个,进屋看了一眼地穴,棺材铺堂中的地砖被撬开了很多,下边露出一条巨大的缝隙,里面黑洞洞的,也看不清究竟有多深。我什么家伙都没带,只凭我和Shirley 杨下去救人十分困难,必须有人帮忙。

  于是我先让村长派一个腿脚快的村民,到县城去搬救兵,不管是公安也好,武警也好,还有医务人员,让他们越快赶来越好。不过这种乡下县城的职能部门,一旦运转起来需要层层请示,级级批复,效率极低,也不能完全指望着他们能及时赶来。

  我知道孙教授等人已经下去时间不短了,真要是有危险,多半早就死了,只能祈求祖师爷保佑,他们只是被困在下边,这样我们下去救援还有一线机会。但是欲速则不达,这回不能再贸然行动了,而且这些民兵们都是乌合之众,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要是再出意外,就麻烦大了。

  随后让民兵排长集合全体民兵,算上那位民兵排长,一共有八个人,都拎着烧火棍和红缨枪站成横向一列。我站在前边对他们说道:“同志们,我们有两位同志在下面遇难了,我现在要带着你们去救他们,大伙都听我指挥。不要有太多的顾虑,这下边绝不是什么阴曹地府,有可能是个古代的遗迹。我请你们去救人,也不会是义务劳动,你们每人有一百块钱的劳务费,把人救上来,每人再多给一百,怎么样?同志们有没有决心?敢不敢去?”

  众民兵刚开始都没精打采的,不想去冒险,但是村长发了话,又不能不听,有几个人甚至打算装肚子疼不去,但是听到后来说是一人给两百块钱劳务费,立刻精神百倍,一个个昂首挺胸,精神面貌为之一变,齐声答应。

  我见金钱攻势奏效,就让大伙把村里武装部的几把步枪带上,又让村长准备了蜡烛和手电筒,农村有那种用树皮做的胡哨,一人发了一个。

  Shirley 杨提醒我说:“这地穴至少有两层以上,而且两层之下,还不知更有多深。孙教授他们可能想看看下面的一层受空气侵蚀的受损程度,在那里遇到了什么。由于地下环境中盐类、水分、气体、细菌等化学、生物的作用,遇到空气,有一个急剧的变化,对人体造成的伤害极大,所以咱们每人都应该再用湿毛巾蒙住口鼻,点上火把,火把熄灭就立即后退。”

  我点头称是,让大伙按照Shirley 杨的话进行准备,留下三个民兵,在上边专门负责升降吊筐,另外让村长带领村委会的人把住大门,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看差不多准备就绪,我正要当先下去,忽然见门外一阵喧哗,有个瞎子趁乱挤了进来。此人头戴一副双元盲人镜,留着山羊胡子,一手拿着本线装旧书,另一只手握着竹棍,焦急地寻问棺材铺里一众人等:“哪位是管事的?快请出来说话。”

  我不耐烦地对村长喊道:“不是不让闲杂人等入内吗?怎么把这瞎子放进来了?快把他赶出去,别耽误了我们的要紧事。”

  瞎子听见我说话的方位,用棍棒捅了我一下:“小子无礼,谅你也不知老夫是何许人,否则怎敢口出狂言,老夫是来救尔等性命的……”

  村长也赶过来对我说:“胡同志,这位是县里有名的算命先生。去年我婆姨踩到狐仙中了邪,多亏这位先生指点,才保住性命,你们听听他的说话,必定没错。”

  我心中焦躁异常,急于知道孙教授的生死下落,便破口对瞎子骂道:“去你大爷的,当年我们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给办了,那时候你躲哪去了,现在冒出来装大尾巴狼,我告诉你赶紧给我起开,别跟这碍事。”

  瞎子把嘴一撇,冷哼一声:“老夫昔日在江西给首长起过卦,有劫难时自有去处,那时候还没你这不积口德的小辈。老夫不忍看这些无辜的性命都被你连累,一发断送在此地,所以明示于你,这地穴非是寻常的去处可比,若说出里面的东西来,怕把尔等生生吓死。”

  我忍无可忍,真想过去把瞎子扔进地穴里,但是看这算命瞎子在村民们眼中很有地位,真要戗起来,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最可恨的是我好不容易用金钱糖衣炮弹,打消了民兵们的迷信思想,偏在此时,冒出个瞎子胡说一通,说得这些民兵一个个地又想打退堂鼓了。

  我气急败坏地对瞎子说道:“这地穴中是什么所在?你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要是吓不死我,你趁早给我到一边凉快去。”

  算命的瞎子神色傲然,对我说道:“你看你看,意气用事了是不是?吓死了你这小辈,老夫还得给你偿命,过来,让老夫摸摸你的面相。”说罢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伸手就在我脸上乱捏。

  瞎子边捏我的脸边自言自语:“历代家传卦数,相术精奇匪夸;一个竹筒装天机,数枚铜板卜万事;摸骨观人不须言,便知高低贵贱……”

  瞎子忽然奇道:“怪哉,凡人蛇锁灵窍,必有诸侯之分,看来大人您还是个不小的朝廷命官……”

  我被瞎子气乐了,我现在属于个体户,在这冒充国家干部,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就拿这话来唬我。我们家哪出过什么诸侯,搁现在来算,够诸侯级别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是省长,在军事上少说也得是大区的头头,我最多当过一连之长,真他妈的是无稽之谈。

  只听瞎子继续说道:“你如果不走仕途,注定没有出头之日啊。你们如果想下地穴,必须带上老夫,没了老夫的指点,尔等纵然是竖着进去,最后也会横着出来。”

  Shirley 杨在旁听了多时,走过来在瞎子旁边说道:“您是不是觉得这下边是个古墓,打算跟我们这些穿山甲下去沾点光,倒出两件明器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们没时间陪你再兜圈子了,你若再有半句虚言,立刻把你赶出去。”

  瞎子被Shirley 杨说得一怔,压低声音说道:“嘘———小点声,原来姑娘也是行里的人?听你这话,这莫不是摸金校尉?老夫还当尔等是官面上的。看来你们摸金的最近可真是人才辈出啊。既然不是外人,也不瞒尔等了。嗨,老夫当年也是名扬两湖之地的卸岭力士,这不是年轻的时候去云南倒斗把这对招子丢了吗?流落到这穷乡僻壤,借着给人算命糊口,又是孤老,所以……想进去分一杯羹,换得些许散碎银两,也好给老夫仙游之时,置办套棺材板子。”

  Shirley 杨也被瞎子气得哭笑不得,看了我一眼,我对她摇摇头,坚决不同意,这老小子危言耸听,说到最后原来也是个倒斗的,这地穴下不像古墓,再说就算有明器也不能便宜了他。

  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心思活络,对我和Shirley 杨的意思知道得一清二楚,急忙对我说道:“老夫这里有部《亸子宓地眼图》,尔等若是肯见者有份,把倒出来明器匀给老夫一件,这部图谱就归你们了。”

  我问瞎子道:“这图我听说过,是部地脉图,由于制造工艺的原因,好像世间仅有一部,既然是本宝书,你怎么不拿去卖了,非要拿来同我们打仗(交换物品)?多半是部下蛋的(假货),老头你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瞎子对我说道:“怎么说老夫也是前辈,你小子就不能尊重尊重老夫吗?一口一个老头,逞这口舌之快,岂不令旁人取笑你不懂长幼之序?咳,这部青乌神图当年也是老夫拿性命换来的,不过自古风水秘术都是不传之秘,除了懂寻龙诀的正宗摸金校尉,哪里还有人看得懂这图中的奥秘,落到俗人手中,祖师爷岂不要怪老夫暴殄天物?怎么样,成与不成,就看你等一言而决。”

  我心想现在时间已经耽误得太多了,再跟这瞎子蘑菇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先稳住他,有什么事等把孙教授救回来再做计较,便对瞎子说道:“咱们一言为定,就按你说的办,下面就算没有明器,我也可以出钱买你这部《亸子宓地眼图》。不过你不能跟我们下去,另外你还得配合一下我,给民兵们说几句壮胆的话,别让他们提心吊胆地不敢下去,坏了我们的大事。”

  瞎子非常配合,立即把那些民兵们招呼过来,对他们说道:“这地穴非同一般,当年秦始皇出游,曾在此洞中见到仙人炼丹,故此在山前立石碑以记此事。日后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也都在洞中躲避过朝廷严打,那时候他二人皆是布衣,只因为进过这个仙人洞,日后才称王图霸,平定了天下大好基业,此乃先秦的出迹,往古便有的成规。诸位兄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老夫看尔等虽是一介民兵,却个个虎背熊腰鹰视狼顾,皆有将军之相,不妨下这地穴中一探究竟,日后免不了飞黄腾达……”

  我看差不多了,再由瞎子说下去,就不靠谱了,赶紧一挥手,让先前指派的三个民兵备好吊筐,把我和民兵排长先放下去,后面的四个民兵与Shirley 杨再陆续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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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39: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水潭

我和排长点了一支火把,各持了一支步枪,下到了棺材铺下面。我举起火把抬头看了看,这地穴距离棺材铺约摸有二十多米,那裂缝是自然产生,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下边是非常宽大的一条通道,高七八米,宽十余米,遍地用长方大石铺成,壁上都渗出水珠,身处其间,觉得阴寒透骨。

  古蓝这一代水土深厚,轻易见不到地下水,这里才到地下二十几米,渗水就比较严重,是同石碑店村的特殊地理环境有关系,盆地本就低洼,又时逢雨季,所以才会这样。如果这里真是古墓,那地宫里面的器物怕也被水损坏得差不多了。

  大地的断层非常明显,除了我们下来的裂缝之外,地道中还有很多断裂,似乎这里处于一条地震带上,好在这条地道虽然构造简单朴拙,却非常坚固,没有塌方的迹象。

  民兵排长指着不远处告诉我,他第一次下来的时候,就在那里看见有个石头台子,上面摆着个长方的石头匣匣,有二十来斤的分量,拿出去一看,里面是六尊殷红似血的古玉奇兽。

  那套石匣玉兽我没见过,现在正由村委会的人保管着,我问民兵排长:“再往里是什么样子?”

  民兵排长摇头道:“石台是在一个石头盖的房子里,再往前就没有路了,但是石屋地面上还有个破洞,下面很深,用手电往里照了一照,什么也没看见,就觉得里面冒出来的风吹得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敢再看,就抱着石匣跑回来了。对了,下边有水声。”

  这时后边的人也都陆续下到地穴中,我看人都到齐了,清点了一遍人数,叮嘱他们不要随便开枪,一定要等我命令,先看清楚了,别误伤了孙教授和另一位考古人员。

  我和Shirley 杨,外加民兵排长带着的四名民兵,共有七人,带着四条步枪,点了三支火把,这人多又有枪,加上以两百块钱的劳务费为目标,众人胆气便壮了,跟着我向地道深处走去。

  这条阔大但是并不算长的地道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甚至连老鼠都没有一只,我们边走边把手拢在口边,呼喊孙教授,然而空寂的地道中,除了阵阵回声和渗出的水滴声,再没有半点其他的动静。

  走到头果然是像民兵排长说的那样,有间石屋,与寻常的一间民房大小相差无几,是用一块块的圆形石头垒砌而成,门洞是半圆形,毫无遮拦,虽然一看便是人为修造的,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历史上很少看到这样的建筑物,难不成真让那瞎子说着了,这是什么神仙炼丹的地方。

  我问Shirley 杨能否看出来,这间石屋是做什么用的。Shirley 杨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子,于是我们从门洞中穿过,进到屋中,这里除了有张石床之外,也是一无所有。

  石床平整,光滑似镜,不像古墓中的石床,看了半天,我们也瞧不出什么名堂,石屋地面上,有个方方正正的缺口,是个四十五度倾斜地道的入口,下边很深,我用手电往里边照了照,看不到尽头。只见有条人工的缓坡可以走下去,孙教授很可能就从这下去了,我对里面喊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我只好当先带着众人下去,留下两个民兵守着入口,以防万一。沿着乱石填土垫成的坡道向下走了很久,听见水声流动,我担心孙教授掉进水中淹死了,急忙紧走几步,大伙到下边一看,这里是个人工开凿的洞穴,中间有个不大的水潭。手电照射下,潭水是深黑色的,深不见底,不知是不是活水。上面有几个大铁环,吊着数条沉入深潭中的大铁链,奇怪的是这链子黑沉沉的,不像是铁的,但是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打造,因为上面没有锈迹。

  巨链笔直,沉入潭中的一端,好像坠着什么重物,我们欲待近前细看,那几条粗大的链子突然猛烈地抖动了一下,把平静的潭水激起串串涟漪。

  进入到洞穴深处的,除了我和Shirley 杨之外,还有民兵排长带着的两个民兵,我们忽然见垂直坠入水潭的链条一阵抖动,都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这洞中无风,潭中无波,如此粗重的链子怎会凭空抖动?难道被巨链吊在水潭下的东西是个活物?是什么生物需要用如此粗的链条锁住?

  我望了Shirley 杨一眼,她也是一脸茫然,对我摇了摇头。我自问平生奇遇无数,也算见过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是面对这地道下的水潭,还有这粗大的铁链,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头绪,但是事关孙教授的下落,只有冒险把铁链拉上来,看看下面究竟有些什么。

  这时候,民兵们开始紧张起来了。自古以来,三秦之地便是民风慓悍,对于这些当地农民出身的民兵,如果让他们面对荷枪实弹的敌人,也未必会退缩,但是这里几千年来的迷信思想根深蒂固,再加上没下地穴之前,村民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当我们身临其境,这些民兵见了这怪异的情况,自然不免疑神疑鬼。

  民兵排长对我说道:“钱首长……不不……胡……胡首长,这水洼洼里怕不是锁着甚怪物嘞?这可是惊动不得,否则咱村就要遭殃嘞。”

  另外两个民兵也说:“是啊是啊,怕是镇锁着黄河中的精怪,莫要轻举妄动,免得招灾惹祸。”

  我耳朵里听着民兵们对我说话,眼睛始终没闲着,必须找些理由把民兵们说服,否则他们都被吓跑了,只剩下我和Shirley 杨又济得什么事。

  我四下打量周遭的情况,石碑店村是一个小型盆地,离黄河不远,我看风水形势从未走过眼,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贵族的墓葬,虽然环境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处神仙洞府,但是地下水太多,不可能有人傻到把墓修在这里。

  那条宽阔的地道以及地道尽头的石屋,也不像是墓室。我只是对古墓很熟,别的古代建筑都不太懂,但是石屋中的石床又有几分古怪。古墓中的石床有两种,一种是摆放墓主棺椁的,叫作墓床,另有一种是陈列明器的,叫作神台,石屋中的那具更像是个摆放东西的神台。

  这有个小小潭口的洞穴,在这里就算是到头了,已经没有任何岔路暗道,孙教授和另一名考古队员肯定是进了这个洞穴,这里却全无他们的踪影,莫非他们遭到什么不测,掉入水潭中了?

  整个洞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规模也不是很大,数条粗大铁链穿过洞顶,连接着角落里的一个摇辘,看来是可以升降的。我伸手摸了摸链条,确实是铁的,不过外层上涂了防锈的涂料,显得黑沉沉毫无光泽。

  我再看沉入潭中的铁链还在微微抖动,应该不是被潭下暗涌所冲,肯定是有活的东西,难道被铁链拴着的是什么巨鼋、老龙之类?这种事万不能对那些民兵们讲。我忽然想起算命瞎子的话来,那老儿信口开河,不过对这些村民却有奇效,我不妨也照猫画虎,以迷信思想对付迷信思想,反正当务之急是把潭中的东西拽上来,尽快找到孙教授。

  于是我一脸坚毅的表情对民兵们说道:“同志们,现在祖国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头可断,血可流,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能丢,咱们一齐动手,把铁链从潭中拽出来……”

  民兵排长不等我把话说完,就抢着对我说:“胡首长,我的胡大首长,拽不得,万万拽不得呀,这铁链拴着黄河里的老怪,这等弥天大事,可不敢随便做。”

  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不过表面上却要装得镇定自若,拿出点首长的感觉来,我对民兵排长说道:“排长同志,你不记得那位有名的算命先生是怎么说的吗?你们村那位瞎子先生是古时姜太公、刘伯温、诸葛亮转世,前知八千年,后知五百载,他说这里是个仙人洞,我看多半没错,因为我在研究古代资料的时候,看到过这种描述。这潭中坠的,一定是太上老君炼丹的香炉,里面有吃了长生不老百病不生的灵丹妙药,咱们肯定是先发现这些仙丹的,按国际惯例,就应该……应该……”

  国际上对于个人首先发现的东西,好像会让发现者享有什么权利,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了,赶紧问Shirley 杨:“国际惯例是什么来着?”

  Shirley 杨替我说道:“按国际惯例,首先发现的人,享有命名权。”

  我一听光命名哪行,于是接着对民兵们讲:“同志们,命名权你们懂吗?”我一指其中一个民兵,“比如兄弟你叫李大壮,那只要你愿意,咱们发现的仙丹就可以叫大壮丹。一旦咱们国家的科研工作者把这种仙丹批量生产,造福人民,咱们就算是对党和人民立下了大功啊。另外最重要的是,先到先得,咱们五个人是先发现的,每个人都可以先尝几粒嘛,这事我做主拍板了。”

  三个民兵让我侃得都晕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者在上面的时候,瞎子说的话他们都十分相信,二者又爱慕这种建立功业的虚荣,三者那长生不老的仙丹谁不想吃上一把。但是还有一个顾虑没有消除,既然铁链下坠着的是太上老君炼丹炉,为何铁链会不时地抖动?

  我暗道不妙,夜长梦多,再由着这帮民兵瞎猜,我这谎就撒不圆了:“这个铁链为什么会动呢?对啊,它会动那是因为……因为这炉中仙丹的仙气流动啊,这种吃了长生不老,万病皆除的仙丹,你们以为跟那中药丸子似的,又黑又臭吗?这每一粒仙丹都有灵性,毕竟不是世间凡物。”

  民兵们听了我的话,都连连点头,觉得是这么个道理,看来这链子拴着的东西,不是什么黄河中的精怪,肯定是太上老君的丹炉,纷纷卷起袖管准备动手。

  民兵排长突然想到些什么,走到我身边,对着我的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我听后笑着对他说道:“排长同志你尽管放心,仙丹神药没有治不好的病,就你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这仙丹是专治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

  另外两个民兵在旁听了都哈哈大笑,弄得民兵排长有点脸红,对那两人大声喝斥:“驴入的笑个甚?快干活。”

  Shirley 杨觉得有些不太稳妥,低声对我说道:“老胡,我看被铁链拴在潭中的,像是些有生命的东西,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拽出来,是不是……”

  我趁着民兵们过去准备转动摇辘,便对Shirley 杨说道:“难道还信不过我吗?你尽管放心,我和你一样,也只有一条性命,岂能拿咱们的安全开玩笑。我看过这么多形势理气,从未走过眼,纵观这里的风水形势,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有什么古墓,所以不用担心有粽子。而且这里的自然环境得天独厚,又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凶恶异兽,就算是有,也有铁链拴着,咱们又有步枪防身,怕它什么。万一孙教授是在下面,咱们迟迟不动手,岂不是误了他的性命?当然现在动手怕也晚了三秋了,就听天由命吧。”

  Shirley 杨说道:“我不是对你不放心,是你从来就没办过让我放心的事。你对那些乡民们怎么讲不好,偏说什么长生不死的仙丹妙药,我看你比那算命的瞎子还不靠谱,等会儿万一把铁链提上来,没有什么仙丹,我看你怎么跟他们交代。”

  我对Shirley 杨说道:“我可没瞎子那两下子,那老儿能掐会算,满嘴跑火车。现在我是没办法了,要不这么说,那些民兵们不肯出死力,我看那绞盘非得有三人以上才转得动,只有咱们两个可玩不转了,等会儿万一没有仙丹,你可得帮我打个圆场,别让我一人作难。”

  民兵排长准备完毕,在一边招呼我,我和Shirley 杨便不再谈论,将火把插在潭边,各端步枪,拉开枪栓,对民兵排长一挥手:“动手!”

  民兵排长带着另外两个民兵,转动摇辘,像在井中打水一样,在绞盘上卷起一圈圈铁链。没想到这绞盘与摇辘铁链之间的力学原理,设计得极是巧妙,根本不用三个人,便只一个人,使八成力气,就可以把铁链缓缓卷进绞盘。

  随着沉入水潭中的铁链升起,我与Shirley 杨等人的手心里也都捏了把冷汗,潭下的东西是活物还是什么别的,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一颗心也不由得跟着粗大的铁链慢慢上升,提了起来。

  铁链卷起十余米,只见潭中水花一分,有个黑沉沉的东西从潭水中露了出来。

  民兵排长大叫道:“我的祖宗哎,真个被胡首长说着嘞,恐怕真个是那太上老君烧丹的炉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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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39: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缸怪

在铁链的拖动下,一个巨大的黑色物品哗哗淌着水,被从水潭中吊了上来。因为火把的光亮有限,那物体又黑,初时只看得到大概的轮廓,又圆又粗,跟个大水缸似的,但可以肯定一点,不是什么水中的动物,是个巨大的物品。

  我们谁也没见过太上老君的丹炉,难道真被我言中了?这世上哪有如此凑巧的事,我为了看得清楚些,让Shirley 杨举着手电照明,我自己举起插在地上的火把,凑到近处细看。

  这时整个黑色的巨大物体都被吊出了水面,民兵排长等人把绞盘固定住,也都走过来观看。水潭的直径不到三米,更像是一口大一些的井眼,我们站在潭边,伸手就可以摸到吊上来的东西。

  在火把手电筒的照射下,这回瞧得十分清楚了,只见这是一口“大缸”,至少外形十分像水缸,缸身上有无数小孔,刻了不少古怪的花纹。我和Shirley 杨见过很多古物,这种奇特的东西尚属首次目睹,实在搞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年代历史出处全看不出来,更不知道是什么人大费周折把它用数条铁链吊在水潭里,这口破缸值得这么机密吗?

  缸口是封着的,盖子是个尖顶,十分厚重,边上另有六道插栓扣死,想打开缸盖,只要拆掉这六道插栓就可以。

  巨缸四周全是小指大的孔洞,一沉入水潭中,巨缸就可以通过这孔洞注满水,但是只要用摇辘绞盘把铁链提拉上来,巨缸中储满的水就会漏光。天底下的水缸都是用来盛水的,但是这口怪缸的功能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就连民兵排长那等粗人,也看出来这不是什么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了,忍不住问道:“胡首长,这怎么不像是太上老君装丹药的炉子,倒有几分像是我家里漏水的那口破缸。”

  我对民兵排长说:“排长同志,这就是你不懂了,你家的水缸上面有这么多花纹吗?你看这许多花纹造型古朴奇特,一定是件古物,你就等着文物局来给你们村民兵发奖状吧。”

  Shirley 杨看罢这口怪缸,也是心下疑惑:“这也不像是水缸,我看更像是折磨人的刑具。”

  我对Shirley 杨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说把活着的囚犯装进漏眼的缸里,浸入水潭中,等他快淹死的时候,再把缸吊出水面,把里面的水放光。那样的刑具倒是有的,以前我在电影里看过,反动派就经常用那种酷刑折磨我们英勇不屈的地下党。不过我看这口怪缸不太像刑具,折磨人的刑具哪用得着这么精雕细刻,这缸上的画纹极尽精妙之能事,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咱们乱猜也没用,上去把插栓拔掉,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事物再说,搞不好就是仙丹。”

  民兵排长拦住我说道:“胡首长,可不敢乱开,万一要是缸里封着甚妖魔,放出来如何是好?”

  我对民兵排长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怪物,刚才咱们看到潭中的铁链抖动,可能是水潭下连着地下湖,湖中的大鱼大虾撞到了这口缸,不要疑神疑鬼。你要是现在还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咱们让事实说话,你们都向后退开掩护我就可以了,看我怎么单枪匹马上去把缸盖拆掉,里面便真有猛恶的妖怪,也是先咬我。我他娘的倒要看看谁敢咬我。”

  他们拦我不住,只好搭起手磴,把我托到怪缸的顶上。这口奇特的怪缸与铁链之间甚是坚固,我站在上面,虽然有些晃悠,但是铁链却没有不堪重负断掉的迹象。

  我爬到怪缸的顶上,一摸之下,才发现这口缸外边,包着三层刷有生漆的铁皮,非常结实,不是寻常的瓦缸,心中暗道:“他娘的,这么结实的缸是装什么的?搞不好还真是封着什么鬼怪,打开之后只看一眼,要有情况立刻把盖子封上就是。”

  Shirley 杨和民兵们站在下面,仰起头望着我,都替我捏了把汗,他们不住口地提醒我多加小心。我拆了两个插栓,抬手向下边的众人挥手致意:“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然后继续低头拆解下一个插栓,这些插栓在水中泡得久了,却并没有生锈,用力一拔就可以拔掉。

  我刚拆到第五个插栓,忽然脚下的怪缸一阵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大力挣扎,我站在上面,立足不稳,险些一头掉下去,急忙用手抓住上边的铁链。

  其实悬挂在半空的怪缸里面有东西在动,这口缸毕竟沉重,摇摆的幅度不大,只是我没有准备,倒被它吓了一跳,我攀住铁链,只听缸中噼里啪啦地乱响,真像是什么东西在使劲挣扎。

  难道孙教授被困在里面了?在潭中泡了这么久还没淹死?下面的Shirley 杨与三个民兵也听见了声音,都对着怪缸大喊孙教授的名字,让他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会把他救出去。

  缸中声响不绝,但是却无人回答,我救人心切,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立刻把最后的插栓拔掉,缸上回旋的空间有限,我便用手攀紧铁链,想用脚踢开缸盖。

  这时候我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古时候有种缸棺,以缸为棺,把死人装进里头掩埋,不过十分少见,我从来没遇到过。难道这口奇特的漏眼大缸,就是一口缸棺,里面有死而不灭的僵尸作祟?”

  我们这次来陕西只带了两支手电筒,不过都在Shirley 杨的包里,我现在爬到缸顶,身上除了摸金符之外,什么器械都没有携带,连个黑驴蹄子也没有。不过我随即打消了这种念头,我对我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非常信任,既然按书中记载,这种地方不会有僵尸,就肯定不会有,他娘的这里要真有粽子,我回去就把那半本书撕了。当下一咬牙关,硬着头皮把缸盖踢开。

  洞中本就黑暗,Shirley 杨和三个民兵都举着火把在下头,我此刻人在半空,只见怪缸中黑咕隆咚,再加上被下边的火把将眼睛一晃,更是什么也看不见。我俯下身去想让下边的人抛个手电筒上来,刚一弯腰,只闻得一股腥臭直冲鼻端,呛得喘不过气来。

  我连忙捂住鼻子,拿眼睛向怪缸中扫了一眼,黑暗中只见有只白色的人手从缸中伸了出来,我惊声叫道:“孙教授?”连忙伸手去握那只手,想把他拉上来。

  可是我的手一碰到缸口的那只手臂,就觉得不太对头,又湿又硬———是手骨而不是活人的手。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因为太着急,已经拽着手骨把一具张着大口的骷髅人骨扯了上来。

  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骷髅被我扯了出来,看得却是真切,白森森,水汪汪,这事情完全超出预料,吓得我大叫一声,从缸上翻了下来,大头朝下摔进了水潭。

  那深潭中的水冰冷刺骨,我头朝下脚朝上摔了进去,被那潭水呛得鼻腔疼痛难忍。好在我自小是在福建海边长大,不管是军区带跳台的游泳池,还是风高浪急的海边,都是小时候我和胖子等人游泳的去处,水性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小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多少次都差点淹死在水里。

  此时落入潭中,心中却没慌乱,在水中睁开眼睛,没有光源,必须立刻游回潭口,否则就要活活呛死在水里。但是四周一片漆黑,摔下来的时候头都晕了,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在水里又听不到声音,真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正在我已经绝望了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有人拿着防水手电筒朝我游了过来,不是旁人,正是Shirley 杨。这潭口上小下大,一旦掉下去,两分钟之内不游回来,就得淹死在下边。Shirley 杨不敢耽搁,从民兵身上抓起一根绳子,拿着手电筒跃入了水潭。

  我知道这时候再也不能逞能了,赶紧握住Shirley 杨的手,民兵们在上头拉扯绳索把我们两个人拽了上去。

  Shirley 杨脸色刷白:“你个老胡,这回真是危险,我再晚上几秒钟……没法说你,简直是不堪设想。”

  我也是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对Shirley 杨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又他娘的差点去见马克思,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在鬼门关前转悠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害怕了。再晚几秒也没关系,大不了你们把我拽上来,再给我做几次人工呼吸……”

  我正要再说几句,那口悬在半空的怪缸又传出一阵阵声响,似乎有人在里面敲大缸壁求救……

  众人一齐抬头,望向吊在半空的怪缸,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活见鬼了。”

  我对Shirley 杨说道:“别担心,我再上去一趟瞧瞧,倘若我再掉进水里,你记得赶紧给我做人工呼吸,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Shirley 杨白了我一眼,指着民兵排长对我说:“想什么呢,要做人工呼吸,我也会请那些民兵给你做。”

  我对Shirley 杨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呢?换作是你掉到水里闭住了气,需要给你做人工呼吸,那我绝对义不容辞啊我……”

  Shirley 杨打断我的话,对我说道:“我发现一个是你,还有一个是那个死胖子,从来不拿死活当回事,什么场合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对了,我问你,你在上边看到什么东西了,能把你吓得掉进水中?孙教授在里面吗?”

  我一向以胡大胆自居,这一问可揭到我的短处,怎么说才能不丢面子呢?我看着悬在半空的怪缸告诉Shirley 杨等人:“这个……我刚一揭开缸盖,里面就嗖嗖嗖射出一串无形的连环夺命金针,真是好厉害的暗器,这也就是我的身手,一不慌二不忙,气定神闲,一个鹞子翻身就避了过去,换作旁人,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Shirley 杨无奈地说:“算了我不听你说了,你就吹吧你,我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好了。”说罢将自己湿漉漉的长发拧了几拧,随手盘住,也同样让两个民兵搭了手梯,把她托上缸顶。

  怪缸中还在发出声响,民兵们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惧怕缸中突然钻出什么怪物,我告诫他们,千万别随便开枪,接着在下面将手电筒给Shirley 杨扔了上去,告诉她那口怪缸里有个死人的骨头架子,让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别跟我似的从上边掉下来。

  Shirley 杨在上面看了半天,伸手拿了样东西,便从怪缸上跳了下来,举起一个玉镯让我们看,我和民兵排长接过玉镯看了看,更是迷惑不解。

  我在潘家园做了一段时间生意,眼力长了不少,我一眼就能看出这只玉镯是假的,两块钱一个的地摊货,根本不值钱。难道那口怪缸中的白骨是个女子?而且还是没死多久,那她究竟是怎么给装进这口怪缸的?是死后被装进去的,还是活着装进去淹死的?以“缸棺”安葬这一点可以排除,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绝不会把死者泡在水里,眼前这一团乱麻般复杂的情况,果然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Shirley 杨对我说:“老胡,你猜猜那口缸里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响声?”

  我说:“莫非是骨头架子成精?中国古代倒是有白骨精这么一说,不过那白骨精在很多年前已被孙悟空消灭了呀,难道这里又有个新出道的?想让咱老百姓重吃二遍苦,再受二茬儿罪?”

  Shirley 杨笑道:“你真会联想,不是什么白骨精,刚才我看得清楚,缸中共有三具人骨,都是成年人,底下还有二十多条圆形怪鱼,虽只有两三尺长,但是这种鱼力气大得超乎寻常。缸中的潭水被放光了,那些怪鱼就在里面扑腾个不停,所以才有响声传来。没把这口怪缸吊起来之前,咱们看见铁链在水潭中抖动,可能也是这些鱼在缸中打架游动造成的。”

  我对Shirley 杨说:“这就怪了,那些鱼是什么鱼?它们是怎么跑进封闭的缸里的?它

  们吃死人吗?”

  Shirley 杨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怪鱼,我想这种鱼不是事先装进去的,有可能……有可能这些鱼本身就生长在这地下洞穴的水潭里,有人故意把死尸装进全是细孔的缸中,沉入水潭,没长成的小鱼,可以从缸身的细孔游进去……”

  我听了Shirley 杨的话,吃惊不小:“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说这是用人肉养鱼?等人肉被啃光了,鱼也养肥了,大鱼不可能再从缸壁的孔洞中游出去。不过这样养鱼有什么用呢?这也太……太他妈恶心了。”

  民兵排长突然插口道:“一号二号两位首长,我看了半天,这只镯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颇像是村里的一个女子戴的,她嫁出去好多年了,也从不同家里来往,前几个月才第一次回娘家。当时她戴着这只镯让我们看,还跟我们说这是她在广东买的,值个上千块,村里的婆姨们个个看着眼红,回去都抱怨自家的汉子没本事,买不起上千块的首饰。”

  我一听这里可就蹊跷了,忙问民兵排长后来怎么样。

  民兵排长说:“后来就没后来了,那女子就不声不响地走了,村里人还以为她又和家里闹了别扭,跑回外地去了。现在看这只镯镯,莫不是那女子被歹人给弄死了。”

  我们商议着,忽听地穴的坡道上脚步声响起,我以为是外边守候的两个民兵见我们半天也没回去,不太放心,就下来找我们,谁想到回头一看,下来的几个人中,为首的正是孙教授。

  我又惊又喜,忙走过去对孙教授说:“教授,您可把我吓坏了,我为了一件大事千里迢迢来找您,还以为您让食人鱼给啃了,您去哪玩了?怎么突然从后边冒出来?”

  孙教授看见我也是一愣,没想到我又来找他,而且会在此相见,听我把前因后果简略地说了一遍,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孙教授仔细看了看这洞穴中的情景,对我们说道:“这缸是害人的邪术啊,我以前在云南见到过。看来这件事已经不属于考古工作的范畴了,得找公安局了。此地非是讲话之所,大伙不要破坏现场了,咱们有什么话都上去再详细地说。”

  于是一众人等,都按原路返回,村长等人看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自是十分欢喜,我把事先许给民兵们的劳务费付了。民兵们虽然没吃到仙丹,但是得了酬劳,也是个个高兴。

  孙教授请村委会的人通知警察,然后带着我与Shirley 杨到村长家吃晚饭,我心中很多疑问,便问孙教授这地穴究竟是怎么回事。

  孙教授对我和Shirley 杨讲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他先前带着助手下到地穴里,也看到了沉入潭中的铁链,当时他们没有动绞盘,上来的时候,在第一层地道的尽头,又发现了一条暗道,里面有不少石碑。

  地道的构造是╠╡形,一共有两条道,一条明道配一条暗道,高低落差为两米,双线是明道,单线是暗道,中间有一条横向的明道相联,石碑都在暗道中。所谓的暗道就是比明道低一截,有个落差,不走到跟前看,不太容易发现,明道与暗道的尽头各有一间石屋。

  孙教授带着助手进了下面一层暗道,查看里面的古代石碑,没想到由于这里地势更低,渗水比上面还要严重许多,连接两条地道中间的部分,突然出现了塌方,孙教授二人被困在了里面。

  下去救援的人们,没发现这两条平行的地道,好在塌方的面积不大,孙教授二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搬开塌落封住通道的石头出来,一出来便刚好遇到留守的民兵,知道有人下到石屋地穴里去救他们,半天没回来,便跟着两个留守的民兵一起下去查看。

  经过勘察,石碑店地下的地道属于秦代的遗址,这种地方在附近还有几处,都是秦始皇当年派方士炼药引的地方,后来废弃了,除了还残存着一些石碑外,再没有其余的收获了,不过这些石碑还是有很重大的研究价值的。

  我问孙教授:“那个石匣中的六尊玉兽,以及地穴水潭中悬吊的怪缸,又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也是秦代的遗物?”

  孙教授摇头道:“不是,石匣玉兽,还有石屋下的地洞,包括铁链吊缸,与先秦的地道遗迹是两回事,都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我在古蓝县就听说,这些年隔三差五就有人口失踪,很可能与这件事就有关系,我不是做刑侦的,但是我可以根据我看到的现场这些东西,作出推断给你们讲讲。当然这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了,所以对你们说说也没关系。”

  孙教授是这么分析的:这套石匣玉兽价值连城,极有可能是出自云南古滇国。古滇国是一个神秘的王国,史学家称之为失落的国度,史书上的记载不多,据传国中人多会邪术,《橐① 歑② 引异考》有过对献王六妖玉兽的记载,这是一种古代祭祀仪式用的器物。石碑店村棺材铺的老掌柜祖上是村中少数的外来户之一,是从哪一代搬来的已经查不出来了,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所以这套宝贝他是如何得到的,人们也无法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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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4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五章 线索

滇国亡于西汉,中期的时候,国内发生了很大的内乱,有一部分人从滇国中分裂了出来。这些人进入崇山峻岭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那以后,这些人就慢慢在历史上消失了,后世对他们的了解也仅仅是来自《橐歑引异考》中零星的记载。

  这批从古滇国中分离出来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部落集团,他们有一种很古怪的仪式,就用那种悬掉在水中的怪缸,将活人淹死在里面,以死人养鱼。天天吃人肉的鱼,力气比普通的鱼要大数倍。等鱼长成后,要在正好是圆月的那天晚上,把缸从水中取出,将里面的人骨焚毁,用来祭祀六尊玉兽,然后再把缸中的鱼烧汤吃掉。据说吃这种鱼,可以延年益寿。

  石碑店棺材铺的老掌柜,不知怎么得到这些东西,是祖传的,还是自己寻来的,暂时还都不知道。很可能他掌握着这套邪恶的仪式,又在棺材铺地下发现了先秦的遗址,这就等于找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场所,为了更好地隐藏而不暴露,便利用一拍棺就死人的传说,使附近的村民对他的店铺产生一种畏惧感,轻易不敢接近,直到他死后,这些秘密才得以浮现出来。不过这位棺材铺的老掌柜,究竟是不是杀人魔王,这些还要等公安局的人来了之后,再做详细的调查取证。

  听了孙教授的话,刚好菜中也有一尾红烧鱼,我恶心得连饭都快吃不下去了,越想越恶心,干脆就不吃了。我对孙教授道:“您简直就是东方的福尔摩斯,我在下边研究了半天,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高啊,您实在是高。”

  孙教授这次的态度比上次好了许多,当下对我说道:“其实我以前在云南亲眼看到过有人收藏了一口这样的怪缸,是多年前从南洋那边买回来的,想不到这种邪术流毒至今。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老陈救过我的命,那也是在云南的事。”

  这种恶心凶残的邪术虽然古怪,但是毕竟与我们没有直接关系,我们能找到孙教授就已经达成目的了,所以刚才孙教授说的那些话,我们也就是随便听听。我与Shirley 杨正要为了陈教授的事有求与他,一时还没想到该如何开口,这时听孙教授提到陈教授,便请他细说。

  孙教授叹道:“唉,有什么可说的,说起来惭愧啊,不过反正也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我和老陈我们俩,被发到云南接受改造,老陈比我大个十几岁,对我很照顾。我那时候出了点作风问题,和当地的一个寡妇相好了,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在当时影响有多坏。”

  我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地听着,心中暗笑:“孙老头长得跟在地里干活的农民似的,一点都不像个教授,想不到过去还有这种风流段子。连这段罗曼史都交代出来了,从这点上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人,想套他的话并不太难,关键是找好突破口。”

  只听孙教授继续说:“当时我顶不住压力,在牛棚里上了吊,把脚下的凳子踢开才觉得难受,又不想死了,特别后悔,对生活又开始特别留恋,但是后悔也晚了,舌头都伸出来一半了,眼看就要完了,这时候老陈赶了过来,把我给救了。要是没有老陈,哪里还会有现在的我。”

  我知道机会来了,孙教授回忆起当年的事,触着心怀,话多了起来,趁此机会我赶紧把陈教授现在的病情说得加重了十倍,并让Shirley 杨取出异文龙骨的拓片,给孙教授观看,对他说了我们为什么来求他,就算看在陈教授的面子上,给我们破例泄点密。

  孙教授脸色立刻变了,咬了咬嘴唇,踌躇了半天,终于对我们说:“这块拓片我可以拿回去帮你看看,分析一下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不过这件事你们千万别对任何人吐露,在这里不方便多说,等咱们明天回到古蓝县招待所之后,你们再来找我。”

  我担心他转过天去又变卦,就把异文龙骨的拓片要了回来,跟孙教授约定,回县招待所之后再给他看。

  当天吃完饭后,我与Shirley 杨要取路先回古蓝县城,还没等出村,就被那个满嘴跑火车的算命瞎子拦住,瞎子问我还想不想买他那部《亸子宓地眼图》,货卖识家,至于价钱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见瞎子,都快把这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亸子宓地眼图》其实就是本风水地图,没什么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较特殊,所以值钱,图中本身的内容和《山海经》差不多,并无太大的意义,况且瞎子这本一看就是下蛋的西贝货,根本不是真品。

  我对瞎子说:“老头,你这部图还想卖给识货的?”

  瞎子说道:“那是自然,识货者随意开个价钱,老夫便肯割爱;不识货者,纵然许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断不能落入俗辈之手。老夫那日为阁下摸骨断相,发现阁下蛇锁七窍,生就堂堂一副威风八面的诸侯之相,放眼当世,能配得上这部《亸子宓地眼图》者,舍阁下其谁?”

  我对瞎子说道:“话要这么说,那你这部图谱恐怕是卖不出去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仿造的。识货的不愿意买,不识货的你又不卖,您还是趁早自己留着吧,还有别再拿诸侯说事了行吗?我们家以前可能出过属猪的,也可能出过属猴的,可就是没出过什么猪猴,我要是猪猴我就该进动物园了。”

  瞎子见被我识破了这部假图,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带到北京去,在京城给人算个命摸个骨,倒卖些下蛋的明器什么的,也好响应国家的号召,奔个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几分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与Shirley 杨商量了一下,就答应了瞎子的请求,答应回到北京给他在潘家园附近找个住处,让大金牙照顾照顾他,而且瞎子这张嘴能跑得开航空母舰,可以给我们将来做生意当个好托。

  但是我嘱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别处,你要是再给谁算命,说对方将来能做什么诸侯王爷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给你扣个煽动群众起义的帽子办了。

  瞎子连连点头:“这些道理,不须你说,老夫也自然理会得,那个罪名可是万万担当不起,一旦上面追究下来,少说也问老夫个斩监候。到了京城之中,老夫专捡那见面发财的话说也就罢了。”

  于是我带着瞎子一起回到了古蓝招待所。

  有话便长,无事即短,且说转天下午,好不容易盼到孙教授回来,立刻让瞎子在招待所里等候,与Shirley 杨约了孙教授到县城的一个饭馆中碰面。

  在饭馆中,孙教授对我们说:“关于龙骨异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当时顾虑比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为了老陈,我也不能不说了。但是我希望你们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乱子。”

  我问孙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么可顾虑的呢?这几千年前的东西,为什么到了今天还不能公开?”

  孙教授摇头道:“不是不能说,只是没到说的时机。我所掌握的资料十分有限,这些异文龙骨都是古代的机密文件,里面记录了一些鲜为人知甚至没有载入史册的事情。破解天书的方法虽然已经掌握了,但是由于相隔的年代太远了,对于这些破解出来的内容,怎样去理解,怎样去考证,都是非常艰难复杂的,而且这些龙骨异文有不少残缺,很难见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内容与原文产生了歧义,哪怕只有一字不准,那误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对孙教授说:“这些业务上的事,您跟我们说了,我们也不明白。我们不远万里来找您,就是想知道雮尘珠的事,还有Shirley 杨带着的龙骨异文拓片,希望您帮我们解读出来,看看有没有雮尘珠的线索。”

  孙教授接过拓片,看了多时,才对我说道:“按规定这些都是不允许对外说的,上次吓唬你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因为这些信息还不成熟,公布出去是对历史不负责任。不过这次为了老陈,我也顾不上什么规定,今天豁出去了。你们想问雮尘珠,对于雮尘珠的事我知道得很少,我觉得它可能是某种象征性的礼器,形状酷似眼球,最早出现于商周时期,在出土的西周时期龙骨密文中有记载。至于雮尘珠是什么时期,由什么人制作,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材料,都没有明确的信息。像你们拿来的这块拓片,也和我以前看过的大同小异。我不敢肯定龙骨上的符号就是雮尘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这个又像眼球,又像漩涡的符号,在周代密文中代表的意思是凤凰,这拓片上记载的信息,是西周人对凤鸣岐山的描述。”

  我满脑子疑问,于是出言问孙教授道:“凤凰?那不是古人虚构出来的一种动物吗?在这世上当真有过不成?”

  孙教授回答说:“这个不太好说,由于这种龙骨天书记录的都是古代统治阶级非常重要的资料档案,寻常人根本无法得知其中的内容,所以我个人十分相信龙骨密文中记录的内容。不过话说回来,我却不认为世界上存在着凤凰,也许这是一种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问孙教授:“您是说这内容看似描写的是凤凰,实际上是对某个事件或者物品的替代,就像咱们看的一些打仗电影里,有些国军私下里管委员长叫老头子,一提老头子,大伙就都知道是老蒋。”

  孙教授说:“你的比喻很不恰当,但是意思上有几分接近了。古时凤鸣岐山,预示着有道伐无道,兴起的周朝取代了衰落的商纣。凤凰这种虚构的灵兽,可以说是吉祥富贵的象征,它在各种历史时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义,但是至于在龙骨天书里,代表了什么含意,可就不好说了。我推断这个眼球形状的符号代表凤凰,也是根据龙骨上下篇中的其余文字来推断的,这点应该不会搞错。”

  我点头道:“这是没错,因为雮尘珠本身便另有个别名,唤做凤凰胆,这个名字也不知是从哪开始流传出来的。看来这眼球形状的古玉,与那种虚构的生物凤凰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教授,这块拓片的密文中,有没有提到什么关于古墓,或者地点之类的线索?”

  孙教授说:“非是我不肯告诉你们,确实是半点没有。我帮你们把译文写在纸上,一看便知,这只是一篇古人描述凤鸣岐山的祭天之文。这种东西一向被帝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凤鸣的预示,便可授命于天,成就大业,就像咱们现在饭馆开业,放鞭炮,挂红幅,讨个吉利彩头。”

  我与Shirley 杨如坠五里雾中,原以为这块珍贵的拓片中,会有雮尘珠的下落,到头来却只有这种内容。我让孙教授把拓片中的译文写了下来,反复看了数遍,确实没有提到任何地点,看来这条搁置了数十年的线索,到今天又断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寻新的线索,那不亚于大海捞针,我想到气恼处不禁咬牙切齿,脑门子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一旁的Shirley 杨也咬着嘴唇,全身轻轻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孙教授见我们两人垂头丧气,便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你们先别这么沮丧,来看看我昨天拍的这张照片,也许你们去趟云南的深山老林,会在那里有一些收获。”

  我接过孙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rley 杨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头大小的血红色玉兽,造型怪异,似狮又似虎,身上还长着羽毛,都只有一只眼睛,面目狰狞,玉兽身上有很多水银斑,虽然做工精美,却给人一种十分邪恶阴冷的观感。

  不知为什么,我一想起这是棺材铺掌柜的物品,就说不出的厌恶,不想多看,一看就恶心得胃里翻腾,我问孙教授道:“教授,这张照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吗?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铺下找到的石匣玉兽?”

  孙教授点头道:“是啊,我想你们会用得到这张照片,所以连夜让我的助手回到县城,把底片洗了出来,你们再仔细看看照片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Shirley 杨本也不愿多看这些邪兽,听孙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与雮尘珠有关的线索,于是又拿起照片仔细端详,终于找到了其中的特征:“教授,六尊红玉邪兽都只有一只独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最特别的是玉兽的独目,都与雮尘珠完全相同。”

  孙教授对我们说道:“没错,正是如此,所以我刚才劝你们不要沮丧,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与Shirley 杨惊喜交加,但是却想不通,古滇国地处南疆一隅,怎么会和雮尘珠产生联系?难道这么多年以来下落不明的雮尘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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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4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六章 献王墓

孙教授虽然对凤凰胆雮尘珠了解的不多,但是毕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信息,而且对历史档案有极深的研究,孙教授认为,雮尘珠肯定是存在的,这件神器对古代君主有着非凡的意义,象征着权力与兴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与地缘关系,使得对雮尘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铺中发现的石匣玉兽,可以肯定地说出自云南古滇国。

  滇国曾是秦时下设的三个郡,秦末时天下动荡,这一地区就实行闭关锁国,自立为王,从中央政权中脱离了出来,直到汉武帝时期,才重新被平定。

  据记载,古滇国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术,这些信奉邪神的人,为了避乱,离开了滇国,迁移到澜沧江畔的深山中生活,这部分人的领袖自称为献王。这种草头天子,在中国历史上数不胜数,史书上对于这位献王的记载不过只言片语,这些玉兽就是献王用来举行巫术的祭器。

  六尊红色玉兽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天、地六个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称与作用。献王在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需要服用一些制幻的药物,使其精神达到无意识的境界,同时六玉兽固定在六处祭坛上产生某种磁场,这样就可以与邪神图腾在精神意识层面进行沟通。

  献王祭礼时使用的玉兽,要远比棺材铺下面的这套大许多,咱们在棺材铺下面发现的这套,应该是国中地位比较高的巫师所用的,至于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铺老掌柜手中的,而老掌柜又是怎么会掌握这些邪法,就不好说了,也许他是个盗墓贼,也许他是献王手下巫师的后裔。

  至于这六尊红色玉兽,有可能是献王根据自己的理解,将雮尘珠实体化了,或者是做了某种程度上的延伸,而且这位献王很可能见过真正的雮尘珠,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雮尘珠最后的一任主人,不过没有更多的资料,只能暂时做出这种推断。

  我听了孙教授的分析,觉得十分有道理,只要还有一分的机会,我们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询问孙教授献王的墓大概葬在哪里,孙教授就半点都不知道了。献王墓本就地处偏远,加上献王本身精通异术,选的陵址必定十分隐秘,隔了这么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另外孙教授还嘱咐我们,不要去盗墓,尽量想点别的办法,解决问题的途径很多,现在科学很发达,能以科技手段解决是最好的,不要对雮尘珠过于执着。毕竟古人的价值观不完善,对大自然理解得不深,风雨雷电都会被古人当作是神仙显灵,其中有很多是凭空想象出来的。并承诺只要他发现什么新的线索,立刻会通知我们,我满口答应,对孙教授说:“这您尽管放心,我们怎么会去盗墓呢,再说就算想去不是也找不着吗?”

  孙教授点头道:“这就好,我这辈子最恨盗墓的,虽然考古与盗墓有相通的地方,但是盗墓对文物的毁坏程度太严重,国家与民族……”

  我最怕孙教授说教,他让我想起了小学时的政教处主任,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动不动就把简单的事件复杂化,动不动就上升到某种只能仰望的高度。我一听这种板起面孔的大道理,就全身不自在。孙教授能告诉我们的情报,基本上已经都说了,剩下再说就全是废话了,便对孙教授再三表示感谢,与Shirley 杨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把那张玉兽的照片要了过来。孙教授由于要赶回石碑店继续开展工作,就没有回县招待所,于我们告别之后,自行去了。

  我跟Shirley 杨回了县招待所,见瞎子正在门口给人算命,对方是个当地的妇女,瞎子对那女子说道:“不得了呀,这位奶奶原是天上的王母娘娘,只因为在天上住得腻了,这才转世下凡,到人间闲玩一回,现在该回天庭了,所以才得上了这不治之症,不出三月,但听得天上仙乐响动,便是你起驾回宫的时辰……”

  那女子哭丧着脸问道:“老神仙啊,你说我这病就没个治了?可是我舍不得我家的汉子,不愿意去和玉皇大帝过日子,我跟他没感情啊。再说我家里还有两个娃。”

  瞎子显得很为难,对那女子说道:“娘娘您要是不想回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老夫……”

  那女子不住催促瞎子,往瞎子手里塞了张十元的钞票,求瞎子给自己想个办法,再多活上个五六十年。

  瞎子用手捻了捻钞票,知道是十块钱的,立刻正色道:“也罢,老夫就豁出去了,替你与玉皇大帝通融一下,反正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就让玉帝多等你三两个月,你就在凡间多住上几十年。不过这就苦了玉皇大帝了,你是有所不知啊,他想你想得也是茶饭不思,上次我看见他的时候,发现足足瘦了三圈,都没心思处理国家大事了,天天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你回去呢。”

  我担心瞎子扯得没谱,回头这女子的汉子再来找麻烦,告他个挑拨夫妻感情都是轻的,便在旁边招呼瞎子到食堂吃饭。瞎子见我们回来了,就匆匆把钱揣了,把那女子打发走了,我牵着他的竹棍把他引进食堂。

  我们准备吃了午饭就返回西安,然后回北京。我与Shirley 杨和瞎子三人坐了一桌,Shirley 杨心事很重,吃不下什么东西,我边吃边看那张玉兽的照片。

  目前全部的线索都断了,只剩下这些眼球酷似雮尘珠的红色玉兽,看来下一步只有去云南找找献王墓,运气好的话,能把凤凰胆倒出来,顶不济也能找到一二相关的线索。

  不过最难的是如何找这座献王墓,只知道大概在云南境内,澜沧江畔。那澜沧江长了,总不能翻着地皮,一公里一公里地挨处找吧。

  Shirley 杨问我道:“你不是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精通分金定穴吗?这种小情况哪里难得到你,到了江边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能找到了。这话可是你经常说的。”

  我苦笑道:“我的姑奶奶,哪有那么简单,分金定穴只有在一马平川,没有地脉起伏的地区才能用。那云南我在前线打仗的时候去过,山地高原占了整个云南面积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云南有三大水系,除了金沙江、怒江之外,就是澜沧江,从北到南,贯穿全省,而且地形地貌复杂多变,自北发于横断山脉,山脉支干多得数不清,咱们要是没有具体的目标,就算有风水秘术,恐怕找上一百年也找不到。”

  Shirley 杨对我说道:“可真少见,怎么连你也开始说这种泄气的话,看来这次真是难了。”

  我对Shirley 杨说:“我并没有泄气,我觉得咱们现在的状况概括成有信心没把握,信心永远都是足够的,但是现在把握可是一点都没有,大海捞针的事没法干。咱们可以先回北京,找大伙合计合计,再尽可能多地找些情报,哪怕有三成把握,都比一成没有强。”

  瞎子忽然插口道:“二位公母,听这话,难道你们想去云南倒斗不成?老夫劝你们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想当年老夫等一众卸岭力士,为了图谋这一笔天大的富贵,便想去云南倒献王的斗,结果没料到那地方凶险重重,平白折了六条性命,只有老夫凭着一身的真功夫,才侥幸得脱,这对招子就算留在云南了。现在回想起来,还兀自心有余悸。”

  瞎子平平常常的几句话,听在我耳中,如同六月里一声炸雷,我把吃在嘴里的饭菜喷了瞎子一脸:“你刚说什么?你去云南找过献王墓?你倘若信口雌黄,有半句虚言,我们就把你扔下,不带你进京了。”

  瞎子擦了把脸说道:“老夫是何等样人,岂能口出虚言。老夫曾在云南李家山倒过滇王的斗,不过去得晚了些,斗里的明器都被前人顺没了。那墓里除了一段人的大腿骨,只剩下半张人皮造的古滇国地图,但是字迹也已经模糊不清。老夫一贯贼不走空,此等不义之财,焉有不取之理,当下便顺手牵羊捎了出来。后来在苏州,请了当地一位修补古字画的巧手匠人,用冰醋擦了一十六遍,终于把这张人皮地图弄得完好如初,谁知不看则已,原来这图中画的竟是献王墓穴的位置。”

  Shirley 杨对瞎子说道:“献王带着一批国民,从滇国中分离了出来,远远地迁移到深山里避世而居,滇王墓中又怎么会有献王墓的地图?你可不要骗我们。”

  瞎子说道:“老夫自是言之有物。这两国原本就是一家,据说献王选的是处风水宝地,死后葬在那里,那地方有很特殊的环境,永远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想那唐宗汉武,都是何等英雄,生前震慑四方,死后也免不了被人倒了斗,尸骸惨遭践踏,自古王家对死后之事极为看重,最怕被人倒斗。献王死后,他手下的人就分崩离析,有人想重新回归故国,便把献王墓的位置画了图,呈给滇王,声称也可以为滇王选到这种佳穴。这些事情就记载在这张人皮地图的背面,不过想必后来没选到那种宝穴,要不然老夫又怎能把这张人皮地图倒出来。”

  瞎子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打开来赫然便是一张皮制古代地图,虽然经过修复,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图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瞎子说道:“非是老夫唬你二人,这图老夫随身带了多年,平日里从不示人,今日见尔等不信,才取出来令尔等观之。不过老夫有一言相劝,你看这图中的虫谷,有一块空白的地方,那里多有古怪之处,真如龙潭虎穴一般,任你三头六臂,金刚罗汉转世,进了虫谷,也教有去无回。”

  说着话瞎子将自己的双元盲人镜摘了下来,我与Shirley 杨往他脸上一看,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只见瞎子的眼眶深深凹陷,从内而外,全是暗红色的疤痕,像是老树枯萎的经脉从眼窝里长了出来。原来瞎子这对眼睛,是被人把眼球剜了出去,连眼皮都被剥掉了一部分。

  瞎子把盲人镜戴上,长叹了一口气,对我和Shirley 杨说道:“过去了这么多年,往事虽如过眼云烟,却仍历历在目,那最后一次去倒斗,老夫还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叫触目惊心啊,那便是触目惊心!”

  我知道虽然瞎子平时说话着三不着两,以嘴皮子骗吃骗喝,但是他说当年去盗献王墓的经历,多半不会有假,毕竟这些事情不是谁都知道的,不过在虫谷深处的献王墓究竟有没有瞎子说的那么厉害,还有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永远不可能被倒了斗的风水宝穴。

  但是想起孙教授告诉我们的一些信息,献王行事诡秘,崇敬邪神,又会异术,料来不是一般的人物。那棺材铺掌柜的用人尸养鱼,以求延年益寿,这法门便是从几千年前献王那里传下来的,由此可见当年献王行事之阴邪凶恶,不是常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Shirley 杨想从侧面多了解一些献王墓的情况,对瞎子约略讲了一些我们在棺材铺下发现漏缸装人尸养鱼的事,并把孙教授的推断说了,说很可能是从云南献王那里遗留下来的古老邪术。

  瞎子听罢冷哼一声,捻着山羊胡子说道:“那孙教授是个什么东西,教授教授,越教越瘦,把秀才们都教成瘦子了,想必也是老匹夫一个。那厮知道个什么,不知者本不为过,然而不知又冒充知道,就是误人子弟。”

  我问瞎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孙教授说的不对吗?”

  瞎子说道:“据老夫所知,献王的邪术得自于南方夷地,最早发源于现在的缅甸,是最古老的痋① 术。痋术与蛊毒、降头并列为滇南三大邪法。现在痋术失传已久,蛊毒降头等在云南山区、南洋泰国寮国(即老挝)等地,仍有人会用,不过早已式微,只余下些小门小法。”

  我对瞎子问道:“依你这样讲,原来棺材铺老掌柜用铁链吊住铁缸,在里面用死尸把鱼喂大,是痋术的一种?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瞎子笑道:“老夫现在都快成你的顾问了,也罢,索性一并告诉尔等知道。当年老夫与六个同行,到云南深山里去倒斗,为了安全起见,事先多方走访,从一些寨子中的老人口中,多多少少地了解了一些。你们所讲的怪缸,的确是痋术的一种,将活人淹死在缸中,这个务必是要活人,进水前死了便没有用了,缸上的花纹叫作戡魂符,传说可以让人死后,灵魂留在血肉中,不得解脱,端的是狠毒无比。水中的小鱼从缸体孔洞中游进去,吃被水泡烂的死人肉,死者的怨魂也就被鱼分食了,用不了多久,就被啃成了干干净净一架白骨,而那些吃了死人肉的鱼儿,长得飞快,十几天就可以长到三尺,用这种鱼吊汤,滋味鲜美无比,天下再没有比这种鱼汤更美味的美食了……”

  我正在吃饭,越听觉得越是恶心,只好放下筷子不吃,我对瞎子说:“这鲜鱼汤味道如此超群绝伦,你肯定是亲口喝过的,否则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瞎子咧了咧嘴:“老夫可没那个福分,喝了那神仙汤,哪里还活得过三日。缸中的鱼养成之后,就已经不是鱼了,而叫痋,这痋就是把冤死的亡灵作为毒药,杀人于无形之中,喝了鱼汤被害死的人,全身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临死时面孔甚至还保持着一丝笑容,像是正在回味鲜鱼汤的美味。”

  Shirley 杨也在一旁听得直皱眉头:“原来棺材铺的传说都着落在这邪术之上,那位黑心掌柜有了这害人的阴毒伎俩,只要棺材卖不出去了,便用痋术害人性命。想必会这套邪术的献王也不是什么善类。”

  瞎子说道:“这棺材铺掌柜一介村夫,虽然会这套痋术,他的手段只是皮毛而已,又怎么能够与献王相提并论。所以老夫劝你二人尽早打消了去云南倒斗的念头,老夫就是前车之鉴,尔等不可不查。”

  Shirley 杨如何肯信瞎子危言耸听,继续追问瞎子:“能否给我们讲一讲,当年你去云南找献王墓的经过,如果你的话有价值,我可以考虑让老胡送你件明器。”

  瞎子闻言立刻正色道:“老夫岂是贪图明器之人!不过也难得尔等有此孝心,老夫自是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这说起当年的恨事,唉,那当真是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啊……”

  当年瞎子在苏州城中,使匠人修复了人皮地图,当下仔细验证,得知这是记录献王墓位置的地图,心中不胜欢喜。先前瞎子连倒了几个斗,都没什么收获,这献王毕竟曾是古滇国一代国君,虽是南疆小国,他墓中的明器也应该少不了。

  于是瞎子召集了几名相熟的卸岭力士,这批盗墓贼遇到大墓都是集体行动,盗大墓的手段,不论是摸金发丘还是搬山卸岭,也无外乎就是这么几种,喇叭爆破式,用大铲大锄,或者用炸药破坏封土堆和墓墙,直接把地宫挖出来,这是最笨的一种办法。

  再不然就是“切虚位”,从墓室下面打盗洞进去,这要求盗墓者下手比较准,角度如果稍有偏离,也挖不进去。

  瞎子早年间就是专挖南方的墓,他们这批人不懂风水秘术,只能找有县志记载的地方,或者找那些有石碑、封土堆残迹的古墓。这次有了人皮地图作为线索,这批人经过商量,觉得这活做得,说不定就是桩天大的富贵,便决定倾巢出动,去挖献王墓。

  据这批人中最有经验的老盗墓贼分析,献王墓规模不会太大,因为毕竟他们的国力有限,按人皮地图中所绘,应该是在一条山谷中,以自然形成的形势为依托,在洞穴中建造的陵墓。当时的滇国仿汉制,王葬于墓中必有铜车马仪仗,护军百戏陶俑,玄宫中两椁三棺盛殓,上设天门,下置神道,六四为目,悬有百单八珠,四周又列六玉三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绝对可以断定,献王墓中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人皮地图虽然年深日久,有些地方模糊不清了,但是仍然可以辨认出献王墓的位置。澜沧江有一条叫作蛇河的支流,由于其形状弯曲似蛇,故此得名。蛇河绕过大雪山,这座雪山当地人称为哀腾,正式的名称叫作遮龙山,海拔三千三百多米。

  蛇河辗转流入崇山峻岭之中,形成一条溪谷,地势极低,由于这条溪谷终年水雾不散,谷中又多生昆虫,所以溪谷被当地人称为虫谷。

  虫谷地处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过了大雪山,前边一段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经常可以见到成群结队色彩艳丽的大蝴蝶,然而中间一段经常出现白色瘴气,终年不散,中者即死,人莫能进。有传说这些白色的瘴气妖雾,是献王所设镇守陵墓的“痋云”,环绕在王墓周围,除非有大雨山岚,使妖云离散,否则没有人能够进去。人皮地图上这片空白的白圈,就代表了这些妖雾。

  再往深处,便是一个巨大的瀑布,风水中所说的水龙就是指瀑布,献王墓的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龙的龙眼处。人皮地图背面有详细的记载,说这处穴眼是献王手下大巫所选,名为“水龙晕”。缠绕穴心的迷蒙水汽所形成的微茫隐湿的圆环,以其朦胧如日、月之晕环,故名晕,隐隐微微,仿仿佛佛,粗看有形,细看无形,乃生气凝聚灵光现露之处,盖其为善状第一,葬于其中,生气不泄,水蚁不侵。

  献王墓的风水形势,更有一个厉害之处,就是永远不可能被人倒了斗,没人能进去,这种自信恐怕天下再无第二人了。那里的情况具体是怎么一个样子,瞎子就说不出来了。

  瞎子他们那伙人当时财迷心窍,虽然知道献王墓极不好倒,仍然决定干上一票,雇了一位当地的白族向导,冒险越过雪山进了溪谷,在虫谷边守候了十多天,终于赶上一次阴云翻滚,大雨冰雹的时机。四周的白色痋云都被山风吹散,瞎子等人大喜,可等到这机会了,为了赶在风雨过后冲过这条死亡地带,便玩了命地往前跑。没想到刚走了一半,风雨忽歇,阴云被风吹散,风住了,太阳光洒将下来,四周立刻缓缓升出淡淡的白雾。

  这帮人往前跑也不是,往后跑也不是,当时便乱了阵脚,纷纷四散逃命,溪谷中的瘴气生得极快,一旦吸入人体,立刻会致人死命。

  瞎子仗着年轻时练过几年轻功,闭住了呼吸,撒开两条腿就往外跑,总算跑了回来,眼睛却被毒瘴毁了。多亏在谷口等候他们的白族向导发现了昏迷倒地的瞎子,当机立断,把瞎子的两只眼球生生抠了出来,才没让毒气进入心脉,使得他侥幸活了下来。

  我和Shirley 杨听了瞎子的叙述,觉得瞎子那伙人失手折在了虫谷,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缺少必要的准备,只要有相应的预防措施,突破这片毒气并不算难。说什么进去之后有来无回,未免夸大其词。

  Shirley 杨说道:“这么浓的瘴气倒是十分罕见,有可能是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溪谷中生长着某种特殊植物,谷中环境闭塞,与空气产生了某种化学作用,戴着防毒面具,或者用相应的药物,就可以不受其影响了,不见得就是什么巫虫邪术。”

  瞎子说道:“非也,切不可小觑虫谷中的献王墓,这只是在外围,里面都多少年没有活人进去过了。那瘴气里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们可以瞧瞧这人皮地图背面是怎么描述的。”

  Shirley 杨展开人皮地图,与我一同观看,只见地图背后有不少文字与图画,在王墓四周,另设有四处陪葬坑,还有几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南疆草头天子,排场还当真不小。

  其中有一段记载着献王生前引用天乩对自己墓穴的形容:王殪①,殡于水龙晕中,尸解升仙,龙晕无形,若非天崩,殊难为外人所破。

  我自言自语道:“要是天空不掉落下来,就永远不会有人进入王墓?天空崩塌?是不是在说有天上流星坠落下来?还是另有所指?难道说只有等到某一个特定的时机,才有可能进入王墓?”

  瞎子摇头道:“都不是,凭老夫如此大智大慧,这么多年来,也没搞明白这天崩是指的什么哑谜。料想那位献王在生前不尊王道,信奉邪神,荼害了多少生灵,他的墓早晚会被人盗了,不过可能天时不到,难以成事。恐怕献王生前也知道自己的王墓虽然隐蔽,但早晚还是会被倒斗的盯上,所以选了这么块绝地,不仅谷中险恶异常,可能在墓室中另有厉害机关。当年老夫年轻气盛,只奔着那天大的富贵下手,却吃了大亏,所以良言相劝,献王墓不去也罢。”

  怎奈我们主意已定,这趟云南是去定了的,而且这其中的详情,还要到了蛇河虫谷中,亲眼看看才有分晓,只听瞎子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出来,实在难以服人。

  Shirley 杨把瞎子的人皮地图买了下来,然后我们收拾东西上路返回北京,拟定汇合了胖子,便一同南下云南,把那座传得神乎其神,建在龙晕之中的献王墓倒了。

  (三人此去云南,一路险恶奇诡超越常识。雮尘珠是否真藏于献王墓中,难道天崩地裂龙晕方破并非传说,孙教授掌握的图言到底蕴藏着什么天机……《鬼吹灯》第三部《云南虫谷》即将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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