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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iaocao

[武侠小说] 我是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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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故友重聚

第十章 故友重聚
胡—吹吃吃笑道:“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你要理什么论?讨啥捞子公道?”
“乞帮真是混蛋呐!”山仔大刺刺道:“教下不严,以强凌弱,欺压弱小,没有公理,不存正义……”
“慢!慢!”胡一吹挥挥手,打岔道:“这可是很严重的指责,你小小子可不能随便说说!”
山广翻个白眼道:“若不严重,我于嘛吃饱撑着,千里‘召召”从太原离家出走,要到你家洞庭湖去篡位!”
“千里迢迢!”胡一吹皱着眉头跟他更正地道:“那个字不是‘召’是念‘条’的音!”
山仔面不改色道:“有边读边,没边读中间!反正这笔帐咱们非算不可,过这两年还得加上利息才够本!”
胡一吹总算有点重视,搓着下巴道:“你最好把事情的始末仔细地告诉我,咱们好生合计合计如何解决。这种事嘛!不一定得搞到篡位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那可难说!”
山仔瞪他一眼,遂将昔日倍受狗头欺压的过往叙述一番。
半响……
听完了这段公案,胡一吹搔着满头白发,哭笑不得道:“就是这样?就为了丐帮门下一个连麻袋都没资格挂的人,你就要找丐帮帮主理论?要讨回一个公道?你不觉得自己太小题大作?”
山仔瞪眼叫道:“小题大作?喂!老乞丐,老叫花,你要搞清楚,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题,我也不会离开太原,我不离开太原,就不会碰到羽叔,我不碰上羽叔,就不会变成江湖人,我如果不是江湖人,我就不会被江湖衙门通缉,我若不被通缉,就不会被追杀,不被追杀,我就可以活得安安稳稳,逍遥自在。这种妨碍生命安全的事,算是小题的话,那什么才叫做大题?”
他一口气连珠炮似的责问胡一吹,一边还以手指拼命点着胡一吹的胸口,好似要吃掉对方才甘心!
胡一吹摇着双手,投降道:“好好好!算你有理,是大题,是大题总可以了吧!但是,大题不就应该小作吗?依我看,处罚狗头那些小兔崽子们就可以了,不需要搞个篡位的游戏嘛!”
他一边抹去山仔喷在他脸上的口水,皱着一张苦瓜脸瞟了山仔一眼。
山仔咯咯笑道:“就是等你这句话啦!我现在是有名的忙人,本来就没时间去篡你家乞丐头的位。”
胡一吹啧地咂嘴道:“干嘛这么快放弃,其实,我还是很支持你去篡位的,我刚才是故意说反话激你,你何必当真。”
山仔咪眼谑道:“呵呵!原来你这个当师父的也不安好心。不过,我不是说了嘛!本龙头太忙,没空去篡位!”
胡一吹轻笑道:“谁说我不安好心!我不过是要阿笑那小子居安思危,所以故意找碴让他练习一下。对了,你小小子一直说忙,你有啥屁事可忙?”
山仔嘿笑道:“忙着逃命呀!你不是说江湖衙门发出什么拘捕令的玩意儿通缉我吗?”
“没出息!”胡一吹嗤笑道:“光是一个江湖衙门就能逼得你逃命,你还同什么江湖?男子汉大丈夫应该面对艰难,面对挑战,绝不退缩!”
山仔瞅着慷慨激昂的胡一吹,斜睨眼道:“还有没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胡一吹掏着耳朵,无所谓地道:“没有了!反正不是叫我去送命的事,我当然全力以赴地鼓励。”
“好毒呀!”山仔怪叫道:“你以为死是死道友,不是死贫道,就可以如此黑心肝,鼓励别人送死!”
胡一吹豁然笑道:“反正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听话,随便说说,你又何必认真!”
山仔不怒反笑,好奇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听你的?说不定我真的对你的话信以为真,跑去找江湖衙门面对艰难,面对挑战,你不就害死我啦!你难道就不会觉得良心的不安吗?”
胡一吹眨眼笑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配姓独孤!据我所知,姓独孤的人通常都不太笨。”
山仔陶醉地呵笑道:“好说!好说!所有独孤氏里,只剩我最聪明!”
当然,因为独孤一族也只剩他这个活人。
胡一吹却不知道山仔这是大轴套小轴——画(话)中有画(话)。
他不悦地道:“少年仔,别在我老大人面前吹牛!你想比得上病书生,恐怕还得学个二、三十年!”
山仔黠问道:“你好像真的和我义父很熟,可是我为什么没听他提过你?倒是你徒弟,我义父说见过他几面。”
胡一吹淡笑道:“救人命的人,往往比被人救命的人健忘,他不提算是正常的事。”
山仔若有所悟道:“我义父救过你的命?”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胡一吹似是跌入回忆中,变得有些沉默。
此时,酒楼伙计哈着腰道:“这位少爷,小店午后休息的时间到了,你们这里可不可以收拾?”
山仔这才发现整座酒楼,只剩他和胡一吹两人。
胡一吹说道:“走吧!到我的乞丐窝坐坐,你不是想要回你的朋友吗?吃你一顿,这个忙我至少得帮。”
山仔付了帐,随着老花子出城而去。
宜昌城外。
东南方不及里许处,有一片小小的村落。
村落依山傍水,风光明媚秀丽。
一条河水迤逦淌流,河的对面是一块块绿意盎然的庄稼地。
河的这边,沿着通路植有成排的果树,衬着卓然独立的幢幢竹篱茅舍,此地别有一番不沾尘嚣的遗世风貌。
胡一吹带着山仔走向一户四周种满果树与农作物的四合院。
四合院的中间是一栋大瓦屋,两侧排立着土砖房子,砖屋是作仓房使用,瓦屋的脊梁高耸如拱弯的猫背,屋内宽敝明亮。
整个庄院里到处飘浮着一股浓厚的稻麦香味,十足是一个淳朴的农家风味。
山仔新奇道:“哇噻!也有这么高级的乞丐窝!早知道我就不必改行啦!”
胡一吹轻笑道:“这里是丐帮生产粮食的主要据点之一,城内虽然另有堂口,可是我老大人喜欢乡村的宁静。”
踏入大厅,胡一吹拉开嗓门叫道:“阿归的浑家,我老头子回来啦。”
一名补丁衣服的四旬农妇匆匆而出,裣礼道:“老帮主,你回来啦!”
山仔啧啧称奇道:“哇!丐帮居然也有女人!”
胡一吹白眼道:“谁规定只有男人才能当乞丐?否则乞丐婆从何而来,你可别小看小梅,她可是堂堂五袋之尊的副舵主呐!”
山仔拱手笑道:“大嫂子,你可真不简单也!可是你的麻袋在哪?我没看到你有挂小麻袋呀!”
申尤小梅指指袖口及衣摆,淡笑道:“喏!麻袋不就缝在这里。”
山仔仔细地数了数,果然申尤小梅衣服上的补丁正好有五处,而且和胡一吹一样,都是用麻袋布缝成。
山仔恍然大悟道:“老花子,你身上的补丁也是代表你的地位喽?!我数数……一共有十个也!你们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看别的乞丐的麻袋,都是挂在腰上的嘛!”
胡一吹解释道:“一般而言,丐帮弟子若持有麻袋是挂在腰间,只有身份隐秘或特殊的成员,才用麻袋补丁代替挂在腰上的麻袋。”
“原来如此!”
申尤小梅问道:“老帮主,这位小兄弟是……”
胡一吹拍拍山仔肩头,介绍道:“他是我故旧的弟子,独孤山。”
如此介绍等于说山仔和他的徒弟同辈,也就是说山仔和现任丐帮主足以平起平坐。
申尤小梅立即恭敬道:“见过独孤少侠!”
山仔茫然道:“老花子,你舅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这小子把故旧和舅舅当作同一码子事,简直离谱到家!
胡一吹微怔半晌,豁然大笑道:“小小子,故旧是指老朋友,跟舅舅八竿子打不着边,你别笑掉我大牙啦!”
山仔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道:“早说嘛!你不讲我怎么知道。”
申尤小梅举袖掩口,拼命以干咳掩饰笑声。
山仔瞟眼道:“你想笑就笑,我又不会向你收钱,干嘛咳得那么辛苦?”
胡一吹摇头叹笑道:“难道堂堂状元郎出身的病书生,只教你武功,没教你念书?”
申尤小梅惊呼道:“啊?!他就是那个山仔吗?”
山仔搔搔鼻头,顾左右而言他:“原来山仔比独孤山出名,看来这独孤的招牌,不能随便乱用!”
“是呀!”胡一吹消遣道:“免得人家说你仿冒名牌,肚子里却连点墨水都没有!”
山仔哼道:“我又不是墨水瓶,肚子里干嘛装墨水?再说,四小龙里面有一个军师加西席就够了,不然,我急着找他们回来干啥,吃屁呀!”
申尤小梅不解地来回看着四眼相瞪的老少二人。
数日后的黄昏。
山仔坐在申家大厅,茫然瞪着厅外打谷场边一株梧桐树。
只见树梢已有片片黄叶,稀稀疏疏地随着晚风飘落地面。
一叶知秋,又是另一个初秋的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西边天际染成一片悚栗又沁心的嫣红,远远的山影沉浮在的灰蓝色暮霭里。
那抹隐含凄然与落寞的霞照,仿佛也在浮动,大地好似笼罩着一层失落,看得人心也幽忽忽地彷徨起来……
等待总是令人难耐。
尤其是无聊的等待,总叫人那么不经意地想起一些想要遗忘的过往。
回忆虽是人生最珍贵的资产,也是最痛苦的负债呐!
山仔不自学地吐出口郁气。
长长的叹息,引得大厅一角,迳自摆着棋谱的胡一吹抬起头。
“七少年,八少年就吐大气,你的日子就那么地难过法?”
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胡一吹越来越喜欢山仔,如今看他这般无精打采,心头倒也不自觉地变得沉甸甸的。
山户不耐烦地叨念:“古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嘛?”
胡一吹老神在在道:“从太原到这里,最快也得个把月,你急什么?”
山仔闷声道:“问题是我没空等那么久,时间拖得越长,江湖衙门会越嚣张!”
连日来,由丐帮各地分舵不断传来消息,使山仔知道江湖衙门的动态。
他们正在江湖上大肆渲染残害独孤羽的手段,更四处宣扬山仔是恐怖的血眼使者,凡是帮助山仔他们的人,便是江湖衙门的公敌。
自然,他们并不知道独孤羽已死之事。
胡一吹沉思道:“有关你是血眼使者这档子事,对你可是很不利。”
“那也没办法。”
山仔摸着额际淡淡的疤痕,撇撇嘴接着说道:“就有那么自以为是的人要认为我有什么狗屁血眼!我能奈何?”
胡一吹淡笑道:“这也是可能是他们故意混淆视听,想要籍此孤立你,也比较容易对付你。”
山仔扬眉道:“你是说,江湖衙门有点怕我,所以想办法要设计我?!”
胡一吹意味深长地说道:“毕竟你们是唯一活着闯出江湖衙门的人,他们多少是有些顾忌。”
“说的也是!”
山仔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地呵呵轻笑数声。
忽然——
“老大……我们来喽!”
山仔整个人如中雷殛股一怔,随即,猛地跳起,惊喜地叫道:“哈哈!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唷呼!”
他的人宛如脱弦之箭,咻地射向厅外。
三条人影,如风一般卷进中家的打谷场.
为首之人,正是少年老成的古董,满脸麻子的苦瓜和大饼脸茶壶稍差一步地紧随在其后。
几近两年不见,他们全部长高、长壮了,外表也变得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尤其是古董,虽然是一身洗得泛白的补丁装,却如玉树临风般的神采飞扬。
“古董,苦瓜,茶壶!”山仔兴奋喊道:“奶奶的!你们终于来啦!”
“老大!”
古董等人冲前又抱又捶地吼道:“他妈的!我们想死你啦!”
古董抓着山仔肩膀,激动地道:“老大,你乱不够意思的,一去就是两年,让我们一直痴痴地等。结果你却在江湖上大出风头,血眼使者!啧啧!”
“对呀!”苦瓜发着牢骚道:“从你离开太原之后不久,马路消息就没有断过,咱们在丐帮里等呀等,盼呀盼,就希望你早日回来。谁知道你竟然越跑离洞庭湖越远,真是急死人啦!我还以为你又打算抛弃我们!”
茶壶憨然道:“就是嘛!老大,你是怎么混的,居然放着解救我们的正事不干,偏偏跟着人四处跑路!”
山仔呵呵贼笑道:“意外!一切纯属意外!我保证以后一定尽忠职守,干好老大的工作!”
他接着好奇道:“他妈的!我以为你们人在太原,这一等要等上个把月才见得到你们,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到这里?”
古董得意道:“若非本军师足智多谋,趁着开全帮大会的机会,要求萧舵主让咱们跟着一起上洞庭湖,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山仔打量三人,满意道:“奶奶的!看你们三个人的样子,你们混得好像不错,大概是古董充分运用头脑的结果吧!”
“那当然!”
古董连谦虚都省了。
苦瓜抓抓后脑,嘿笑道:“他奶奶的!老大,这两年我可真的服了古董,若不是他的设计,我们三人到现在恐怕都还在狗头手下吃瘪!”
山仔毫不意外道:“现在你知道了吧!以前不是我故意偏袒古董,只是每个人各有所长,若真要比动脑筋,你还不是古董的对手!”
苦瓜干笑道:“栽啦!”
他这是一语双关,不但是认栽,也表示他知道的意思。
山仔谑笑道:“栽就好!现在告诉我,你们这一年多,快两年来究竟是怎么混的?他妈的!我的马路新闻你们都知道,可是有关你们的代志我都莫宰羊,这怎么可以!”
“我说少年仔,你们站着说话不嫌累吗?”屋内,胡一吹大模大样道:“还有,难道你们不懂得敬老尊贤,不知道该先进来向我老大人请安才对!”
山仔朝古董他们扮个鬼脸,四人一起进入大厅。
按照道理,古董他们三人既是丐帮所属,就应该对老帮主毕恭毕敬地施大礼请安才对。
可是古董他们入屋后,却对胡一吹来个相应不理,山仔一看他们三人的表情,就知道有好戏可看,索性也闷不吭声。
胡一吹终于有些不是滋味地干咳道:“嗯!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事啦?”
“忘记什么事?”
古董他们三人同样地满脸无辜屏口同声反问着。
胡一吹皱眉,暗示道:“我可是丐帮的十袋长老,也是现任帮主的师父!”
他倒不是故意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是帮中的规矩和传统不可不注重。
古董他们仍然故作不解,同声问道:“十袋长老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这么整齐划一的异口同声反问,可是经过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也算是四小龙想要作怪时的特色之一。
“请安呀!”胡一吹忍不住吹胡子瞪眼道:“别忘了你们可是丐帮的小兵兵,见着老大人,规矩可不能不遵守!”
三个人神秘地对看了一眼,古董代表发言说道:“咳咳!很抱歉,我们已经不是丐帮的属下!”
胡一吹怪叫道:“已经不是?这么快!”
苦瓜摊摊双手道:“你看,我们两手空空,既没有打狗棒,也没有百宝碗!”
茶壶眨眨眼,补充道:“也就是说,我们没有任何代表丐帮弟子的标准信物,因此,我们已经不再是丐帮弟子。”
胡一吹不死心问道:“加入丐帮不是丢掉信物就可以脱离帮规的约束,是谁解除你们在丐帮中的名份?”
“是帮主亲自除名!”
古董他们三人,再度异口同声地回答,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洋自得的神情,好像很高兴能让胡一吹这位丐帮元老吃瘪。
胡一吹泄气道:“他奶奶的熊!这笨徒弟动作那么快干嘛!竟然剥夺我享受为人除名的乐趣!”
古董咯咯笑道:“帮主在接到老帮主你的信后,便找我们当面谈话,问清事情原由和我们的意愿,知道我们无心继续留在丐帮之后,就当面解除我们在帮中的名份及责任。”
茶壶好心想安慰胡一吹,接道:“不过,帮主要我们转告老帮主,如果老帮主愿意,还是可以再作一次宣布!”
苦瓜贼笑道:“当然,老帮主若是闲着无聊,也可以上趟太原,亲自处罚破坏帮誉的狗头等人!”
胡一吹瞪大眼道:“好小子,原来你们是故意气我!”
“答对了!”三人异口同声。
胡一吹想板起脸佯装生气,却又忍不住笑骂道:“他奶奶的!你们这些小鬼头,全部和山仔同一个德性,贼头贼脑!”
山仔懒洋洋开口道:“物以类聚嘛!”
其他三人也不分先后,同时说了同样的一句话,说完还颇有默契地互相眨眨眼。
胡一吹挥挥手道:“好了,我知道你们有默契,别再异口同声说同样的话啦!那简直是凌迟老大人的神经!”
茶壶稀奇道:“老帮主,你也很会说我们的话也!”
“什么你们的话?!”胡一吹哼声道:“少年仔,我老大人说这些有味道的话时,你们这些小鬼头还不知道出世了没有,也敢在我面前自卖自夸!”“味道?”山仔故意朝空中嗅了嗅,调侃道:“原来老大人的话就像臭酸的饭,是有味道的哟!”古董也一本正经地道:“可是我们其中没有人姓王,而且也没有人卖西瓜,怎么会自卖自夸?”
胡一吹闻言窒了窒,悻悻地道:“得了,你们这些猴囝子,不准反驳老大人的话!”
“还有……”他看着古董,若有所思道:“没想到你这小子,居然懂得老王卖瓜的典故,看来你比其他人有点学问,难怪萧立中那小子会喜欢你,他想将你收为义子是有原因的。”
古董耸了耸肩,并不辩白。
山仔嘿笑道:“本龙头的军师岂是简单的角色,萧舵主想挖角,可就找错对象了!”
胡一吹颇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四人,只觉得山仔神采内敛,精明深沉;古董英姿焕发,少年老成;苦瓜沉猛强悍,气魄十足;茶壶朴实淳厚,木讷慎言,个个都是气宇轩昂的将相之材。
他不禁暗赞:“这四个小小子虽然只是弱冠之年,但是来日前途只怕未可限量!”
他又微微感叹地忖道:“可惜如此人才,却不是丐帮所能留得住,否则丐帮还怕没有再创江湖霸业的本钱。”
山仔早有察觉胡一吹的神色变换不定,但他眼前只顾得沉醉在与古董他们重逢的兴奋和喜悦之中,才做得去猜测这位颇对他胃口的老大人,究竟有何心事。
古董他们更是迫不及待,大吹大擂地告诉山仔这将近两年的日子,他们的种种遭遇和经历,更不可能注意到胡一吹的心情。
胡飞吹看着笑闹中的四人,嘴角不禁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唉!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呀!”
“要到金沙江的源头可千万得小心呐!”胡一吹不厌其烦地告诫道:“还有,也得随时注意江湖衙门的暗算。尤其山仔你呀!这身打扮只会替自己惹来更多的麻烦,能换的话最好换掉!”
山仔嘻嘻笑道:“换不得,这是形象问题!”
胡一吹无奈地摇摇头,连他自己都很惊讶,自己竟会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小小子如此操心。
可见人与人的相识,全是一个缘字作怪!
有些人认识一辈子,却始终只是相处,而他对山仔却是一见投缘,居然关心到近乎唠叨的地步。
如果他徒弟向天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那还不知道会把眼睛瞪得多大,大呼:“奇哉!怪哉!”
直到山仔他们远离申家,前往江边渡口时。
古董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和老帮主究竟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他为什么对你特别照顾?据说,老帮主的脾气很古怪,很不容易讨好也!”
山仔侧着头,仔细想了半天,若有所悟“哦……”的一声。
古董好奇道:“什么?你想到什么?”
山仔摇摇头道:“我也莫宰羊!”
古董翻个白眼,叹道:“我怎么忘了你这招!故意吊人胃口嘛!”
苦瓜插口道:“老大,关于老帮主的唠叨,你难道不觉得烦?我光是旁听,就快听得耳朵生茧!”
茶壶附合道:“我都快想要拜托老帮主闭嘴,他的话还真多!”
山仔嗤地一声,嘲谑道:“所以你们的道行还不够,只能叫我老大,自己干不了老大的位子!像我,虽然一样在听老花子说教;可是我就会先用左耳听,左耳听累了,才换右耳听,就算他继续说上三天三夜,我还是原来的我,老神在在啦!”
“这叫左耳进右耳出!”古董哧笑道:“标准的阴奉阳违!”
“啧啧……苦瓜戏谑道:“不愧是老大,不但吹起牛来脸不红,气不喘;就连骗人也是正大光明!”
山仔皮笑向不笑道:“废话!这也是本事,你懂不懂?”
“懂,我懂!”苦瓜佯笑道:“我敢不懂吗?”
山仔瞟眼得意道:“你当然不敢!嘿嘿……”
他笑得比老奸臣还奸!
苦瓜哭丧着脸道:“唉……谁教我遇人不淑,只好认命啦!”
古董糗笑道:“遇人不淑没关系,改嫁就可以了!呵呵……”
山仔讪谑狎笑道:“可惜他遇上的是我,连改嫁的自由都没有!因为……”
“你是龙头!”古董等人替他说完。
“没错!”山仔意气风发道:“因为我是龙头!”
他终于又和相依为命的兄弟见面了,他终于又尝到身为大阿哥的雄风了!
只要四小龙能够相聚一起,山仔便觉得自己更能轻易地面对江湖中血腥的梦魇,甚至能够面对千军万马而怡然不惧。
因为,他有友谊的支持!
他们四个人在长江畔租了一艘平底船直朔上游之后,便一头钻进船舱,展开作战会议。
古董仔细研究有关雪魂灵珠那四句隐诀,结论道:“我一定也是先猜峨嵋金顶,再来是金山之顶或金川之顶。至于,金库之顶这种荒谬的说法,我勉强同意好了!”
山仔不以为忤道:“反正全是碰运气,先碰最有可能的地方,运气最大,等到运气全都碰完了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碰碰皇宫内院的金库!”
苦瓜不表乐观道:“就怕运气还没碰光,咱们就已经先碰得头破血流!难道只有这种笨方法吗?”
山仔以昔日独孤羽回答他的口吻,回答道:“难道你有比较聪明的方法?”
苦瓜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就少废话!”山仔瞪眼道:“不要在那里扰乱军心!”
苦瓜吐了吐舌,捂着嘴门声道:“就当我没说可以吧!”
山仔转变话题道:“咱们这一路上,还得防着我的生死之交来找麻烦,你们三人在丐帮混了快两年,有没有混到什么保命的本事?” 且
古董坦然道:“你已经知道,本来萧舵主想收我为义子的事?”
山仔无言地点头。
古董微笑道:“虽然萧舵主对于我拒绝做他儿子的事很失望,不过……他还是将他一身武学尽可能详细地全部教给我。因为他希望我能有能力照顾自己,并且好好地活下去。”
山仔瞄他一眼,笃定道:“以我对你的了解而言,你就算没学全萧舵主全部的本事,最少也学会九成,对不对!”
古董呵呵笑道:“然也!”
山仔瞥眼面色尴尬的其他二人,叹口气道:“至于你们两人,按照往例,我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然也!”又是异口同声。
山仔淡然扫视表情不一的三人。
忽然——
“砰!”的一声,山仔猛拍舱中的甲板,故作凶恶道:“奶奶的!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都给我用心地学,学会多少算多少,至少我可以比较不担心,你们的小命会丢得太早!”
其他三人自然明白自己要学的是什么,毕竟,自山仔离开太原之后,他们所听到的每件有关山仔的传闻都与血腥脱不开关系。
他们更明白,人在江湖,沾上血腥,就是在玩命——真正的玩命!
古董身为四小龙的军师,自是了解山仔自认识独孤羽之后,所交往的生死之交究竟有多么亲密。
那种除非你亡,便是我死的交情,恐怕不是轻易就能化解的深刻关系。
但是,他仍然试着抗议道:“老大,既然我是三个人里面,程度最高的人,应该可少用心点吧!”
他是想多偷懒些!
山仔扬了扬眉.轻哼道:“应该?什么叫应该?!”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刹时,便换上一副怒目金刚般的嘴脸,龇牙咧嘴道:“能者多劳,你懂不懂!程度高的人,才应该用心多学一点,你既然身为军师,就给我做个好榜样,你如果想偷懒,奶奶的,门都没有!”
古董暗自叫苦,这下子他可是没吃着羊肉,偏又惹得一身骚!
苦瓜却在一旁嘿笑道:“嘿嘿!老大回来了,我说古董呀!你这只暂时称王的猴崽子,这回可有大甲鱼吃了吧!”
古董瞪他一眼,恶狠狠道:“他妈的!你少得意,就算本军师吃瘪吃定了,我也要拉你这个烂瓜仔,一起下地狱有难同当!”
苦瓜有些紧张道:“奶奶的!臭古董你少陷害忠良!”
“忠良?!”古董夸张地叫道:“你如果算得上是个忠良,那天下就没有奸诈的小人可言!”
茶壶颇有同感道:“关于这点,我支持古董的说法!”
苦瓜叫道:“喂!茶壶,你少落井下石好不好?”
古董谑笑道:“打落水狗的比喻比较适合。”
茶壶满脸老实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你们也知道,我最不会说假话了。”
苦瓜转向山仔,哭丧着脸道:“老大,前无古人,后无来人的老大,你该为我这个可怜的弱小主持公道,说句公道话吧!”
山仔慎重其事地点着头:“对!我是该为你说句公道话!”他干咳两声,瞟眼黠笑道:“我觉得……古董和茶壶的话很有道理!”
苦瓜哇地怪叫一声,扑向山仔抗议。
山仔机灵地一闪身,窜向床铺,大叫道:“本龙头要休息了,谁敢犯上,一律按帮规处置!”
他的身子一触上床,立即摆平闭眼,一副早已入睡的模样。
按照四小龙他们的帮规,凡是躲过突袭之后,若再偷袭的人,就得接受其他三人同样的报复。
苦瓜突袭未能得手,追到铺榻前,又恨又恼地直跺脚。
这回,换成古董对他冷嘲热讽了!
在迷蒙如幻的月影下,山仔所雇的船只静静地泊于江畔。
船头,那一盏昏黄如晦,高挑斜起的纸糊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月过中天,白茫茫的雾气如氤如氲地弥漫整个江面,粼粼的波光,潺潺地流向天际。
这一叶如等船的小舟,仿佛也要随着这梦幻般的景色,飘离了世间,幽幽地荡向梦的世界……
广阔的江面,除了冷冷地水流声,只有夜虫卿卿叫个不停。
这应该是个宁静的夜。
但是——
这夜,并不真如表面那般地宁静。
就在那片呜咽低泣着的芦花荡后,幢幢人影如鬼魅,如幽灵般,寂静悄然地朝山仔他们所雇之船缓缓地掩进!
朦胧的月光,照出来人的身影。
他们俱是一条黑衣打扮,腰缠血红束带,胸前绣着那副银白的枷锁图案,正映着月光,闪着邪恶的冷芒!
他们,正是江湖衙门所派出的杀手。
他们的目的,正是击杀船上之人!
船舱中,山仔四人挤在不甚宽敝的铺盖上,你压我叠地睡得好不安稳。
他们四人丝毫不觉死亡的阴影,正随着月光的移动,一步步地笼罩向他们!
杀手更近了!
他们一尺尺,一寸寸地接近船只……
忽然,一只不识好歹的水鸭,自被人惊扰的美梦中,突然嘎叫一声。
它也只有时间抗议这短暂的骚扰。
几乎是立刻的,它被一双粗巨的手,一双属于杀孽的手,轻易地扭断脖子,从此看不到明日升起的太阳。
江湖衙门的杀手们,屏息等待半晌,确定这突如其来的野鸭叫声,并未惊动任何事之后,再度缓缓地……小心谨慎地……朝着江边的小船潜进。
数名水性较佳的杀手,无声无息地滑入水中,悄然掩向寂静如恒的船边。
忽地——
小船嘎吱微响,异常地轻轻摇晃起来!
潜近的杀手立即屏气没入水底,因为,他们知道这种轻微的摇晃,正是表示船中有人在走动!
古董睡眼惺松地走向船舷,解开裤头,滴滴答答地撒了一泡尿到江里。
他喘口气,喃喃地道:“哇噻!好爽,奶奶的,若不是晚上输酒输太多,也不用半夜憋着这泡尿起来泄洪!”
爽的人是古董,倒霉的却是在离船不远处闷在水中江湖衙门的捕役。
因为这些人,十之有七、八为了隐藏身形,不得不泡在古董所撒的尿里!
古董“啊……呃!”地打个阿欠,茫茫然地瞪着前方。
半晌,他仿佛从半睡眠状况中惊醒,随即跌跌撞撞地摸回船舱,准是打算继续睡他的大头觉。
水中的杀手们迫不及待地浮出水面换气,他们每个人都在心里操翻了天,恨死泡在古董的尿里。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弄出丝毫的声响,或有半句牢骚,因为,江湖衙门对破坏行动计划的人,是有非常残酷的处分!
芦花荡中,显然是领头之人比了比手势,要所有人马再等一下,稍缓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泡在水里的人,虽然恨透了冰冷的江水,却也不得不咬紧牙关继续忍耐。
终于————
江湖衙门领导这次行动的大捕头级人物,号称邪钩的钟振泉确定一切无恙后,断然挥手,指挥众人扑袭小船。
“哗啦!”破水巨响之声,泡在水里的人率先发动攻击,自江面跃起,直取船篷。
“噗噗!”声中,这些人破篷而入,冲向船舱,其他的黑衣捕役更是不落人后,一个个有如凶神恶煞似的飞身射向船舱!
钟振泉露出狰狞的笑容,笃定地掠向甲板。
在他的计划中,山仔他们早该被他的手下乱刀分尸才对,至少,山仔他们也早已是钢刀加首,命在旦夕!
于是,钟振泉更形得意地嘿嘿直笑,大刺利地朝舱篷行去.
月色虽明,却照不出舱内的情况。
钟振泉冷冷哼道:“掌灯!”
灯光应声亮起。
钟振泉满意一笑,举步进入船舱,但他的笑容,却在看清舱中现况时,冻结在他那张邪恶的脸上。
只见————
船舱中七横八竖地倒了一地黑衣大汉,不用别人告诉他,姓钟的也看得出这些黑衣大汉,正是他精心挑选的得意手下。
只是此时,这十数名大汉全都摆横在昏暗的船舱内,而且,是不甚光彩地摆横在那里。
因为,他们每个人若不是被装谷物的大麻袋套住大半身,就是被一张张鱼网,或是粗缆绳像裹粽子似的绑得死死的。
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些在江湖中令人闻之色变的江湖捕役,此刻,全都是昏迷不醒。
而且……呃!令他们昏迷的原因,应该是他们脑门上那颗肿涨如鹅蛋般大的肉包!
山仔气定神闲,笑咪咪地望着钟振泉。
“你好呀!老兄,你来得似乎晚了点,不过没关系,我想苦瓜他们很乐意送你去你的手下目前所在的地方,和他们见面才对!”
钟振泉鼠眼一瞥,清楚地看见苦瓜等人手上,各自故意引人注目地舞弄着一支碗口般粗细的木棍。
想来他属下头顶上的那颗肉包,正是这些木棍的杰作。
山仔将对方惊愕的表情,完全尽收眼底。
他接着以愉快的口气,闲聊也似的问道:“不知这位大捕头姓啥名何,是哪里人氏呀?”
钟振泉阴阴地瞅着山仔,闷声不答,他的脑中此时正飞快地计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应付这等场面,以完成这次的突袭行动。
山仔自是明白钟振泉心中的打算,但他可是老神在在,心中贼笑地忖道:“他奶奶的!你这鬼头鬼脑的家伙,想在本龙头面前耍鬼主意,那你可真是走不知路!”
山仔见这家伙半天不吭一响,遂扬了扬眉,询问道:“本帮军师何在?这位大捕头老兄好像忘了他自己是谁?你是不是该提醒他他究竟是什么东西,来历为何?!”
古董自加入丐帮之后,便由一切和山仔有关的传闻中推测得出,自己等人未来的人生,百分之一百二十会和江湖纠缠不清。
因此,他早就特别留心打探与江湖有关的各种人事物。
以古董的聪明才智,以及丐帮太原分舵舵主萧立中对他的喜爱,和帮主向天笑对他的赏识,他自然很容易收集到各类情报,如今正是他表现的时候!
古董尔雅地轻咳一声,朗朗道:“来人乃是江湖衙门中,七名大捕头之一,武功机智排名第五的邪钩钟振泉,钟大捕头。
他擅使一对淬毒蝎子钧,武功路数诡异阴刁,加入江湖衙门之前,曾是冀北一带的黑道枭雄,因为得罪冀域的伏虎门,被追杀得走头无路之下,才投入江湖衙门为依靠!”
山仔对这段报告,非常满意,频频颔首道:“嗯!很好,很好!不愧是本帮军师,以后就由你负责主持调查局,兼营广播电台!”
“领旨!”古董装模作样地拱手哈腰,还真以为自己是钦命大臣!
山仔他们觉得很有意思的事,对钟振泉而言,却是揭他疮疤的事。
他又恨又恼,气得跳脚道:“他妈的!你们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你们以为钟大爷会含糊你们?竟敢如此戏耍本大爷!”
古董嗤笑道:“都已经戏要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事!”
苦瓜接口讥谑道:“奶奶的!现主时(眼前)地上还倒着一大片死猪,你不含糊我仰我们还会怕了你不成!”
钟振泉闻言猛地惊觉,神色不定道:“小子,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
以他惯于计算别人的心眼认为,他一定是被内贼出卖,因此想藉话套出山仔他们的口风来。
“山仔等人得意地对望一眼,看得钟振泉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山仔捉弄地眨眼笑道:“我才不告诉你!”
钟振泉断定道:“哼!你以为我不晓得有人做内应,大胆地出卖本大爷!”
山仔笑得颇为暖昧,惊讶道:“噫?你怎么会知道?”
他忽然捂住嘴巴,满脸说错话的悔恨之色。
钟振泉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他不禁怒火中烧,叫道:“是谁?是哪一个家伙竟敢如此摆我的道?”
古董神色自如道:“这还要问?你不想想平常,你老是和谁过不去?”
山仔喝道:“古董,闭嘴!”
钟振泉阴阴地笑道:“原来如此!不过,他如果以为如此就能坑住我,那他未免太相信你们的本事!”
山仔皱起鼻子,“哼!”了一声,不悦地道:“钟大爷,钟邪钩,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能够蹦上天不成!”
古董沉着脸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的老大,可是病书生的嫡传弟子,你以为你逃得了命吗?”
钟振泉嘴角微微抽搐,显然他已经有些紧张。
他双手慢慢背向背后,强硬地道:“你们不用张狂!在来此之前,师爷已经将你们的能力仔细分析过,不错,山仔是有些本事,但还不见得有多厉害!”
“唉……”古董故意愁眉苦脸地叹息道:“你就那么相信你家师爷?你难道忘了我们老大的外号?”
“血眼使者也!”苦瓜半是威胁,半是炫耀道:“你知道道那代表着什么意思?如果你知道,你大概就知道不见得厉害是有多厉害!”
钟振泉脸色已经有些发白,额际也泛出细碎的冷汗而不自觉。
山仔咧嘴笑道:“既然你家师爷告诉你,我不见得很厉害,那你又何必紧紧握着背后的双钩?你干嘛那么紧张?”
钟振泉悚然惊道:“不!我才不紧张!”
“是这样子吗?”
山仔那种懒洋洋的笑容,在钟振泉眼中,感觉就像一只逮着老鼠的猫,正“喵鸣!”、“喵呜!”地准备张嘴吃掉到口的猎物!
钟振泉骇然已极,他忽然神经质地狂吼一声,挥舞着双钩朝山仔杀去。
古董、苦瓜和茶壶三人手中的木棍以击出全垒打的架式,狂扫而出,却稍差一步地没有命中目标。
山仔双眼暴瞪,在漫天蓝光呼啸卷至时,豁命迎掌推出!
“轰隆!”一声,船返被相互撞击的劲力震得碎成片片,宛似烟火般爆溅开来。
山仔像摔死狗般,砰地撞上船底舱板,差点将船撞破一个大洞。
古董等人紧张地持棍来援。
但是,钟振泉不但没有继续攻击,反而藉着这股反震力的推送,翻身落向江边的芦花荡,逸身而去!
“你们给老子记住,等老子回去算完帐,还会来找你们……”他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哗啦啦的水声下……
山仔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来,哀哀叫痛:“奶奶的!这下子的威力倒不弱,摔得本龙头这把龙骨差点散成二百零八块!”
苦瓜大惊小怪道:“哇噻!老大,你们的动作真他奶奶的快,我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有了结果啦!”
茶壶不解道:“可是那小子为什么突然掉头就走?”
山仔揉着后腰,嘿笑道:“他不走我就头大!还好咱们默契十足,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就能唬得他屁滚尿流!”
古董噗哧笑道:“姓钟的还真以为是被江湖衙门里的对头出卖,他这一回去,保证会和那个人翻脸!只可惜,咱们无法亲眼瞧见这场热闹。”
山仔洋洋自得道:“呵呵……还不是我的反应快,要不是我觉得那只水鸭叫声有问题,叫古董出去拖时间,咱们哪有工夫布置坑人的陷阱!”
古董吃吃笑道:“我一想到这些人泡在本军师的尿水里,就忍不住要大笑三声!哈!哈!哈!实在有够爽!”
苦瓜踢踢犹自昏迷不醒的敌人,问道:“老大,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山仔毫不考虑道:“扒光他们的衣服,丢出去!咱们准备马上起锚,离开这里。对了,那两个船家呢?可以叫他们回来了!”
古董道:“我去叫,他们大概在水里饱得快变水肿!”
他走向船首,对着黑黝黝的江面吹起长长的口哨。
“哗啦!”轻响,两条人影已攀着船舷,轻松翻上地面,他们乍见没了船篷的船舱,不禁心疼地呼天抢地。
“少罗嗦!否则你们就得和这些昏倒的贼人一样!”山仔顺手丢了一锭亮晶晶的银子给船家,有效地使他们闭上嘴。
苦瓜和茶壶已将十数条大汉的衣物扒得精光,并且将他们的手脚重新反绑于背后。
茶壶有些犹豫道:“老大,这样子把他们扔出船去,他们会不会淹死?”
山仔白眼地道:“你不会多用些力气,把他们丢得远一点,远到刚好在掩不死他们的地方!”
苦瓜埋怨道:“你若不问就没事啦!这下咱们都得多花几分力气。”
他和茶壶合力抬起一人,像甩沙包一般,三摇四摆将这个大活人甩到芦花荡里的浅水滩去。
山仔和古董,以及两名船家也动手帮忙。
一时之间,哗啦哗啦的溅水声此起彼落。
这些光着身子的江湖捕役们,在摔在冷冰冰的水里后,一个个惊叫着被冻醒,每个人都在水中拼命地挣扎。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操!冷死人了!”
“……呀!老子怎么光溜溜……”
此起彼落的叫骂声,应和着扑水的哗哗声,宁静的江畔,陡然热闹起来。
山仔自慢慢撑离岸边的小船上,潇洒地挥别道:“各位捕快老兄,辛苦啦!良宵苦短,你们好好享受一下夜游江畔的滋味,我们先走一步!”
古董等人也笑谑地说道:“好好享受你们的冷水澡呀!秋天洗一趟,比夏天洗三回还够本呐!”
山仔他们的船在那些江湖衙门捕役的叫骂、目送之下,越行越远,很快地消失在黑暗的江面!
山仔他们进入滇境时,已是初冬时节。
由于金沙江并不适合行船上朔,因此,山仔他们只有劳动自己的双腿,沿途上行。
越是接近江源,路途便是越见崎岖,自进入西康山地之后,他们几乎无时不在攀山越岭。
山区的冬天来的更早,有些山头,已开始飘下皑皑白雪,山仔他们同是裹着轻暖舒适的羊皮棉袄,在冷冽的风中,毫不畏寒地努力前进。
回想过去那段穿不暖,食难饱的日子,再看看如今众人身上的新装,山仔感到安慰的是,虽然离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还远,但是,他这个龙头老大总算稍稍对得起自家兄弟。
古董打破沉默,问道:“老大,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真正所谓的金沙江,只是指长江在玉树到宜宾这段而言。玉树以上,江名便不叫金沙江,而是通天河,咱们要找的雪魂灵珠,会不会就在玉树这个地方?”
山仔不以为怪道:“以前我和羽叔研究过这个问题,他认为我们所要找的地方既然是金顶之颠,一定和山顶或高原有关系。玉树虽然是金沙江之名的开始,可是却不是此江的源头!”
苦瓜好奇道:“那么金沙江的源头又在哪里?”
山仔摆起架子,干咳道:“军师,给他上一课!”
古董呵呵一笑,正色道:“按照江源考的记载,沱沱河才是长江真正的源头,沱沱河又发源于唐古拉山主峰的冰河,所以咱们要找的地方,应该就是冰川广布的一高原地区!”
“然也!”山仔补充道:“据羽叔告诉我,在高原之上,由于冰蚀的关系,产生许多洞穴,正符合百穴之汇的形容。”
古董沉思道:“如果这个汇字,解释为冰雪融化后的汇流,那搞不好咱们就得在这种下雪的天气里下水去找灵珠。”
苦瓜打个冷颤地说道:“哎哟!最好是不要,这种天气到冰河里洗冷水澡,保证会把人冻成冰棒!”
古董哧地笑道:“少土了,所谓的冰河,只有终年不解冻的冰,没有水,哪能洗冷水操,笨!”
苦瓜脸红脖子粗地反驳:“是你自己说冰雪融化就有水,你凭什么骂我!”
“凭我高兴!”
古董摆出吊儿郎当的样子,存心气死苦瓜。
茶壶受不了他们两人地摇摇头,却发现山仔不知出神地想些什么。
他好奇地问道:“老大,你在想虾米,为什么失神失神的?”
这个问题显然也引起古董的兴趣,他顾不得继续和苦瓜拌嘴,迳自沉思起来。
苦瓜异想天开道:“咱们起个火,把冰雪烤溶,不就结了!”
山仔反问:“冰天雪地里,你要用虾米(什么)起火?”
苦瓜扁着嘴道:“只要有虾米,这把火就不成问题。”
茶壶打趣道:“用虾米来起火,那咱们就有烤虾大餐可吃啦!”
他故意把汉话的虾米和闽南话的虾米混为一谈!
山仔猛点头,赞同道:“有道理!有道理!咱们就决定由苦瓜去找虾米来起火!”
茶壶谑笑道:“不过,他得先想办法让结冰的河解冻,才能捉得到虾米!”
苦瓜糗大道:“去你的虾米跟虾米,要捉虾你自己去!”
古董忽然呵笑道:“咱们可以在经过玉树时,买些炸药带上唐古拉山。”
山仔谐谑道:“现在才想起这招,看来你没有我想像中的聪明!”
古董本来很得意的表情,瞬间变做苦笑道:“没有想像中的聪明没关系,只要有实际上的聪明就够用!”
约莫半个月之后。
山在他们终于循着如网脉般地潺潺流水,踏上长江的发源地,一片正被厚厚白雪所掩盖的广阔高原。
此时,连续数日的飘雪已经停止。
高原上,只剩少数较大的湖泊和较深的活泉泉眼,依然闪动着水光之外,在这个封冰的世界里,山仔他们是唯一有生气的个体。
苦瓜呵出一口白雾,搓着手问道:“老大,咱们是不是到达地头了?”
山仔吸口清新干冷的空气,环顾四周道:“我想是到了!”
古董微感兴奋道:“接下来,就该择地寻宝啦!”
茶壶不带希望地附加说明道:“那是说,如果咱们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的话!”
山仔振奋精神,叫道:“放心啦!我有预感,咱们一定会有收获的!”
苦瓜苦着脸道:“老大,你的预感灵吗?别忘了,你上一次为了找雪魂灵珠,已经得罪一个峨嵋派,那时你有没有预感?”
山仔瞪眼道:“他奶奶的!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我还是可以告诉你,上次我的预感还是很灵!”
“哦?!”苦瓜不太相信道:“那你为什么没有找到灵珠?”
山仔大马金刀道:“因为我上次预感我们绝对找不到雪魂灵珠,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的表情好像要吃人。
古董和茶壶已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嘿嘿偷笑。
苦瓜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呐呐地赔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老大,你别生气嘛!”
山仔哼声道:“下次你再想随便问问时,最好先考虑看看,怀疑龙头老大之威信,该受何种帮规的处分!”
古董落井下石地提供意见,道:“冬天洗冷水澡,夏天做蒸气浴,好不好?”
山仔搓着下巴,嘿笑道:“这个提议,似乎值得考虑。”
苦瓜恨得牙痒痒地扑上前,和古董扭成一团,滚倒到雪地里。
“冷水澡?我先请你吃雪花大餐!”
苦瓜拼命想把手中的雪球塞进古董的衣领里。
古董也不甘示弱,他随手抓了一把雪团,塞进苦瓜的嘴里,谑笑道:“看谁先吃到雪花大餐!”
茶壶站在旁边,叹气道:“我早就在猜想,他们两个人的停火能维持多久?果然不出三个月!”
山仔嘻嘻笑道:“所以,咱们两个打的赌,是我赢了,你得扣饷半个月!”
茶壶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你也从来没发过饷,你就尽管扣吧!”
山仔有些糗大地摸摸鼻子,无话可说。
茶壶发现古董他们二人,在翻滚中,正朝一洼水泉接近,本要出口警告,但是却被山仔阻止。
他看看山仔,忽然恍然大悟,两人同时冲上前去,各补了滚在地面的古董和苦瓜一脚,将扭斗中的二人踢下水中!
古董他们哇然渗叫,山仔和茶壶却早已逃出老远,乐得哈哈大笑,并互相恭贺偷袭得手!
古董他们二人挣扎着爬出水面后,低于冰点的气温,立即将两人冻得像两条结冰的咸鱼,模样不仅是狼狈,而且凄惨万分!
有顷之后,当山仔正忙着在一处背风的小坡后面升起
熊熊火堆时,古董和苦瓜已自火堆旁不远,一座羊皮尖顶帐篷中换过湿衣服,钻出头来,急急地冲向火堆边烤着冻僵了的身子。
古董四下张望道:“茶壶呢?”
“去探查有没有鱼可钓。”山仔拿出干粮、老酒交给嘴唇犹尚发紫的两人。
光看他们的种种行动,就知道山仔他们这趟寻宝可是有备而来。
古董和苦瓜迫不及待地灌上两口老酒,满足地哈口酒气,咂嘴道:“好酒!”
其实,酒并不特别好,只是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不管什么酒,喝入冻僵的肚肠,都是十分舒服的一件事!
“老大,快来看,我找到很棒的一湖鱼啦!”
茶壶一边奔向三人,口中一边大声地嚷嚷着。
山在抓起钓具,吆喝道:“走!去看看今天的晚餐。”
这座湖在冰雪覆盖下,很难估计实际有多大,但是,光是湖心未结冰的部分,就大约有丈寻方圆。
山仔他们踩着厚厚的冰面走向湖心,就好像踩在札札实实的地面上一样的稳当。
湖的中央水色清澄碧绿,根本着不见湖底有多深,湖中一种约巴掌大小的银白色小鱼,成群结队地在水里悠游穿梭。
他们四人迫不及待地各自找好地点,坐在冰面上准备动手钓鱼。
他们钓鱼的工具非常简单,只有一卷鱼线和铅垂、鱼钩,既无钓竿,也无浮标,这种手钓纯粹得靠技巧和老练的功夫。
山仔他们所用的鱼饵全是个人的独家秘方,鱼饵配得合适,就已经赢得了一半的胜利。
至于那个输得最惨的人,依照山仔他们的惯例,除了吃以外,必须负责处理众人所钓得全部鱼后的一切善后工作。
所以每一次只要有钓鱼,就有比赛,有比赛总是有人得饿着肚子,看别人吃他辛苦烧好的鱼。
因此,山仔他们始终对于钓鱼这件事,非常的认真!
时间不知不觉地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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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雪魂灵珠

第十一章 雪魂灵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山仔他们四人却没有一个人有收获。
山仔不禁咕哝道:“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有四小龙钓不起来的鱼?”
如果,只是四人中的某人钓不到鱼,那只是某人走霉运。可是,凭着山仔他们的技术,若是四人都钓不到鱼,那一定是反常的现象。
茶壶是四人当中,钓鱼功力最高的一人,因为他对钓鱼的耐性最好。
这遭,竟然连他也吃瘪。
他不禁纳闷道:“奇怪?这里的鱼怎么这么不上道?”
古董皱着眉头道:“会不会是鱼饵的问题?毕竟,我们从没有在这么冷的高原上钓鱼的经验。”
苦瓜懊恼地收回鱼线,起身道:“我要换个地方,换个手气再试试!”
他是四人当中最会找钓场的人。
山仔否定古董的假设,抿抿嘴道:“不会是鱼饵的问题,我现在用的饵,是在买钓具时,特别先请教一个时常在这附近钓鱼的老手配来的!”
古董若有所思道:“你去找的人,是不是叫钦海尔,是个百夷人。”
山仔恍然大悟道:“好小子,你也去找他啦?!”
“还有我!”
茶壶和苦瓜几乎不约而同地回答。
山仔豁然哈哈大笑:“原来,咱们真的这么有默契。”
古董呵呵笑道:“而且一样老奸巨滑,都是偷偷地跑去问,回来也不吭半声.”
苦瓜贼笑道:“没办法,没有人愿意自己饿肚子,尤其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高原上,连打游击的地方都没有,当然更是输不得比赛!”
茶壶抬起头,正要回答,却忽然怪叫道:“那是什么?”
他指向灰蓝的天空。
山仔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半空中正浮现一轮鲜红的光团,光团的面积,竟大得足以笼罩大半个高原。
古董看着那股光团,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正慢慢凝聚而成,仿佛就要随着光团坠落下来.
他有些不安道:“老大,好像有事要发生也!”
山仔沉声道:“你也感觉到了?我觉得天上的那个光球出现的很古怪,也许和它有关系。”
“我也是这么觉得!”
古董这话刚话完,天上那火红的光团,忽然慢慢发亮,变成橙黄色。
山在强笑道:“他奶奶的!这简直是像在看日落。”
“苦瓜颇有同感道:“会不会这就是高原上日落的奇景?”
茶壶喃喃道:“我在猜想,咱们钓不到鱼也许和这个奇景有关,你们知不知道,动物有时比人还敏感。”
古董同意道:“没错!有时人还没发现什么,可是动物却能预料地震或水灾的来临,而变得行为怪异。”
苦瓜舔舔唇道:“鱼儿不吃饵,难道也算行为怪异?”
山仔盯着天空不语,那轮橙光此时却又逐渐变做绿色,不但将昏暗的天空映得鬼气森森,就是反耀在众人脸上,也令人打心里发毛。
山仔当机立断道:“离开这里,准备立刻下山!”
此时,绿色的光球,再度变色,变成一团明亮刺目的蓝光,使得原本昏暗的夜晚,竟如白昼似的明亮起来。
只是那种亮,却又不像阳光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蓝光,只会令人觉得四周更诡异,更冷酷。
正当山仔他们朝湖边掠去,一阵低低的隆隆声,宛如来自地底般,闷然响起。
苦瓜惊疑道:“这又是什么?”
他话未说完,忽而感到脚下震动,一个站立不稳,就摔倒在冰上。
原来坚硬如石的冰面,如今却正慢慢挤压、龟裂,而他们所处之地依然在湖面之上。
山仔一把抓起苦瓜,大声吼道:“快跑!”
他和古董各自拖着功力较差的苦瓜和茶壶,使尽吃奶的力气,发足狂奔!
龟裂的冰面就在他们四人身后追着他们。
山仔不经意地回头一瞥,只见进裂的冰面,就像一头恶兽咧开大嘴,巴不得将他们全部吞入黑黝黝的湖底一般。
山仔他们拼命地奔掠着……
裂开的冰面紧紧地追噬着……
蓦地————
蓝光大盛的天空,突如其来的响起一声撼天霹雳!
一道有形无质的蛇电,自天际轰然爆落!
轰隆巨响!
山仔他们连翻带滚,及时躲开这恐怖的电殛,同时,他们几乎松口气地发现,自己已经再度踏上地面。
又是一道闪电,接着一声爆响!
山仔他们一回头,正好看到湖面上的冰层整个崩裂,随着霹雳之后,湖水如滚开似的翻腾起来!
他们又向后退出老远,这才满怀惊惧与敬畏地看着天地变色,湖面无风起浪!
如果,他们晚走一步,慢上半拍,只怕四人此刻已经葬身湖中。
古董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怪象,喃喃惊疑道:“老天,莫非是天崩地裂,洪荒再现?”
茶壶脸色发白道:”是老天爷震怒了,大概有人干下天道不容的事!”
“少荒谬……”
轰地爆响,打断苦瓜的话,好像老天在抗议似的,苦瓜吓得一吐舌头,大叫:“我说错话,您别生气!”
山仔吃吃笑道:“有人被雷声吓傻了!”
苦瓜赧然道:“人可以唬,老天可让你唬不得!我还是信邪一点比较好!”
此刻,天上的蓝光业已消失,天地陷入一片漆黑。
只有偶尔亮起的窜闪电光,仿佛要撕裂夜空地划掠天际,隆隆地霹雳依然不断响起,沉闷地敲击着人心。
惊魂甫定的山仔等人,终于习惯眼前的景象,反倒不急着逃命,就地讨论起来。
苦瓜猜测道:“也许是有暴风雨要来。”
古董不以为然道:“响了这么久的干雷,还没洒落半滴雨,又没有飓风,不像是暴风雨的情形.”
苦瓜胡扯道:“也许是变种的暴风雨也说不定,呵呵!”
古董嗤谑道:“说是胡扯的暴风雨还比较像样一点!”
山仔忽而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湖里无风浪三尺,是很奇怪的事?”
古董蓦然想道:“还有冰面龟裂也很怪异,更别提湖底好像有什么声音……”
忽然——
大地像是打着摆子似的颤抖起来!
山仔他们在如此强烈的地震摇晃下,纷纷跌倒于地。
湖水再度哗啦巨响,同时掀起足有二楼高的浪头,轰然扑向地面翻卷起地面上的积雪,使得地面,露出光秃秃的一片土地。
山仔他们也被溅上岸边的水花波及,浑身上下全都湿透。
山仔打着冷颤叫道:“他奶奶的!这算什么?高原上的湖泊也会起海啸?这说给谁听,谁都不相信嘛!”
苦瓜甩着身上的水滴,大发牢骚:“他妈的!我今天一定是走霉运,竟然连湿两次,冷死人啦!”
古董牙齿打颤道:“我一定……是被你带衰的,才会和你一样倒霉、”
茶壶搓着膀子道:“我只想赶快回去烤个火,再喝上一口老酒!”
他们正要拔腿狂奔,赶回营地抢酒喝,忽然一道刺目的光线,在湖面的方向亮起!
山仔疑惑道:“这好像不是闪电!”
他们凝目搜望着湖面,但在黑暗中却看不清东西。
四周忽然变得一片死寂.
不但没有闪电,也没有隆隆的闪雷,就连突如其来的地震也如来时般突然地停止。
黑暗中的气氛有些窒人。
古董喘口气,轻声细语道:“好静!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苦瓜虽然心头也是忐忑不安,却仍然反驳道:“你刚才才说过没有暴风雨。”
古董强笑道:“假设我是骗你的嘛!笨!”
“别吵!”山仔压低嗓门道:“好像有声音!”
他们看不见,只好拼命凝神细听,果然,有阵阵低沉的鸣鸣声自湖面传来,声音很轻,若不细听,还不容易发觉。
山仔挥手道:“苦瓜,你和茶壶回去把炸药搬来,我和古董摸近一点,看看是啥玩意儿在哭。”
众人正待行动,忽然,地面又是一阵强烈的撞击,使他们再度摔成一堆。
山仔火大道:“他妈的!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戏弄咱们!”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掠身欺近湖边!
“小心!”古董等人尾随而上。
另一道光线亮起,这次,山仔他们可看清湖面,却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炸药!”山仔瞪眼吼道:”快去拿炸药!”
苦瓜他们回身冲入夜色,朝营地奔去。
古董瞪着水面,喃喃道:“乖乖,这是什么洪荒怪物?”
只见,冰层裂尽的湖泊,露出直径不小于十丈方圆的水面,而此时辽阔的湖面上,半浮半沉着一只足有丈余的怪鱼。
那怪鱼身如灌饱空气的气球,圆鼓鼓地闪着暗绿色的鳞光,浑身上下有如刺胃般,长着粗如人指的短刺。
一张嘴足有身体的三分之一长,生着宛似鲨鱼般的尖利巨齿,在它头顶,怪异地长着一条肉须。
肉须末端附有儿拳般大小的肉球,正闪着蒙蒙的白光,而它那双鱼眼,却还长着有若眼睑似的两片薄膜。
此时,这怪鱼工半闭着薄膜,微微的亮光,便是由它的眼里所射出。
它状似悠闲地浮在碎冰间,显得恁般庞然、丑陋,而又凶恶至极!
山仔不禁低语道:“如果羽叔在这里,也许他知道这怪物究竟是啥东西!”
古董苦笑道:“只有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所知所学,竟是这么稀少贫乏。”
山仔轻笑道:“只要我们能找到雪魂灵珠,进人鬼湖宫后,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有的是让你好学的知识.”
古董向往道:“我早就想死啦!”
怪鱼忽然睁开双眼,低鸣数声,四周在它那双眼睛的光线照耀下,景物依稀可见。
古董笑谑道:“哇噻!那对鱼眼保证是千金难求的夜明珠。老大,干掉它,咱们就发啦!”
山仔闷声道:“可惜不是雪魂灵珠,再怎么发我也兴趣不大。”
古董干笑道:“就把它们当作是雪魂灵珠的陪嫁,那总可以了吧!”
山仔反问道:“你也认为咱们有可能从这怪物身上找到雪魂灵珠?”
古董打量怪鱼,沉吟道:“老大,你有没有注意此时天地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光线?”
“如何?”
山仔颇有兴趣地听着。
“依我推测……”古董低徐道:“以这怪鱼的外貌,该是属于某种地底深处的遗兽,它正好遇见今天这种怪异的天象,被雷声引出水面,那么它也该算是一种灵阴之物吧!”
山仔双眼发亮,笑道:“英雄所见略同!”
此时,怪鱼忽然将头顶的肉球垂入水中,不多时,湖中的银白小鱼,纷纷游向那向球所散发的蒙蒙白光。
怪鱼大嘴猛张,呼噜一口气将数百条小鱼吞下肚去。
山仔利古董异口同声道:“就是那里!”
他们指的是怪鱼头上的肉球,雪魂灵珠可能就孕育在其中!
就在这时,漆黑的天空,忽然有了微微的亮光,那是月亮正要破云而出。
怪鱼似乎对月光颇为敏感,它呼噜呼噜地鸣叫数声,巨大的身子缓缓没入水中,仿佛打算潜回它在地深不知处的老窝。
山仔大急道:“他妈的!苦瓜他们怎么还不快来?”他不顾一切地冲霄而起,朝湖面扑去,藉着湖面的碎冰片落脚,不要命地冲向怪鱼。
古董大吃一惊:“老大,你别开玩笑!”
山仔充耳不闻,对着正下沉的怪鱼,抖手就是一记含有驭火神功的热巴掌!
他一边大叫道:“臭鱼,好胆的别逃!”
一边极力想激怒怪鱼,免得怪鱼溜回地底深处。
怪自似是受到骚扰地甩动肉须,挥赶山仔。
山仔跃开后,突然腾身入空,一记功力十足的修罗幻现如炸药般轰向怪鱼的左眼!
怪鱼吃痛地撞向山仔,山仔仗着昔日踏着花苞练就的轻功身法,滑溜地点足在怪鱼头顶那颗肉球,潇洒地飘身而退!
怪鱼大概觉得被踩上头顶,是很没面子的事,它突然发狂般地滚动身形,搅起翻天巨浪,想利用浪涛,将山仔卷入水中。
山仔对着它嘲谑叫道:“来呀!好种的追来!”
他身形如飞地向湖边纵掠而去!
怪自凶性既发,可不想放过惹毛它的人。
只见它“呜哇!”一声怪叫,圆滚滚的身上,蓦然呈现四片鳍翼,微一滑动,就如一艘潜艇般,飞快追向山仔!
山仔没料到怪鱼动作会突然加快如此之多,险些被怪鱼撞个正着。
他在古董等人的惊吼中,笔直地拔身而起,闪过怪鱼的冲撞,哗啦地摔入湖中,冷得他牙齿打架!
山仔也明日在水中是怪鱼的天下,他不等怪鱼回头,手按一块浮冰,藉力翻出水面,长啸一声,全力施展轻功射向湖畔!
怪鱼立即衔尾追来,几乎和山仔同时到达湖边!
山仔猛然扑身自地面滑行出去,怪鱼却刹车不及,砰然撞上湖边,将湖旁的地面撞跨一大片。
古董等人早已相准时机,奋力将三捆嘶嘶作响的炸药抛向怪鱼!
轰然一声,炸药同时击中鱼身爆炸开来。
烟硝晦迷中,怪鱼猛然拍击水面,翻起汹涌波涛,卷上湖畔。
山仔急忙拉着三人的衣领,将他们拖到安全距离之外,吩咐道:“站在这里丢炸药就可以!”
于是,他们四人仿佛比赛投球似的,将炸药换命朝怪鱼身上招呼。
由于当初这些炸药打算用来爆破冰雪,因此都有防水的保护,就算没有直接命中怪鱼而落入湖中的炸药,也依然发挥效果,在水底爆炸开来,激起一道道的水柱!
这怪鱼虽然皮粗肉厚,没有丝毫损伤,却仍被这些炸药整得哇哇叫,别别跳,它索性一摆头,就打算溜走。
山仔见状就带着炸药追上前去戏弄怪鱼,将它又激得暴怒不堪,张口想攻击凌空的山仔。
山仔忽然灵机一动,掠回古董身旁交代数言,才又重新飘身落在离岸很近的一块浮冰上面。
怪鱼见山仔停在冰上,火气方炽,想也不想张口就咬!
忽地——
一大包黑黝黝的东西落入怪鱼大嘴中,山仔顺手抛了个燃烧的火折子进去!
“轰隆!”
成吨的炸药在怪鱼肚中爆炸,将怪鱼炸得血肉模糊,浮尸湖面。
山仔也被爆炸余威扫中,摔死狗般地飞坠而出,砰地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古董等人争忙上前探试,见他并无大碍,方始安心地嘘口气。
古董叫道:“老大,该醒啦!天亮了!”
山仔迷迷糊糊咕哝道:“我是不是驾返瑶池?”
苦瓜戏谑道:“不是,你是坠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山仔蓦地伸手掐住他脖子,叫暄道:“既然不得超生,就得找个终身伴侣来侍候我!”
苦瓜呃呃地叫道:“不行呀!我不是娘们,不适合做你的终身伴侣,你找古董比较合适!”
古董趁他尚未脱身,踹了他一脚,喳呼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竟敢暗示我像娘们,找死!”
苦瓜挣脱山仔的魔爪,反身扑向古董改算另一笔烂帐,他们两人几乎一触即发,马上缠战不休。
山仔躺在地上,斜瞅着二人,无奈道:“这两个真像干柴烈火,一发就不可收拾!”
茶壶对这些成语的意义,根本不甚明了,他颇为赞同地道:“不但一发不可收拾,而且烧得特别轰轰烈烈!”
山仔差点笑破肚肠,却硬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颔首道:“说得好,赶快去告诉他们吧!”
茶壶受到鼓励,很高兴地插人古董他们之间,将这些话一字不漏地重播一遍。
山仔偷笑着溜向湖面,在怪鱼的残骸中,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不久,茶壶被古董和苦瓜四下追杀的哀叫声,几乎响彻霄,其中,还夹着他大骂山仔的激烈言词!
半晌————
山仔终于找到那根血糊糊的肉须,他取出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肉球。
登时,一颗散发着蒙蒙寒雾的晶莹珠子,滴溜溜地滚入他的手中,触手清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古董等人潜近山仔身旁本想暗算他,但是三个人的目光全都被山仔手上的珠子所吸引,而忘了原来的计划。
古董兴奋道:“这就是雪魂灵珠?”
山仔神色湛然地笑道:“试过才知道。”
他们匆匆上岸在湖边升起一堆火,山仔将珠子握在手中,缓缓靠近火焰,奇怪的事立刻发生。
火焰好似害怕山仔紧握的拳头,竟只在他拳头旁三寸之外燃烧。
山在激动叫道:“没错,就是它啦!”
“唷呼……”
他们四人立刻猛吹口哨,大肆狂呼,以示庆贺。
东方曙光初现,另一个新的日子又将展开。
如果没有那落满湖面的怪鱼残骸证明,山仔他们几乎难以相信,昨夜,竟是恁般不可思议的一夜!
山仔意气风发道:“古董,收拾好雪魂的陪嫁,咱们上鬼湖宫去,等咱们练好神功,我要找江湖衙门好好讨回一个公道!”
“对!”古董凛然道:“我们要完成独孤大侠的心愿,还要为他报仇!”
苦瓜也狂然接道:“还有让你吃过亏的百兽山庄,也要他们低头请罪,否则,一脚踏平它!”
山仔看着比他还激动的二人,纳闷道:“究竟谁才是血眼使者?我看你们两个人比我还嗜血如命,干脆我把头衔让给二位了!”
古董苦瓜两人同声嘿嘿地干笑道:“爱说笑,你是龙头也!我们只是为你出头而已啦!”
山仔睨眼笑道:“哟!真难得你们两只也有异口同声,意见相同的时候,难怪昨天会天崩地裂,宇宙再造!”
古董瘪笑道:“老大,我们不属只,可不可以?”
山仔瞪眼道:“不可以!”
他瞄了一眼垮着脸的古董他们,得意道:“咱们既然叫做四小龙,龙就得属只,不然你想属条也可以!”
苦瓜苦笑道:“属只就属只,两只龙是比两个龙好听一点。”
茶壶憨然道:“我倒觉得四条龙比较顺耳。”
古董扮个鬼脸道:“如果打十三张麻将,一条龙就比较值钱,四条龙就没得好胡啦!”
山仔呵呵笑道:“一条龙也好,四条龙也好,反正龙头绝对只有一个,我属个,你们属条,就这么决定。走啦!回中原去!”
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地向山下奔去。
其他三人耸耸肩,无奈道:“条就条,总比一尾龙强!”
他们带着满腔的兴奋,嘻嘻哈哈地追上山仔,准备重返中原,开创四小龙的天地!
灰蒙蒙暗黝黝的天空,从午后起,就一直飘着牛毛细雨。
这场雨不大不小,正好能将大地搅和成一片烂泥,令走在上面的人,一个个怨声载道,猛发牢骚。
但是,就有四个年纪不大不小,正值弱冠的年轻人,头顶细雨,脚踏稀泥,形态潇洒悠闲,一摇三摆地晃进这个位于川滇交界的小镇。
这四人,为首者身着青布长衫,长发技散,打扮特异,他身边是一个举止干练的娃娃脸,随后二人,一为满脸麻子,另一人则是手长脚长的大饼脸。
不消说,他们正是自金沙江源头凯旋而归的四小龙。
由于山仔突出的扮相,四人甫进镇内,立即引起保守镇民的频频注目。
山仔一如往昔,对四周异样的眼光毫不在意,依旧是大模大样地朝镇上唯一的客栈昂然迈进。
苦瓜和茶壶二人更是刻意抬头挺胸,表现出大人物似的风度,昂然自如地目瞪着镇上的居民。
客栈一共只有左右两排十问客房,中间一块空地做为前厅,后面则是个小院子,前厅经过一处小型天井便是正门,建筑简单,一目了然。
山仔等人刚踏进客栈,伙计便操着浓重口音的汉话,迎上前来,四人随即要了间上房住下。
古董迫不及待道:“哇!被这种半大不小的雨淋得粘答答,难过死了,我要先去洗个痛快的热水澡,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他话未说完,人已钻向后院澡房而去。
苦瓜对着他的背影,撇撇嘴挖苦道:“一天到晚就只会洗澡,又不是娘们,搞得那么干净做啥?一点英雄气味都没有!”
山仔瞄眼谚道:“你的气味是有够重,可惜那种味道不像英雄,倒像狗熊的骚味!我也要去洗澡,今晚你如果不洗澡,就别给我上床!”
山仔走后,苦瓜举起双手,用自己的鼻子在身上嗅了嗅,无辜地道:“我觉得还好嘛!也不过半个月没进澡堂而已!”
茶壶白眼道:“你好别人不好,这就是古董说的那句,什么……骚味闻得多了,就不觉得自己臭!”
他亦是转身走出房间。
“你也要去洗澡呀?!”
苦瓜无奈地搔搔头发,喃喃自语道:”半个月不洗澡有什么了不起,我最高记录有七十一天没洗哩!”
想了想,他兀自接道:“好吧!洗就洗,兔得你们再罗嗦,要我睡地板!”
苦瓜正等举步。
忽然————
“砰!”然巨响,客房的木窗被人震碎,数条黑影冲了进来。
苦瓜膘见来人胸前绣着银亮的枷锁图案,怪叫一声拔腿便跑!
“老大,不好啦!”
澡房里,山仔刚脱下衣服,正慢条斯理地泡进热水中。
他闻声叹道:“谁说我不好,我现在可舒服得不得了!”
话声未落,苦瓜已经一头撞入澡房,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老大,江湖衙门那票老相好又摸上来啦!”
“杰杰……独孤山,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逃!”
“哗啦!”一声,山仔翻身而起,左手抓衣,右脚飞踢,将洗澡的大木盆连盆带水地朝门口踢去。
登时,乒乒乓乓的声音和惊叱哀叫声混成一团。
率先冲入澡房的江湖衙门捕役,不但个个变成落汤鸡,更有数人被木盆砸得鼻青脸肿,倒摔而出。
古董和茶壶同样动作俐落地仿效山仔的行动,发动第二波攻击。
来人虽然躲过木盆,却逃不掉当头没落的洗澡水,一个个被淋个正着!
苦瓜更狠,索性提起火炉上犹自沸腾的开水,“哗啦啦!”一股脑地泼将出去,烫得门前的黑衣人哀哀惨叫。
山仔匆匆套上衣衫,扬掌震碎澡房的天窗,和古董等人翻窗而出,跳落在客栈后面的小院子中。
但是,原本空寂的院子,此时却已被无数黑衣大汉所包围。
山仔苦笑道:“他奶奶的,真是阴魂不散!”
江湖衙门的带头者,正是上次在江边被山仔以计唬退的邪钩钟振泉。
而钟振泉身旁还站着尖嘴猴腮,神色冷酷的鬼猴岳中齐。
古董低语道:“老大,那个瘦皮猴是江湖衙门七大捕头里,武功排名第一的鬼猴岳中齐,千万要小心他的钻心爪!”
山仔轻哼道:“这小子我在地牢里已经照过面了,没想到他还真有点二步七,居然排名第一!”
苦瓜低声道:“老大,看这光景,好像情况不太妙,咱们是不是得准备施出三十六计的第一计————脚底抹油?!”
山仔估量一番情势,搓搓下巴,低声交代道:“答对了!四四五(识时务)才是真英雄,待会儿自己的招子放亮点,苗头不对就绕跑!”
岳中齐阴恻恻道:“独孤山,不用再咬耳朵,此番本座奉命不得让你生出,你若是乖乖过来送死,本座可以提供你一个最不受痛苦的死法!”
“放你娘的狗臭屁!”
山仔猝然暴起,凌空扑向岳中齐。
岳中齐冷冷一笑,喝声:“上!”
他身旁的江湖捕役在铿锵的声中,翻出兵刃,拦向山仔。
山仔人在半空,身形却突兀地折射钟振泉,嘿笑道:“钟邪钩,我看你好像比较好欺侮!”
他的掌势和话声同时到达。
钟振泉争忙挫步蹲身,双钩挥洒而出,化解山仔的攻势。
山仔却是稍沾即走,一个浪翻又掠回古董他们的身边,帮忙抵抗围杀他们三人的江湖捕役。
钟振泉跺足恨声道:“这个小鬼真滑溜!”
岳中齐捻着腮边一根汗毛,淡漠道:“如果有钟大捕头出手,这小鬼可就兜转不开!”
他这话在暗示钟振泉,要钟振泉上前动手。
若论名份,钟振泉和岳中齐同属大捕头的职位,谁也压不过谁。
可是由于岳中齐在江湖衙门中所受的礼遇和待遇,都比钟振泉高些,无形中,变成钟振泉得受岳中齐的调度,这一点一直是使钟振泉心里不舒服的地方。
如今,岳中齐虽然没有明言差遣钟振泉,可是意态已经颇为明显。
钟振泉心里早就很得牙痒痒,但想到师爷都支持岳中齐,他只得委屈自己听命,提着双钩加入战队。
山仔将钟振泉犹豫和不悦的脸色看在眼里,加上上回在江边的一些联想,隐约已经猜出怎么回事,他一待钟振泉加入,就主动迎上前去接战。
同时,山仁一边撩拨道:“啧啧!钟头头,原来你也是听命于人的喽罗而已嘛!我还以为你干的这个大捕头有多大,不过如此罢了!”
钟振泉怒斥道:“闭上你的狗嘴!谁说老子要听命于人!”
他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双钩之上,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山仔连消带打,避过这轮猛攻后,再次出言激道:“如果你不用听人命令,为什么只有你动手,那只老猴子却站在一旁看戏?再说,人家老猴子只要开个口,说声上,就有人替他卖命,你怎么没有?同样干个大捕头,看来你的待遇可就差多差多喽!”
这些话正好说中钟振泉的痛处,钟振泉心情更加恶劣,出手已显得有些散乱。
山仔见激将有效,更进一步蛊惑道:“我说钟大捕头,既然那只老猴子只管站在旁边风凉,你又何必那么卖力,何不放个水,让我们翘头,一来你可以叫那只老猴子劳动一下筋骨,二来你可以将责任推在老猴子身上,陷害他一下,这对你而言,岂不是一举两得!”
山仔这些话当然是压低了嗓门说的,只有钟振泉听得见,尤其双方人马都在动手当中,谁也没想到山仔竟敢玩这种挑唆对头窝里反的把戏。
钟振泉本来就有的心结,被山仔这几句话撩拨下来,结得更深、更复杂,一时之间,钟振泉脸色显得有些阴睛不定,似乎正在计算山仔的话是否可行。
山仔暗中向古董等人打眼色,要他们准备随时走人
此时,苦瓜和茶壶二人渐渐被这些江湖捕役逼得捉襟见肘,情况发发可危。
山仔索性放弃和钟振泉缠斗,回身援助苦瓜和茶壶,只见他扬掌踢腿,三两下就放倒六、七名黑衣大汉,拖着苦瓜他们逐渐朝院子后门掩退。
“钟大捕头,那小鬼有意逃走,难道你看不出来?为何不加以阻拦!”岳中齐口气不悦地赶了过来。
钟振泉脸色倏沉,抗言道:“我早说过那小鬼很滑溜,如果岳首座肯出手牵制这小鬼,还怕他跑了不成!”
岳中齐愠怒道:“你这是在指责本座临敌不前?”
钟振泉做作道:“岳首座言重了,临敌不前可是大罪一条,你岂会知法犯法。不过,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你岳大捕头,想必你早已胸有成竹,是以对这小鬼并不放在心上,我却怕万一事有意外被他跑了时,在县爷面前担当不起如此责任呢!”
岳中齐被他这番话讽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几乎为之气结道:“好好好……邪钩钟振泉,你不用假公济私语出讥讽,我早知道你不服本座所受的赏识,等我料理完这个小鬼,回衙门后再和你到县爷面前做个了断!”
钟振泉阴沉道:“就怕你料理不完这里的事,无脸回去见县爷!”
山仔他们虽然始终没有歇手,和江湖衙门的黑衣捕头缠斗不休,可是对于岳中齐和钟振泉两人的争执也全都听得仔细。
古董呵呵嘲笑道:“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
山仔眉梢子一扬,哈哈大笑道:“小心,疯狗冲过来了!”
岳中齐人如流星,一蹦即至,他那只长满长毛的猴爪子缩成鸡心状,幻起漫天爪影,罩向山仔全身重穴。
山仔怪叫一声:“我操!玩真的啦?!”
他立即沉马立椿,气纳丹田,登时,他的脸上和双手泛出如燃的赤霞,随着这阵突来的红晕,山仔狂吼着推掌而出,硬拼岳中齐的成名绝活钻心爪!
“轰隆!”一声,巨响如雷。
客栈后院的大片围墙,在两人劲道互击的冲震中哗啦崩颓。
“酸(溜)啦!”
山仔藉着被震退之际,将苦瓜和茶壶挤出破墙外,古董一记丐帮绝学“反手打狗”,逼退追来的钟振泉,飞快地闪身冲向破墙。
岳中齐狂怒吼道:“小鬼,有种别逃!”
他挟以雷霆万钧之势,当空朝山仔和古董两人罩落。
忽然,破墙之外飞出一阵碎石,将凌空扑至的岳中齐逼得身形为之一缓。
原来是苦瓜他们手持随身十数年的救命利器——弹弓,自破墙后及时救援,当头赏了岳中齐一阵飞弹吃吃!
古董趁机窜过破墙,高叫道:“老大,撒鸭子走人————扯活喽!”
“想走?你们是在做梦!”
岳中齐身形不变,势若急雷,屈指成爪,抓向山仔头顶和后背心。
山仔缩头扭腰,摆脱岳中齐的攻击,正待跃过破墙之际。
忽地——
一阵莫名其妙的石雨,自墙后激射而出,逼得山仔不得不朝地面扑去。
“他妈的!你们想谋害龙头呀!”山住气得哇哇大叫。
古董探出半个脑袋,赔笑道:“老大,对不起,这次是失误……小心,你后面!”
山仔机伶地就地一滚,正好躲开岳中齐的掌势。
只闻轰然一声,原木半垮的墙壁,竟被岳中齐一掌扫平,古董等人,一个个灰头上脸地自残垣破壁后,慢慢爬起身来。
岳中齐一击未中,身如灵猿般,脚点地面,滴溜一转,双掌再次划着弧度,顺势挥掌隔空劈向墙脚边的山仔!
“老大!小心……”
古董等人叫声未歇,山厂已然蹬着墙根,镖射而出,不要命地冲向岳中齐,同时口中尖啸一声。
蓦地——
山仔激射的身形宛如爆开的烟火,在半空中急旋而起,瞬间,一尊千臂修罗赫然映入人眼。
“修罗幻现!”
岳中齐震骇地叫声和一阵劈劈啪啪的掌肉交击声同时响起。
只在这一刹那间,岳中齐原本完整的上衣,蓦地碎裂纷飞,好似被无数手拉扯断裂一般,而一串血珠子,顺着他的右颊淌下,随着他急退的身形抛落地面!
山仔施完威力惊人的绝招后,整个人如陨落的巨石般,笔直坠下。
古董对苦瓜他们打个招呼,三人趁乱窜回后院,一把捞住山仔的身子,连拖带拉自破墙处狼狈而逃。
岳中齐犹在修罗幻现此招的震撼下,还未完全恢复,钟振泉半是有意放水让山仔他们逃走,因此两人均未下令追杀四人。
众江湖衙门的捕役们只有你看我,我看你,眼睁睁瞧着山仔等人如此绝尘而去……
古董他们架着山仔,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口气狂奔十余里。
直到未见有人追来,这才心下稍定,放慢脚步,找了处地形隐密的山坳,暂作休息。
苦瓜抹着涔涔而下的汗水,气喘咻咻道:“哇噻!老大,你刚才那招好厉害,连那只老猴子都难以全身而退也!”
茶壶附和着道:“就是嘛!那招不但厉害,而且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端得是——有够辣!”
“辣你的头!”山仔劈啪两声,各赏了他们一记响头,没好气道:“他奶奶的熊!我若不是被你们陷害,也不用这么拼命!你们知不知道,以我目前的本事,只要施展一次修罗幻现,就会全身脱力,手麻脚软,好像大病三天一样。”
苦瓜揉着脑门,愁眉苦脸道:“可是老大,你打人的力气十足,一点也没有大病三天的样子嘛!”
山仔咯咯笑道:“我刚刚被人抬着逃命,抬得好爽,就算有再大的病,也痊愈啦!打起人来,当然有力气。”
他一见三人准备翻脸暴动,急忙吼道:“暂停,我这是讨回刚才差点被你们害死的公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其他三人原本磨拳擦掌,一听到这话,全都泄气,毕竟是他们理亏在先。
山仔平服众怒后,伸伸懒腰道:“唉!说归说,咱们这回虽然命大进得够快,没被人砸成肉姘。可是咱们四小龙将来总是要在江湖上闯的,逃得这么狼狈,实在有够没面子!如果不想个办法把这个要命的老相好干掉,他妈的!咱们还混个鸟?!”
苦瓜附和道:“对!这江湖衙门简直阴魂不散,一天到晚缠着咱们,只要咱们有点疏忽.迟早会栽在他们手上,那时就会死得很惨!”
山仔无精打采道:“废话!这话还要你说,有谁比我清楚栽在江湖衙门手中的后果。”
茶壶闷声道:“老大,江湖衙门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他们不但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而且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被他们相中的人,便等于是死人!
今天已经证明凭我和苦瓜的本事要对付他们的捕役或是二捕头级的人物,还勉强可以充充数,可是如果要应付大捕头,恐怕连古董都不一定能吃得住。咱们拿什么玩意去干掉人家那么大的组织?”
山仔瞄向半天不吭声的古董,问道:“本帮军师何在?你可有什么看法?”
古董胸有成竹地笑道:“孙子兵法有云;若是敌强我弱,力不足以拒者,可以智取胜乎!”
苦瓜撇嘴嗤道:“得了,你少卖弄!你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念过两天书,一逮着机会就故作有学问似的咬文嚼字,实在有够他娘的恶骚!”
古董瞅眼道:“我原谅你是嫉妒本军师有学问的酸葡萄心理!”
“呸!”苦瓜哇哇叫道:“我嫉妒你个屁!”
山仔不耐烦道:“闭嘴!谈正事时没空让你们斗嘴鼓!古董,你说说看,你认为该如何智取,才能达到目的?”
古董得意地瞪了苦瓜一眼,这才清清喉咙道:“首先,咱得化明为暗,避开江湖衙门的追杀,然后设法潜入江湖衙门所在,看是放把火将那里付之一炬呢?还是埋些炸药,把他们变成炸油条!”
苦瓜泼他冷水道:“啧啧!潜入江湖衙门?你以为人家会打着瞌睡,随你进出呀?我看这简直是自找死路的办法。”
古董反驳道:“难道你有其他方法?咱们的老规矩,有本事的就得提出方法,没本事就少放屁!”
苦瓜无话可说,只有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以示抗议。
茶壶呵呵笑德道:“算了吧!苦瓜,你只能遗憾你老头没遗传一副长又利的舌头给你,你既然辩不过古董,何必对他眉来眼去!”
古董叫道:“茶壶,我可没得罪你,你于嘛拐着弯说我长舌?”
苦瓜同声嗤鼻道:“唰唰去!他又不是太原城那条黑街的骚娘们,我才不屑对他抛出我可贵的媚眼!”
山仔对他们的调笑宛若未闻,迳自搓着下巴思考道:“火攻?炸药?”
古董在他面前坐下,兴致勃勃道:“如何?老大,我的方法不错吧!”
“菜!”山在猛摇其头道:“实在有够菜!”
古董不服气道:“本军师精心设计的料理,怎么可能好菜,究竟菜在何处?”
山仔慢条斯理道:“你的主意是不错,可惜你不清楚地形,江湖衙门占地将近十亩,而且楼与楼,屋与屋之间,建筑得并不紧密,都留有空地或园圃,不利于火攻,如果要用炸药,埋设不易,而且因为威力无法集中,很难达到效果。”
古董泄气道:“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山仔恨声道:“他妈的!早在逃出江湖衙门时,我就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那里,他们在建造的当初,就已经防着有人用火攻或炸药这类方式攻入江湖衙门。”
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老大,那么你想出对付江湖衙门的方法没有?”
“方法是有一个。”山方自嘲道:“可惜不太切合实际。”
古董鼓舞道:“说出来听听嘛!也许经过我们商量、改造之后,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变出一个切合实际的办法。”
山仔不挺热衷道:“如果咱们能从大内偷到巨型重炮,倒是可以将大炮架在江湖衙门对面山头,将他们轰个唏哩哗啦!”
古查他们面面相觑道:“哇噻!这可是大手笔,大工程!”
山仔仰面躺在山坳里,瞪着天空道:“所以我说不太切合实际,但是如果真的把我逼急了,奶奶的!老子就豁开来干,我就到军机处想办法借几门大炮回来,让江湖衙门那些术仔(痞子)好看!”
古董忽然说道:“咱们弄不到大炮,但是可以找到效果和大炮差不多的玩意来对付江湖衙门!”
山仔弹坐而起,兴奋问道:“古董。你想到什么玩意呢?”
古董热烈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个外号叫霹雳神火的人,他有种武器称为飞雷神弹,就是一种在远距离之外攻击敌人的火器,它的效果应该和大内火炮差不多才对!”
山仔磨拳擦掌道:“嘿嘿……这是天助我也!奶奶的江湖衙门,你们等着瞧吧!看少爷我如何把前仇后债,一块儿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不过……”古董犹豫道:“老大,据我所知,那个霹雳神火是个非常古怪的家伙,他平常就不太喜欢与人接触,而飞雷神弹更是他最珍视的一项发明,想向他借到这项火器,恐怕不太容易!”
山仔不以为意道:“反正,如果没有飞雷神弹便罢,既然让我知道有这玩意儿,不管是软求、硬抢、明借、暗偷,我一定要将它弄到手就是!”
他环顾古董他们,信心十足地笑道:“别忘了,只要咱们四小龙联手出击,没有办不成的事!”
“对!小龙发威,例不空回!”
他们四个人八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意气风发地扬声欢呼!
山仔神采飞扬道:“走!找霹雳神火那个老怪物去!古董带路!”
“随我来也!”古董帅气地将手一军,人已如脱弦之箭,激射而出。
“哟呼……走呀!”
山仔他们张牙舞爪地蹦跳着,幻想自己就是自深潭中腾空而出的巨龙,正面对这个辽阔的世界,有着跃跃欲试的万壮雄心!
这是一条宽可容并骑的登山小径,通往一脉青色幽静的小小山影。
这山影秀逸而不险峻,清灵而不峭拔,在小巧中别有一股玲珑的雅韵。
是日,四条身着丐帮打扮的人影,沿着小径直抵山脚.
其中一人,指着山脚旁的青石碑,道:“老大,就是这里!”
石碑上,刻着雷公岭三字。
来人,正是易装而行的四小龙。
山仔抹抹汗水,轻嘘道:“奶奶的,终于到地头了!雷公岭?!我就不信上面真的住着一个人间雷公,走吧!”
他们四人脚下加劲,朝山上奔去。
时光在山仔他们东奔西走中,悄然流逝。
此时又值春暖花开的季节,雷公岭上百花齐放,无数蜂蝶忙碌地穿梭花间,柔柔的微风,吹送着阵阵花香,好一个风光明媚的怡人日子。
这里的一切,不禁令山仔想念起长春谷。
他忽然开口问道:“古董,这雷公岭上有没有机关设置?”
古董微怔后,不敢肯定道:“不太清楚,因为从未听人提到过。”
山仔分析道:“照说,霹雳神火本身既然是发明各式机关的火器天才,他如果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就应该会在住处附近安排些机关陷阱,来赶走不速之客才对!”
苦瓜放眼四望,凝虑道:“老大说得有理,可是我并没看到什么嘛!”
古董嗤道:“能让你着得见的布置,还会叫做机关?”
茶壶忐忑道:“我希望没有才好,这里看来这么平静,如果搞个什么东西爆开来,可就太煞风景。”
山仔说笑道:“通常你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往往会成为事实……”
他话未说完,忽觉脚下地面松动。
蓦地,一排闪着银光的弹丸,朝四人迎面飞去!
“接不得!”古董提醒地吼着。
他们四人分成四个方向,各自扑向大树或岩石之后寻求掩蔽!
“轰隆!”巨响,浓烟四起,一阵刺鼻的辛辣味随之四散开来,令山仔等人不住地流泪呛咳!
山仔道:“他妈的!咳咳……这是什么玩意儿?”
古董边擦眼泪,一边咳道:“一定是霹雳神火独门特制的呛不死你催泪弹。咳咳……”
苦瓜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擦个不停,闻言呛咳道:“奶奶的!咳咳…哪有人取这种狗屁倒灶的名字!”
山仔忍不住咳笑道:“可是取得名符其实。呵呵!我开始有点欣赏这个老怪物了!”
茶壶哑声道:“我只希望在见到这个老怪物时,还有一口气在,咳咳……”
直到这阵含有刺激性的浓烟散尽后,山仔他们才看清楚,原来适才山仔不慎踏中一块经过巧妙掩饰的翻板,因此引发机关。
此时,翻板依然横竖于小径中央,只见板上写着“不管你是谁,滚!”
苦瓜啧舌道:“乖乖!好狂的口气!”
山仔哼道:“他在本龙头面前卖狂,真是走不知路!”他走到翻板前,仔细研究一番后,突然扬脚将翻板踢飞。
“哼哼!不管你是谁,你给我听着!”山仔插起腰,朝小径尽头的林荫深处,放声吼道:“我是四小龙的龙头,今天特地到此来游山玩水,识相的,就把机关给撤了,否则,等本龙头找到安置机关的人,非把你的皮剥下来当睡袋不可!”
茶壶低声问道:“老大疯啦!干嘛胡言乱语,又吼又叫?”
古董轻笑道:“这是激将法,看那个翻板上的口气,就知道霹雳神火是个狂人,所以老大要表现得比他更狂,这才能使他觉得咱们不是普通的凡夫俗子!引起他的注意后,咱们才可能有机会见到这个老怪物。”
“原来如此!”茶壶和苦瓜两人勉强有些明白。
山仔对他们招招手,道:“走!不过各自可得小心点,我相信这些机关装置会越来越不客气,你们三个给我提高警觉,随人顾性命,免得遗憾终生,终生遗憾!”
三人故作严肃地敬礼道:“遵旨!”
山仔满意地点点头,于是他们四人,一字排开,大步朝小径那端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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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2: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托天人魔

第十二章 托天人魔
忽然——
“喵……呜!”一声,一只黑猫自他们脚底下急窜而过,吓了四人一大跳。
“他妈的,死猫!”
就在他们分神之际,一阵飞蝗石宛若骤雨般,朝四人袭来。
山仔他们直觉地以手拍挡,但却在触及那些有指甲盖大小的飞蝗石时,被灼烫得哇哇惨叫,每个人手上、臂上登时多出几个水泡。
山仔火大地舞起双掌,左右开弓,阵阵掌风如惊涛骇浪般呼啸着汹涌而出。
他一路沿着小径放手杀去,无数的花草树木和山石巨岩被他的掌风所摧毁,引发的火器机关更像放起烟火般,闪窜着一溜溜,一蓬蓬,五光十色的焰火。
令紧随其后的古董等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山仔杀得性起,索性在掌劲中加入驭火神功特有的热力,雷公岭上千娇百媚的花卉草木,经此一烤,或焦或萎,株株垂下头去,显得可怜兮兮,再也不复适才的娇容艳貌。
有顷。
古董突然拉住山仔,叫道:“老大,等一下,咱们上当啦!”
“上当?”山仔歇手微喘道:“上什么当?”
古董指指四周,皱眉道:“这里不就是咱们第一次遇袭的地方吗?我们怎么又绕回来了?”
山仔定眼一瞧,可不是吗?
他搔搔头,不解道:“咦?我们真的被戏弄啦!我们再仔细看看!”
四人这又顺着小径一路查去,但见小径满目疮痍,宛似刚遭到一场台风袭击过一般,山仔倒是颇为满意自己的杰作。
几经留意,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条小径虽然婉蜒迤逦,事实上,却只是绕着岭头转了一圈。
由于出于有心人特意的布置,使人不易察觉它根本就是回头路,而非通向岭中深处的小径。
山仔懊恼道:“奶奶的!这个霹雳神火倒是挺贼头贼脑的家伙,走1咱们岭上转转!”
但是,他们四人搜遍雷公岭上的每一寸土地,也不见有任何人家居住的迹象。
茶壶问道:“老大,你想这会不会像咱们太原那个说书的老古所说的,是什么……什么奇甲的玩意?”
“奇门遁甲!”古董补充说明。
山仔摇摇头道:“不是奇门遁甲!”他信心十足接道:“不是你们龙头老大我在夸口,如果是奇门遁甲,绝对逃不出我的法眼!”
“真的?”古董他们三人,以不信任的眼光,上下瞄了瞄山仔。
“啪啪啪!”连三响,山仔毫不客气,赏了三人一人一记响头。
他双手往腰际一插,大模大样地教训道:“他奶奶的,你们居然敢不相信我?”
“我们是在开玩笑的啦!”三个人异口同声是经过十年培养的默契。
山仔哼声道:“开玩笑?如果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这个龙头也就别干了!”
“知道就好!……嘿嘿……”古董他们笑得颇为不怀好意。
因为自山仔成为龙头迄今也有十余年,他们三人无时无刻不希望能找到机会使山仔漏气,灭灭他身为龙头的威风。
可惜,到目前为止,以山仔的滑头,鲜少有失误的时候出现,他总是可以找出借口以挽危机!
山仔咂咂嘴:“我就知道你们三只不怀好意,我告诉你们,以奇门遁甲之学而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地方的位置,能超出长春谷。我这门学问是从长春谷里学出师的,如果还会被难倒,我这个龙头就他妈的不用混啦!”
古董苦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次有机会可以让老大你漏气,唉……真是老天无眼!”
苦瓜接口笑谑道:“不是,这叫祸害遗千年。”
茶壶也不甘寂寞地加上一句:“只怪我们交友不慎,遇人不淑也乎!”
“乎你娘的大头!”山仔嘻嘻笑骂道:“你们通通给老子闭上鸟嘴,废话少说!”
他转问古董,语带调侃道:“我说军师少爷,现在雷公岭上,到处都找不到霹雳神火的鬼影子,如果不是江湖传言不实,就是这老怪物故意混淆视听。但是无论如何,我倒要问你,接下来咱们该何去何从?到哪里去找这个玩火的滑头?”
古董搔搔头,为难道:“老大,老实说,我也莫宰羊了,除了雷公岭,我从未听说其他有关霹雳神火的消息。”
“虾米?!你莫宰羊!”山仔哇哇叫道:“搞清楚,你可是本帮的军师,专门负责打探各家花边新闻,如果你都宰不到羊,咱们谁宰羊?你要是让这头肥羊跑了,我就治你一个延误军机的大罪!”
苦瓜在一旁鼓噪道:“奶奶的,这种军师简直是相罕(有够烂)!连一只羊都宰不到,换一个!换一个!”
“换一个?”山仔顺手给他脑袋一巴掌,瞪眼道:“换谁?换你是不是?你有没有本事宰只羊给我看看?”
苦瓜抚着头,嗫嚅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老大,你何必随手打打!”
山仔横他一眼,嗤道:“刚才才叫你们废话少说,你偏要罗嗦,你这叫欠揍!我随手打打还算客气!”
古董乐不可支道:“嘿嘿!随便说说也得看看风水如何。你呀!如果没那个屁股,就不要吃那种泻药,省得一天到晚尽放些闲屁!”
山仔斜瞄着他,故意板着脸道:“哼哼!你也皮痒欠揍了是不是?我警告你,今天你如果想不出咱们要到何处去宰那只老山羊,你就把自己变成羊让我宰个过瘾!”
苦瓜还以颜色地瞟了瞟古董,一边发出幸灾乐祸的嘿嘿奸笑。
茶壶不由得心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家说天公疼憨人,像我这样不会说话的人,就不会惹祸上身。嘿嘿……”
古董苦恼地直揪头发,漫不经心地在雷公岭上踱起方步,竭力搜寻一切和霹雳神火有关的蛛丝马迹。
有顷。
他放弃地叫道:“老大,我真的没有法度,实在是想不出来啦!”
山仔故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这才迳自慢步呢喃道:“奶奶的!真的没法度?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对付江湖衙门的希望,如今却找不到这个喜欢玩火自焚的老滑头,这该如何是好?”
他习惯性地背起双手,默然仰视,直瞪着火辣辣的日头,陷入沉思。
古董他们全都以满怀希望的眼光盯着他打转,倒不是他们认为山仔能想出对付江湖衙门的办法。
而是,此刻已经日正当中,折腾了一上午,大伙儿的五脏庙都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叫,山仔如果早点清楚过来,他们就能早点下山吃饭去!
蓦地——
“他妈的!薛肥猪,也不知道你江湖是怎么混的,以大欺小不害臊!”
一个高八度的小孩叫声打断山仔的沉思。
古董讶然道:“咦?这个声音好熟悉呀!”
茶壶和苦瓜不约而同道:“好像是……”
一个纤小的身影宛如丧家之犬般,正朝山仔等人所在之处飞奔而来。
“小少帮主!”古董他们三人同声脱口惊呼。
来人不过十五、六岁光景,一身与胡一吹近似的补丁装打扮,手持一支青竹打狗棒,长得眉清目秀,目露黠慧,看来就是一副精明样。
他正是丐帮帮主向天笑的小儿子向小风。
他一见丐帮打扮的山仔等人,立即大声呼道:“前面丐帮弟子听令……后有追兵托天人魔,大伙儿,……快逃呀!”
他奔近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一个,抓着古董和苦瓜就跑。
山仔莫名其妙道:“喂喂喂!你干什么?堂堂丐帮少帮主怎么带头跑给人家追?这太没面子啦!”
向小风拖着古董和苦瓜已奔出丈外,他回头叫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家伙下是咱们对付得了的人物!”
“姓向的小鬼,你逃不了的!”
山仔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余,头大如斗,童山濯濯,腰粗如缸,身披血红大袍的庞然巨人,身如浮云似的缓缓由岭下飘近自己。
这名巨人冷冷瞅了山仔一眼,哼道:“凡属丐帮门下,杀无赦!”
他话落动手,抬掌轻描淡写地朝山仔和茶壶挥来。
山仔骤觉一股迫人的劲力无声无息地以泰山压顶之势猛然罩落!
山仔急忙将茶壶一把推开,待他要闪避这股劲力已是不及,山仔只好硬着头皮,沉马立椿,大喝开声,双掌全力推出。
带着炙热的掌风呼啸卷出,与对方掌劲一接,立即轰然巨响,劲流四窜!
这名巨人身形连晃,不由得惊疑道:“你是谁?你不可能是丐帮弟子!”
山仔却被震得连退三大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下,此刻他只觉得体内血气翻涌,眼冒金星,根本无力回话。
古董等人大叫道:“老大,你还好吗?是否依然健在?”
古董和苦瓜甩开向小风的手,奔回山仔身边忧心忡忡地探视他。
向小风迷惑地抓抓头发,茫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走向山仔等人,皱眉道:“你是谁?你们为什么冒充本帮弟子?”
山仔喘过一口大气,指着红袍巨人破口骂道:“他妈的!你这个死秃子,你真是瞎了一双狗眼!你不知道本龙头是谁,你动个他妈的鸟手!想打架也得有个理由,要送死你总得报个姓名吧!”
向小风扯扯他的袖子,低声道:“喂!老兄,你没搞错?你连眼前这个怪物都不认识?他就是人称一孤、四魔、十三凶里面的四大魔王之———托天人魔薛斐竹!”
托天人魔冷冷道:“小鬼,算你胆子够大,竟敢在本王面前如此喳呼!哼哼……我已经有十余年没碰上这种事,真不知该称赞你还是杀了你才好!”
山仔直到前一刻才弄清楚这个巨人,竟是与独孤羽齐名的大魔头之一,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但是,以他的个性来说,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索性将心一横,卯上了再说。
他摆出独孤式的高傲,比薛斐竹更冷地哼道:“本龙头出道至今,第一次碰上如此蛮横无理的人,真不知该杀了你,还是饶你一命才好!”
“哈哈……”
薛斐竹蓦地仰天大笑,笑声震得雷公岭微微打颤。
古董等人被他如此具有杀伤力的笑声,笑得捂起耳朵,满脸痛苦。
山仔和向小风两人勉强抵抗着薛斐竹的笑声,尽量表现得不为所动。
但是没有多久,连向小风也开始承受不住了,额际纷纷滚落豆大的汗珠!
山仔拼命聚起一口真气,霹雳般爆吼:“闭嘴!”
薛斐竹歇住长笑,目光闪烁,淡然道:“很好!你果非俗辈,难怪说话胆敢如此狂妄!”他顿了顿,接着道:“独孤羽的确没看错人!”
山仔瞄了他一眼,神色不变道:“嗯!你也很厉害,竟能猜出我的来历!”
薛斐竹又是一阵哈哈长笑,不过这次他笑得很正常,笑声中不含内力。
“亲自体验过驭火神功的人,通常对那种滋味……”薛斐竹似笑似谑缓缓接道:“嗯!非常难忘!”
山仔心里暗叫道:“完了!原来是义父的对头,这下子真的很有戏唱。这家伙不愧是魔王,我看就算我们五个人联手上,恐怕也动不了他一根寒毛,难怪刚才这个小乞丐头跑的比什么都快!”
向小风挺身而出道:“喂!薛肥猪,今天这梁子你是冲着丐帮而来,和他们四个人无关,你别故意找麻烦,有本事就来对付我好了!”
薛斐竹冷笑道:“姓向的小娃子,你倒是挺讲义气,你以为我烧得了你!”他语声变得激动,酷厉接道:“我也会让向天笑尝尝丧子之痛!”
他说完一步步逼近向小风。
山仔脑筋飞快一转,拦身在向小风面前道:“喂!大魔头,凭你这么有身份地位的人,竟然向晚辈动手,你不怕笑掉人家大牙?”
薛斐竹瞪眼道:“滚开!否则别怪我不顾情份!”
山仔听出他话中有话,抢言道:“咱们刚才的事情还没摆平,你想这样就算了?”
苦瓜低声叫苦道:“老大,这个人咱们惹不起,你何必硬要和自己过不去呢?能算就算啦!”
山仔瞪眼道:“你懂个屁!”
古董轻声道:“就是嘛!况且,咱们也曾经在丐帮里面骗吃骗喝过一阵子,总不能见死不救!”
薛斐竹不悦地哼道:“独孤山,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难道你还想保别人?趁我还没发脾气前,赶快滚!”
“他妈的!你把我当成什么?”
山仔被薛斐竹藐视的口气惹毛了。
他沉下脸,冷硬道:“老魔,本龙头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滚,你何不教教我!”
山仔似是动了真怒,言行间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薛斐竹微微一怔,这刹那之间,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正面对着病书生独孤羽,而非山仔。
他猛地摇了摇头,甩开这分错觉,以一种较为缓和的口气道:“我曾经承独孤羽的情,所以不想为难你,你走吧!”
山仔二话不说,拉着向小风回身就走。
“站住!”
山仔故作茫然地扭头问道:“干嘛?难道你又反悔了?”
薛斐竹强压怒气道:“我是说你可以走了,而不是姓向的那个小子。”
山仔固执道:“这件事我管定了,我非带他走不可!”
“好!好!”薛斐竹恶极反笑道:“你要带他走也可以,但是要拿出本事来!”
山仔卷起衣袖,嘻皮笑脸道:“早说嘛!我就知道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我说老魔,既然你欠我义父的情,我就不和你太计较,咱们只用一招分输赢好了!”
薛斐竹被山仔反客为主的吊儿郎当相,搞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山仔接着道:“这输赢的范围,咱们要先讲定才行。”
薛斐竹冷哼道:“你想谈条件?”
“有何不可?”山仔呵笑道:“毕竟,你是一代魔头,成名已久,若要和我们这种幼齿动手,没有条件人家会说你不公平,我是为你的名誉着想呐!”
薜斐竹啼天皆非地道:“有没有人说你的脸皮很厚?江湖是像你这样子混法?”
山仔不以为然道:“我义父就常说我厚脸皮,这也不是什么新闻。”
薛斐竹嘴里不说,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喜欢山仔这种顽皮的调调。
他脸色稍缓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山仔搓着下巴,笑道:“很简单,我若在一招之内将你逼退或打伤,人就要让我带走。”
薜斐竹盯着他,恍然大捂道:“你打算以修罗幻现这招和我动手吗?根据江湖流言,你这招已有相当火候,但是,你如果以为全力一击就能逼退我,那可就不见得!”
山仔笑笑,谐谚道:“这就像赌牌九,是一翻两瞪眼的事,能不能赢,就要赔了才知道,再说……”
他瞄瞄向小风,扮个鬼脸道:“反正,如果我输了,死的也不是我!”
向小风无奈道:“随便你啦!反正今天是倒了大霉,才会撞见这肥猪,如果你赢了,我就捡回一条小命,要是你输了了,……再说吧!”
他可是打定主意,如果山仔赢不了,可要趁双方对手时,脚底抹油!
薛斐竹冷冷道:“向小风,我是看在独孤羽的面子上,给独孤山一次尝试的机会,如果你以为有人能救得了你,那你是在做梦!”
山仔在心里暗骂道:“他妈的!臭肥猪,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厉害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以为我这龙头是干假的!”
薛斐竹大刺刺道:“来吧!”
山仔对其他四人摆摆手道:“退后一点,本龙头需要大的空间。”
古董等人依言退出丈寻之外。
山仔盯着薛斐竹,开始慢慢调匀呼吸,缓缓运功,准备做全力一击。
薛斐竹虽是未将山仔看在眼里,但是仍然不敢对修罗幻现掉以轻心,那终究是一代怪杰病书生从未失手的成名绝技。
他也慢慢提聚全身功力,凝神戒备……
山在只是随便站站的姿势,但是他的脸庞上,开始流闪着隐隐红霞,渐渐……
他的双手和脸上的红霞起来越盛,给人一种诡异的压迫感。
“驭火神功!”薛斐竹在心中暗忖道:“看这小鬼的模样,不过只练到五成左右……”
此刻——
山仔脸上红光更炽,他好像一尊在烈焰中烧得红透的铁人似的,身上竟闪烁着异样的赤红火华……
蓦地——
“啊……”的一声长吼!
山仔宛如燃烧的火球般,笔直冲霄而起!
薛斐竹微感紧张地以图迫蹑山仔的身形。
半空之中,山仔一声尖锐长啸,身形蓦动,双掌抡飞,头下脚上朝薛斐竹反扑而回。
薜斐竹双目神光大盛,巨掌抢先拍出,拍出一道又一道剧烈的劲风,隔空劈向山仔。
同时,山仔身形一顿,忽然绕着薛斐竹四周飞快地打转,一圈又一圈,一轮又一轮,无数的火赤掌影,仿佛自一具喷筒中激射而出,绵绵密密,毫不着力地飘向圈中的薛斐竹身上。
薛斐竹颇为惊疑地忖道:“这不是修罗幻现……”
他寻思未定,骤而发觉,原本清晰的掌影,忽然变成一团团模糊红色棉絮飘荡在自己身旁周遭。
他猛然眨眼,但是抛不开陷入一团红影的感觉,于是,他大喝开声,身形暴退,这一退,他才想到,自己输了!
薛斐竹闪身丈外,怔然瞪着山仔。
山仔此刻脸上一片湛然,神情出奇的平静飘渺,仿佛他的神魂已然出窍,不知悠游何处,而他脸上的潮红,才刚开始缓缓消退。
薛斐竹懊恼道:“刚才那是什么招式?”
山仔回过神来,眨眼笑道:“正觉神掌的第一招——大幻天地!”
“没听过!”薛斐竹眉头紧皱,缓缓摇头。
山仔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微笑道:“你听过才是怪事,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薛斐竹顿足而去,临行抛下一句话:“向小鬼,这次算你命大!”
古董等人看着薛斐竹的背影消失在雷公岭下,“哗!”地大叫,涌向山仔。
“老大,有够辣!”苦瓜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赞就赞!连托天人魔都被你吓跑!”
古董仔细打量他,惊疑地问道:“老大,你什么时候练的这种怪掌,怎么连我们都没有见识过?”
山仔嘘口气,疲累道:“你们没见识过的还很多呐!这也是我第一次试用这招,我现在用这招,只能唬人不能伤人,纯粹是纸老虎啦!嘿嘿……”
向小风机灵道:“你一开始就打算用骗的?”
“废话!”山仔得意道:“否则我干嘛和他谈条件,要我跟他硬挤,那是脑筋阿达(短路)!”
向小风佩服道:“哇噻!简直和我一样聪明!”
山仔瞪眼道:“什么?是我比你聪明!不然你怎么会跑给人家追!”
小风嘿嘿干笑道:“随便啦!不过,要谢谢你救我一命。”
山仔贼笑嘻嘻道:“要谢,得有实际一点的行动,才算有诚意。”
小风眼珠子转了转,呵呵笑道:“哦!原来是中午到了!”
“甲笨啦!”古董他们异口同声地叫着。
小风有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你们说虾米,我有听没有懂。”
古董嘿嘿笑道:“甲笨就是甲中斗,中午到了,要吃午饭嘛!”
“哦!”小风恍然大悟道:“我又多学一句了,走!我请你们吃饭去。”
山仔捉弄道:“哇噻!小乞丐请吃饭,这保险吗?到时候没钱付帐怎么办?”
小风回敬道:“我只请吃饭,菜要你们自己负责,我当然负担得起!”
苦瓜睁大眼睛道:“有这种请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风谑笑道:“谁叫你们交上我这个乞丐朋友,你们只有自认倒霉!”
茶壶老实道:“我看还是我们付钱好了。”
古董嘲弄道:“憨茶壶,少帮主是在唬你骗你们的,你紧张什么?”
山仔嘻嘻笑道:“不管谁骗谁,我现在能走了,走吧!”
众人为之一怔,问道:“你现在能走?那刚才不能走?”
“当然!”山仔苦笑道:“对付老魔头,虽然是用骗的,可是还是很费力气的也!”
小风摸着头,愁眉苦脸道:“我实在搞不清楚你们这票人,做事真真假假,讲话颠颠倒倒,到底什么才算正经?”
山仔拉着他,往山下跑,笑道:“吃饭才是正经,其他的事就要凭黑墨加油漆(默契)来判断啦!”
“哎呀!你别乱拉,我自己会走嘛!”小风拼命想甩开山仔的魔爪。
山仔黠谑笑道:“我的肚子很健康,才不会乱拉!”
他跑得兴起,可不想放手。
古董等人随后边追边叫道:“老大,你怎么可以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
“新人要请客,所以比较值钱!”山仔身形未曾稍歇,只是扭头叫谑道:“你们这些旧货只知道睡饱吃,我太亏本啦!当然要想办法把你们抛弃。”
“老大,你怎么如此重利轻别离,我们要联名控告你恶意遗弃……”
山仔拖着小风早已一溜烟不见了人影,留下古董他们三人使尽吃奶的力气,胡命地追!追!追呀……
雷公岭岭下的长沙市,是湖南著名的米市之—。
熙来攘往的人群,将这个城市点缀得热闹非凡。
城北,湘江河畔,一栋楼高三层,傍水而建的幽雅水榭,题名望江楼,是长沙城内最负盛名的一流酒楼。
任谁也没料到,这栋柱红檐翠,金碧辉煌的高级酒楼,竟是由以穷出名的丐帮所经营的产业之一。
此时,望江楼三楼上的迎帝阁里,酒席正盛。
在坐的不是他人,正是丐帮小少帮主向小风宴请自认为赫赫有名的四小龙,一旁,还有三名专职伙计小心翼翼候着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原本还残留的少许生疏早被众人抛到九霄云外,此时,小风和山仔他们已成了惺惺相惜的好哥们。
山仔好奇问道:“小风子,说来湖南这一带,应该是丐帮势力范围所在,你怎么会在自己家门口,被那头肥猪追杀?”
小风抹抹嘴道:“这个事说来话长,故事的开始,是在古早、古早以前……”
苦瓜打岔道:“所谓的古早,究竟有多早?”
“大概是三、四年前的事。”小风瞟眼道:“我在讲古,少插嘴,否则故事不精彩,你要负全部的责任!”
苦瓜夸张地拍拍胸口,谑道:“怕怕!下次我不敢了!
小风接着道:“大概三、四年前,我老爸因公出巡,在岭南时,无意间撞见一件先奸后杀的强盗杀人案。以我老爸脾气,哪会饶得了做案的兔崽子,所以当场就将主使这件的阔少宰掉,至于其他家仆只是废了他们而已。谁知道,那个武功不怎么出色的纨绔子弟,竟然是托天人魔的宝贝独子。”
他歇了口气,干了杯酒,继续道:“这下可好,托天人魔从家仆口中知道是我老爸杀了他儿子以后,连夜杀上洞庭湖君山,找我老爸报仇。
那时,正好我师祖在山上坐阵,哪容得薛肥猪嚣张,就和他狠干一场,好不容易才将他打伤,赶出君山。
可是,薛肥猪誓言报复,只要让他看到丐帮弟子,他就见一个杀一个,见二个杀一双,绝不留情,而且,他扬言要是遇着我和我老哥时,非得将我们凌迟万剐,让我老爸也痛苦一辈子!”
古董点头道:“对!这事我在丐帮时,也曾听萧文中舵主提过,他要我们随时留心薛斐竹的行踪,碰上了可得躲得远远的,免得丢了小命。”
苦瓜接口道:“可是,说老实话,我们虽然对薛肥猪的长相、装扮听得多了,刚刚真和他照上相。一时之间也没联想到,他就是丐帮的克星——托天人魔!”
茶壶附和道:“说的也是,我从来没想过会真的碰上那个大魔头,所以真的碰上时,反而对面相逢不相识。”
山仔嘲谑道:“不但不相识,而且很不识相,居然傻乎乎站在原地等人家杀,其他妈的,人要是呆,看脸就栽(知道)!”
茶壶想起不久前那幕,还真是心存余悸,他呐呐的解释道:“老大,不是我嗯栽(不知道),而是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山仔无可奈何地摇头叹道:“迟早有一天,你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他睨着自斟自酌前的小风,追问道:“那你明知要躲他躲得远远的,怎么还会撞见这头肥猪?”
“所以我说我今天很衰嘛!”小风抿抿嘴道:“我前天接到湖南分舵的消息,说薛肥猪相上我老哥,追到湖南。可是除了我以外,帮中没人知道我老哥跑那里去了,通知不到他这个消息,我只好亲自下山找他。
哪知道刚进湖南,就碰上迎面而来的薛肥猪,我虽然溜得快,可是还是没摆脱他,我又不敢去找我老哥,只好在湖南四处乱钻,着看能不能进得掉,结果,就碰上你们啦!”
古董奇怪道:“大少帮主的行踪,丐帮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呀!”苦瓜道:“如果还有丐帮找不到的人,那才是新闻!何况,又是自家的少帮主。这种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信!”
小风嗤道:“你懂什么!就是因为我老哥熟知丐帮找人的门路,所以才能躲得开丐帮的追查嘛!笨!”
山仔谐谑道:“你老哥是翘家?还是逃婚?为什么要躲开丐帮的耳目?”
小风忍不住咯咯笑道:“都不是,他是为了追女朋友,怕有人破坏情调,才不让别人知道他的去处。”
山仔等人异口同声道:“哦……原来你哥哥是花花公子!”
小风辩护道:“才不是,我老哥才不花呢!”
山仔奸黠道:“既然不花,为什么追女朋友要那么神秘?”
古董立即接口道:“该不会是诱拐良家妇女吧!”
“才不……”小风张口欲辩,又被苦瓜截断。
“说不定是私奔,这样比较浪漫!”
茶壶煞有其事地称赞道:“你老哥跑去生米煮成熟饭,你却代替他被人追杀。哇噻!好伟大的手脚之情哟!”
小风看出他们有意捉弄自己,索性瞪着眼,嘟起小嘴看山仔他们演戏。
迎帝阁的雕门被人砰地推开,望江楼的老板和掌柜带着大群伙计涌了进来。
山仔讶然问道:“你们干什么?”
望江楼的老板冷冷道:“尔等虽是小少帮主的救命恩人,但我们却不容你们侮辱本帮龙少帮主的名声。起来,本舵主要和你一决高下!”
山仔瞄了小风一眼,见他一副幸灾乐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不禁暗势道:“他妈的!你这个小风子不安好心。明知我们在开玩笑,偏偏要让你的手下误会,好,你待会儿可别后悔!”
山仔老神在在往精致的太师椅里一靠,摆起双臂,好整以瑕道:“龙少帮主?啧啧!在本龙头面前,也敢有人擅用这只龙,来人呀!”
“在!”古董他们和山仔早有十多年同台演出的默契,立即进入情况,准备好好大玩一场!
山仔森冷道:“对于敌视本帮之人,应该给予何种惩罚?”
“砸!”三个人抓起椅子就要动手砸店。
丐帮弟子冲上前就待拼命,双方一触即发,立即有了“乒乒乓乓!”的音效响起。
“停……”小风吓了一跳,急忙吼道:“通通住手!”
丐帮弟子颇为不解地收手,看着他们的小少帮主。
小风摆摆手道:“没事了,你们先下去。”
众伙计你看我,我看你,丈二金刚般地退出门外,只剩下望江楼的老板和掌柜。
小风瞪着被砸得稀烂的太师椅,嗔叫道:“他妈的!死山仔,你们太不够意思啦!居然真的动手说砸就砸,这笔帐要算在谁头上?”
山仔嘿嘿笑谑道:“当然算在你头上。哦!你以为看戏可以不付钱呐!再说演戏的第一要件就是要演得逼真,我说砸,谁会不砸!”
望江楼老板约略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小风抱歉道:“范舵主,真对不起,起先我们只是闹着玩,没想到会变成真的动手了、”
范舵主连忙陪笑道:“小少帮主言重了,既然闹着玩就算了!”
山仔强忍着笑意说道:“范舵主,刚才我们不是故意毁谤谤你们家的龙少爷,你可以饶了我吧!”
“那里,那里。”范舵主哭笑不得道:“适才也是本航主稍微冲动了些。”
“好说!好说!”山仔目光闪着狎谑地和他大作客套之词。
只有管帐的掌柜头痛地暗暗盘算道:“唉……这闹着玩,就玩掉三六一十八两银子的太师椅,若要是玩真的。那损失岂非惨重?!这笔帐又该如何消法?记成小少帮主玩笑损失一笔?唉!荒唐!荒唐!”
随即,范舵主拉着失神的掌柜退出阁外,方才伺候吃喝的三名伙计,带着满脸好奇的神情进阁收拾残局。
而山仔他们早已再度随性吃喝起来,那种没事的模样,看得这三名伙计暗暗喷舌。
小风瞪眼佯嗔道:“好了!我已看过你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演出了。你们又是为什么会跑到湖南来?上一回我听说四小龙的事时,你们还在滇境和江湖衙门的人折杀,怎么现在全又变成丐帮弟子?快快从实招来,否则……”
“怎么样?”山仔他们气势汹汹地反问。
小风鼻子一皱,自己先笑了:“不怎么样,如果有意思,我也想轧一脚玩玩。”
“呵呵……”山仔眉开眼笑道:“四小龙干的事,怎么会没意思?我以龙头的身份非常欢迎你加入。”
古董他们瞪着山仔,奇怪他怎么会想要招兵买马另收龙脚。
山仔打的算盘是看在昔日和逍遥神丐胡一吹相处甚欢之下,答应过他有机会要带这个宝贝徒孙出来见见世面,免得向小风变得和他老子向天笑一样的古板。
正如胡一吹自己说:“拉个丐帮做靠山,在四面楚歌的江湖上,别人山较不敢欺负你!”山仔觉得这主意好像还不错。
只是,山仔绝想不到胡一吹是另有企图。
小风考虑道:“加入你们?我是不是也要全听龙头调度?那我不如继续留在丐帮当个威风的小少爷,小王子!”
“什么话!”山仔拍着桌子叫道:“人家说,男儿立志走四方,难道你就那么没出息,只想留在君山老家称王,不敢到处闯荡?”
小风不知想到什么,只是一味呵呵直笑。
苦瓜试探道:“老大,你是说真的?真要拉丐帮的小王子入伙?”
山仔反问:“为什么不?你们有人反对吗?”
古董沉思道:“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显然他也想到小风的身份所会带来的影响。
茶壶怔怔道:“那咱们四小龙不就要改名?”
“改名?”山仔搔搔头道:“这个我倒没想过,不过,四条变五条,规模扩大,倒是可以考虑改个比较威风的名号。”
小风轻哼道:“你们少在那里一厢情愿,我可不一定会加入。”
“是这样子吗?”山仔被激起兴趣,非将小风骗进帮方始甘休。
他游说道:“你如果怕做龙脚会吃亏,那我聘你当顾问好了,职权与军师相同,可自由进言,提供建议,并参与决策,这样子如何?”
他没提醒,顾问仍归龙头管辖和约束!
苦瓜和茶壶抗议道:“老大,不公平!他的入帮条件怎么可以比老龙脚要好!”
山仔安抚人心道:“哎呀!这是挖角,挖角你们懂不懂?如果咱们条件不出好一点,怎么能挖到好脚,对不对?这样子好了,为了公平起见,以后凡是有新脚进来,老脚的待遇增加二成!”
小风好奇道:“什么样待遇,说来听听如何2”
茶壶报告道:“很简单,凡是四小龙所属,所有收入一律以四份均分,旺季时,另提一份公款,以补淡季缺钱之需。”
苦瓜加注道:“那是指,能赚到钱的情形下而言。”
古董补充说明:“龙头因为身份地位重要,可享有特别权利,但需平常多出一份力。军师如有特殊贡献,酌情给予特殊待遇……”
他看了山仔一眼,笑道:“如果顾问加入,比照军师待遇。”
小风皱着眉头道:“你们这些不全都是废话!根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保证。”
山仔等人不约而同道:“本来就是!”
山仔谑道:“他妈的?你还真的以为我们是营利事业?”
“我说不像嘛!”小风睨着四人。
苦瓜赶苍蝇似的挥挥手,斜睇眼道:“我们随便说说,你也随便信信,真不愧是三八兄弟!”
茶壶一本正经道:“唉……我以为我已经很憨,居然有人比我还锤(呆)!”
“他奶奶的!”小风挥着青竹棒,来个棒打薄情郎,叫喧道:“你们居然是在消遣本少爷,该打!”
除了山仔见机的快,缩头躲开这一棒之外,其他三人都挨了一敲,抱着头哀哀叫。
山仔黠谑嘿嘿贼笑道:“恭喜你通过本帮入帮仪式!”
小风迷糊道:“我有说要加入吗?怎么已经举行过仪式?”
古董促狭道:“被老大相中的人,加入也得加入,不加入还是要加入,你就认命吧!”
他顿了一下,扮个苦脸接道:“这是我个人的经验谈!”
苦瓜憋笑道:“这招叫做逼上梁山,你不想落难都不行!”
茶壶憨笑道:“小风子,我给你讲,跟着我们老大混没错啦!他绝对不会亏待这群老相好!”
小风神色别扭地啐道:“什么老相好,真是狗屁不通!”
古董呵笑道:“他没说遇人不淑算不错了!”
山在拍拍手,愉快道:“很好!小风子,你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决定!”
小风脸色赧然,哇啦叫道:“狗屁啦!什么终身大事,我看你是神志不清,在胡言乱语!”
山仔看他一眼,奇怪道:“从丐帮跳槽,难道不是大事?进了我家的门,领的是终生俸,合称不就是终生大事,你那么激动干嘛?”
“疯子!”小风翻个白眼道:“我怎么会认识一群疯子!”
茶壶忍不住说:“遇人不淑嘛!”
苦瓜奚落道:“不知道谁的名字才是小风子!”
小风横他一眼,一副巴不得掐死他的模样,恨恨道:“你这颗苦瓜迟早会被人剁成七、八十块,拿去煮汤!”
古董和苦瓜向来是死对头,此刻,立即落井下石道:“如果有人想动手,我全力支持!”
苦瓜张口结舌道:“哇噻!你们少狼狈为奸陷害我!”
古董和小风对觑一眼,不怀好意地同声笑道:“嘿嘿!那可难说。”
茶壶摇头叹道:“自找麻烦!”
苦瓜求救地看着山仔,叫道:“老大……”
山仔挥挥手,打断道:“自做孽不可活,谁叫你要去招惹他们,等你被害时,我再为你伸张正义!”
古董轻笑道:“这招叫做苦肉计,还是老大比较聪明!”
“废话!”山仔得意道:“否则不会我干龙头,你当军师!”
他对怔在一旁,看着小风误入贼船的伙计招招手,要他们将剩菜残羹收拾下去,另外泡上一壶好茶,这才慢条斯理地看着众人。
“现在……”山仔拿出老大的模样,老气横秋道:“开始讨论四小龙换名之事,等我们取了个威风的名字后,咳!名场江湖指日可待。”
茶壶道:“四小龙加一个,改成五小龙不就成了嘛!”
“不好!”山仔抿着嘴,否决道:“咱们四小龙混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大红大紫,可见是这个名宇风水太差,所以不能再取同类型。”
苦瓜提议道:“五个人就叫五虎将。”
“俗!”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嗤鼻。
山仔白眼道:“把龙降级为虎,没出息,不好,换一个。”
古董沉吟道:“叫飞龙帮如何?够威风吧!”
小风不赞成道:“山西已经有个飞龙寨,取这个名字容易引起误会,不如叫猛龙帮,不是猛龙不过江嘛!”
“不错!”山仔颇为满意。
“老大……”古董嘿嘿干笑道:“本军师建议叫猛龙会,不要叫猛龙帮。”
山仔纳闷道:“不是差不多吗?”
古董急声道:“差多喽!本军师兼任文书工作,一旦咱们出名后,一定有许多机会要写到本帮,不,我是说本会的大名,那个帮字和会笔划差多了,写会比较省时省事啦!”
众人恍然大悟。
苦瓜讪笑道:“搞了半天,你就承认自己是懒鬼吧!连那一、两笔都懒得写,你其他事还有什么出息?”
古董反口讥道:“再怎么懒,也比一笔都不写的人有出息。”
他是说苦瓜学一个字忘一个字,只会拿毛笔当扫帚来用。
山仔阻止两人的争执,莞尔道:“叫猛龙会也不错,以后我这个龙头可以兼任会仔头。”
说着,他伸出手来,狎谑道:“来,交会钱!”
其他四人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山仔眼明手快缩回手掌,大叫道:“咔!谋杀龙头,罪不可逭!”
“不关才好!小风道:“不关我们就可以放手去杀!”
山仔糗大地瞄向古董。
古董干咳一声,不厌其烦地道:“罪不可逭,音同变换的换,是逃的意思!”
山仔嘿嘿干笑道:“原来这种谋杀罪居然能换,不关也罢!”
小风稀奇地瞪着他,道:“你是真的不知道?!”
山仔哼鼻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知与不知,岂有两样!”
古董他们早知道山仔会这么说对几年来他学得最精,用得最多的古话,就是这句。
唯独小风被他晓得一怔一怔的,搞不清楚这山仔究意是真知,还是真不知?!
山仔蒙混过去后,摆足架子,打着官腔道:“本龙头现在宣布,四小龙因丐帮小少帮主向小风的加入,正式更名为猛龙会,以期将来在江湖中能大放光彩。鼓掌!”
古董等人顺理成章地热烈鼓掌,小风像看怪物一样,来回盯着他们四人猛看,他想弄清楚这四个人究意是疯了,还是神经接错线。
最后,小风的结论是,他也搞不清楚,索性跟着一起鼓掌好了。
山住满意地颔首道:“接下来,就是要讨论本会的作战计划……”
古董暗叫:“我惨了!”
他一直希望山仔忘了霹雳神火的事!
果然,山仔接着拉长嗓门道:“本帮……不,本会军师何在?你想出咱们要找的人在何处了没有?”
“军师在此!”古董打起精神回话,讪讪道:“没有。”
苦瓜幸灾乐祸道:“军师马上就要换人了,嘿嘿……”
他还记得在雷公岭上,山仔下的最后通牒。
古董顶嘴道:“怎么换也不可能换你!”
“不是我也没关系。”苦瓜眉开眼笑道:“反正现在有新血加入,只要能把你赶下台,我就心满意足!”
小风满头雾水道:“你们是不是在说我?为什么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古董无精打采地说道:“你当然不会知道,你以为我们到雷公岭去做什么?游山玩水呀?!”
小风脑筋一转,记起适才印象中的雷公岭已是满目疮痍的景象,他豁然叫道:“喂!你们该不会也是要去找霹雳神火顾之微的吧?”
“正是!”
古董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你怎么知道霹雳神火的姓名?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
“哈!”小风嘻笑颜开道:“我当然知道他在哪,算是你们走运,正好碰上我!”
山仔等人迫不及待问道:“他人在哪里?”
“雷公岭!”
山在像泄了气的皮球,嗤鼻道:“废话!我们也听说他在雷公岭,可是翻遍雷公岭,也没见着半个人影,倒是遇上你和薛斐竹。”
小风呵呵笑道:“你们找不到,是因为你们找错雷公岭。”
古董惊奇道:“莫非还有别的雷公岭?!”
“答对了!”小风压低嗓门,故作神秘道:“这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我正是那些少数人其中之一,你们打算如何巴结我?”
山仔嘿嘿笑道:“本龙头记你大功一件。”
“大功一件有何好处?”小风颇感兴趣。
苦瓜等人全都抚着嘴巴,嘻嘻偷笑。
山仔白了他们一眼,拢络道:“好处很多,只是一时也讲不清,你先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处以后咱们慢慢再算!”
小风以不信任的眼光斜瞅着他,咂嘴道:“唰涮去!又开一张空头支票,不过,看在我的份上,就讲给你知道!”
山仔搂着他肩头,喜出望外道:“对嘛!这才是我的好上兄弟!”
小风一巴掌打掉肩膀上的毛手,嗔笑道:“少来这一套,少爷看得多了,走吧!”
“走哪里去?”山舒一跃而起,明知故问。
“废话!”小风白眼说道:“当然是到雷公岭找霹雳神火,不然,你以为你要回姥姥家去?”
“呸呸呸!”山仔撇撇嘴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
他们随着小风下楼,却不走正门,反而转向望江楼后面,在江边码头已备有一艘小船等着众人。
望江楼的老板范舵主亲自候在船边,送山仔他们上船。
临行,小风交代道:“范舵主,你尽快通知本帮弟子,有关薛肥猪的行踪,要大家闪远一点,别碰上他。”
“这个属下知道!”范舵主恭敬地回答。
小风迳自往船舱里钻,随口丢下一句:“不过,你可别告诉我老爸,说我碰到那头肥猪的事。”范舵主为难地犹豫道:“这……”
小风复又从船舱内,探出头来,笑咪咪道:“当然,我是和你开玩笑!”
范舵主松了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他心想:“这小少帮主,的确是太顽皮了!”
山仔等人跳上船,对他摆摆手,顺便送他一记飞吻,笑谑道:“范老板,拜,谢谢你的招待,没空我们会再回来!”
小船在小风吩咐下,顺江而去。
范舵主在岸连啼笑皆非地朝山仔他们拱拱手,他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船,不禁叹道:“看来,顽皮的还不止少帮主一人。没想到赫赫有名的血眼使者,竟是恁般孩子气,他究竟把闯荡江湖当成什么?”
如果,山仔听到了这个问题,也许会不考虑地回答他:“游戏嘛!你以为是啥?”
山仔他们的船顺着湘水进入洞庭湖,随后又顺着纵横密布的长江支流东转西转,渐渐远离洞庭盆地。
古董等人早已跑到船尾和梢公闲扯打屁,磨着梢公充当导游,为他们介绍洞庭风光。
山仔独自站在船首眺望四方,不知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只见他的表情,时而皱眉,时而嗔目,有时又变得遥远飘忽,仿佛是神魂出窍了一般。
直到山仔回过神来道:“小风,这里是哪里?你怎么不出来看风景?”
小风在船舱里的木床上,打个阿欠,迳自翻身,睡意朦胧道:“洞庭盆地这一带,我从小看到大。看了十几年,还有什么好看。万一我出去,碰上我老爸叫我回家,那岂不是没搞头了!”
山仔喃喃道:“说的也是,如果还没找到霹雳神火顾之微,你就被人逮回去,那才真是没戏唱!”
时间在船只颇有节奏的款乃声中,悄悄流失……
山柱等人,一个午睡醒来,却已是夜幕低垂的时候。
小舱中早已挂起一盏气死风灯,灯光随着摇晃的小船款款地摆动,使得舱内的光线忽明忽暗。
矮桌上,已经备好酒食,却不见小风的人影。
古董机警地闪出舱外,而后,大模大样地走回船舱里。
“小风子在外面看地头,他说快到了,幄!对了,连梢公都已经换过人,着来,咱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
山仔伸着懒腰道:“哦……哈!好久没困得这么过瘾了,能不担心有人追杀,睡起觉来特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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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雷公岭

第十三章 雷公岭
船舱外——
“猛龙会的四条懒虫,你们的动作可要快点,否则,猛龙会改成懒猪会比较合适喽!”
舱内四人早已风卷残云般干光桌上的料理。
山仔剔着牙,带着其他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船舱,此时,众人所乘之船,正好在一处植满垂柳的浅滩靠岸。
山仔抬头看到一轮清朗圆月高挂东山,耳边江涛喧腾,还有夜虫唧吱争鸣。
他忽然心血来潮,信口吟道:“牛渚西江月,青天无片云,登舟望明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明朝挂帆去,枫叶落纷纷!”
登时,古董和小风皆以惊异的眼光看着山仔。
尤其是古董,更是目瞪口呆,他与山仔相交时日之久,已逾十年有余,山仔大部分的知识学问,都是他苦口婆心,半劝半哄教出来的。
怎么如今,山仔一开口,就是李白的名诗,而这些诗,却是他所未曾提及。
他们哪里知道,独孤羽生平最为推崇的人物,就是一代诗仙李白!
不只是因为李白的诗做得好,更因为李白是那么说豪放不拘。。。
不拘,仗剑江湖,狂饮放歌,真正塑立一个允文允武的侠客典范。
山仔在独孤羽的薰陶下,虽然未曾学得什么惊人的文学造诣,但是对这位诗仙的作品和生平事迹,却是了然的很。
如今,适情适景,山仔脱口吟诗,语出惊人,但他何尝不也想念起英年早逝的义父独孤羽。
山仔就在不知不觉中,负起双手,遥望明月,摆出的正是独孤式的风采。
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一身丐帮的破衣,但是,其他人仿佛都已看到了他一身玉树临风的儒衫打扮。
苦瓜揉着眼睛,咕哝道:“我是不是看错了?老大怎么会是个穷酸?”
虽然他也曾见过山仔一身青布长袍的模样,但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总使他认为山仔还是在太原城那个尚未成长的老大!
还是小风先打破这份沉静,他以欣赏的眼光看着山仔,轻笑道:“咱们该走了,不然天亮时到不了地头呢!”
在他的神情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山仔怔怔地瞅着他直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山仔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神经过敏,于是,他潇洒地一挥手,豪迈道:“走呀!准备进行A计划!”
当然,除了山仔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次A计划,究竟是啥计划……
晨曦初现,曙光乍露。
清晨,当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大地仍旧沉睡在温柔的美梦中,平逸而又悄无声息。
只有一两只早起的鸟儿,吱吱瞅瞅,忙着寻找条瞌睡虫来吃吃!
山仔他们在小风的带领下,迎着薄纱也似的蒙蒙晨雾,来到了一座香火已然落没的小庙之前。
庙门上斑剥的匾额隐约可见三个早已褪色模糊的古体篆字。
山仔左瞄右看了半晌之后,搔着头间道:“军师,这座庙姓啥名何?是干啥吃的?”
古董仔细地辩视后,轻笑道:“禀龙头,此乃雷公祠是也!里面大概是供奉雷公和雷母。”
小风怀疑地问道:“喂!龙头老大兄,你究竟是真的莫宰羊?还是故意的假装莫宰羊呢?”
山仔未置可否地耸肩笑笑,迳自踏入庙中。
小风对他背后吐吐舌,扮个鬼脸,咕哝道:“神秘兮兮!”
他随后入庙。
庙内,正是供奉着嗔目扬锤的雷公,和高举照妖镜的雷母娘娘两尊塑像,从神像上海暗的色彩看来,这两尊神像已经有相当的年代!
庙里四周,也和所供的神像一样古朴老旧,但是却保持的相当整洁。
尤其,殿前那个自梁顶垂悬而下的圆鼎香炉内,犹插着三炷余烟袅袅的清香,足见此庙,虽是老旧落没,却也还有人在照管着呐!
小风进殿之后,忽然腾身而起,掠向屋梁,猛地将吊着香炉的铁链,用力往下拉。
登时,供桌下方的一块石板在喀喀声中,裂开一道足供一人进出的缝隙!
小风躬身唱喏道:“有……请!”
山仔讶然地笑谑道:“唷!还有这一招?小风子,你该不会把我们骗去卖掉吧!”
小风嗤鼻道:“卖千卖万,卖到你这个零散!你呀!不值钱啦!”
古董笑着反驳道:“根据最新消息,江湖衙门对老大的悬赏已经增加,而且死活不论,他可值钱得不得了也!”
小风装腔作势,嘿嘿奸笑道:“这么说,他还值得我动动脑,设计一番,把他出卖喽!”
苦瓜泄气地摆摆手道:“得了!你要出卖他?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卖谁,我劝你自己小心一点吧!”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山仔一马当先顺着石板下的阶梯走向黑黝黝的地道。
其他人鱼贯而入后,小风在阶梯最下层的壁上摸索一阵,石板又喀喀地封闭起来。
而地道就在石板密合的刹那,自顶上亮起无数盏绿磷磷的青色灯火,照得地道内,一片阴森鬼气。
苦瓜打个颤道:“哎唷!怎么用这种恐怖的灯光,让人觉得好像进了幽冥路一样,乱可怕一把的哟!”
小风咯咯笑道:“这是故意的,一来可以为地道增加气氛,二来是青磷耐燃,比较适合这种机关设计。”
古董打趣道:“设计这个地道机关的人不但有巧思,而且还有异于常人的幽默感嘛!”
小风呵呵直笑道:“多谢夸奖!”
山仔等人惊讶道:“这里是你布置的?”
小风得意道:“点子是我出的,施工方面倒是不需要我动手,我觉得效果不错!”
忽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地道。
山仔等人吓了一大跳,立即停步,惊疑问道:“怎么回事?”
此时地道内,突然传出一阵铁链拖拉的声音,四周也响起忽远忽近的幽幽鬼号!
“妈喂!”苦瓜和茶壶两人吓得抱成一团。
小风忍不住咯咯直笑,笑得他都快岔气。
山仔沿着地道上下打量,终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把传声装置安在壁脚!”
古董俯身察看,果然在地道壁脚的黑暗处,半隐半现埋着长长的竹管,竹管一直沿着地道通向漆黑的尽头。
他感兴趣问:“这些声音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小风解释道:“在地道外面有一间屋子,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装置,可以发出各种鬼叫声。但是启动这些鬼叫声的拉线藏在地道里,你们刚才大概是有人不小心绊到拉线,所以才会触动机关,发出这些声音。”
苦瓜悻悻地道:“我刚才是有感觉到踢到东西嘛!可是被那声惨叫吓得分神,才没去注意。”
小风笑谑道:“那声惨叫的目的,就是要分你的神,否则被你注意到,这些游戏不就穿帮了。””
茶壶苦笑道:“这些声音弄得跟真的一样,我刚才差点吓出尿来!”
想起刚才他们两人的德性,山仔不由得讪笑道:“我看你们两个人,一定是平时坏事干多了,才会这么怕鬼来讨债!”
苦瓜急忙道:“冤枉呀!老大,你最清楚我们是多么善良乖巧的老实人,出道至今从未杀过人也!”
古董嘲谑道:“不是你不杀人,而是你本事太差,杀不了人!”
苦瓜反讥道:“你的本事就好啦?你又杀过几只三脚猫?还是宰过多少条走狗?少在那里乌龟笑鳖没尾巴!”
地道里的布置一经小风点破,所有的恐怖气氛再也显不出原有的恐怖味道了。
一行人索性边走边研究机关所在,还不时故意去触动这些机关。
将这些逼真的鬼哭神号和凄厉惨叫,当做悦耳的音乐来欣赏,有时还打起赌,猜测那种声音是何种乐器所发出!
众人走了约有半炷香的工夫,才看到地道的尽头有光线。
谁知,一出地道,却只看到两面高耸入云、平滑无草的峭壁相互对立,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忽隐忽现于峭壁之间。
山仔啧啧赞叹道:“这个顾之微的确是个大怪物,连住的地方也是这么奇怪,真亏他找得到这种莫名奇妙的地方!”
小风不悦地瞪他一眼,催促道:“少罗嗦!走啦!你们最好跟紧一点,看清楚我落脚的地点,否则出事我可不管。”
小风说完后迳自领身而去。
山仔不解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他为什么生气?”
古董推测道:“也许是因为他和霹雳神火有某种特殊的渊源,所以不喜欢我们批评顾之微。”
山仔老气横秋道:“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们随便说说,他每次都随便信信。”
茶壶木讷道:“我倒不觉得他小也!看他办事的样子,老实说……比我和苦瓜高明多了。”
苦瓜白他一眼,道:“知道就好,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白。”
“鸵鸟心态!”
古董忍不住地讽刺他一句。
只可惜,苦瓜不懂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瞪着眼道:“什么是鸵鸟心态?”
“算了!”古董泄气道:“真是对牛弹琴。”
“嘿嘿……”苦瓜嘲谑地纠正道:“我属虎,不属牛!”
小风在前方,不耐烦地催道:“你们到底走不走呀?”
山仔踢着他们屁股,赶鸭子似的叫道:“动作快点!一天到晚除了会斗嘴,还会什么?如果耽误我的大事,我就叫你们两个嘴咬嘴!”
苦瓜和古董不约而同,“恶!”的一声,拔腿就跑,这下子两个人又抢着过峭壁。
茶壶吐吐说道:“老大,你这招有够厉害!”他也不敢有所怠慢,急急忙忙地追了去。
山仔洋洋自得地说道:“嘿嘿!如果没有三两招治得住你们的法宝,我这个老大还混个屁!”
他可是形态潇洒地飘逸而行,一点也不用匆忙,因为,他是龙头嘛!别人不等他是不行的。
经过约有里许的峭壁狭路之后,山仔他们终于柳暗花明的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座广阔的低倾谷地,四处如茵的草坪呈梯状下降,降至底处,有一百尺方圆的圆形地面,地面铺满象牙般的乳白色小卵石,恰巧和碧绿的草坪呈鲜明的对比。
圆地中央,是一座构造特殊的八角形楼台,看似无奇,但是楼顶飞翘的檐角,却特别的多,数也数不清究竟有几个角。
苦瓜打趣道:“造这幢楼房的人真是怪胎,干嘛要盖那么多屋角,他就不怕这些屋角会戳死人呀?”
小风故作惊讶道:“哎呀!苦瓜兄,你真是神机妙算,诸葛再世,居然也知道这幢楼房的屋角能戳死人!”
古董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传说中有名的乾坤楼呀!”
山仔茫然反问道:“乾坤楼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
古董又惊又喜道:“老大,亏你也学过机关阵图,竟然连乾坤楼都不知道,此楼传说是伏羲亲自设计而成,这其中的屋角共有六十四角,乃配合阴阳造化而来,内中暗藏八卦玄机呐!”
山仔讪讪道:“原来如此,像这种古早古早以前的往事,交给你这个老古董去注意就好了,我记那么多干什么?”
古董这才发觉,刚才所说的话,有点不给老大面子。
小风真心佩服道:“看来你这个军师真的不是盖的,肚子里的确装有墨水哩!”
古董毫不客套道:“那当然,你以为猛龙会的军师好当呀?如果没有二步七,早就被篡位啦!”
小风瞅眼道:“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没人想到篡龙头的位?”
“想的很喔!”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只是,一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次成功。”
“真的?”
小风不相信地瞄着山仔。
山仔拍拍他的头,黠谑道:“你最好相信,否则怎么会有大智若愚这句成语,那是专为我而创的成语呐!”
“打屁!”小风甩开他的手,瞟眼笑道:“你要是真的大智若愚,就请你带路到乾坤楼前吧!”
山仔呵笑道:“想考我?好!如果不表现一下,你这个小子保证带头造我的反!”
“知道就好。”小风嘿嘿笑道:“我也想要篡位当龙头。”
苦瓜兴奋道:“快把他记下来,总算又有个志同道合的龙脚。”
小风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古董已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和一支炭笔。
他打开小册子,翻到一页写有小风姓名的空白处,记下:“第一次篡位,辛丑年二月初八,乾坤楼前。”
小风好奇地探头问道:“你那本子是什么东西?”
”龙史册!”古董得意道:“这是本会具有历史性事件的登记簿。”
小风接过来翻阅,只见其中所载五花八门,只要和众人有关的事,都记录在本子中,看完这本小册子,便可明白过去十年来四小龙的深挚友情和彼此间的那笔烂账!
“哇噻!古董,你已经谋反一百七十二次啦?居然没有一次成功,实在是太菜了!”小风看着本子,嘻嘻地讪谑狎笑。
古董收起龙史册,不以为意道:“我是把机会留给你,以后就看你表现啦!”
他瞄了苦瓜他们一眼,三个人表情非常暧昧地嘿嘿狎笑,好像正共享着一个神秘的笑话般。
小风被笑得颇不自在,不由哼道:“等着瞧!你们办不到的事,我可不见得和你们一样差,眼前,说不定老大的位置就要换人了!”
他们同时瞄向山仔。
山仔托着腮,茫茫地瞪着眼前的乾坤楼。
小风满意地道:“如何?老大,你难道想在这里站一辈子?我着你干脆认输吧!”
“认输?”山仔古怪地瞟他一眼,哼道:“小小一座九宫八卦阵,你就想造反成功?你想的也太简单啦!”
小风窒了窒,强言道:“看得出什么阵式不稀奇,要能通过才算本事。”
“通过有何难?”山仔轻松道:“左三三转右二三,逢死回头,对不对?!”
苦瓜好奇道:“老大,你在念什么咒?”
山仔谐谑笑道:“我在念专治孙悟空的头痛咒呢!”他直瞟着小风。
小风早已惊疑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真的会?!”
山仔眨眨眼,慢吞吞道:“你以为老大是干假的?”
小风为之语塞,他本来很有把握让山仔吃憋,岂料,自己以为很困难的阵图,竟然三言两语就被破了。
古董奇怪道:“老大,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为什么你刚刚满脸茫然的样子?”
山仔斜睇眼道:“刚才一到地头我就看出这座阵式不简单。你在说乾坤楼时,我已经找出通路了,满脸茫然,是因为我在想别的事,这样说明,各位还算满意吗?”
其他四人除了嘿嘿干笑,只能傻笑嘿嘿!
古董无奈道:“小风子,现在你知道篡位维艰了吧?”
小风毫不气馁道:“没关系,反正造反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出头的!”
山仔顺手给他屁股一巴掌,叫喧道:“教唆谋反,其罪可猪(诛),先打一大板再说!”
小风哇哇叫道:“我要掐给你死!”
他朝山仔扑去。
山仔老神在在地说道:“停……冒犯龙威。罪不可赊(赦),小心你没本钱还债!”
“放屁!”小风扬脚一踢,将山仔踢得滚向草坪。
他威风凛凛地双手插腰,又叫嚣道:“别忘了,我带你找到霹雳神火,这一件大功就可以赊好几回!”
山仔揉着屁股呻吟道:“我是真的忘了!”
古董等人立即为小风一举得中大声欢呼,他们已有许久没看山仔吃鳖,心中之爽,实在笔墨难以形容。
山仔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雀跃模样,抱怨道:“他妈的!我就知道这个小风子一定会替猛龙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古董打趣道:“老大,你不是一直希望本会能更有生气,欺小风于加人之后,你不就如愿以偿了。”
“生气?!”山仔爬起身,咕哝道:“还不知道生的是哪门子气,只好走着瞧!”
他们五人随后按照山仔刚才念的头痛咒,向左行两个三步,再向右前斜行三个两步,时而回转,顺利地朝乾坤楼行去。
众人刚踏上象牙色的卵石地区,一口气尚未稍喘,忽而一道黑影如箭激射向小风。
山在本能地将他往身后一拉,双常乱舞,瞬间已接下偷袭者一十二掌。
“咦?”
对方微讶地轻咦一声,身形稍做盘旋,已轻巧地落身在山仔等人面前五步之外。
来人长得剑眉星目,丰唇皓齿,一副典型的美男子模样,年龄看来比山仔稍大一、二岁,但是眉宇间却比山仔多了一抹成熟稳重的气质。
“老哥,你这招不稀奇啦!”小风吃吃地笑着。
山仔惊讶道:“他就是你老哥?丐帮龙大少?嗯……”他负起手,踱步打量道:“长得的确俊比宋玉,貌赛潘安,人模人样的德性。”
向龙轻笑数声道:“不敢当,不过阁下如果能省去那最后一句评语,就更完美了。”
小风谑笑道:“狗嘴里如果吐得出象牙,就是天下第一奇事。”
“山仔重重咳道:“小风子,在外人面前,请你稍微注意一下,维护龙头的形象。”
小风皱皱鼻子道:“我老哥不算外人嘛!而且,本顾问入会条件之一,不受龙头管束也!”
向龙沉稳道:“小风,你入了什么会?还有,你不替我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吗?”
小风噗哧一笑,大声说道:“老哥,你少装出那副人五人六的正经模样,我不吃你这一套。”
向龙蓦地哈哈大笑道:“套句这位兄弟的话,你该维护你老哥的形象”
古董清雅地开口道:“龙大少的形象,早已经吾等详加描述,大少爷现在才想到要维护,恐怕为时晚矣!”
向龙看着山在身后的古董,不禁高兴道:“孙学仁,真的是你,刚才在屋内看到你们,我还不敢肯定就是你们几个宝贝蛋。”
小风诧异道:“孙学仁?古董,你不是姓古吗?”
向龙大步向前,豪爽道:“谁说古董一定要姓古。我猜这位兄弟,大概就是你以前常挂在嘴边念念不忘的老大吧?”
他主动伸出手,握住山仔的毛
山仔嘻嘻笑道:“正是区区在下敝人山仔我!”
古董加注道:“也就是当今武林中的红人——运功会发红的人,外号血眼使者的独孤山。”
向龙爽朗笑道:“久闻大名,没想到却会在此碰见你,以前孙学仁在丐帮时,我最喜欢找他喝酒,所以跟他是标准的酒肉之交,谁知道你刚出名,就把他拐回去,害我连挖角的机会都没有。”
山仔立刻喜欢上向龙如此豪爽豁达的个性。
他哈哈大笑道:“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你可以先加入我的猛龙会,然后就能近水楼台,想办法把古董这个月亮捞回丐帮。”
古董窘然道:“老大。近水楼台先得月,通常都是用在男女间的追求上,没有人像你那种用法。”
“哦?”山仔不以为忤道:“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说通常用在男女间的追求,那我就只取它不通常的用法,不就得了。”
向龙昂首直笑,拍着山仔肩头道:“山仔,你的确是学问似海,辩才无碍呐!”
小风不以为然地谑道:“老哥,你才第一次和山仔见面,怎么知道他学问很深?我看他呀!有时大字不识三个呐!”
他就是指雷公祠那三个字。
向龙黠笑道:“我没说他学问很深呀!学问似海,是忽深忽浅的意思,这可是孙学仁亲口告诉我的事。”
山仔瞄着脸色微窘的古董,呵呵笑道:“他一定是酒后吐真言,否则才不会泄我的底。”
向龙愉快地点头道:“没错,你的确很了解他。”
他随后又向苦瓜和茶壶打招呼。
昔日,在洞庭湖君山的丐帮大会上,向龙都见过他们,只是他一向和古董比较有话说。很自然地显得和古董比较熟悉,而他又辗转由古董口中认识山仔,此时见到山仔,已无生疏的感觉,自然话也就多了。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向龙问道:“是不是特地来参观乾坤楼?”
山仔神秘笑道:“我们是特地来看你。”
“着我?”向龙不解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劳动血眼使者的大驾,千里迢迢跑来看我?”
山仔暧昧笑道:“我听说丐帮的龙大少带着美娇娘躲起来谈恋爱,所以想来向你讨教一下,有关风流的秘诀。”
向龙面红耳赤道:“胡扯!你少听小风那小鬼胡说八道。”
小风反驳道:“我不姓胡,才不会胡扯,也不懂胡说。”
山仔逗弄地笑道:“龙大少,如果不是事实,你干嘛脸红?这岂不是作贼心虚吗?嘿嘿……”
向龙为之窒言,终于,他莞尔笑道:“我真是领教了四小龙之首的利嘴,的确名不虚传。”
古董更正道:“由于令弟的加入,四小龙已经改为猛龙会了。”
向龙睁大眼睛看着小风,讶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风摊摊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自己也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他忽而皱着眉问道:“舅舅呢?怎么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主人露脸,他又躲到哪里去了?”
“舅舅?!”
山仁等人目瞪口呆。
“霹雳神火就是你舅舅?”
“对呀!”小风理直气壮道:“不行吗?”
乾坤楼内部,也是呈八角形的设计,共分上下二层。
一楼进门的大厅地面,是一个硕大的太极图形,底下设有复杂的机关,可使太极上升、下降或急旋,亦可使阴阳两仪突然分开将人吞噬。
二楼顶部的天花板,是一巨形八卦,用以控制乾坤楼屋角的变化,可以藉此变换整座谷地的阵式,所以这个八卦也是乾坤楼的总枢钮。
基于安全理由,它的详细用途,顾之微表示不便透露。
山仔等人此时就坐在这个八卦之下,仔细聆听顾之激对整幢乾坤楼的介绍。
顾之微是个年龄三十左右,面貌端正,天庭饱满,细眉亮目,气宇轩昂的优雅文士,长得既不老,生得也不怪,和山仔他们心中想像的完全不同。
他的脾气孤傲,喜好随心,正好和独孤羽有几分近似,因此最为欣赏赫赫有名的独孤羽。
如今,他见到独孤羽的衣钵传人,又是搭救自己最亲爱外甥的人,他高兴的亲自为山仔解说乾坤楼的不传之秘,同时,更慷慨地答应山仔求借飞雷神弹的要求。
山仔做梦也想不到,他原以为计划中最困难的部分,竟然变成最轻易实现的部分,乐得山仔不时龇牙咧嘴呵呵直笑。
“老实说,神火先生。”山仔愉快道:“这回我本来早就打定主意,如果借不到飞雷神弹,抢也要想办法抢到手,还好,有小风子这层关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下手才好。”
顾之微淡笑着反问:“为什么?”
山仔坦白道:“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也是武林高手,谁知道你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我就不好意思动手强抢嘛!”
向龙不解道:“照理说,舅舅不会武,对你而言下手更容易,你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山仔正经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是混江湖的,但是混也要混的有格调、有出息,如果在这个混沌的江湖里打混,还不能保持点原则,那岂不是和流氓、瘪三一个德性?如果只会以强凌弱,仗武欺人,哪还配当个侠客,干脆到江湖衙门当差算了。”
顾之微颇为激赏道:“说得好,仗剑江湖,就该有宁为落魄游侠,不做恶霸袅雄的观念,只恨我身不能习武,否则定要在这世风日下的武林中,傲啸一番。”
山仔拍着胸脯道:“神火先生,你的心愿交给我好了,我山仔闯荡江湖时,会连你的份一块儿打混。”
“哈哈……”顾之微仰天长笑道:“好,一言为定!”
“既然你答应了……”山仔不怀好意地贼笑道:“我就聘你为本会的幕后军师如何?!”
向龙嘲谑道:“山仔,你为求网罗人手,可真谓不遣余力。”
小风吃吃笑谑道:“我觉得用无所不用其极来形容,更加恰当。”
山仔潇洒地一摊双手,道:“没办法,本龙头虽然最喜欢礼咸吓死(礼贤下土),但是一碰到上上之选的忠臣良相,就忍不住要把这份礼多加几分甜头,至于对方能不能禁得住诱惑,愿不愿意跳槽,我都不勉强。”
顾之微哈哈笑道:“这么说,你是很慷慨的老大喽?!”他是故意在消遣山仔又用错了成语。
“那当然!”山仔得意道:“你可以向古董他们打听,打听我这个老大的度量。”
古董已经憋不住笑意,自椅上弹起,跑出厅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山仔暗骂一声:“神经病!”
但是,他却保持最愉快的笑容,对顾之微说道:“你瞧,为了证明我的话没错,古董他表现的多么激动。”
“对!”顾之微、向龙和向风等人,以暧昧万分的嘿笑,瞅着山仔,同意道:“有你这种龙头,他是应该激动。”
山仔脑筋飞快转道:“他妈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在说啥?我是故意消遣自己,娱乐你们,不过你们也太不识相,居然想着看本龙头的笑话,真拼呐!”
他笑咪咪道:“龙大少,你那位美丽大方的女朋友呢?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她把你甩了?”
“女朋友?”向龙一怔,他可没想到山仔变换话题比翻书还快,当然,这也是山仔的本事之一。
山仔认真道:“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他瞟了小风一眼,接道:“你老兄此刻应该陶醉在温柔乡中才对。”
苦瓜久久搭不上话,早已憋得不耐烦,如今逮到他可以发言戏弄的对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对呀!龙大少,你的女朋友姓啥名何?是哪里人?家中以何营生?为何舍不得介绍给我们看看,我保证不会横刀夺爱。”
山仔笑骂道:“凭你就想横刀夺爱,我看还是省省吧!如果本龙头出马,说不定还有很多希望,不过,龙大少你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绝对不会跟你抢老婆。”
向龙啼笑皆非道:“你们还真能掰,袁姑娘和我只是普通朋友。”
“原来她姓袁。”山仔满意地点点头。
向龙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说漏了嘴,他不得不暗自佩服山仔套人口风的本事,实在高明。
古董听到精彩部分,已重新入座,催促道:“说了头,就得有个结尾,龙大少,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害臊?快说嘛!”
顾之微和小风故意置身事外,不予援手,因为他们对向龙这段神秘恋曲也颇感兴趣,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问。
如今,山仔等人哄着向龙招供,他们二人自是乐观其成。
向龙看推诿不过,索性坦白道:“她是江南第一家,金玉山庄袁本山庄主的幺女,袁翡翠。”
“哇噻!”小风拍案叫道:“好大的来头,正好配得上咱们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
小风笑道:“我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抱太大的幻想。”
向龙嘿嘿笑道:“有幻想才会有希望,有希望就可能会实现,反正,慢慢等,总有一天等得到,咦,你不是邀她出来游山玩水吗?她没有来这里?”
向龙正色道:“两仪谷的乾坤楼是何等地方?这里可是关系着舅舅安危之地,岂能轻易透露给外人知道?若不小心,是会为舅舅招来危险。”
小风吐吐舌头道:“我知道啦!”
山仔干笑两声:“看来,我好像误闯禁地。”
顾之微摆摆手,轻笑道:“没有的事,小龙、小凤他们是担心有人想利用我的知识,会不择手段强迫我,如此,可能会危及我的生命安全,但是。我很欢迎你以后有机会常来,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谈。”
“小凤?”山仔颇为纳闷。
顾之激反问道:“什么小凤?”
“没什么。”山仔蹙眉道:“大概是我听错了。”
向龙眼中闪动着有趣的光采,接着前面话题道:“我的确邀请袁姑娘到巫山赏云,可是回程时巳接获托天人魔北上的消息,恰巧,袁姑娘的姑母也到了湖南一带,为了避嫌,我就请袁姑娘和她姑母一起回金玉山庄,而我自己顺道来探望舅舅,谁知道,却让小风碰上薛斐竹那魔头。”
“碰得早不如碰的巧。”山仔愉快地笑道:“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神火先生。”
顾之微莞尔道:“现在你找到我了,也借到飞雷神弹,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对付江湖衙门?”
山仔搓着手道:“这还不简单,带着飞雷神弹直接杀上门去。”
“如此而已?”顾之微眉头微皱道:“你要如何运送飞雷神弹,而不被江湖衙门的人发觉?”
山仔笃定道:“我要先看过飞雷神弹后,才能知道我和古董拟定的计划合不合用。”
“没问题。”顾之微起身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着。”
众人下楼走到太极图旁,顾之微不知怎么踩了踩地面,忽然,整栋乾坤楼竟吱吱嘎嘎转动起来。
楼一停,室内除了太极图依旧躺在地面,其他所有的布置全部改变,此时,在异位方向的墙上,露出一道原本没有的铁门。
苦瓜啧啧惊奇道:“这简直像在变魔术一样。”
茶壶忐忑道:“待在这里面,我再也不敢随便乱走或乱动,谁知道不小心触动机关时,会变成什么样。”
顾之微淡笑道:“除非你会走或会动,否则要触动机关,还没那么容易。”
他走向铁门,轻轻一按,铁门自动滑开,门内的东西,看得山仔等人不由得“哇……”地赞叹。
数日后,湖北近郊,通往桐柏山区的官道上,两辆密封的高大双辕马车,扬着一路黄尘飞快地急驰而去。
驾车之人,赫然是丐帮的二位少帮主。
许多人纷纷猜测,这车中究竟装了什么宝贝,丐帮竟要劳动他们的少帮主亲自押送?
丐帮帮主向天笑在君山接获消息,得知他失踪多时的二个儿子终于平安现身,但是对于他们的行为和马车中的货物,却也如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绪。
向天笑只得令喻帮中弟子转告这两个玩疯了头的少帮主,立刻回君山报到,但是……
三天后,丐帮弟子还来不及通知二位少帮主,有关回山的令喻,向龙和小风再度连人带车消失于武胜关一带。
于是,江湖中传言四起,都说丐帮正准备某件神秘的大计划。
向天笑在君山接到许多武林同道的询问,却只有百口莫辩,急令门下弟子火速找出二位少帮主的行踪。
正当江湖中谣传着有关丐帮的风风雨雨时,山仔和古董两人,恢复平时打扮,一个青布长袍,长发披散,一个白色儒衫,风流倜傥地出现在距离武当山不远的襄阳城外。
“老大,由襄阳到枣阳,大约要二天一夜的时间,你看来得及吗?”
“当然来得及。”山仔十足肯定道:“你别忘了,我是这次计划的主谋,我若不到,行动就不会展开。”
古董呵笑道:“这次丐帮被你摆这一道,真是闹的鸡飞狗跳。”
山仔促狭笑道:“不能怪我,当初提出这条计策时,他们家两位少帮主比我还热衷,这是儿子想造老子反,如果我不答应让他们两个轧上一脚,就是太对不起朋友。”
古董深思熟虑道:“希望这件事在将来,不至于对丐帮造成什么影响。”
“不会的。”山仔有把握道:“等这整个计划结束后,别人自然明白是咱们干的,和丐帮无关,唯一的影响,就是二个少爷又得被关禁闭,呵呵……”
古董笑道:“可是你当初已经答应小风子他们,要在向帮主面前保他们无罪,老大,你总不会是故意陷害他们吧?”
“啧!”山仔咋舌道:“你老大我是那种陷害朋友的人吗?如果没有三分三,岂敢上君山?我老早就计算好,如何去应付乞丐头啦!”
古董眨眨眼道:“老大,你大概是想拿胡一吹当靠山吧?”
山仔睇眼笑道:“不愧是我的军师,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你想,有胡一吹这么好用的一张王牌,如果不用,岂不是傻笨蛋?”
他们两人相觑一眼,忍不住得意地放声嘿嘿直笑。
“小鬼,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笑?”
山在他们二人抬眼一看,只见路前不及丈寻处,三名满脸横肉,目露青光,腰粗膀阔,身材魁梧的仁兄,袒胸露肚的一字排开,阻断二人去路。
山仔厌恶道:“他妈的,哪来的鬼头蛤蟆脸,竟敢在你爷爷面前喳呼?”
左边那人冷冷开口道:“连阴山三煞都不认识,小鬼你也太不上道!”
古董低声道:“他们是江湖十三凶之三,中间那个叫贺山阴,右边的是屈不回,左边说话的是殷西独,他曾是血蜘蛛的入幕之宾,这三个都练有一身诡异的毒功。”
山仔若有所悟道:“你们三个卡效(家伙),是不是为了江湖衙门的赏金而来的?”
贺山阴失声怪气道:“你的确不太笨,难怪江湖衙门三番两次在你手中吃鳖。”
山仔呵呵笑道:“过奖!过奖!如果你们想要领奖金,等一下就会知道,在我手中吃鳖的可不止是江湖衙门。”
屈不回阴恻恻道:“小鬼,你在暗示我们也会栽在你手中?”
山仔嘻嘻笑道:“不是暗示,而是摆明着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识相一点让路,我只好叫你们吃屁。”
贺山阴尖锐道:“小鬼,你太狂了!”
山仔搔搔下巴,不耐烦道:“废话,不着看我是谁教出来……”
屈不回忽然闷不吭声发动偷袭。
山仔侧身闪避,嘲谑道:“他奶奶的!我还以为话没说完就动手,是我的专利,原来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家伙。”
屈不回一击未中,立刻旋身改而攻击古董。
古董右臂微抖,一截尺余长,拇指粗的精钢短棒已然在手,极时化解屈不回的攻势。
山仔哈哈一笑,扑身道:“我说三个鬼东西,你们怎么专学我的撇步?”他一人拦下贺山阴和殷西独。
屈不回阴阴冷笑道:“小崽子,你的脑袋不值钱,还是滚一边去吧!”
说着,一道带着腥膻恶臭的乌云,随着屈不回扬掌,宛似一条活生生的乌龙,卷向古董。
古董果真听话,就地一滚,避开乌龙,屈不回得意一笑,正待回身便走。
古董却忽而贴地滑进,猛然暴窜而起,直迫屈不回身后,他这招用的正是潜龙出海之式。
贺山阴托大的加快身形,不予理会背后的古董,以他的估计,古董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他扑杀出仔的速度。
岂料,古董手中短棒忽然一抖,咻地暴长三尺,正好一棒将屈不回刺个对穿。
“哇!”屈不回瞪着不可置信的鱼眼,自半空砰地摔落。
古董一时傻在当场,瞪着手中犹自血渍淋漓的精钢打狗棒。
此事事出突然,只在刹那间,名列十三凶之一的屈不回,竟已丧命在功力差他许多的古董手中。
贺山阴愤怒地连声尖啸,身形暴闪,扑向犹自发怔的古董那方。
山仔掠吼道:“古董,快闪!”
他倏然运功,右手反劈殷西独,身似曳空殒星,撞向贺山阴。
“老贺,小心!”
殷西独被逼退一步,匆忙间,他瞥见山仔通红的面也上,就在额际浮现一只血红刺目的诡奇眼睛,他不禁脱口警告贺山阴。
但是,山仔旨在救人,身形藉着和殷西独对掌的推力,倏闪即至,与殷西独的话声同时到达。
贺山阴本能地闪避山仔的冲撞,但他一侧首,映入眼帘的正是山仔火红如燃的面孔和他那只骇人心弦的血眼。
他“呀!”的一声怪叫,急忙撤回抓向古董头顶的左手,并掌全力推出。
“碰!”
“呃!”
山仔一掌印在贺山阴胸口,自己也被对方的掌力兜撞的飞起。
殷西独哇然怒吼着,朝抛坠中的山仔冲去。
古董在山仔出声警告时已然惊醒,眼见就要被贺山阴立毙掌下,山仔又为他解了一危。
此时,他看见殷西独追杀重伤的山仔,一边拼命往前扑去,准备接住山仔,另方面,他将手中三尺余长的精钢打狗棒,朝半空中的殷西独奋力射去。
殷西独为了避开打狗棒,身形不由得微顿,只这分秒之差,古董已经连缀带翻地接住山仔。
山仔红透的脸庞虽然多出一抹黯晦的黑影,但是神智仍然清醒,连连翻滚中,他已瞥见殷西独再次狠扑面至。
于是山仔推开古董,合身反扑,正好和迎面冲来的殷西独撞个正着,两人宛如紧拥的恋人,面贴面纠缠而立。
翻身而起的古董见状,骇然大叫:“老大!”
山仔和殷西独随着这声惊吼,“砰!”然倒地。
古董带着哭声冲前大吼道:“老大,你不能死呀!”
他费尽力气才分开两人,发现殷西独竟被山仔随身所携带的竹箫刺透心脏,断气多时。
山在却口目紧闭,浑身被血浸透,火红的面孔,也逐渐褪去潮红,只剩满脸青白带黑的颜色。
古董探不到山仔的呼吸,哽咽叫道:“老大呀!你千万死不得呀!”他急忙俯身,趴在山仔的胸前,聆听山仔的心跳。
忽地——
山仔噗哧一笑,推开古董,喘笑道:“不行了,受得伤太重,没力气憋气了。”
古董嗔叫道:“原来你是装死,害我浪费了纯洁的感情来哀悼你!”
他想装出生气的模样,但是却因为山仔无恙,高兴地扮不出凶相。
山仔呛咳道:“祸害遗千年,我怎么可能短命?咳咳……不过伤的不轻倒是真的,再不找个地方疗伤,搞不好真会变得无法继续为害人间。”
古董连忙收回自己的打狗棒,那是顾之微送给他、苦瓜和茶壶三人,一人一支的临别纪念品。
这种纯钢制成的打狗棒分成三截,以弹簧相连,可以自由伸缩,平时不用就收成一截扣在前臂内侧的活动套环里。
应敌时,只需屈臂微抖,打狗捧会自动滑入掌心,再用力抖弹,另二截隐藏的棒身会暴弹而出,伤敌于意外。
这原是顾之徽为方便丐帮携带所设计,取名如意打狗棒。但是,丐帮弟子巴不得能对他人炫耀他们的独门标志,根本没人喜欢这种可以隐藏的打狗棒,因此,如意打狗棒始终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直到顾之微知道古董他们曾加入过丐帮,也曾学过基本的打狗棒法,就是缺少一根容易携带、使用得称手的兵器,这才将如意打狗棒大方地送给三人,以求物尽其用。
古董拭去棒身上的血渍,不觉有些做呕,他皱皱眉将打狗棒重新扣回臂内的套环上,弯下身将山仔背了起来。
“老大,接下来何去何从?”
山仔头昏眼花道:“就近找个山洞什么的,我快压不住毒性。”
古董立刻展开身形潮路旁的山林里飞驰而去。
不到半刻钟,古董已在一条山涧上游,找着一处隐密的兽洞。
他放下山仔,山仔已经微微昏迷,古董急忙回到山洞边,脱下外衫打湿,带回洞内替山仔擦拭。
“老大,醒醒!”古董轻拍山仔两颊,叫唤道:“你现在不能睡。”
山仔眯着眼,咕哝道:“你少藉机偷打我。”
古董呵笑道:“还能发牢骚,表示你还没醉。”
“醉你的头!”山仔自怀内摸出药丸塞入口中,呻吟道:“扶我坐好!”
古董扶着他倚着洞壁坐起身,山仔双眼一闭,仿佛睡着了般。
不久,山仔全身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这些滚滚滑落的汗珠,渐渐变成黑色黏液,还发出阵阵甜腻的味道。
古董轻手轻脚地为山仔除下身上衣服,他这才看到山仔胸前印着二个漆黑的掌印,其中较高那个掌印差一寸就正中心脏,足见适才山仔与殷西独的硬拼,实在凶险已极,幸运稍差,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古董倒吸口冷气,喃喃自语道:“他妈的!老大实在有够狠,这根本是在玩赌命的游戏嘛!”
他打个哆嗦,承认自己的确不如山仔狠,随后,他拿起刚才的湿衣服,轻轻擦试着山仔身上沁出的毒液。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山仔胸前的黑色掌印完全消褪,人也自入定中醒来。
此时天色已暗,古董尚未燃起火堆,洞内显得有些昏暗。
古董笑咪咪问道:“地狱之旅玩的可愉快?”
山仔撇撇嘴道:“差强人意,虽然和地藏王菩萨一起喝了两杯,可惜没碰上阎罗王,不然就可以打个八圈了。”
古董谑道:“我没去,三缺一呐!”
此时,洞外忽然传出细碎声,好像有人在潜进中不小心发出声响。
古董立即机警地闪向洞边,撤下臂内的如意打狗棒,严阵以待。
蓦地——
一道黑影猝然射入洞中。
古董出手如电,一棒刺中黑影。
“噢……呜……”一只半人高的土狼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几下后,就一命鸣呼!
古董吐口大气道:“这下可好,咱们的晚餐有着落了。”
_三天后,枣阳县在望。
古董闲聊道:“老大,你的第二项计划,应该是要将江湖衙门的注意力引诱过来才对,可是我们这一路来除了阴山三煞,没有碰上别的岔子,你的计划行得通吗?”
山仔气定神闲道:“急什么,等进了枣阳县城,才算接近江湖衙门的外围,那时候他们不来才是奇怪。”
古董环顾四周的田园风光,怀念道:“这里到处是水田和菜园,跟咱们太原老家的景色差得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回去。”
山仔无声地笑笑:“想当初我离开太原时,心里估计,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回家,没想到现在连你们也跟着我东飘西荡。”
古董轻松道:“俗语说,男人要闯,女人要浪,如果叫我们一辈子窝在老家,没得出来见见世面,那才真的是遗憾。”
“啧啧!”山仔消遣道:“连女人要浪这种话你都出口成脏,我看在丐帮这一两年,可真让你学坏了,搞不好你都已经不纯洁了。”
古董窘困道:“你别冤枉好人,不纯洁的是苦瓜他们,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
“哪一种地方?”山仔故做暧昧地谑道:“没去过你会知道?哎呀!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反正,将来我也不会到你老婆面前打小报告,你又何必假仙?”
古董面红耳赤道:“我真的役去,是苦瓜他们回来时,讲给我听的。”
山仔促狭道:“子曰:‘非礼勿听’,我就不信你听了以后不会心痒痒,这就已经是思想犯罪,你懂不懂?!”
古董欲辩无言,索性放眼四下打量,另找话题。
忽然,他一把拉住山仔。
山仔回头问道:“又怎么啦?”
古董面色凝重道:“老大。看见前面那卖凉茶的没有?”
山仔点头道:“看到啦!我还想过去喝一杯凉茶再走。”
古董沉声道:“如果我没认错,那个卖凉茶的人,是外号叫要死钱的胡官假扮的,这个人我在陪萧舵主前往君山的路上见过,是个又狠又硬的家伙。”
“要死钱?”山仔有趣道:“一般人都说死要钱,他为什么与众不同?”
古董见山仔仍是一派轻松自在,不觉地心情也开朗了些,他镇静道:“因为他是专门赚悬赏人物的钱,而他交人,一定交死人,所以人家戏称他是专要死人赏钱的要死钱。”
山仔咂舌道:“那他的功夫要很好,才有本事要了那么多人的赏钱,至今还活得很逍遥愉快喽!”
“不错。”古董道:“所以我说他又狠又硬,是个扎手人物。”
山仔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别理他。”
古董苦笑道:“他既然会扮成小贩等在那里,表示已经盯住我们了,我们有什么办法不理他?”
“回头就走,看他如何?”山仔果然回头便走。
古董耸耸肩,追上前问:“难道不进枣阳?”
山仔笑道:“进枣阳不止这一条路,而我只是想将他引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去再说。”
山仔他们刚转入一条松林小径,背后已传出一声沉喝“站住!”
山仔恍若未闻,继续走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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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飞雷神弹
要死钱胡官怒哼一声,扑向山仔背后。
“我叫你站……”
他话未话完,山仔的长袍已像一张大网般罩向他,他只好撤身后掠,但是在他视线被长袍挡住时,山仔已抖手打出两粒石子,正中胡官的软麻穴,胡官砰然一声,软趴趴地摔落地面。
山仔抬回长袍穿好,轻笑道:“不能力敌,咱们就智取,像这种货色,我随随便便也能放倒三两打。”
胡官躺在地上,咬牙切齿道:“小鬼,你好阴险!”
“现在才知道,太晚了!”山仔蹲下来和他大眼瞪小眼,笑谑道:“要死钱,天下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聪明,谁叫你来招惹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
古董嘻嘻笑道:“老大,据我所知,他的脑袋也有人悬赏,我看,我们不如赚笔外快如何?!”
“好呀!”山仔兴高彩烈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正是我最喜欢的游戏之一,喂!要死钱,你要了一辈子别个死人的钱,这回该换我要你这个死人的赏钱啦!嘻嘻……要死钱以后就变成名符其实的棺材里伸手——死要钱了。”
胡官面色铁青道:“小子,你有种就放开大爷,咱们好好公平较量一场。”
“哈哈!哈哈哈!”山仔不好笑地假笑数声:“奶奶的!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
他狠狠赏了对方一记响头,接着骂道:“他妈的,老子当然有种,老子的龙种,你还不配看,要和我公平较量?你又何必假扮成小贩,全是他妈的屁话,想跟我较量,我看你下辈子再来,军师何在?!”
他站起身来,大模大样地在胡官眼前踱着方步。
古董拱拱手道:“在此静候老大吩咐!”
“你刚才说,有人悬赏这家伙的狗命?”山仔踢踢地上的胡官。
古董必恭必敬道:“是!”他可是拼了命才忍住笑。
山仔搓下巴,嘿笑道:“悬赏中有没有规定是死是活?全尸半尸?”
“死活不论。”古董酷厉道:“凭头领款。”
“很好!”山仔重新蹲下,瞪着胡官的眼睛,龇牙咧嘴道:“刀来!”
古董立即由怀中摸出一柄又钝又锈,外带有几处缺口的匕首递给山仔。
山仔故意将这柄匕首在胡官眼前翻过来看过去,不甚满意道:“有点钝,不过还能用就是。”
胡官脸色大变道:“你……你不能杀我!”
“不能?”山仔匕首一落,将胡官的颈子划破一道血口,鲜血立即渗出。
胡官哇地鬼叫:“不要,不要杀我!”
他想挣扎,可惜软麻穴被制,动弹不得。
山仔再次检视匕首,咋嘴道:“啧!这柄刀太久没磨,不够锋利,不过,老兄,你稍微忍耐一下,我多杀几刀,你的脑袋就能锯下来。”
他刀一晃,又要往下砍。
“不要……救命呀!我不要死呀!”
胡官竟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又哭又叫起来,一点也没有方才勇气百倍的模样。
“不准哭!”山仔大吼一声,吓得胡官噎住嘴,睁着那双猪泡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山仔,有一声没一声地抽咽。
山仔哼道:“不想死也可以,你以后还敢不敢和我做对?或是想要我的脑袋?”
“不……不敢了!”胡官嗫嚅地开口。
山仔喝道:“大声一点,我听不到。”
胡官又“哇!”地哭叫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山仔站起来,把匕首还给古董,顺便一脚踢在胡官腰眼上,喝声道:“滚!”
这一脚已解开胡官的穴道。
胡官翻身而起,叩个响头,跑得比飞还快,刹时不见踪影。
古董啧啧称奇道:“没想到江湖上有名的硬汉要死钱胡官,竟是这么怕死的人。”
两人缓缓步出松林小径,再次朝枣阳方向而行。
山竹摇摇头道:“你不能怪他怕死,不是有句话说,自古唯一艰难死……”
“自古艰难唯一死!”古董更正道。
山仔呵呵笑道:“差不多啦!我要说的是,你只要能掌握住人性弱点,要一个人哭,或要一个人笑,便是轻而易举的事,例如刚刚,如果不是我一下子就放倒胡官,给了他心理上很大压力,后面那出戏的效果可能就要大打折扣、”
古董颔首道:“尤其,老大你在该下手时,根本毫不犹豫地给他一刀,那才真的叫他魂飞魄散。”
山仔狂然道:“这就是杀赦及时的道理,多跟我学准没错。”
古董干咳一声,应道:“是,老大!”
山仔瞄他一眼,哼道:“咳什么?不服气?”
古董打哈哈道:“没有,没有,我肺不好。”
“放你的狗屁!”
古董闪的快,逃掉被踢的命运。
两人于是顺利到达枣阳县的县城外。
枣阳县城和一般的大城镇一样,四面有着又高又宽的城墙。
山仔他们从丽阳门入城,因为身无藏物,很快就通过卫兵的检查。
进城之后,已是晌午时分,古董提议先吃饭再住店,于是两人便朝街心一家豪华的酒楼门口行去。
临到近前,蓦然发现岳中齐与数名手下正面街而坐。
山仔拉着古董回头就跑。
但是岳中齐已经看见他们,他吆喝一声带着手下立即追出酒楼。
两批人一前一后地追逐,立时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
山仔他们闷着头,又从刚才进城的丽阳门冲了出去。
守城官兵正感到奇怪,岳中齐一群人也如风卷至。
“搞什么?拦住他们!”卫兵队长大喝一声。
立刻有四名士卫横身挡在城门口。
岳中齐双手齐扬,四名守卫像绣球一般,被他抛得满天飞,他脚下未停,已和所属追出城外。
卫兵队长猛地惊醒,大叫道:“追!给我追!”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个个手持长抢,吆喝着衔尾追去。
跑在最前面的山仔回头一瞥,忍不住呵呵笑道:“欢迎大家一起来午跑。”他和古董两人跑得更起劲。
他们还不时朝路旁怔然以视的行人挥手打招呼,俨然一副作秀的模样。
古董后悔道:“早知道要跑马拉松,我就建议先休息再吃饭了。”
他们两人由大路,钻向田埂,带着身后一群人,左弯右转,好像玩老鹰捉小鸡时,母鸡带小鸡逃命一样。
只是在他们身后的,可是只只都会要他们老命的小鸡。
个把时辰之后,山仔他们已经沿着枣阳县近郊绕了一大圈,原本尾随于后的守城官兵,早不知被甩到哪里去。
古董满头大汗喘道:“老大……咱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吧?”
山仔挥汗如雨道:“好,大丈夫说停就停。”
说完,他立刻原地立正。
古董冲出老远才收住脚步,埋怨道:“哪有人这种停法,也不通告一声。”
他举袖拭汗,盯着渐渐接近的江湖衙门所属。
山仔调匀呼吸道:“看见没?!那只老猴子跑得最卖力,所以也跑得最快。”
古董会心笑道:“所以只要尽快解决他,后面的人就来不及援手。”
山仔目不转睛盯着逐渐接近的岳中齐,头也不回道:“答对了!”
他人如跳九,蓦地摔射而出,一举掠过一丈七、八的距离,双掌狂挥,炙热的掌力撼天田地地卷向岳中齐。
岳中齐一口气还来不及换过,急急旋身侧滑,倒掠三尺。
但是,山仔不予他可供休息的机会,再度悍然扑杀,而古董也在两个起落后,来到岳中齐左侧,手中精光闪闪的如意打狗棒,如风似雨般横扫而出,与山仔共同夹杀他。
岳中齐猴叫道:“他妈的!你们后面的是死人呐!”
这群黑衣的江湖衙门捕役之中,除了一名二捕头外,其他全是庸手。
经过山仔这一番有意的追逐,大约都落在十余丈后,此时就算有心支援,也是莫可奈何。
山仔呵呵笑道:“老猴子,别指望他们了,该怪你自己动作太快。”
他左三掌、右三掌,困住岳中齐后,一个长啸入云,人如冲天巨炮扶霄而起,复又猝然翻射,全力一击,直指岳中齐。
岳中齐震骇之,欲往后闪。
但是古董豁然长笑道:“老猴子,此路不通啦!”
他的打狗棒顿时抡起无数棒影,封住岳中齐的退路,这招正是丐帮打狗棒法的赶狗回笼。
岳中齐权衡之下,一咬黄牙,决定硬拼丐帮绝学,也不愿面对山仔凌厉的杀招,于是,他聚起全身功力,猛然挥掌硬闯古董的棒影之中。
古董嗔目叫道:“来吧!”
他狂吼一声,一紧手中打狗棒,倾全力以对。
砰砰数响,古董被震得气血翻腾,踉跄而退。
岳中齐右肩被鞭中一棒,衣衫尽裂,留下一道乌青泛血的浮伤。
他正待回身追杀古董,山仔已经接替古董的位子,正朝他龇牙一笑,抖手一记法轮常转,打得岳中齐活像一个大破轮,连旋带转,踉踉跄跄滚出七尺之外,正好被及时赶上的手下一把扶稳。
山在探问道:“有没有怎么样?”
古董拍拍胸口,微喘道:“还好,他妈的,多干一场架,胆子就多大一分,我看再来几回,我就能看破生死得道啦!”
山仔消遣道:“想得道有什么难,你只要像上次杀了屈不回一样,站在一边等人来报仇,你马上就能道归西山。”
古董干笑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像呆鸟一样傻怔怔地站着等死,第一次杀人,总会有点特别表现嘛!”
那边——
岳中齐气急败坏地喳呼道:“上呀!你们这群饭桶,难道还要我一个个请不成?”
山仔瞅着如临大敌,缓缓圈上来的黑衣大汉,嘲谑道:“老猴子,他们在等你喘过气来,身先士卒的表现一番呐!”
岳中齐受不得激,甩开身边扶着他的两名手下,人如飞猿跃空,直取山仔,其他黑衣捕役,似乎受到激励般,大吼着:“杀呀!”纷纷扬刀冲上前来。
双方再次展开一场混战。
古董手中打狗棒,点、戳、扫、刺,时而使用打狗棒法,时而露出两手山仔教的诡异奇学,发挥的淋漓尽致,对付这群三脚猫,着实绰绰有余。
岳中齐在二捕头和数名捕役的帮忙下,困住山仔,双方缠战胶着。
忽而,一名捕役觑势潜进,一刀劈向山仔后脑。
山仔宛如背上长了眼睛般,头也不回,反手夺过对方的鬼头刀,同时顺便一脚将这名贪功的捕役,踢得倒飞而出,一命呜呼。
山仔将鬼头刀在手中打了个转,气势凛然道:“奶奶的!小龙不发威,你们把我当病虫,今天就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鬼湖绝学。”
他一领刀诀,登时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
岳中齐骤觉眼前寒芒一间即灭,已有一名手下惨号而亡,而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山仔是如何出刀。
山仔初次用刀,即有所获,不觉地信心大增,于是,一套八八六十四路的两仪刀剑互换法诀已如长江大河般,浩荡挥洒而出。
岳中齐只觉得山仔手中的刀法似刀非刀,有时又似剑非剑,根本难以捉摸。
在压力骤增之下,岳中齐不得不亮出多年未用的兵器————黑魔手。
那是一支乌钢打造的锋利铁掌。
昔日,病书生独孤羽称霸江湖,从未使用过兵刃,那是因为他出道时,即已功参造化,凭一双肉掌应敌已游刃有余。
过去,山仔不曾使用兵刃,却是因为他懒得背剑或提刀。
如今,一柄普通的鬼头刀,在山仔手中仿佛有了灵性,神出鬼没,攻敌之虚,无往不利。
每每,这些黑衣捕役只见刀光一晃,就要有人溅血丧命,骇得他们手脚发软,越杀越没力气杀,却又不能撒手退却,就此逃之夭夭。
岳中齐这方的败退,连带影响到围攻古董这些人的士气,不多时,古董竟也奏功,连毙二名黑衣大汉。
岳中齐见大势已去,却又死不认输,不愿就此歇手,于是更加狂怒地舞动着黑魔手,想将山仔毙于铁掌之下。
山仔这套刀法使出心得之后,以刀代剑,或直走刀势,越使越趁手,他配合着潜龙出海的轻功身法,人如闹海蛟龙,腾飞扑跃,逐渐掌握主动先机。
“老猴子,以前少爷让你,现在你可知道厉害了吧?”
“放屁!”
岳中齐铁掌猝然反扫,正巧磕开山仔的鬼头刀,“当!”一声,山仔手中的长刀竟断成二截,砸落地面。
岳中齐狂笑一声,扑向山仔,抖手一百一十爪,爪爪致命地朝山仔身上招呼,山仔脚下连退七尺,踏到另一柄长刀,遂乃就地一旋,以脚尖钩起这柄长刀,顺手一招阴阳互换,刀如射向虚无的一抹光影,瞬间消失。
“哇!一声凄厉的惨号。
岳中齐抓着黑魔手的右臂,在这声惨叫中,齐齐削断,飞出丈外。
岳中齐痛得整个人在地上乱翻乱滚,不一会儿,浑身已沾满鲜血和污泥。
其他人就在巨变发生的同时,全都骇然停手,茫然地盯着在地面不住哀号的岳中齐。
古董当下不忍目睹地转过头去。
山仔一甩刀尖凝血,冷冷道:“滚!在老子还没杀得兴起时,赶快逃命!”
“嘿嘿……”一阵阴飕飕地怪笑道:“江湖衙门对于办事不力的人,只有一个字……”
“杀!”
数声惨嗥和杀字同时响起。
适才和岳中齐一并围攻山仔他们的江湖捕役,被身后同样穿着、同样打扮的同僚,一刀干掉。
山仔冷冷看着来人,嘲谑道:“钟邪钧,你可找着机会排除异己了。”
来人正是邪钩钟振泉。
除了他,江湖衙门几乎倾巢而出,包括挂总捕头之名的双心秀土司徒延生、大捕头擒魂手奚雄辉、三鞭追魂严无为,和一个手提金瓜锤的巨无霸,一名斜背长剑的锦衣俊男,一位娇滴滴、淫媚媚的如花娘子,以及他们身后为数约百的黑衣大汉。
山仔心里暗暗叫苦道:“乖乖!怎么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这回可真是大大的不好玩!”
古董低声苦笑道:“老大,看来你的第二计划果然有效,只是……效果好像太强了一些。”
山仔自嘲地干笑道:“凡事总有意外嘛!我怎么知道他们会这么赏光?”
司徒延生阴笑道:“小鬼,或者我该叫你独孤山?!我们又见面了,这一次,你的靠山,那个病痨鬼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他是不是已经到枉死城报到?哈哈哈……”
山仔讥消道:“等你到了阎罗殿,问问阎王老子,自然会知道我又父在不在那儿,老小子,你又何必太心急?”
司徒延生脸色难看地僵笑道:“你狂吧!再也没多少时候让你器张!”
此时,岳中齐已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但是,江湖衙门在场近百人,却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山仔吊儿郎当道:“喂!总捕头老兄,今天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来捧我的场,你难道不为我介绍那几个生面孔?你真是不会做人也!”
那个背剑的锦衣俊男,看看司徒延生,而后,他尔雅地欠欠身道:“在下杨凡,外号花狐狸,独孤兄弟,真遗憾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要你的命!”
山仔睨眼道:“谁要谁的命还很难说,花狐狸?的确很像,尤其那双目露邪光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货。”
杨凡目中闪过一抹杀机,神色依旧平淡地笑道:“啧啧,独孤兄弟的利嘴,我算是见识到了。”
杨凡身旁的美娘子咯咯浪笑道:“杨哥哥,见识算什么,我只是觉得可惜,这么张伶俐的小嘴儿,等一下就没机会说话。”
山仔逗弄地笑道:“喂!查某,你又是哪一号人物?你的舌头又不在我嘴里,你怎么知道我没机会说话?”
“瞧你把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娘们放浪笑道:“我叫辣手娘子潘如玉,我最喜欢吃你们男人的舌头,尤其是像你这么会说话的小男人;那舌头挺脆,挺有劲,加些辣椒和蒜末,炒起来吃味道更香。”
山仔咋舌笑道:“奶奶的!你这个娘们实在有够辣,吃的竟是这一味舌头,怕怕!”
那个提金瓜锤的巨无霸,声如洪钟道:“霸王锤,张雷!”
山仔见他报了名号就不再吭声,不禁有趣地颔首道:“简单扼要,希望你的锤也和你的话一样简单才好,这样我才容易应付!”
事实上,霸王锤张雷的武功,却是在七大捕头中排名第四,较之潘如玉、钟振泉和严无为都还要高出一等。
山仔接着又耳语道:“古董,待会儿先拿霹雳弹招呼他们,狠狠的砸,能干掉多少算多少,砸完就逃……”
古董低笑接道:“能逃多远就算多远。”
山仔无奈地低语:“答对了!”
他接着高声叫道:“司徒延生,你们实在有够竹本,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会自投罗网,跑到枣阳这里来?还有,我的其他手下现在在哪里,你们知不知道……”
山仔话说一半,双手猝甩,四颗乌溜溜的弹丸奔射而出,目标正是司徒延生、奚雄辉、杨凡和钟振泉。
古董亦不怠慢,双手连挥,又是七、八颗霹雳弹电射而出,他和山仔弹丸出手,人亦随即迅速倒掠,朝后逃命。
司徒延生、奚雄辉和杨凡他们三人机警地避开弹丸,腾身追向山仔他们,唯独钟振泉自大地举起手中蝎子钩磕向霹雳弹。
“轰隆!”
“轰隆!”
数声爆炸接连响起,烟硝弥漫中,钟振泉当场被炸得血肉模糊,其他落向江湖衙门那群人的霹雳弹,更是将近百人炸得抛肢断臂,肚破肠流,登时折损几乎近一半的人马。
现场陷入一阵尖叫惨嗥的血腥当中,就连霸王锤张雷,也因一时疏忽,闪避不及而伤了右臂。
他愤怒地咆哮着,伤也不扎,立即大步追去。
严无为和潘如玉尖声叱喝着,重新整顿这支早被炸得魂飞魄散的属下,带领着幸存的人马驰援司徒延生。
山仔和古董不过奔出里许外,司徒延生已然腾空跃过他们,将两人拦下。
山仔不待多言,鬼头刀猝扬直劈,又是那诡异的两仪刀剑互换法诀,将司徒延生逼退半尺。
但是两人尚不及走脱,杨凡和奚华辉业已赶到加入战圈,反将山仔和古董两人逼得险象环生。
山仔和古董凭着多年来培养出来的默契,未经任何演练,即密切地联手抗敌,虚实进退无不配合的恰到好处,总算慢慢稳下阵脚。
司徒延生不愧有双心之称,此时左手一支判官笔,右手一柄软剑,使出截然不同的两种武功,仿佛分身为二,分别对付山仔和古董,带给山仔他们无比沉重的压力。
张雷适时赶到,狂吼道:“兔崽子,爷爷劈了你们!”他一抡双锤,却发现右臂伤重无法施力,索性抛了右手锤,加入围殴。
不久,潘如玉和严无为也赶到,两人率领仅剩的四、五十名手下,虎视眈眈地在旁掠阵。
山仔见大势不妙,知道此番在劫难逃,除了以命博命,已无胜算,于是他深吸口气,蓦地锐啸一声,抱刀直取张雷,决定先干掉他。
司徒延生右剑急忙出手,同时沉喝道:“张雷,快退!”
“哪里退!”山仔哈哈一笑,不避司徒延生的软剑,攻势依然不变,追着急退中的张雷,豁然出刀。
就在司徒延生的软剑切入山仔右小腿的同时,山仔的刀也砍掉张雷半边脑袋,山仔顾不得溅得满头满脸的脑浆和鲜血,顺势贴地滚进,反手一记水火同济硬架花狐狸杨凡的长剑。
“当!”然一声。
山仔手中长刀被杨凡的宝剑削成二截,杨凡冷笑着一紧剑势,又在山仔右肩上开了一道半尺长的血口。
古董拼命逼退奚雄辉想要援救山丘,却被司徒延生的判官笔挑中左胯,整个人凌空摔出。
山仔将手中断刀狠命射向司徒延生,暂阻司徒延生追杀古董,而他随手捡起方才张雷抛落的金瓜锤,狂抡暴砸,跌跌撞撞赶到古董身旁。
古董左胯上多了一个铜钱大的伤口,此时鲜血泊泊直流。
“干!我跟你拼了!”他手中打狗棒呼啸而出,一时逼得司徒延生等人近身不得。
山仔哈哈笑道:“有够猛,你死不了的!”他舞起金瓜锤,配合古董攻势再度联手抵抗司徒延生他们。
司徒延生冷冷道:“分开他们两个!”
蓦地——
一阵劈啪暴响,一条带着无数尖锐倒钩的长鞭,抽向山仔。
山仔侧身微闪,偏偏不离开和古董联手的距离,偷袭之人正是掠阵的三鞭追魂严无为。
严无为自从上次长鞭被山仔所夺后,极不甘心,是以重新打造这条带着尖锐倒钩的新鞭,以防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当然,这条新鞭的杀伤力更盛以往,只要稍稍被它刮中,不但衣衫尽碎,而且保证伤处一定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山仔喘笑着调侃道:“严老兄,你已经抽了几十鞭,还要不了我的命……你这三鞭追魂……该改成三十鞭追不了魂啦!”
严无为怒斥连连,长鞭舞得更急、更猛,恨不得将山仔打成肉饼。
但是他的攻击,同样阻挡使掌和用剑的奚雄辉及杨凡二人进攻。
杨凡跳脚道:“老严,你别搅和,看准了再挥鞭呀!”
严无为如梦初醒,急忙放缓攻势,只站在一旁打游击,抽冷子给山仔来个一下子。
果然,他们在此远抽近攻,山在又得顾及古董之下,大收功效,山在和古董分别又添新创。
山仔所持金瓜锤足有二十斤重,使将起来并不称手,但是用来阻挡杨凡那口削铁如泥的宝剑,却相当好用。
而山仔已经开始打杨凡手中宝剑的主意,毕竟,用剑施使两仪刀剑互换法诀再适当不过,何况。那又是一口宝剑,使用起来效果一定非常良好呐!
主意已定,山仔沉声道:“古董,挣着点!”
他将手中锤撞向司徒延生,蓄起神功,左掌猝然翻抓。
登时,一片片飘忽的血红掌影,漫天盖地罩向杨凡,那正是大幻天地所造成的假象。
杨凡正如所料闪身而退,正巧严无为的长鞭已及时抽至,山仔却一咬牙以左臂缠住长鞭,藉着严无为收鞭之力,加速扑向杨凡。
杨凡只觉眼前一花,手中长剑,竟被山仔藉着严无为的长鞭卷住,登时形成严无为在后,杨凡居中,而山仔手缠长鞭在前的拉锯情势。
虽然长鞭上的倒钩深深嵌入山仔的臂肌里,却也同样紧紧绞住杨凡的宝剑。
山仔龇牙笑道:“帅哥,我很喜欢你的剑,借我用用如何?”他已在暗暗运功。
“放屁!”杨凡回头吼道:“老严,把鞭子放松点!”
就在长鞭稍松的刹那,山仔脸上流过一抹赤霞,额上血眼红艳欲滴,他毫不客气一掌拍向杨凡。
杨凡骤觉热流暗涌,匆忙回掌相迎,好地两人掌劲一触,杨凡被震得手臂酸麻,腑内血气微荡。
只这一疏神中,他手中长剑已被山仔劈手夺去,吓得他顾不得扎剑,便急忙倒掠。
山仔功力未退,扬剑猛削,严无为手中长鞭应声断成二截,一屁股摔坐于地。
另一边——
古董拼命咬牙硬撑,以游斗方式应付司徒延生和奚雄辉。
司徒延生发现山仔志在夺剑,连忙抽身反扑山仔。
他正好在山仔削断长鞭之时赶到,不由分说,软剑一带缠向山仔颈脖,同时左手笔猛然下砸。
恰巧山仔因为长鞭断掉而连退二大步,堪堪躲过兜头一剑,但是左肩胛不偏不倚被判官笔刺个正着。
山仔长剑反手扫出,司徒延生被迫放弃判官笔,翻身后跃。
此时,辣手娘子潘如玉娇叱一声,抖手十二支精钢打造,尖锐锋利的孔雀翎射向山仔。
山仔猛振缠在左臂上的断鞭,同时长剑幻化起蒙蒙剑影卷向孔雀翎,断鞭宛如一条血淋淋的活蛇,扭着尾巴缠向潘如玉,而剑影却将十二支孔雀翎绞成一堆碎铁。
潘如玉闪身避开断鞭,手持一把九折钢骨扇,加入战斗。
山仔却在绞碎潘如玉的孔雀翎之后,抱剑合身飞撞奚雄辉。
奚雄辉正当一掌震伤古董,已觉背后剑气森冷,他立刻扑身向地,身形前沿。
但他却忘了前面还有古董,虽然古董伤得够呛,却仍奋力挥动打狗棒,来招乱棒打狗,将奚雄辉逼得侧身闪躲,十足像只在泥地里打滚的小猪。
山仔砍不着奚雄辉,却扬脚踢起一颗人头大的石头,砰然正中奚雄辉腰眼。
奚雄辉虽未受到重创,却也浑身为之酸麻,暂时动弹不得。
司徒延生不过一去一回,却使山仔脱出自己的攻击前去救援古董,且又踢石伤人,不觉地面子大失。
他狂吼道:“上!给我乱刀将他们分了!”
黑衣捕役蜂涌而上,山仔以剑拄地,扭身吼道:“看霹雳弹!”
登时,所有黑衣大汉吓得全体匍伏,躲避爆炸。
但山仔只是趁机抱起古董,拔腿狂奔。
司徒延生等人恨恨跺足,立即腾身追去。
不到百丈距离,山仔再度被追上,这回,他反手抛出两枚霹雳弹。
“轰隆!”巨响。
严无为和潘如玉虽然侥幸躲过霹雳弹,却也被爆炸余威炸得满面生灰。
司徒延生长啸如泣,凌空扑下,眼见山仔就将躲不过这雷霆一击。
蓦地——
一条白色人影,及时扑到,在空中与司徒延生对过一十二掌,将司徒延生逼得倒翻而回。
“谁?!竟然架江湖衙门的梁?”
白影飘然落地,正好在山仔他们身边,他不回话,只是俯身将山仔和古董挟于肋下,飞纵而去。
司徒延生吼道:“放下他们!”
他立刻急起直追。
但是,追不到三尺,被挟于肋下的山仔,却不得安宁地赏他二颗银光闪闪的弹丸。
司徒延生见状,急忙撤身躲避,但是这两颗弹丸却在空中自动爆裂,散发出一股带有刺鼻辣味的浓烟,罩住司徒延生,呛得司徒延生泪如雨下。
“好好享受呛不死你催泪丸……”
远远传来山仔模糊的嘲弄声。
待到潘如玉等人到达,白影和山仔他们早就鸿飞杳杳不见踪影。
司徒延生离开烟幕,拼命以手巾拭眼,却仍不停地呛咳连声。
奚雄辉在属下的扶持下,姗姗来到,遗憾道:“又让他逃了!”
司徒延生恨声道:“是胡一吹那个老怪物干的好事,县爷绝饶不了丐帮!”
不错,救走山仔他们的正是逍遥神丐胡一吹。
山仔好奇问道:“老乞丐,你怎么会来得这么巧?”
山行他们已在距离桐柏山区不远的七尖沟,租到一间民房住下,修养了两天。
直到此时,山仔才有元气询问这个早就该问的问题。
“不巧!”胡一吹吹胡子瞪眼睛道:“自从我那两个宝贝徒孙,突然出现又神秘失踪后,我就知道要找到他们,只有先找你,他妈的!我还以为自己很聪明,赶在你们前面进了枣阳城等你们,想要给你们来个惊喜。
谁知道左等古等,却听到那些小乞丐来报,说你们刚进城,马上被江湖衙门追出城,我老头只好急急出城找你们,偏偏你们这两个小滑头不知把对手引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后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我还来不及救你们两个的小狗命呐!”
听完这篇精彩的叙述,山仔已经被喷了满脸花露水。
他痛苦道:“拜托你,说话就说话,口水别乱喷好不好?”
胡一吹哼道:“喷你一脸口水还算对得起你。说,我那两个宝贝徒孙是怎么被你引诱得同流合污?竟然帮着你和丐帮过不去?”
“我没有呀!”山仔满脸无辜。
胡一吹强硬道:“没有什么?没有引诱他们?还是没有和丐帮过不去?他妈的!小贼头,事实俱在你还想来个一推二五六?!你好大的胆子!”
山仔吃吃笑道:“胆子不大,不早就被你吓迷糊了,老大人,火气别那么大嘛!小心心脏病、高血压发作。”
“不大行吗?”胡一吹嚷嚷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江湖都在谣传丐帮图谋不轨的事?”
“我当然知道。”山仔不以为然道:“你真笨呀!老化子,如果有人图谋不轨,会让全江湖的人知道?大家都知道的事,还算哪门子阴谋?别人可以笨得不去想到这一点,怎么连你也老糊涂了?”
胡一吹不怒反笑道:“我就知道你露这一手是别有用意,现在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火药!”山仔神秘地呵呵直笑,不再多说一个字。
胡一吹摸不着边,望向古董。
古董苦笑道:“祖师爷,老大不肯说的事,我可不敢随便泄露。”
“祖师爷?”山仔揶揄道:“叫他老化子或老乞丐就够本啦!不然,老大人也可以呀!”
古董吐吐舌道:“不行,祖师爷亲自指点过我打狗棒法,我不好意思占他便宜。”
“得了!”胡一吹叫道:“你这个小古董,你别再假惺惺装客气,你们少年仔的毛病我老头会不知道?!你和山仔俩全是同样一个德性————油嘴滑舌,贼头贼脑!”
“冤枉呀!大人!”山仔和古董异口同声地申冤,默契之好,两人不免有趣地笑了起来。
胡一吹冷哼道:“你们别想用傻笑混过关,反正,我若找不到我那两个宝贝徒孙,我是不会回去的。”
山仔呵笑道:“既然如此,欢迎加人A计划。”
胡一吹忍不住好奇问:“喂!独孤小子,瞧你那神秘的德性,这次的游戏,一定很精彩吧?!”
“那当然!”山仔神气道:“不是我夸口,只要是我决心搅和的事,哪一件不是呱呱叫、别别跳!”
胡一吹对山仔的信心,显然没有那么强,他有些忧心忡忡道:“小小子,你说这葫芦里装的是火药,那么你们一定是见过顾小子喽!他造的那些玩意儿虽然管用,但是……安不安全呐?”
山仔耸耸肩道:“那你得问问神火先生才知道,反正,我是势在必行,安不安全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中。”
胡一吹唠唠叨叨道:“唉!哪有人做事像你这样子?你到底对自己想干的事有几分把握?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叫你多照顾我那宝贝徒孙的事,如果有啥闪失,叫我怎么向阿笑交代?!”
山仔朝古董扮个鬼脸,索性拉起棉被盖在头上,不听胡一吹嘀咕。
连古董也赶紧翻个身,面朝墙壁,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胡一吹火大道:“臭娃儿!你们越来越不懂得敬老尊贤这四个字啦!”
山仔拉下棉被,露出一只眼睛,闷声道:“老化子,没事你就多歇着点,养足精神,咱们今晚就得上路。”
“上路?”胡一吹反而紧张道:“你的身体吃得消吗?还有小古董娃娃也伤得够呛呐!你可别太逞强。”
山仔故意气他道:“逞强总比窝在床上听你念经好多了。”
“好好好。”胡一吹投降道:“我说不过你,我不说话总成了吧?”
山仔得理不饶人道:“来不及啦!覆水难收你懂不懂?你说出来的话,我已经听进心坎里去了,咱们今晚非上路不可。”
“喛!”胡一吹瞪眼叫道:“你这小子脾气倒是挺拗的嘛!”
他一副脸红脖子粗的德性。
古董笑道:“祖师爷,你又被戏弄啦!老大早就和龙大少他们约好,最迟明儿个晚上,三更以前要到达江湖衙门的地头。”
“什么?!”胡一吹目瞪口呆道:“你竟然是想……想对付江湖衙门?小子,你不要命,可不能拉着别人和你一起去送死呐!”
“大惊小怪,你爱去不去喔!”山仔翻个身,蒙头就睡。
胡一吹摇着他,叫道:“我不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
山仔理都不理他。
胡一吹叹口气道:“他妈的,有种!现在的少年仔,胆子一个比一个大,看来我真的是老喽!连点雄心都被时间消磨殆尽。”
夜深了!
蒙蒙新月,早已爬上对面的山头。
在山影、树阴的掩映下,一座以五栋独立楼宇为主体的偌大庄院隐约可见。
“都已经起更了,老大他们怎么还没有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阴郁的树林中,响起苦瓜的嘀咕声,惊起三、两只夜鸟。
茶壶轻嘘道:“有耐心一点,你每次等老大时,就爱说这种话。如果古董在这里,你们一定又有得吵。”
苦瓜轻哼道:“就是他不在我才说嘛!”
离着两人不远,向龙半倚在一块山岩上打盹。
此时,他坐了起来,伸着懒腰道:“你们两个在吱吱喳喳些什么?吵得我都睡不着。”
茶壶本讷道:“对不起,龙大少,我们是在说老大的事,他们怎么还不来?!”
“该来的总归要来。”向龙抬头看着天色道:“约定的时间还没过,你们急什么?”
茶壶道:“就是嘛!我也是这么说。”
向龙四下张望道:“小风呢?”
“放哨去了。”苦瓜道:“他说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四处去逛逛着看。“
忽地——
一阵低低的夜枭声,间歇响起。
向龙轻笑道:“是小风,他通知我们有人来了。”
“会不会是老大他们?”
“来人有三个,不太对。”
向龙倾听一会儿,皱眉道:“先躲起来,说不定是江湖衙门的巡逻队伍。”
苦瓜和茶壶立即潜向一丛灌木之后,而向龙却轻轻掠上树稍藏好身形。
半刻之后,二少一老,已踏着夜色一脚高一脚低地细碎而来……
来人正是山仔他们。
忽然,胡一吹猝然扑向灌木丛后,喝道:“给我出来!”
苦瓜他们还真听话,两人抱着脑袋冲出身来。
“老大,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而且还带了个打手来?”苦瓜揉着脑门抱怨着。
显然,胡一吹刚一人赏他们一记爆粟子。
胡一吹慢条斯理地从树后走出来,嘿笑道:“谁叫你们这两个免崽子见不得人地躲躲藏藏,我当然是把你们当贼打,还有……”
他抬头哼道:“树上那一个,你还不没下来,莫非还要我上去请你下来?”
向龙飘身落地,无限惊讶道:“师祖,你怎么也来了?”
“不来行吗?”胡一吹没好气道:“我来看看你们这两个小家伙,究竟在搞什么东西!小风呢?”
丈外,传来小风的嘻笑声:“师祖爷爷,这回你可没发现我吧?”他神色得意地走近众人。
胡一吹哼笑道:“要不是他们三个发出的声音太大,我早把你揪出来了。”
小风扮个鬼脸道:“借口!”
胡一吹哈哈一笑,拉近他仔细打量,随口问道:“宝贝,最近好不好?听说你碰上托天人魔那棍球,他有没有伤着你?我最担心的,还是听说你和山仔这滑头混在一起,他有没有欺负你?”
山仔哇哇怪叫道:“喂!老化子,你说话可得有点良心,是你自己要我有机会多关照小风子,现在却说这种话。”
胡一吹嘻嘻笑道:“每次都是我给你气,这次总算气给你死了吧!哈哈……”
“嘘……”向龙他们异口同声道:“小声一点!”
胡一吹讶然问道:“怎么着,不能笑是不是?”
向龙解释道:“这里离江湖衙门虽然隔了一座山,但是他们三不五时还是会派人到这里巡视,所以,最好别太大声,以免惊动他们。”
胡一吹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山仔兴冲冲问道:“东西都弄好啦?”
小风道:“好了,连距离和方向也都调整好了,你倒是乐得轻松。”
“轻松?!”山仔哼道:“如果一口气干掉江湖衙门三个半的大捕头和四、五十个小兵仔,也算轻松的话,下回咱们的任务可以调换过来试试。”
向龙沉稳道:“他们果然上钩,所以我们一路潜来这里都没有碰上什么麻烦。”
古董笑道:“不但上钩,而且约到超级大鱼,七个大捕头和他们的总捕头全部报到,外加一百来个小兵兵,杀得鸡飞狗跳,唏哩哗啦,害我们一口吃不下,差一点就撑死。”
“真的?!”小风等人为之咋舌。
山仔得意道:“不但是蒸的,而且还有炸的,如果不是老化子及时赶到,你们今天晚上就是在这里吃吃地等也等不到我们喽!”
茶壶眼尖,瞄见古董背后背着一柄亮晃晃的长剑,不禁好奇问道:“古董,你背上背根狗骨头干什么?”
古董瞄眼道:“这是老大的战利品,他从一个帅哥手上拐来的,舍不得丢,却要我做他的剑僮,帮他背着到处跑。”
小风奇怪问:“这好像是柄不错的利剑,为什么没有剑鞘?”
古董眼珠子一转,解下剑递过去,道:“哈!拐得到剑已经不错了,你还想要剑鞘?江湖衙门的大捕头,只有第一次,很少有笨两次的。”
小风仔细打量后,咯咯笑道:“这是花狐狸的青云剑嘛!他看得比老命还要宝贝,你是怎么弄到手?”
向龙接过青云剑,打量道:“嗯,的确是柄削铁如泥的好剑。”
“真的?!我瞧瞧!”苦瓜抢过长剑,假模假样地打量道:“好剑!好贱!”
他把剑要递给茯苓要壶,茶壶摇摇头,道:“我看不懂,不用看啦!”
苦瓜又把剑递还古董。
古董却背着双手,呵呵直笑道:“老大说,拿了剑的人就当他的剑憧,现在这根骨头和剑僮一职,本军师郑重交代给你。”
“哪有这种事?”苦瓜哇啦大叫。
山住斜瞅着他,轻描淡写道:“谁说没有?!你既然这么懂得剑,让你当剑僮最合适了。”
苦瓜瞪着手中长剑,愁眉苦脸道“他妈的!早知道我也不拿了。”
想到以后要在身上绑着这柄直挺挺的长剑,他就笑不出来。
山仔拍拍手道:“好了,废话少说,本龙头要视察你们的作业成果,飞雷神弹何在?”
“在此!”
小风他们奔入树林中,移开伪装的枝叶和草藤,露出安置好的飞雷神弹。
月光下,五门有着三尺长直筒炮管的轻型火炮,正兀自闪着黝亮的乌光。
胡一吹吹了声长长的口哨,轻呼道:“乖乖!难怪之微那小子总是不让人见识飞雷神弹的真面目,这玩意儿根本就是仿冒军火嘛!”
山仔纠正道:“这不算仿冒军人,一来飞雷神弹的外型和目前朝廷使用的大炮样子不同;第二,飞雷神弹的炮身是以钨钢和焦钢混和炼制,性能比朝廷的火炮要好,而且因为飞雷神弹的炮管和支架可以拆离,所以搬运也比较方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飞雷神弹的炮弹,是用蜡质牛皮纸,裹以火药、硫磺和硝石制成的强烈爆炸物,和朝廷所用火炮那种笨重的铁球弹丸不同。
另外,飞雷神弹还有一种助燃弹,专门用在攻击之后,目标发生大火时火上加油,扩大火势之用。”
小风嘻嘻笑着接口道:“因此,飞雷神弹应该改称为改良军火,而不是仿冒。”
胡一吹盯着飞雷神弹,哼声道:“我又不是派来的调查员,你们那么急着解释干啥?”
他心中暗暗佩服顾之微的确不愧是当世仅有的火器大师。
山仔谑笑道:“因为我们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时,也和你一样无知,就被人教训一顿,现在有机会教训别人,当然要赶快表现一下。”
胡一吹哼了呼,迳自俯身观看飞雷神弹的构造。
半晌,他摇着满头花白的头发问道:“小龙呀!你们由武胜出关时,马车上载的就是这玩意儿?”
“对呀!”
胡一吹摇着头,不可思议道:“你们少年仔真是不要命,居然就坐在一堆炸药上乱蹦乱跑,万一这些玩意儿,轰一声走火,你们要到哪里去找尸体?”
小风岔言道:“祖师爷爷,你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死的活不了,该活的死不了嘛!没什么好紧张的啦!再说,我们现在不就平平安安地站在这里听你训话?!”
胡一吹笑骂道:“你就会强词夺理。”
山仔黠笑道:“得了,老化子,你这个祖师爷爷的威风,留回君山再发吧!现在时辰差不多,我们要准备进行这次绝地大反攻的最部分了。”
古董等人摩拳擦掌道:“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老大,快点下令吧!”
山仔回头着着对面山坡,在月色中沉睡的江湖衙门,淡淡道:“咱们准四更开炮,现在我要先潜入江湖衙门办点私事。”
“潜入江湖衙门?!”众人不约而同地惊呼。
古董皱眉道:“老大,这样不太好吧!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
“打草惊蛇就提前发动攻击。”山仔面色凝重道:“我一定要先取回寒玉箫和血影剑。”
众人顿时默然,他们都明白这两样东西对山仔的意义,谁都不能阻止他去完成这椿心头大愿。
古董打破沉寂道:“老大,我陪你去。”
山仔瞪眼道:“少来,你的内伤好了几成,我比你清楚,你乖乖地给我留在这里放炮。”
苦瓜拍着胸脯道:“剑僮在此,当然是由我陪老大去。”
“省省吧!”山仔嗤笑道:“凭你跑路的本事,跟你我还有命可逃?!”
小风嘿笑道:“就是嘛!最适当的人选都没开口,你们抢什么风头?”
山仔吃吃笑道:“等你这句话,等了一辈子啦!”
他瞄瞄胡一吹,以为他会阻止小风。
岂料,胡一吹反而颔首赞同道:“两个人也好互相照应,不过,如果情况有变,你们要尽快撤离,千万不可留恋。”
山仔信口道:“又不是逛窑子,有什么好留恋。”
小风好奇问:“你逛过窑子?”
山仔神色自若道:“当然逛过。”
古董嘻嘻笑道:“不过,他是去借钱的,结果被人用扫把打了出来。”
山仔瘪笑道:“有些事不适合解释的太明白,破坏形象也。”
小风哈哈笑道:“你还有什么形象?”
山仔假装没听到,转变话题道:“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就在四更时开始放炮,万一有突发状况,我就发出信号弹,你们看到信号弹,立刻动手,不用顾虑我们,我和小风子会自求多福。”
苦瓜纳闷道:“老大,这里没有人打更,我们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四更?”
“笨!”山仔骂道:“不会看月亮呀!月亮走到江湖衙门旁边那座山头,变得昏昏暗暗时,就差不多是四更啦!”
苦瓜吐吐舌道:“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小风催道:“时间不多,我们快走吧!”
“小心点!”
在众人嘱咐声中,山仔和小风二人宛如一对凭空驭风的鹏鸟,身形快若流星朝对山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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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血眼使者

第十五章 血眼使者
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向龙轻嘘口气道:“接下来,咱们只能坐着等待了。”
他和古董他们,各自走到一门飞雷神弹旁坐下。
只有胡一吹踱向面对江湖衙门的崖边,嘀咕道:“好个江湖衙门,取的是背山面溪,地处向阳的好地理,难怪能够这么发达,你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好地理马上就要变做好风水的坟场。”
向龙心不在焉接口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像他们这种只顾金钱,不重道义的组合,早应该遭天遣。”
古董嚼着根枯草,漫声道:“他们谁不好去惹,偏偏惹上咱们这个煞星投胎的老大,真是走不知路。”
苦瓜忽然叫道:“哇!老大的骨头忘了带去!”
古董瞪他一眼,嗤道:“老大身上一百零八根骨头,根根随身携带,你才少了根筋没带来。”
苦瓜反驳道:“我是指老大这根战利品、铁骨头,你懂个屁!”
茶壶无奈道:“又在吵了,你们两个真是一对冤家。”
“呸!”苦瓜做呕道:“鬼才跟他是冤家,我和他前辈子是仇人,这辈子来讨债的。”
向龙打岔道:“孙学仁,告诉我们山仔是如何拐到花狐狸的剑?”
古董轻笑道:“说拐是太文雅了,这把剑等于是用血和肉换来的。”
他开始娓娓诉说分手之后的种种遭遇,听得向龙他们为之动容不已……
山仔他们伏在阴影里,看着眼前这座与寻常大户人家相似的偌大庄院。
小风耳语道:“奇怪?江湖衙门怎么没有人在外面放哨?”
山仔轻声道:“因为他们在墙里养了很多由关外进口的大型恶狼,这种狼在一里外都能闻出生人的气味,而加以攻击,他们当然不愿要人手放哨。”
“一里外?”小风怀疑道:“我们距离江湖衙门不到三丈,老兄,可是我还没有听到狼叫。”
山仔打个哈哈道:“唔……那大概是因为今晚不是月圆的时候。”
小风只是以非常不信任的眼光瞪着他。
山仔嘿笑道:“好啦!好啦!我是骗你的啦!那面墙后真的有狼,只是见到有人侵人或逃脱才会发动攻击啦!”
小风仍是不相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它们见到人才会攻击?难道它们就不会攻击江湖衙门的人?”
“当然不会。”山仔呵呵笑道:“上回我和义父逃命时,它们就是听人指挥才来攻击咱们,可见那些狼一定是受过训练……”
他忽然如中雷殛,怔在当场,不住呢喃道:“受过训练?……受过训练?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他妈的!”
他狠狠地捶了自己的掌心一拳。
小风讶然道:“你怎么啦?是不是想到什么?”
山仔冷笑道:“他奶奶的!原来江湖衙门的狼,是百兽山庄所养。”
小风惊讶地低呼:“难道江湖衙门会是李大狮搞出来的组合?”
山仔讽刺道:“这里就算不是百兽山庄的正业,也脱不了关系的份,哼哼!这倒是挺赚钱的副业。”
小风问道:“既然墙里有狼,那咱们要怎么进去,才不会被发现?”
山仔得意道:“我早就有准备。”
他掏出数粒小小的白色药丸递给小风看。
“这是什么?”小风纳闷道:“又是我舅舅给你的法宝?”
“不是。”山仔拿回药丸,怀念道:“这是义父在长春谷教我功夫时,顺便研究出来专门对付百兽山庄狼群所用的药丸,我们把它取名叫驱狼九,义父知道,我们迟早得和百兽山庄再会一次面,所以特别针对他们所饲养的四种动物,制成四种不同的药丸,以便将来应付兽群时使用。”
小风蹙眉问道:“有效吗?”
山仔咧嘴笑道:“不知道,所以我今天特别拿来试试。”
小风闷声道:“我就知道,如果没有效,我看你怎么办?!”
山仔撇撇嘴道:“大不了就让那些狼多亲两下而已。”
“哼!”小风瞪他一眼,忽又道:“万一江湖衙门自你们逃离后,变换过防守的方式呢?那咱们一进去,不正好自投罗网?”
山仔否定道:“不会的,有一种人,天生就很迷信自己的能力,他们因为成功了太多次,就忘了自己也会失败,他们只会将失败看做一次意外,幻想着下一次仍然会成功。”
小风不肯定道:“万一江湖衙门的主谋者不是这种人呢?”
“他是的。”山仔笃定地笑笑:“否则,他不会一再迷信那些大捕头能够除掉我。”
“但愿如此。”小风可不像他那么乐观。
山仔拍拍他肩头,眨眼笑道:“放心啦!我是龙头,龙头老大的话不会错的啦!走!”
他们两人自隐身的黑暗中闪出,小心翼翼朝江湖衙门那道约有二人高的砖墙潜进。
到达墙角时,四周除了夜虫的鸣叫声外,仍是一片寂静。
山仔一打手势,和小风两人轻松掠上墙头。
就在他们翻落地面的同时,黑暗中忽然出现数只绿光莹莹的兽眼,四只半人高的硕大灰狼,无声无息扑向飘落的二人。
山仔扬手一弹,“彼!”一声轻响,药丸碎散开来,蓦地,这四只灰狼像是遇见鬼似的哀嗥一声,夹着尾巴窜回黑暗里。
“怎么回事?”有人在问。
山仔拉着小风朝右扑去,躲入一堆为美化花园所竖立的奇岩之后。
他们刚刚隐好身形,就有数名提刀带着火把的黑衣大汉朝墙边搜来。
“没事嘛!”其中一人举高火把四处照了照。
一个塌鼻子的瘦子啐道:“他妈的!这些畜牲是见了鬼呀!没事就会乱吼乱叫,搞得人心里直发毛。”
另一人笑道:“猴哥,听说狼和狗一样,都有双阴阳限,说不定它们还真看到什么,你老兄怕是不怕?”
“呸!”瘦子没好气道:“我毛猴怕你那根鸟!”
这人嘻嘻笑道:“猴哥,我又不去睡你的春君妹妹,你何必怕我的鸟?难不成怕我替你播种呀!”
“放你娘的狗臭屁!”毛猴追打着那人,众人在哄笑中,又走回到他们藏身的暗椿里。
山仔轻轻一挥手,带着小风驾轻就熟地朝江湖衙门内部摸去。
不久,两人来到距离第一栋楼不到丈许的一座荷花池边。
山仔低语道:“再下去大部份是空地,几乎没什么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只有那些连接两楼之间的回廊,有些掩护咱们前进的作用,不过回廊每隔一丈左右,就有人站岗。”
小风仔细观察后,明白地点点头。
山仔又道:“咱们的目标是中间的那栋楼,它挂着议风堂的招牌,可能是江湖衙门发号施令的地方,我想由那里找起。”
小风轻声道:“这边这栋楼要不要摸进去瞧瞧?”
山在想了想,摇头道:“咱们时间不多,所以先从最有可能的地方找起,如果找不到回头再搜这边也不迟。”
小风同意地点点头。
山仔轻声叮咛道:“贴着回廊潜进时,动作要快,尽量避开守卫,万一真的没办法就放倒他们,反正,以避免打草惊蛇为原则。”
小风再点点头。
山仔拿出几颗驱狼丸给他,交代道:“用时捏碎甩出去就可以。”
两人打点妥当后,一施眼色,宛如二只狸猫般一前一后,一溜烟窜向楼前回廊廊基的阴影里。
那廊基高不过三寸,但是由于上面是三尺高的雕栏,因此,只要动作快些,再加上守卫之人比较疏忽的话,所造成的阴影正是夜行人最好的掩护。
江湖衙门这五栋楼是呈梅花型的排列,四栋分立四角,议风堂居中。
四边的角楼除了有通向议风堂的直线回廊外,楼与楼间另有之字形回廊相通,直线回廊各长五十码,之字形回廊长一百码。
廊檐上,每隔三尺挂有一盏琉璃灯,每隔三盏灯下,便有一名守卫,整座江湖衙门内的警戒情况,不可谓不严。
只是,这些吃惯太平粮的江湖捕役,压根儿没想到有人居然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老虎嘴边拈虎须,因此,这些守卫戒备得相当松懈。
山仔他们很快就潜过五十码的距离,就在他们接近议风堂边缘时。
忽地——
一声低吼,两只灰狼自楼侧扑向山仔他们。
山仔和小风双双就地一滚,驱狼丸同时随手甩出。
“什么人?!”
“噢呜……”
距离议风堂最近的四名守卫,立刻提着刀跃过栏杆四处搜察。
“他妈的,死狗,害老子吓了一跳!”
“它们不是狗,是狼。”
“都一样,反正是坏了老子和周公他女儿的幽会。”
“郝牛皮,你他妈的站岗也打磕睡,不怕奚头儿剥你的臭牛皮?”
“得了吧!奚头儿现在自个儿一身伤,休息都来不及,哪有空找我麻烦?”
这四人用刀拨动仅有的几丛杜鹃和桂花树,并没发觉什么碍眼的东西,他们索性站着聊起天来。
“郝牛皮,听说你们前几天那仗,可撞正大板,折损不少人手是不?!”
“那可不,你们没见着那种场面呀!哎唷!可骇死人啦!只听到轰隆一声,就是地动山摇,我吓得往地上一趴,等我一抬头……乖乖,四周全是一片血糊糊的,断手断脚抛得四处都有,分不清哪只是谁的。我回头一瞥,就看到四豆子在我左手边,可是却只剩下半截身子,肚呀、肠呀!流了满地,有些还在蠕动。”
“呕,恶心,别说了郝牛皮,我都快吐了。”
“你才快吐而已,我当场就吐得唏哩哗啦!昏死过去啦!惨呀!那场面好惨呀!”
“也幸亏你昏死了,否则,只怕你也回不来喽!”
“那可不,我听说后来追去的人又挨了一阵好轰,就连杨头儿那把青云宝剑,也吃那血眼使者夺了去呐!”
“他这回丢人可丢大了。”
“难怪这两天他的脾气那么大,没事就找我们出气呐!”
这些人站在议风堂西侧聊得开心,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那场血战的主角,正像只壁虎一样,贴在他们头顶上听得津津有味。
“那边四个,你们擅离岗位做什么?”
“惨!杨头儿来查哨,快过去、”
四人过去之后,立即必恭必敬地向花狐狸杨凡行札。
郝牛皮禀告道:“杨头儿,方才院里那几头畜牲不安份,所以我们四人过去看看。”
山仔趁机以内力震开身旁一扇气窗,朝小风招招手,两人利落地翻身进去。
“哦?!有查到什么没有?”
山仔他们自气窗上的洞孔看见杨凡脸色阴沉地问着眼前四人。
“禀头儿,没见着什么。”左边一人躬身回话。
杨凡重重一哼,问道:“什么方向有状况?”
“西侧。”
杨凡大步走向四人方才所站之处,仔细搜视,随后又抬头朝上打量。
如果不是山仔他们见机的早,先躲入楼中,恐怕此刻已经曝光。
山仔贴近小风耳畔,低语道:“他妈的!这小子的确是只老狐狸,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咱们,专门猎狐狸的老鸟。”
忽地——
一阵淡淡的清香,飘进山仔的鼻孔,他用力嗅了嗅,发觉竟是小风的发香。
他压低嗓门谑笑道:“好香呀!”
小风恶狠狠赏他一记卫生眼,警告他闭嘴。
楼外,杨凡察无所觉后,对手下严厉吩咐道:“把你们的狗眼睁亮一点,免得让人摸了进来还不知道。”
“是!”
杨凡离开后,山仔他们可大大松了口气。
他们却又听到楼外的守卫中,有人不以为然道:“他妈的!老子就不信有人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模进咱们的老窝,这岂不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呀!”
郝牛皮嘿笑着大放厥词道:“就是嘛1我看杨头儿大概是丢了兵器,气昏头了,他也不想想,除了那个血眼使者,谁知道咱们的老窝在此?而据我所知,那个煞星伤得不轻,说不定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哼哼唉唉地拖命,怎么可能有人摸进来嘛!”
四人一阵哈哈大笑,又各自回守岗位。
小风嘲弄道:“煞星,你怎么没有听话地躺在床上哼哼唉唉?居然跑来找人家的麻烦?真是不会做人!”
山仔暖昧地嘿嘿直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做人?不管是我的朋友或敌人,都说我很有种,下回我带你逛窑子,做给你看。”
“呸!”小风低吟道:“光说不练,走啦!”
他掀开镂空的天花板,迳自飘身落地。
山仔扮个鬼脸,咕哝道:“哼!小童子鸡不识好人心,我如果真的练给你看,还怕把你当场吓昏呢!”
他翻落后,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铺着华丽红铺,四周倚墙设置数十张酸枝大师椅的宽敞大厅。
小风已经四处打量完毕,回到他身边,摇了摇头道:“这里没啥东西。”
山仔走向楼梯口,轻声道:“楼下看看!”
他俩两人沿着有雕花扶手的楼梯,轻手轻脚地朝楼下摸去。
楼下是座较小的花厅,没有点灯,但是却因为楼外灯光的照映,使得厅内光线充足,很容易看清楚厅中的一景一物。
山仔他们还隔六、七级阶梯,才到楼下,但是两人却都已经一眼望见,左侧厅首的红桧长几上,赫然端放着山仔念念不忘的寒玉箫和血影剑。
山仔激动莫明,猛地就要冲过去,却被小风一把拉回来。
“干什么?”山仔一屁股摔坐在楼梯上,没好气地瞪着小风。
小风低声道:“如果是我,才不会把敌人的重要武器,随便就摆在那里,小心有诈!”
“没诈才怪!”山仔揉着屁股站起来,瞅眼道:“可是不过去看看,怎么知道诈在哪里?竹木!”
“哦!”小风嘿嘿干笑道:“原来你的头脑还管用,我还以为已经打结了呢!”
“结你的头!”山仔抱怨道:“害我刚才屁股差点摔成两半!”
小风嘻嘻笑道:“下次改进。”
山仔白眼道:“咱们可以过去看看了吧?!”
“等一下!”
“又怎么啦?”
小风呵笑道:“这次不是我拉!”他指指长几前,接道:“你不觉得长几子前面铺一小块地毯很奇怪?!”
“是很奇怪。”山仔同意地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我想,机关应该不止那一处。”
山仔搓着下巴,开始仔细研究这座花厅。
半晌——
山仔决定:“这座花厅的上面、下面都不安全,看来我只有走中间。”
“中间?”山仔揣度道:“你想飞过去?!”
山仔嘿笑道:“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
小风打量楼梯与长几间的距离,估计道:“这里到长几,大概有五丈左右的距离,来回是十丈,又不能落地,你……办得到吗?”
山仔哼声道:“只要我想做,天底下没有本龙头办不到的事。”
“自大!”小风嗤地一哼。
“是自信,兄弟!”山仔拍拍他,交代道:“在这里准备接应我。”
小风翻个白眼问:“如何接应?用什么样的法子?”
山仔耸耸肩,不经意道:“青菜(随便)啦!反正随机应变就可以。”
他活动一番筋骨,相准目标,呼地飞朴而去。
山仔这一扑足有四丈多远,眼看着他就要在地毯上落足,忽地,他一扭熊腰,双臂连振,人立即又窜前丈余,到达长几前。
山仔双手齐探,捞住寒玉箫和血影剑,人同时藉势翻掠,几乎在箫和剑离开几面的同个时候,一轮只有三寸长的强弩箭雨,自长几的暗匣中激射而出,山仔虽然已有准备,但仍在后掠中被两支短弩擦过肩头和左臂,一溜血珠随之溅落。
山仔痛得身形一沉,不得不将脚尖点向地毯,藉机换气闪退,但是,地毯在这轻触下竟然呼地倒卷而起,包向山仔,另有一面带着利刃的钢网,启顶凌空罩落,封住山仔唯一的退路。
山仔一咬牙,左手挥剑,嘶地划破地毯,硬闻而出,岂知,他脚底下竟是一个丈寻方圆的地洞等着他往下摔落。
小风恰于此时扑到,连忙伸出青竹棒,让山仔抓住,将他自地洞的边缘钓了上来。
山仔临别一瞥,正好来得及看到洞底无数人腿粗的毒蛇,正朝他吐着蛇信,惋惜他这只煮熟的鸭子,竟又飞了。
他和小风脱离地洞旁之后,后继无力,两人只得落身厅内,忽地砰砰数响,议风堂上、下、左、右各面均落下钢板,将整栋楼封得密死,成了名符其实的铁盒,堂内,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小风有些幸灾乐祸道:“哈哈!恭喜中奖,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老大兄!”
议风楼外,此时警钟大作,人声叱喝,看来是该醒的全都醒了,不该醒的也醒了。
山仔摇亮火折子,点燃梁上的宫灯,这才慢条斯理道:“他们的设计实在很精密,计算得也够准确,可是,布置这个陷井的人,实在是个天底下第一,无人能及的笨蛋!”
小风好奇问道:“为什么?”
山仔扬了扬手中的血影剑,嘲笑道:“这柄剑到了我的手,加上驭火神功,他们拦得住我才怪!”
小风接过血影创,瞄看道:“这柄剑看起来……笨笨的。”
山仔一把抢回血影剑,嗔叫道:“你是有眼无珠,懂个屁!”
小风呵呵笑道:“别生气,是我说太快了,我的意思是指这柄剑,看起来钝钝的,它砍得动外面的钢板吗?”
山仔嗤道:“我保证这把剑一点也不钝,只要所用得人对,它可比你和外面那票人聪明多多。”
小风摊手笑道:“老兄,等你证明过,才知道了。”
议风堂外,司徒延生杰杰狂笑道:“独孤山,我知道你在里面,这回,本座倒要着看你还能往哪里逃?哈哈……”
“别理他!”山仔好整以暇地坐下,有趣道:“猜猜看,他们打算用什么方法对付我们?”
小风在他对面落坐后,打个哈欠道:“瓮中捉鳖,不外火攻、水攻或毒攻。”
山仔点点头道:“差不多,如果时间再晚一点,咱们也就不用出去。”
小风斜眼睨道:“等我老哥他们开炮?!可是起火之后,咱们待在这里面,岂不成了铁板焖鸡?”
山仔似笑非笑道:“不然怎么办?你想好从哪里出去没有?”
小风指指楼上,嘿然道:“尘归尘,土归上,哪里来的哪里去!”
“呸呸呸!”山仔笑骂道:“又不是念墓志铭,不过,点子虽好,却无创意,我相信外面那些家伙也一定认为,从屋顶上走为上上之策,我敢跟你打赌,他们早就拿着弓箭等在那里啦!”
“不然呢?”小风哼笑道:“你有什么比较高明的法子?!”
山仔洋洋自得道:“像这种时候,就是老大我表现的时候。”
小风翻个白眼道:“得了吧!老兄,你若再继续废话下去,咱们就真的要变烤鸡喽!”
山仔咕哝道:“唉!碰上不懂欣赏才智的人,就像对牛弹琴一样,喏!咱们往那里走!”
他手指向长几前的地洞指去。
“那里?”小风惊呼道:“你是疯了?傻了?还是痴了?往那里走到地狱门去呀?!”
山仔睨眼道:“所以说你不懂喽!你想,就算养蛇的地方,总也不能密不透风吧?所以洞里一定有气孔,再说这座屋子的地板下有机关安置,而此处又是江湖衙门的重要所在,所以有地下室是很合理的推断,因此,咱们最出人意料的退路,应该往下走,而不是往上飞。”
小风反驳道:“养蛇的气孔并不需要很大,如果人过不去呢?再说,这里的机关装置又不一定得在地下控制,如果咱们在下面找不到出路,还不是得往上,何必那么麻烦自找死路?”
山仔不以为然道:“想成大事的人,就必须有与众不同的眼光,才能在众人皆醒时,自己先醉,喂……小风子,你该不会是怕那些长虫吧?!”
“我当然不怕。”小风理直气壮道:“我只是毛骨悚然而已。”
山仔吃吃笑道:“放心啦!我不会叫你就这样往下跳的啦!”
他忽然耸鼻闻道:“什么味道?!”
此时,有股淡淡的白色烟雾,正从议风堂一、二楼间的隔板冒出。
山仔警觉道:“他妈的!他们放毒了!”他取出一只羊脂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的红色药丸抛给小风。
“吞下去!”他自己也服了一颗。
山仔眼睛一溜,蓦地跃起,只见厅内红光闪动,厅顶隔板已经被他劈碎,露出一些漆黑的管身。
他当机立断,砍下数把太师椅的椅脚,要小风将这些输送毒气的管口塞住。
他自己则将碎桌、碎椅、碎木头,布幔垂帘之类的易燃物通通往蛇洞里去,接着将所用宫灯,连灯带油摔入洞中。
火苗一抛,“呼!”的蛇洞内立刻大火腾腾,众蛇嘶嘶乱叫,好不凄厉。
一阵吱吱咔咔的机关滑动声响起,忽地,蛇洞的洞口竟缓缓合上。
小风急叫道:“哎呀!地洞关门了!”
山仔笑道:“关门才好,不然,我还没有想出如何把洞里的火弄熄。”
小风撇撇嘴道:“真受不了你,只有一半把握的事,你就敢做,你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大?”
山仔嘿笑道:“你又不是我马子,我于嘛要你受得了?而且,人在江湖,本来就是在玩赌命的游戏,有一半把握的事,可以豁开来干啦!谁怕谁来着?凡事都要想三怕四(死),是成不了气候的。”
此时,毒烟入口虽已被堵住,但仍旧会缓缓地渗入厅中,使得空气显得有些窒闷。
山仔算算时间,道:“小风子,时候差不多了准备走人!”
他收妥寒玉萧,带剑走向地洞洞口。
这处蛇洞的洞口,是以五寸厚的石板所造成。
山仔嘿然一笑,举着血影剑,运起驭火神功。
登时,原来黯然的血影剑,竟似活了起来般,自剑内闪现一道刺目的红光,令小风不自觉地侧首闭眼,避开那道眩目的光芒。
山仔大喝一声,血影剑刺向石板,竟像刀切豆腐般,轻易将石板挖开一个大洞。
山仔得意道:“你瞧,这把剑好用吧?这是只有鬼湖之主才知道的秘诀。”
小风看得两眼发直,傻怔怔地呆住。
山仔他们直到蛇洞里的余烬散尽后,这才跳下洞中,此时,洞内到处是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大蛇,空气中充满焦臭的腥味,令人作呕。
山仔终于在蛇洞的左下角,找到一处方形通风口,风口处用来阻拦毒蛇逃窜的铁网,已经被烧得扭曲。
山仔轻轻松松,便将它一脚踹开,立时,一股清新的空气自外涌入。
他们两人忙不迭靠着风口坐下,做个深呼吸,山仔竟然动起剑来,切下大块大块熟透的蛇肉来吃。
小风叫道:“这样的东西你也吃?!”
“为什么不吃?!”山仔奇怪地反问:“人家说越大越毒的蛇就越补,来吃一块,当宵夜,味道挺鲜挺嫩的喔!”
小风恶心道:“这种非正常因素死亡的蛇,你也敢吃,真恶心!”
山仔哼道:“得了,你们当叫化子的不是什么都吃?谁管它怎么死的,你少婆婆妈妈的。”
小风皱皱鼻子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不急!”山仔不但吃得津津有味,而且啧啧有声地舔着手指。
小风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不急了?等一下我老哥他们开始放炮时,我看你往哪里躲?”
山仔谑道:“大不了就躲在这里,反正待在这个地洞里,就不怕火烧。”
“不行啦!”小风嗔叫道:“咱们如果不回去,我祖师爷爷和老哥会紧张的啦!”
“好嘛!好嘛!”山仔拗不过他,推拖道:“我吃饱就走!”
“你什么时候才吃得饱?”小风开始冒火。
山仔叹口气道:“他妈的!老大哪有人当得这么瘪,连吃个宵夜都有人管,早知道如此,我才不聘你做什么狗屁顾问。”
小风气势凌人道:“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缠定你啦!走吧!”
“走走走!”山仔弯身爬入通风口,犹自嘀咕道:“他妈的!我是煞星,是龙头老大,我为什么要听他的?真是越混越回去。”
他心里也觉得奇怪,如果论机智、论聪明、论反应、认交情,古董样样不比小风差,但是山仔就是觉得对古董和小风的感觉不一样,好像凡事,他会比较顾虑小风的感受如何,好像,好像自己就比较喜欢小风。
“完了!完了!’山仔怔在原地,心时里暗叫道:“我该不会患上断袖子的毛病吧?!”
苦瓜盯着偏西的月亮,喃喃道:“四更到了,老大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胡一吹着着对山灯火通明的江湖衙门,叹道:“看江湖衙门里面火光闪闪的样子,恐怕他们是出事了。”
茶壶忧心忡忡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按照老大原先的计划开炮?”
“要。”向龙和古董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胡一保断然道:“还等什么?!立刻开炮支援山仔和小凤他们!”
他们几人同时取出一支长约三寸,粗若拇指的青磷棒朝地面一划,棒头登时亮起碧绿的火花,闪烁不熄。
‘放!”胡一吹一声令下,五门飞雷神弹同时引燃……
“轰隆……”巨响,惊破沉寂夜色,无数飞鸟仓皇惊遁,拍翅声噗噗可闻。
火花在对山迸溅。
古董等:“呀呼!”欢呼,立刻再次填弹、发射。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飞雷神弹渐渐被烟硝所弥漫,开炮的人已无暇考虑是否命中目标,因为……
他们以为自己在放烟火,可放出瘾头来,竟然争相比赛谁的动作比较快。
山仔和小风顺着通气孔道,爬到一处分岔,山仔正想考虑该不该转弯,忽地——
“轰隆!”
“轰隆!”
炮声接连响起。
山仔他们顿时感到地皮瑟瑟抖动,他们都知道四更到了。
山仔忽然听到右手边的通道传出声音:“怎么回事?到底出了什么事?”
由这惊惶清晰的人声听来,有人在离他们不远处。
于是山仔朝后挥了挥手,带头转向右侧,他们二人再爬不到丈余,已看见另一个通气孔的尽头。
山仔贴近通气孔上的铁网,朝外面打量,只见下面是一间设有许多把手和拉索的石室,而这个通气孔位于石室顶端。
些时,室中有七、八名黑衣大汉,正惶然不知所措地互瞪相觑。
山仔深吸口气,蓦然蹬射。
“砰!”的一响,铁网和山仔的影子同时飞射入室。
这些大汉甫回过头,山仔已经猛然挥掌而出,热流如狂涛呼啸。
这些江湖衙门的捕役,还没有看清出手之人,就已被凶猛的掌劲撞得飞起,又个个口吐鲜血的砰然落地,一命呜呼。
此时,小风不过刚飘身入室,站稳脚步而已。
他吹了声长长的口哨,笑道:“真是速战速决!”
山仔朝他得意地眨眨眼。
室外传出喝问声:“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
山仔拉开嗓门大叫:“有奸细呀!救命喔!”
石室的门被人砰地撞开,山仔和小风不等来人进门,他们已如虎入羊群般,冲出门外,杀开一条通路。
“不好了,血眼使者逃出来了……”
“哎呀!妈喂!他在这里!”
“快!来人呀!”
“不好了,救命……”
在烟硝弥漫,烈火熊熊中,江湖衙门的人马像是疯狂了般,尖叫惨号着狼奔豸突,每个人都像少生了两只脚似的以手代劳,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这些人互相推挤着、撞跌着,惨叫与嘶号连成一片,遍地血腥和哀鸿,令人不忍卒睹,也使得原本因爆炸而混乱的场面,更加杂沓拥挤。
“轰隆!”一声,有颗飞雷神弹在山仔他们附近爆炸,吓得两人猛往地上扑去。
爆炸后,山仔和小风也和其他人一样灰头土脸。
山仔吃吃笑道:“他妈的!怎么这么准?可别没被江湖衙门杀死,倒被自己人炸死,那才叫有够衰!”
小风抹着脸,也忍不住失笑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忽地——
“咻……”
山仔拉着小风猛朝前冲。
“轰隆!”一声,他们方才站的地方陷落一个大坑。
小风拍着胸口,咋舌道:“怕怕!这可不是开玩笑,飞雷神弹不长眼睛也!”
“栽就好!”山仔嘻嘻笑道:“这就叫前有狐狸后有炮,咱们自求多福了。”
杨凡和潘如玉已经率人朝他们这边奔来。
双方见了面不用多说,动手开打就对。
山仔一边和杨凡过招,一过笑谑道:“小狐狸,你的剑呢?你没有剑,不就好像狐狸没了爪子,那多可怜,来,我的剑借你好了!”
他手中血影剑飞跃如虹,逼得杨凡左支右拙,情况不妙。
司徒延生和师爷慕容不孤亦随之围至。
司徒延生破口大骂道:“你这打不死的程咬金,本座和你拼了!”
山怀嘲谑道:“奶奶的!这种台词实在听多了,有够无聊,你就换不出新鲜一点的说法?”
司徒延生左剑右笔扑向山仔。
慕容不孤仪态不羁地孤身加入战场围杀山仔,另一边三鞭追魂提着另一条赶制的长鞭加入潘如玉那方围杀小风。
山仔嘻嘻笑问道:“师爷,议风堂的机关是出自你的设计吧?”
“是又如何?”慕容不孤的截脉指威力非凡,带给山仔沉重的威胁。
山仔狎谑直笑道:“看你花费那么多心血,我实在不能不夸你两句,你真的是有够笨呐!”
他一挥血影剑,逼退杨凡,左手猝翻抛掌斜斩司徒延生,人却猛然在说话间直射慕容不孤,一招三式,同时抢攻。
“好狂徒!”慕容不孤并指如戟,飞戳山仔双目,人亦同时暴倒。
蓦地——
“轰隆!”巨响!
“哇……”
慕容不孤惨叫着摔出,他的左腿被方才那一炮,齐膝炸断。
司徒延生避开山仔攻势之后,瞥见幕容不孤惨号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惊忖道:“我是不是该溜?”
他这微微一顿,山仔已狂笑着合身扑到,挥剑道:“总捕头,现在走太晚了,小狐狸比你聪明多多,他先跑一步啦!”
司徒延生旋身回避,同时左剑回击山仔,他也一边放眼四溜,果然已经看不见花狐狸杨凡的踪影。
山仔哈哈大笑,手中短剑蓦地光芒耀目,眩得司徒延生两眼微花,当他发觉剑气临身,想要闪躲时,忽而感到肚皮一热,紧接着一股刺痛,令他不自觉地抛掉右手铁笔,捂住肚皮。
司徒延生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肠子,正由捂不住的伤口缓缓蠕出。
他蓦然狂吼道:“我不要死呀!”他的肚肠和着鲜血,随着这声狂吼,“噗!”地喷溅出来。
这个心思狡诈的总捕头,瞪着老大一双死鱼眼,砰然躺地,结束他的一生。
另一边——
小风一根青竹棒对付严无为和潘如玉,勉强可以支持,对方武功虽好,却因为胆气已丧,动起手来,不免畏首畏尾,随时留着逃命的准备,因此,小风越战越勇,青竹棒挥舞如风,呼呼有声。
司徒延生的狂吼震住了严无为和潘如玉,他们不约而同手下稍缓,朝山仔那个方向看去。
小风见机青竹棒暴然挥拍,一棒击中严无为肩头,将他左肩骨打断。
严无为痛呼一声,脚下用力,快如鬼魅遁向黑暗中,辣手娘子潘如玉见他一走,手下虚晃一招,也跟着撤走。
他们这些头儿一走,其他人更是屁滚尿流地四处抢逃,深恐稍慢一步,就再也无法看见天亮后的太阳。
山仔环顾无人的庄院,只有炮声依旧。
“搞什么?都跑光了,还轰什么?”
“咻……”
“小心!”山仔大吼一声,扑向小风,抱着他滚向一栋半毁的楼边。
“轰隆!”上声,两人又一次满面生灰。
山仔半掩在小风之上,呸声道:“奶奶的!什么都有想到,就是忘了约定停止放炮的信号。”
“放开我!”小风闷声扭动着。
山仔笑道:“放就放……”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搂住两团软绵绵、热呼呼的玩意儿。
他急忙低头作看,证明自己的手,的确是横搁在小风胸前。
“放开人家嘛!”小风面红耳赤地嗫嚅挣动着。
山仔“哇!”地怪叫一声,抽回手倒蹦三尺。
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小风,怪叫道:“你……你是个娘们?”
小风拉好衣襟,嗔道:“是娘们又怎么样?!”
山仔张口结舌:“你……你……我……我……”半天想不出要说什么。
他忽然回身,朝对山方向狂吼道:“死化子!臭化子!胡一吹,你竟敢设计我——”
小风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山仔蓦地再回身,将小风猛古丁拉进怀中,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山顶上。
有人在问:“你们有没有人听到什么?”
“什么?”
“好像老大在叫……”
“神经病!对山到这里有多远,加上放炮的声音那么吵,他的嗓门哪有这么大?”
“对喔!”
“好了,放炮啦!别找借口偷懒!”
暂停的轰隆轰隆声,又开始响起……
江湖衙门毁了。
这个号称江湖中最神秘、最恐怖的杀手组织,位于桐柏山内,占地近亩的基业,被火药夷为平地,片瓦不留。
据说,是以血眼使者为首的猛龙会所干下的杰作。
猛龙会之名,一夜之间传遍江湖。
每个人都在猜测,他们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会是什么人?什么组合?
昔日,曾与血眼使者有过瓜葛的百兽山庄,在庄主李大狮公开传言江湖下,向猛龙会提出挑战的要求。
挑战日期,五月五日端午节正午,地点选在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决战场地,山西境内,岚山断肠崖上。
根据江湖最新消息指出,血眼使者的答复是:“他奶奶的!李大狮那老狮子以为他是什么东西?!要挑战,叫他到江南来,”
经由武林中自愿传话的多事代表沟通后,双方同意,这场江湖瞩目的武林大对决,正式定于今天五月五日,正午时分,在江南龙山百里坡举行。
登时,武林为之喧腾鼎沸,众人迫不及待地出价打赌胜负输赢,更有不少江湖人物陆续往江南方向集结,准备届时赶上龙山,亲睹此战盛况。
消息再传:血眼使者为答谢远道而来的热情观众,特地向丐帮商借万两白银,于百里坡上搭建观武台,以提供前往观战的两道朋友休憩之用。
武林中,立即为他如此豪情、体贴的大手笔同声喝采,因此有更多的人逐渐涌进江南,涌向龙山上的百里坡。
猛龙会和血眼使者独孤山亦为此搏得无数的好评与支持,他们的声望,已达到无与伦比的最高顶点。
四月五日,天山派掌门率领十名首座弟子,由天山赶往中原,据悉,目标指向江南。
四月十曰,点苍派第一高手,南天一笑辛无思与岭南三友联袂自桂江畔一路北上,明言前往龙山参与盛会。
四月十二日,崆峒派掌门与其门下弟子十二人,会合峨嵋掌门法空大师及其座下四大护法、三十六戒律僧,同下江南。
四月十五日,东海长鲸门门主秦武率其门下首要约二十余人,乘船由长江口进入内地,直放洞庭湖。
同时,东北有名的驿马山庄庄主熊飞,也在同日亲自率队押送人参,药材等物入关,预定交货后,转往江南。
四月二十日,万山、青城、恒山、黄山、五台、终南、泰山等派,掌门或护法之流,纷纷率人赶往江南。
四月二十五日,长江十五寨联盟盟主金鹏燕龙飞与其十四位盟弟动身前往龙山。
同日,神刀门掌门以及并非武林中人的通宝钱庄大老板金酉伸亦偕同南下,目标江南。
四月三十日,武当派掌门玄天道长和少林寺方丈晦明大师,各带两名随从弟子,轻装南下,云游江南。
五月一日,百兽山庄庄主李大狮与其四子,带领着惊世骇俗的兽群大队,由秦岭出发,前往龙山应约。
就是没有人知道,此次决战的另一个主角,血眼使者和猛龙会其他人员踪影何在?!
龙山南麓,有一条名为酉河的清澈溪流。
当地居民,因酉字加上水旁,便成为酒,因此,将所居之地命名为酒乡,并且戏称世代居住于此的百姓,都是长居酒乡不愿醒的酒鬼。
酒乡的酒,自然是此地家家户户必备的日用品,也是乡民们引以为傲的地方特产,这里的酒,主要以高粱为酿酒原料,佐以酉河异常甘甜的水质,所酿造出来的烈酒,远胜酒中极品贵州茅台。
只是因为酒乡的老祖宗们曾有遗训,谓之:“酉河之酒,酒中至极,善饮成仙,恶饮沦鬼,不可不慎。世代弟子,自当谨记,此酒只可自饮,未可销售。切记之!笃行之!”
因此,酒乡的长醉酿产量不丰,鲜为人知。
巧的是,丐帮之中,偏偏就有一个知道酒乡长醉酿之名的人,而且,这个人还被长醉酿整倒过一次。
因此,每当他要招待最特别的朋友时。就会带朋友来此品尝长醉酿醉人的滋味。
长醉酿,未饮已先醉,饮后但愿人长醉。
山仔听到向龙精心描述有关长醉酿的诸多传奇之后,当然忍不住好奇地想要和这长醉酿过过招,试试它的威力如何。
试过之后……猛龙会众官兵,果真是一醉忘忧,二醉消愁,三醉忘了我是谁,全体趴到桌子底下————醉啦!
直到决战前二天,亦是五月三日的午后,山仔等人好不容易由茫酥酥的境界中醒来。
他们之所以能清醒,还是因为被向天笑找到之后,向帮主命令帮中弟子,将他们抬出去丢入酉河中泡醒过来的。
酉乡乡长酉大水家中大厅,此时坐满了人,可是西大水并不在其中。
一名年约四句之间,生得浓眉凤眼,天庭饱满,气宇轩朗,满脸正气的中年乞丐,正负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似是在思量些什么。
他就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乞丐头湖里青龙向天笑。
有顷,向天笑终于停下脚步,长叹口气,回头问道:“山仔,这一战,你究竟有多少把握?”
山仔仍旧有着宿醉未醒的昏眩感,他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道:“乞丐头,那要看你们在我们身上赌了多少银子喽!”
胡一天抢先道:“我以一比十赌你们胜,一共投资一千两。”
苦瓜吹声口哨,咋舌道:“大手笔!”
“小卡司。”古董懒洋洋地反驳。
胡一吹扮个鬼脸道:“是不算多,据说江南第一家和全国有名的通宝钱庄赌额高达五万两黄金。”
山在稍感满意道:“这种价码还算差强人意啦!”
向龙好奇间道:“江南第一家赌哪一方会胜?”
胡一吹拈着白花花的胡子,嘿然笑道:“那当然是山仔喽!”
山仔颔首笑道:“有眼光,我保证他不会吃亏。”
胡一吹逐开颜笑道:“这么说,你小小子有一点把握会赢,我老头有钱可赚了。”
向天笑满脸无奈,打岔道:“师父……我要和山仔谈正事,您老……”
“怎么样?”胡一吹瞪眼道:“一千两银子的输赢难道就不是正事?喔!你以为区区一千两是小钱,还上不得告盘当正事讨论是不是?那也是你的错,谁叫你给我的退休俸,只有这么一丁点儿?这还是我省吃俭用好些年,才存下这笔棺材本呐!你如果嫌少,没面子拿出来说给别人听,你就给我加薪呀!”
茶壶愕然道:“乖乖!一千两银子的棺材本,真是有够奢侈。”
苦瓜挖苦道:“人家老大还嫌少呐!啧啧……这胃口还真不小。”
向天笑啼笑皆非叫道:“师父!”
胡一吹瞄眼瘪道:“干啥?!收魂呀!叫个不停!”
向天笑软言轻语道:“师父,我这是要和山仔商量他们比武的正经事,拜托您老就先歇一会,别打岔好不?”
山仔嘻嘻谑笑道:“老化子,连你的徒弟都说你老不正经,看你多么为老不尊呐!”
胡一吹怪声怪气道:“好呀!阿笑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拐着弯骂人?居然敢暗示我老不正经?”
向天笑怔然道:“我?我没有呀!”
小风懒做瘫坐在椅中,此时,他挪挪身子,瞟眼嗤道:“老爸,你刚才说自己谈的是正经事,反面来说,就是指师祖爷爷他老大人谈的事不正经,拐个弯,说简单点,不就成了师祖爷爷老不正经,你师父正和那个滑头小子合起来整你冤枉呐!”
胡一吹呵呵笑道:“你这小鬼,索性摆明要偷骂我老大人!”
山仔咪眼笑道:“小风子,你真是越来越了解我了也!可见一起出生入死培养的感情不差哩!”
小风斜瞪他一眼,啐道:“恶骚!”
向天笑含笑打岔道:“得了,得了,胡闹的差不多,该谈的正事,还是得商量,大伙儿都别再起哄。”
胡一吹呷一口茶,低声咕哝道:“我竟会以为他死板?明明拐着弯说我姓胡的在笑闹嘛!臭小子,都怪我自己把他教得太精。”
其他人全都捂起嘴嘿嘿偷笑几声,悄悄打量着胡一吹和向天笑。
向天笑耸肩笑笑,聪明地不去理会胡一吹的喃喃自语。
他迳自道:“山仔,你这次将事情搞得这么轰动,莫非真有把握对付李大狮的百兽山庄?”
山仔呵呵笑道:“有没有把握是另一回事,既然咱们猛龙会招牌打响了之后,当然应该乘胜出击,造成更大的声势,使得江湖上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每个人都知道猛龙会这三个字。
不过李大狮这头老狮子会想到主动公开挑战,算他还有点头脑就是,这么一来,他就算赢不了咱们,也不至于输得像江湖衙门一样凄凄惨惨。”
向天笑皱眉道:“你是说,李大狮想藉着公开挑战,保存百兽山庄?”
“那当然!”山仔沉沉笑道:“他不会健忘到,忘记我和他之间的梁子,如今,江湖衙门毁了,我又找回血影剑,如果我在此时摸上百兽山庄找他麻烦,我一定会把百兽山庄彻底毁灭才甘心,他付不起这个代价。”
向龙沉吟道:“但是,如果你和他在众目睽睽下较量,他若失手杀了你,没话说,你若赢了,却不能赶尽杀绝,这老小子的确够狡猾!”
山仔轻笑道:“同样的,我也可以失手杀了他,而他无法对猛龙会赶尽杀绝。”
向天笑道:“因此,不论胜负,这都是一场软性比赛,李大狮的目的,只在于藉这次挑战了结与你之间的瓜葛,使你没有借口再和百兽山庄为难。”
苦瓜搔耳抓腮道:“我还是不太懂也!”
古董嘲弄道:“你知道不知道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就和你一样——笨死了!”
胡一吹泄气道:“这么说,我这一千两银子,赌得也没啥乐趣喽?!”
山仔嘻嘻笑道:“谁说没有?我既然将这件事搞得这么热闹,当然得提供一些相对程度的娱乐。”
这回,换胡一吹搔着白发,纳闷道:“你又有什么撇步?这次换我搞不懂了!”
山仔神秘笑道:“本龙头的袖里乾坤,岂是别人随便能懂的玩意儿?反正,你和乞丐头只要好好监督这场大会的筹建和招待部分,其他的,你就等着嫌钱!”
向天笑莞尔道:“既然如此,那本帮主若不押些彩金,岂非成了名符其实的呆头鹅了?”
胡一吹没好气道:“呵!我以为你是圣人,你不是不赌钱吗?!”
向天笑眨眨眼笑道:“师父,别忘了,我是您调教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教得出圣人?!我当然要大赌一场喽!”
“你……”胡一吹忍不住笑骂道:“他妈的!你也真不是东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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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驭剑术

第十六章 驭剑术
山仔拍拍手道:“老化子,你们师徒孙三人如果斗嘴鼓,请到外面去,本会要召开机密会议,恕不留人客。”
向龙道:“我也要出去?我还想轧一脚呢!”
山仔谑笑道:“本会现在暂时不缺人手,而且你也没有利用价值,所以你这个临时雇员,失业了!”
向龙笑骂道:“他妈的!猛龙会真现实,难道我不能申请正式入会?”
向天笑干咳道:“你其他的事太忙了,没有空加入猛龙会这么活跃的组织。”
山仔狡黠笑道:“你看,大少爷,不是我不收,而是你有后顾之优,我不能接受你的入会申请。”
胡一吹笑道:“小龙呀!你如果多办些正事,少和这个滑头小子打混,你会比较有希望竟选下一任的丐帮帮主之职,走吧!”
向龙无奈地耸肩苦笑,随着胡—吹和向天笑离开。
山仔不由得问道:“小风子,你老哥将来不是可以直接继承帮主?”
小风皱皱鼻子道:“才不呢!竞选丐帮帮主先要经过一阵子考验和比武,最后再由长老及各地舵主共同投票出来,没有外面人以为的那么容易。”
古董沉吟道:“据我所知,龙少爷对帮主之职并不感兴趣。”
小风耸耸肩道:“可是他是老爸的长子,有克绍箕裘的责任,而且又是帮内公认最为适合的未来帮主人选,就算他不喜欢,也不能逃避这项责任。”
“是这样子吗?!”山仔已经有点想要将向龙救出火坑,拐入猛龙会中。
古董瞄眼道:“老大,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是外人不适宜介入。”
山仔拍拍他,笑道:“别那么了解我嘛!不过,你说得有理,除非当事人开口,否则我不管,这样总可以了吧?现在,咱们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小命要紧。”
于是,他们五人凑成个圈,开始叽叽咕咕地慎重讨论起来。
山仔很自然地将手搁在小风肩头,仔细地讲解他的构想。
二天后————
龙山附近一片人潮————
每个人都在说:“今年这个端午真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是呀!最适合举行决斗!”
龙山,百里被。
其实这处由南向北缓缓斜升的短波,虽然辽阔。却不见有百里之广。
百里坡上长满着绿油油及膝高的牧草,牧草在和风中轻轻摆动,仿佛一阵阵起伏如波的碧浪。
这里原本还算雅静,只是今天来此之人都不是来寻山访胜,喧哗的人声早已破坏百里坡地上优静的气氛。
就在百里坡的中央,约有占地百丈方圆的牧草被连根拔除,露出黄褐褐一块空地,准备做为战场之用。
空地之北,顺着缓升的坡度,此时筑有数十层阶梯式的看台,足可容纳数百人观战,这里便是观武台。
观武台正中部位,有处搭起遮阳棚的贵宾席,贵宾席两旁,还挂着似诗非诗的对联和横批。
上联写着:“一丐双怪四魔十三凶里面请”,下联写:“两门三庄九派十五寨大家坐”
光这对联,就已经将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人物和组合全部包括在内。
至于贵宾席的横联,则是:“好胆仔莫惊死醉里来”数字,摆明曾向那些未包括在上、下联,却自认为有资格坐进贵宾席之人发出挑衅的邀请。
空地东侧,有一座挂着百兽山庄四个大字招牌的敞棚,正是特地为百兽山庄准备的休息处。
空地西侧,也矗立着一座相同形式的敞棚,不消说,这该是为山仔他们所准备的休息处。
只是,这座敞棚外并未悬挂任何文字标识,倒是在敞棚右侧插着一块六尺正方的大看板,看板上张贴着一幅墨画。
这画其实是一张旗面的设计图,图以黑色为底,上面有五条环结成圈的五彩云龙,五个龙头一致向内笑咪咪地瞪着中央一个金光闪闪的猛字。
见到这张画的人,都免不了要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们只要看看这画,就可以知道猛龙会的五员大将究竟长得是何德性。
因为,画上那五颗龙头,别出心裁画上山仔他们的面像图,所绘之唯妙唯肖,简直让认识他们的人,叹为观止。
尤其,山仔的头上额外生出两只老龙角,使人一瞧即知,谁才是猛龙会里正宗的龙头。
这幅画,可是山仔他们五人最为得意的精心创作,由山仔、苦瓜和茶壶提议,古董构思设计,小风亲绘而成。
特地赶在今天上市张贴出来,就是要召告天下武林,大家注意,此乃猛龙会未来的独家标志,严禁仿冒,你们可得瞧清楚来着。
百里坡之南,就是此次盛会的来路,隔着空地十丈之外也有规模较小的观武台,另外,有两串足有三丈长的鞭炮,高高挑起,不知等着欢迎谁的莅临。
南面观武台前,有一座较短的方台,上面架着一具一人半高的大鼓,似乎,也是为迎宾之用而设——
日头渐渐升向中天,已时已过,午时将至。
此时,南北两面观武台上已经挤满了人群。
蓦地——
“咚咚咚……”
撼人心弦的鼓声突然响起。
司仪唱名道:“玄天道长、晦明方丈到……”
群众立即响起嗡嗡地议论和轻叹声。
玄天道长和晦明方丈在丐帮弟子有礼的延请下,步入贵宾席。
“咚咚咚……”又是一阵鼓声。
“十五寨联盟到……”
“咚咚咚……”
“九大门派掌门及其代表到……”
“咚咚咚……”
“长鲸门门主、驿马山庄庄主到……”
“咚咚咚……”
“怪侠柳无心到……”
“哎哦!柳无心好年轻呀!”
一阵阵的鼓声、唱名声和人们议论纷纷之声交杂成一片怪异的热闹气氛。
更多榜上有名的贵宾被引向贵宾席,贵宾席逐渐坐满来人。
午时一刻刚过。
蓦地——
“劈里啪啦!”
震天价响的鞭炮声响彻百里坡,一阵狮吼、虎啸、惊天动地地传来。
百兽山庄的李大狮和他的四个儿子,意气风发地站在兽背上,威风凛凛地入场走向休息处。
落座后,李肖狮沉声道:“爹,没想到小鬼竟将场面弄成这样,咱们反倒像是来耍马戏似的。”
李大狮摆摆手道:“不用恼,儿子,你别忘了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德性的人,虽然他现在自称独孤山,外号血眼使者,但他的本质仍是昔日我们所见的同一个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地方,只要善加利用他玩世不恭的态度,要收拾他,不是不可能。”
一阵咚咚的鼓声,打断李大狮的话。
“峨嵋派法空大师到……”
李大狮含笑和缓步经过面前的法空等人点头招呼。
他看看贵宾席,淡笑道:“来的人的确不少,这对本庄而言,也是个良好的宣传机会,要成就大事,就得先和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搞好关系,懂吗?!”
他的四个儿子齐声应喏。
忽然,另一串鞭炮也劈里啪啦响起。
李大狮目光闪闪道:“他们来了!”
一阵撼天的蹄声,“得得!”如雷驰近,压过在场之人的喧腾。
众人莫不惊讶地看着远远而来的五匹高壮骏马,一时之间,场面安静下来。
山仔等人在人口处抛鞍下马,朝众人挥手。
群众很自然地发出欢呼,为他们五人喝采。
胡一吹不知自何处冒出来,走向山仔,嘻嘻笑道:“小小子,今天这个场面你觉得如何?”
山仔兴奋道:“正如所料,有够爽!”
胡一吹嘿嘿笑道:“他妈的!人要出名靠宣传,看来你这招真的用对了,以后江湖上要找个不认识你们的人,恐怕难喽!”
山仔呵笑道:“那当然!你不看看是谁的点子,怎么可能不成功?”
“咚!”
鼓响了一声,鼓手竟打个哆嗦,吓得鼓捶掉落地下。
山仔奇怪地回头,看见一朵巨大的红云,正不急不徐缓缓飘近。
“喔!原来是薛肥猪!”山仔笑道:“难怪你的徒子徒孙吓得手脚发软!”
胡一吹啐笑道:“没出息!”他拾起鼓捶,跃上鼓台,敲起大鼓,拉长嗓门道:“托天人魔薛肥猪到!”
薛斐竹对胡一吹抱抱拳,调侃地:“本王竟能劳动老当家上台相迎,真是光荣之至!”
山在笑道:“老魔头,今天可是我出风头的时候,你可别和我抢生意。”
薛斐竹哈哈长笑道:“你放心,本王今日来此,纯为观战而来,但是错过今日,对丐帮我仍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山仔眨眼道:“我问你,你赌了没有?”
薛斐竹淡笑道:“你说呢?”
山仔故做神秘道:“看在上次你很给我面子的份上,我透露一点消息给你……”
“哦?”薛斐竹有趣道:“什么消息?”
山仔走上前,拍拍他胸口,笑道:“想赚钱,看我才有希望。”
他带着其他四人潇洒地走向休息处,留下兀自哈哈大笑的薛斐竹。
午时三刻渐近。
古董在山仔示意下,走向空地中央,以在场之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老狮子,我家老大说,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开始了吧?”
李大狮人未离座,中气十足道:“决战是你我双方之事,既然我们都来了,当然可以开始。”
古董点点头道:“很好,老大说,贵庄最有威力的为天宿罡象大阵,为了节省时间,他就直接点这道大菜,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李驯豹低骂道:“这样他们就能避免被各个击破,真他妈的狡猾!”
李大狮淡然道:“他若不这么提议,他才是笨蛋。”
他接着扬声道:“很好,本庄主接受贵方的请求。”
“不是请求。”山仔在对面懒洋洋地开口道:“而是给你一个机会,免得你带了这么多畜牲,却没有办法出头,好为你鞠躬尽瘁。”
他的语调虽然慵懒,却字字句句清晰地传人在场众人耳中,连李大狮都颇为惊讶,他的功力进步之快。
李大狮心思飞转,口中淡笑道:“如何分定胜负?至死方休?还是找个公证人?”
山仔笑道:“你不是说,这是你我双方的比赛?既然如此,何必把别人也扯进来?”
这时,贵宾席中有人站起来叫道:“喂喂!要找个公证人才行呀!我可是赌上不少黄金,如果没有公证人,那输赢怎么能公平?”
此人说话气乏语嘶,一听就知道是从没习武的人。
李大狮瞪着他,冷冷道:“你大概是金酉伸吧?哼!凭你一介市侩地想干涉本庄与人的决斗?”
他那冷如冰霜的语调,吓得金酉伸坐回椅中。
山仔呵呵笑道:“金老板,我知道你和人赌了不少钱,但是那是你的事,我们决战则是我们的事,这两码子事,你可别搞混在一起。”
“可是……”
李大狮不悦地哼道:“可是什么?哼!你以为老夫与人比武,是供你们做乐子之用?凭我百兽山庄李大狮的威名,岂容你们如此放肆?只是你们既已私下互押胜负,老夫也懒得计较,而今,若还有人想左右此番比武,哼哼……别怪老夫对他不客气。”
嗡嗡然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武林中人大都知道李大狮之个性是出名的阴睛不定,颇不好惹。
这次江湖中大多数人拿他和山仔的决战打赌,都是一厢情愿沦输赢,他们可不敢认为这场山武是为他们的赌注而举行。
只有金酉伸这个外行人,不知好歹地去拈虎须,硬是碰了一鼻子灰。
话虽如此,但是李大狮如此自我,而且喜怒随心的态度,显然已引起在场部分人物的不满。
山仔见机道:“老狮子,你别欺负金老板这个外行人。”顿了顿,他从容笑道:“既然咱们都同意这码子事由你我自定输赢即可,那么我建议,咱们就以武林中解决两方瓜葛的惯例来了结彼此间的梁子如何?”
“李大狮沉稳道:“哪一种惯例,你说。”
山仔潇洒地站起来,宣布道:“死伤不沦,直到有一方退让就算结束,否则……至死方休!”
“可以。”李大狮慎重地颔首同意。
山仔轻轻笑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
李大狮微讶道:“什么事?”
“你是不是江湖衙门的县爷?”
山仔此话一出,顿时,群情哗然。
李大狮四个儿子豁然站了起来,一副打算拼命的架式。
李大狮摆摆手安抚身后四个儿子,他缓缓起身,众人也逐渐沉寂,等待他的答复。
李大狮面色凝重地否认道:“我不是。”
山仔冷冷道:“但是,江湖衙门里面,负责守卫之职的狼群是你的。”
“没错。”李大狮并没有多加解释。
他的四个儿子,不由得动容低呼:“爹!”
李大狮淡然摇头道:“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独孤山他是聪明人。”
山在忽然间道:“你和他究竟有何关系?”
他这问题虽然问的没头没脑,但他与李大狮都很清楚指的是什么。
“你自己慢慢猜吧!”李大狮露出一个幽忽的笑容,令人猜不透他心里究竟想什么。
山仔和他就隔着这近百丈的距离,遥相对峙,两人仿佛正在用他们的眼、他们的心做另一种对决。
站在场中的古董几乎都能感受到他们二人锐利的目光,他暗自在心中咕咕道:“乖乖!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目光如刀,真是有够辣!”
“你布阵吧!”
山仔的声音使得在场为之屏息的人,透了口大气,许多人此时方始发现,自己已被适才迫人的气氛,吓出一身冷汗。
“呼!还没开始决斗就已经这么刺激。”
“是呀!要是真的动起手来,一定更精彩。”
“嘿嘿……我紧张得尿都快撒出来了。”
“哈哈……”
场边再度恢复轻松笑谑的气氛。
古董业已走回他们的休息处。
李大狮的四个儿子已然离席,各自率领自己亲手调教的狮队、虎队、豹队和狼队,缓缓进入空地,分占东南西北角。
贵宾席内,胡一吹倾身对着一名未届而立之年,却留了满脸虬髯,目光如电的高瘦汉子笑道:“喂!老弟,你看这个小小子是不是挺有个性?”
此人正是名列武林双怪之一的怪侠柳无心。
柳无心以他浑厚又带点磁性的嗓音,淡淡道:“假以时日,他会是个奇才。”
胡一吹瞄眼道:“嘿嘿!小怪物,你会不会想在他成气候之前先杀了他?”
柳无心目光闪动着笑意,淡漠道:“只怕他气候已成,与之为敌,不如为友。”
胡一吹豁然笑道:“他妈的,算你们精明,他可是老哥哥我亲自挑选的……人材,别人想动他,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故意瞅向法空及法明,好像在警告他们别想和山仔过不去。
法空轻哼一声,故意傲然地调过眼光,看向场中。
此时,山仔等人走出敞棚,个个面露微笑地朝场旁观众挥手,他们一出场即博得众人的好感,不少人为他们鼓掌加油。
山仔大方道:“老狮子,你的阵式要把敌人困在中间时,威力才能发挥到最大,对不对?!所以,我们自动投怀送抱,到里面去给你方便啦!”
山仔言者无心,但是别人却听者有意,于是场边观众不禁发出暖昧的嘿笑。
小风暗地坚持了山仔一把,低啐道:“正经点好不好?”
山住冤枉道:“我是很正经嘛!你干嘛掐我?!”
古董等人忍不住噗哧一笑,他们将山仔半推半拖向空地中央。
众人见他们一副玩小孩子游戏的模样,赌他们胜利的人不禁忧心忡忡,赌他们输的人却个个逐开颜笑。
李大狮站在敞棚中,傲然道:“山仔,当你因为自大而失败时,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山仔潇洒道:“惊死的莫敢来,敢来的莫惊死,老狮子,好胆你就给老子放畜牲过来!”
一声尖锐的口哨和一阵低鸣的号角同时响起。
李驯豹和李四郎率领着豹队和狼群,首先发难,自左右夹击而来。
山在大喝道:“兄弟们,开演啦!上呀!”
其他四人一声轰喏散开身形,分立四角,并将山仔围在中间。
苦瓜对上狼群,小风面临豹队,他们两人瞪着狂奔而至的兽群,挑衅叫道:“莫惊死醉里来(不怕死尽管来)。”
在场有些人还没听懂这句话,狼队和豹队已突然拆向转袭两旁的古董和茶壶,而李驯豹和李四郎却凌空飞击苦瓜和小风。
山仔笑道:“他们换花样了,小心一点!”
小风等四支打狗棒同时蓦然展现,逼退第一波攻击的人与兽。
李大狮一声长啸,虎队和狮队挟以震天撼地的吼啸出击,直冲向场中五人,李大狮本身亦腾空而起直扑五人头顶。
众人不由得一阵惊呼。
山仔哈哈狂笑,自圈内冲霄而起,凌空折转,迎上李大狮,两人虚空连换一十八掌,李大狮翻身隐入兽队中失去踪影。
山仔落向西首,迎面而来的是张牙舞爪的大花豹。
山仔探手朝背上的青布卷一摸,冷光电闪,三头大花豹立即丧命在山仔剑下,他手中赫然握着花狐狸杨凡的青云剑。
在场观众又是同声一阵惊咦!
山仔闪过另外的豹群,一个空翻又回到阵中四人身旁。
此时,李肖狮的狮队正好腾空扑噬,而李肖狮突兀地自一头狮腹下翻出,手中斧刀砍向茶壶脑袋。
山仔一推茶壶,叫声:“趴下!”他手中之剑当地一声硬架李肖狮的斧刀,刀剑相击,窜出一溜火花。
山仔连退二步,右手发麻,李肖狮却反弹摔落在另一个狮子背上,趁机脱逃。
天宿罡象大阵越转越快,在场有些功力较差的人,已经头昏眼花,噗通一声掉落着台下。
空地上也因为虎豹狮狼的奔驰急转,而漫起滚滚黄沙,使得场内一片迷蒙,观战之人不易看清状况。
忽而——
“臭狮头,你别跑!”山仔猛地叱喝声,立使众人引颈而望。
只见他和李大狮两人双双自沙尘中腾身入空,山仔左肩衣袖被扯破大半截,臂上血渍淋漓。
李大狮狂笑如雷道:“还是趁早投降吧!本庄主可以饶你不死。”
“放你娘的狗屎乌拉屁!”
山仔纵声长啸,身形诡异一折,挥剑直斩李大狮。
李大狮双目怒睁,双掌舞起漫天掌影,反劈山仔。
一阵“劈啪!”、“乒乓!”的撞击声后,空中两人俱是衣衫尽裂,披头散发翻落沙幕之中。
“老狮子,这顿够你呛的吧?哈哈……”
滚滚黄沙中,犹可听见山仔张狂的笑谑。
忽然——
场内再传一阵叱喝,又有人在尘雾晦漫中交上手。
山仔落地后,手抱长剑,一路向场中滚翻而行,沿途,只要被他瞄见的毛爪子,全部被他这手自创的地堂剑齐胫砍断。
一时之间,场中虎啸、狼嗥、血水喷洒,凄厉动天。
李大狮急令:“整队,逆阵!”
众兽一阵休歇,立刻重整队形,集结成一个方阵,将山仔等人困在中间。
山仔一身血污,披头散发的自地面翻身跃起。
“老大,你是否依然健在?”古董等人脱口相询。
山仔潇洒地一甩长发,啐笑道:“废话!别看我一身是血,这全是那些畜牲的。”
然后,他压低嗓门道:“演戏嘛!总得逼真点。”
苦瓜愁眉苦脸低语道:“老大,咱们在这里力求逼真,人家可是手下不留情地真干呐!”
山仔轻笑道:“好啦!把东西准备好,我会找个好机会叫破阵,那时动手保证造成精彩的结局。”
茶壶担心道:“老大,你确定那些东西管用?”
山仔谑道:“我不确定,反正用过就知道。”
小风安慰道:“别担心,至少对付狼群的没问题。”
这时,李大狮仰天长啸,兽群蓦地发啸相和,就在这阵惊心动魄的啸吼中,百兽山庄再度发动攻击。
四队野兽如洪水般,涌向中央的五人,李大狮和他四个儿子抢先在兽群到达之前,已扑到山仔他们面前动手。
山仔等人一扬手中兵刃,立即迎战。
就在此时,虎队化整为零,伺机扑向后退中的苦瓜和茶壶。
小风见机的早,手中青竹棒一点,立即化解茶壶的危机。
另一边,山仔正要出手救援苦瓜,却被李大狮缠住,苦瓜拼命旋身躲开老虎,但是李驯豹的雀蛇软剑已直指他的要害。
苦瓜将心一横不避来剑,手中如意打狗棒倾全身之力猝然飞刺。
山仔狂吼道:“苦瓜,躲呀!”
这是以命搏命的绝招,双方都已无法闪躲,苦瓜心头一片清明,只等着最后一刻的来临。
蓦地——
一条人影打斜里扑出撞向苦瓜,雀蛇软剑噗地刺人来人腿根,这人正是苦瓜的死对头————古董。
古董扑救苦瓜的同时,手中打狗棒亦猛然甩射。
李驯豹侧身避开苦瓜的打狗棒,却正好自己将左肩送到古董棒下,“喀!”的一声脆响,李驯豹的肩肿骨,被古董射出的打狗棒击碎。
李伏虎狂冲而至,手中生铁铸成的虎爪,朝苦瓜他们当头砸下。
山仔不顾全身空门大震,右手倏然抛扬,一道如旭日般的耀目红芒,自他手中激射而出。
红芒切过李伏虎双腕,李大狮的双掌也印上山仔背心,将他震得鲜血狂喷,摔向丈外,此时红芒略一盘旋,在半空划个半弧,自动飞回山仔手中。
“哇……”
“驭剑术!”
“离手剑!”
李伏虎断腕的惨号和众人的惊呼,同时响起。
李大狮扑向儿子,悲凄叫道:“阿虎!”
兽群如潮水般,急欲吞噬山仔等人。
山仔手拄血影剑,半跪而起,大吼道:“破阵!”
他们五个人同时将驱狼丸、驱虎丸、驱狮丸、驱豹丸,一股脑儿撒出。
忽然——
冲向他们的兽群一阵惨嗥,怯生生地反头拔足狂奔。
李大狮和其他三个儿子大吃一惊,急忙以锐啸和口哨指挥兽群。
但是,这些畜牲在药丸的刺激下兽性大发,不听指使,四下乱窜,有些冲入人群,引得在场观战之人尖声大叫,有些却互相扭打嘶咬缠斗一堆。
登时,百里坡上一片大乱,人的尖叫、兽的嗥号,诸多惊恐凄怖的哀号四起,宛如世界末日的降临。
山仔等人却坐在空地中央,喘着大气,看着狂乱的周遭。
古董叹笑道:“哇噻!老大,这个结局似是太热闹了点。”
小风不可思议道:“好像是药效太强了吧?”
苦瓜目瞪口呆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茶壶抱怨道:“还不是你惹的祸!”
山仔等人同时转头,瞪向苦瓜,异口同声道:“你还好意思问?”
苦瓜立刻垂下头,道:“我忏悔就是了嘛!”他的声音一点悔意也没有,反而有些沾沾自喜的意思。
胡一吹和玄天道长跑过来,叫道:“山仔,你快想想办法。”
山仔要死不活道:“我受了重伤,没有力气管,咳咳!你们……该去那头老狮子才对。”
小风道:“对呀!师祖爷爷,这些畜牲是李大狮养的,他没办法,谁有办法?”
胡一吹无可奈何地跑向左近的李大狮那边。
只见他和李大狮比手划脚一番,李大狮没有受伤的两个儿子,李肖狮和李四郎拖着沉重的脚步,帮忙丐帮弟子收拾残局,拉回不时龇牙咧嘴的咆哮着的兽群。
玄天道长关心道:“山仔,伤得重不重?我替你仔细瞧瞧!”他不等山仔开口,即俯身为山仔把脉。
小风等人紧张道:“道长,他死得了吗?”
玄天道长摇摇头,叹口气道:“性命虽然无碍,但是至少三个月内不能妄动真气,否则,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有这么严重?”小风怔道:“可是看不出来嘛!”他不相信地上下打量山仔,似乎颇为怀疑玄天道长的诊察。
玄天道长淡笑道:“山仔的韧性一向特别强,他知道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伤势有多重。”
小凤眼眶一红,泫然欲泣道:“我以为……他是装出来唬师祖爷爷的。”
山仔咳出一口血,打起精神道:“我又死不了,你哭什么?”
玄天道长自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打开后,一阵清香扑鼻,他自金中取出一粒淡金色的药丸让山仔服下。
山仔咂嘴道:“哇!这是什么灵药?入口即化,而且立刻平抚逆涌的血气。”
玄天道长轻笑道:“武当有名的九转金丹。”
“哇!”古董轻呼道:“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九转金丹也!老大,这回你可赚到了。”
玄天道长收妥药盒,环目四顾道:“这场决战,应该结束了,既然你们不愿有人介入,我便先回座。”
“道长请!”山仔嘻嘻笑道:“等这里的事完了,我请你喝酒。”他也想把玄天道长骗到酒乡去。
“无量佛!”玄天道长莞尔道:“方外弟子,首戒酒色,你请我喝酒,可见诚意之不足。”
山仔骚头笑道:“呵呵,不喝酒也没关系,我是可以商量的啦!”
“再说吧!”玄天道长轻声一笑,甩动拂尘飘然回座。
这时,四周的秩序大致已经恢复,狂奔的野兽也已受到控制,惊魂甫定的观众们,殷殷期待着决战双方亲口承认最后的输赢。
等待答案揭晓的场面,显得有些紧张,有些窒人。
但是场内双方好似对这种异样的空寂丝毫未觉,迳自慢条斯理地为自己这方受伤的人治疗包扎。
李大狮不过是藉着这短暂的时间,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以及思考他即将面对的问题。
至于山仔,他却纯粹为了吊人胃口,故意磨蹭。
他动口,小风动手,两人合作愉快地裹好古董的伤势。
“好了!”小风顺手在古董伤口上一拍。
古董哇地叫道:“谋杀呀!”
山仔懒懒道:“死不了!”
古董抱怨道:“老大,你越来越厚彼薄此了!”
“身价不同嘛!”山仔神秘笑道:“?竹木!”
其他人瞪着小风,好奇问:“哪里不同?”
山仔嘻嘻笑道:“以后就知道,现在有正事要办。”
他们几人一致回头,瞄向李大狮。
李大狮力持镇定地开口道:“独孤山,你究竟用什么法子破了老夫的阵式?而且……”
“而且让你的宝贝畜牲发狂是不是?!”山仔呵呵笑道:“这种事我怎么能告诉你?拜托你问一些有头脑的问题好不好?”
李四郎闻之正待发火,却被李大狮喝止。
“罢了!”李大狮落寞道:“老夫认栽就是。”
人群中有人欢声雷动,有人却哀声叹气,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金酉伸起身急道:“你你你……你不能输呀!”
李大狮怒目而视道:“你算什么东西!”他猝然挥手,射出一支金镖,直奔金酉伸面门。
金酉伸“哇!”的一叫,砰然跌坐在贵宾席中。
他身旁金玉山庄庄主袁本山探手接住金镖,轻笑道:“李兄,你就别吓唬金大老板了。”
袁本山将金镖在手中用两指一撮,撮成一粒金球后,抛还李大狮。
众人为袁本山所露的这手功夫,发出一阵赞叹。
李大狮怒极反笑道:“好,很好!”
他起身对儿子们道:“咱们走!”
山仔仍旧坐在地上,对他含笑挥手道:“老狮子,再见,不送!”
李大狮拱手道:“你我间过节就此了结,将来百兽山庄绝对不与你或猛龙会为难,若有利益冲突之处,本庄一律退让。”
众人为他爽快的作风报以喝采。
山仔吃吃笑道:“好说,好说,以后有空,我会到你家吃茶聊天。”
李大狮欲言又止,终于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但是——
李家五口走出不到丈外,忽然砰地摔倒,脸色泛黑。
“呀!”众人一阵惊叫。
山仔在小风和苦瓜扶持下,跌跌撞撞奔向李大狮。
“谁?是谁?”
李大狮吃力地抬起头,口吐乌血,嘶哑断续道:“绝……笨……”他两眼一翻,死不瞑目地颓然倒地。
此时,贵宾席上的众人已涌向山仔他们身边。
山仔正要伸手试探李肖狮等人的鼻息时,玄天道长争忙喝道:“别动,他们是中毒,碰不得!”
他和晦明大师谨慎地检视后,摇头叹道:“全死了!”
“阿弥陀佛!”晦明大师与其弟子立即双掌合十为死者低颂往生咒。
峨嵋派的法明忽然叫道:“独孤山,你好歹毒的手段,李施主既已认输,你为何还对他下毒手?!”
场边之人不明究里,闻言为之群情激愤。
“放你娘的狗臭屁!”猛龙会众人异口同声地反骂回去。
古董高呼道:“他妈的,死不要脸的臭秃驴,你以前和老大有过节,现在就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陷害我们。”
法明抗声道:“全场只有你们与李施主全家距离最近,而且动过手,如果不是你们下的毒,还会是谁?说不定你们怕这次决战失败,因此出此下策。”
山仔冷冰冰道:“法明,当着全天下武林人物面前,你给我听清楚,想栽赃也得要有技巧,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你如果无法证明毒是我下的,我要你跪在地上向我磕头认错。”
法明闻言为之一窒,法空横他一眼,打着圆场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李施主一家中毒的原因。”
苦瓜嘻笑道:“查是一定要查,但是这个信口开河的责任也得付,才算公平。”
古董接着道:“法空大师,出家人最忌妄言,你的首座护法如此无的放矢,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恐怕难以令人心服。”
崆峒派掌门许忠洋介入道:“区区乌合之众所成的帮会,也敢以此态度对堂堂九大门派之掌门大放厥词,足见尔等张狂无知。”
山仔瞟眼道:“你他妈的又算那棵葱、那棵蒜?这是猛龙会和峨嵋派的过节,还轮不到你插口。”
“小子狂妄!”
许忠洋方才举起右掌,已经有三只手挡在山仔面前。
玄天道长看看护着山仔的其他二人含笑收回左掌。
胡一吹瞄眼道:“喂!小肥猪,你插的是那门子的手?”
第三个出手之人,竟是托天人魔薛斐竹。
他淡然道:“路不平,有人踩,再说,我喜欢这小子,谁若想趁他受伤之际动手,我就先废了谁!”
他冷冷地盯着许忠洋。
许忠洋自找台阶道:“老夫不会趁人之危。”他重哼一声,放下高举的右掌。
薛斐竹看看胡一吹,轻哼一声,两人同时收手环起双臂。
法空见山仔颇得人缘,心中又怒又恼,他脸色僵硬道:“还是先查死者的死因。”
“不用查了!”玄天道长轻叹一声。
法空不悦道:“道长,别以为你与独孤施主情谊不同,便想袒护他。”
玄天道长尔雅道:“大师暂息雷霆之怒,看看尸体便明白死者的死因……”
法空和其他人都背向李大狮等人的尸体。
只见此时五具尸体的手脸等处,浮现出数种不同颜色的斑点。
有些人已然惊惧道:“彩虹回天香!”
晦明大师沉重地开口:“正是,方才我与玄天道长检查死者时,便已发现李施主一家人,就是身中这种失传数十年的奇毒,因此,独孤小施主和其友,不可能是下手的凶手。”
在场之人听到晦明大师之言,全都为这欢呼。
没办法,此遭山仔等人的公关实在做得太好,加上那些因他而赢钱的人在旁鼓动,自然很轻易就获得受人信任的优势。
山仔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彩虹回天香,但他却不动声色道:“如何?法明和尚,你打算如何向本会陪罪?”
法明和峨嵋派众僧登时面红耳赤,颇有手足无措之态。
玄天道长劝道:“山仔,法明大师并无恶意,你何必认真?”
山仔故意问道:“是这样子吗?!法明大和尚,你真的没有恶意吗?”
法明硬着头皮道:“贫僧确实没有恶意。”
山仔瞅眼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不信也不行,看在道长的面子上,我就当你刚才的话是放屁,噗一声……唰唰去啦!”
他如此挖苦法明,其他有身份的人想要笑,也都勉强忍住。
但是,猛龙会其他人可就张狂地放声哈哈大笑,直笑得法明的脸,涨得比柿子还红。
山仔踢了古董一脚,越描越黑道:“好了,笑一下子,意思到了就可以,笑得太多,和尚就要改行当关公,小心佛祖会伤心。”
有些人忍不住噗哧轻笑,但他们立刻有礼地以干咳做为掩饰。
茶壶木头木脑问道:“老大,为什么和尚改行当关公,佛祖要伤心?”
山仔狎谑笑道:“因为和尚本是我佛弟子,而关公却属于道教,如果佛门弟子弃佛从道,等于佛祖的生意被抢,当然会伤心喽!”
“怪侠”柳无心忍不住豁然长笑道:“山仔,我实在不得不喜欢你呀!哈哈……”
柳无心如此放肆狂笑,简直令峨嵋派颜面尽失。
法空再也待不下去,只得恨恨一顿禅杖,带着峨嵋弟子怫然而去,部分与峨嵋派交善之人,也藉机告辞,以免得罪任何一方。
四周看热闹的人,见已无热闹可看,也渐次散去,只剩下丐帮弟子开始收拾残局。
直到此时,向天笑方始现身,走近山仔。
他无视于薛斐竹愤怒的眼光,淡笑道:“山仔,这次决战总算结束,丐帮幸不辱命,让这次盛会圆满解决,你这一万两银子欠定了。”
薛斐竹忽然插口道:“山仔,你想不想替我和姓向的将梁子化解开?顺便可以有钱偿还。”
“我?!”山仔颇有兴趣道:“说来听听,你有啥打算?”
薛斐竹慎重道:“向天笑杀了我儿子,使我绝后,如果你肯答应做我义子,使我薛家不至绝传,你就能继承我全部的财业,而且我可以将仇恨一笔勾销。”
山仔吹声口哨道:“这真是笔大买卖。”
“如何?你答不答应?”
不光是薛斐竹和向天笑这些当事人紧张,连其他如晦明大师、玄天道长、柳无心、驿马山庄、十五寨联盟、长鲸门、神刀门等等还留在原地之人,也都屏息等待山仔的答复。
因为,这个提议、这项决定,关系的是武林中两大势力的对抗或联合,自然引起其他武林名宿的关心。
山仔沉吟道:“这种事你该找乞丐头的儿子比较适合吧?!”
薛斐竹不耐烦道:“姓向的只有一个儿子,他怎么能舍得?而且,我喜欢的人是你。”
“咦?”
古董等人这下可瞪大眼睛,不过,他们看的是面色微窘的小风。
山仔欲言又止道:“你当人干爹的条件是不错……不过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向天笑面色微黯。
薛斐竹怒目而视,半晌,他忽然展颜道:“嗯,以独孤羽义子的身份说这话,并不过份,唉!我只能说……很遗憾!”
“不过……”山仔讳莫如深地笑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有一个姓薛的小子继承你的独门武功,而且帮你花掉大把大把银子的话,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众人齐声追问。
山仔呵呵笑道:“就是等我将来生了一堆儿子或女儿时,让你挑一个当干孙子不就行了?”
众人目不转睛地瞪着薛斐竹,等待他的答案。
薛斐竹沉思半晌,忽而笑道:“我考虑考虑,在我有所决定之前,你可得看好自个儿的小媳妇,然后叫那些大、小化子离本王远些,知不知道,哈哈……”
他在长笑声中,飘然而去。
苦瓜纳闷道:“这算什么答案?吊人胃口嘛!”
古董却瞅着小风,嘿嘿直笑道:“哦!原来如此,老大这次死定了!”
山仔赏他一巴掌,谑道:“你才死定了,笑那么多也不怕抽筋!”
玄天道长含笑道:“山仔,你和猛龙会名声已盛,接下来将何去何从?”
山在神秘笑道:“只剩最后一件事,我要失踪一阵子。”
“失踪?”
“不止是我,猛龙会的人通通有奖,我们大家要一起失踪。”山仔越讲,越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
苦瓜不解道:“老大,咱们的招牌好不容易才红得发紫,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失踪?”
“笨!”古董瞄眼道:“休息是为走更远的路,咱们如果不趁着这个时候失踪,万一招牌紫得发黑,黑的发烂怎么办?”
苦瓜瞟了李大狮的尸体一眼,若有所觉道:“也对!”
玄天道长笑道:“你似乎已经有某种计划,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回山。”
山仔忽然问道:“道长,什么是彩虹回天香?”
“你不知道?”玄天道长:“那是五十多年前,毒绝欧阳狂独创的一种毒药,据说分为阴阳二体,俱是无色无味,阴体可下在水中或饮食内,使人于不知不觉中吃入腹内,但此时并无任何害处。
除非,中了阴体药物之人,又吸人阳体药物,才会引发剧烈的毒性,使人立即毙命,而死者最明显的迹象,就是尸身上所呈现的彩色斑点。”
晦明大师接口道:“最可怕的是,此物人入腹中虽然无害,但生命却操在他人手中,昔年,许多人就是为此而沦为毒绝的利用工具,只是自从天毒魔教被灭,彩虹回天香被毁之后,就不曾再听见此种毒物之名,不料如今却又重现江湖,看来只怕武林中又要有事了。”
江南第一家金玉山庄的袁本山庄主,含笑道:“大师,如今江湖中又添猛龙会如许具有实力的新生代,何愁那些跳梁小丑作怪?”
山仔得意道:“说的也是。”
袁本山问道:“对了,李庄主临终之际,不知对小兄弟说了些什么?也许可以做为我们追查彩虹回天香的下落。”
山仔耸耸肩道:“李大狮临死之时,终于承认我很绝,他很笨,如此而已。”
“哦?”玄天道长长叹道:“这倒是无法成为线索。”
袁本山笑道:“此事倒也不急,慢慢追查就是,各位难得诸位有暇来此江南一游,小弟就权充一次地主,邀请各位到舍下盘桓一阵,让小弟好好招待一番如何?”
众人一阵客气推让,终于决定前往江南第一家小住一番。
只有晦明大师、玄天道长和柳无心三人要和山仔他们一同前往洞庭湖君山。
袁本山再三相邀道:“山仔,你和大师、道长等人一得空,就到金玉山庄来坐坐,咱们可得好好互相认识一下。”
山仔嘿笑道:“那当然,我还想去看看庄主千金,袁翡翠姑娘生得什么模样?”
古董谑笑道:“小心有人吃醋。”
袁本山一阵朗笑后,与其他人先行离去。
小风发嗲道:“你看了袁翡翠又如何?莫非还想横刀夺爱抢我老哥女朋友呀?”
山仔扮个鬼脸道:“我自己的女朋友都应付不了,哪有时间抢别人的……”他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小风急道:“你怎么啦?”
他拼命替山仔搓揉着胸口,为山仔顺顺气,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使旁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一对情侣。
苦瓜和茶壶终于恍然大悟。
山仔强颜欢笑道:“我快撑不住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
他说完,人就昏死过去。
“老大!”
“山仔!”
众人同声惊呼。
玄天道长接住山仔,急忙挥指连点,封住山仔身上数处大穴,再以一口真气为他推拿活血。
“别担心。”玄天道长安慰众人道:“他这是因为服用九转金丹后,没有运劲催化,吸收药效,此时药力发作自动清除体内瘀血,所产生的现象,不会有问题。”
胡一吹眼眶微红,紧张道:“小牛鼻子,你诊断的对不对?如果山仔有什么闪失,我老头子可就和你没完没了。”
玄天道长虽然已是年届五旬之人,在江湖中身份地位之尊,也少有人及,但是在逍遥神丐胡一吹这位武林耆老面前,被叫上这么一声小牛鼻子,也只好苦笑以受。
古董颇有信心,笑道:“祖师爷,你老大人尽管放心,老大他死不了的啦!”
胡一吹半信,疑道:“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清楚他的伤势如何?”
“因为……”古董和苦瓜、茶壶三人对觑一眼,他们异口同声道:“老大他还得娶了小风子,然后生下一大堆儿子和女儿,好替丐帮化消和薛肥猪之间的仇恨嘛!”
他们三人故意用暖昧的眼光瞅着小风直笑,臊得小风一跺莲足,转身飞奔而去。
胡一吹揪着胡子,频频点头,含笑道:“嗯,有道理,有道理,看来这小子真的是死不了,咱们还是先下山找个地方歇歇,好等他醒来之后回君山去。”
古董等人见玄天道长抱着山仔好像还挺顺手,索性将山仔留给这些老大人们照顾,他们则朝远处的小风追去。
并且,口中放声叫笑道:“未来的龙头夫人,老大的准老婆,你好胆别跑呀!你怎么舍得丢下咱们的老大,你未来的老公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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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血妖

第十七章 血妖
茫茫的云霞,不知不觉地消散。
山仔他们兜过一座高岭,脚底下一片密密麻麻的绿汪汪海水,在夕阳的残照下来得神秘。
众人揉揉眼睛仔细再看,这才看出他们所俯视的竟是黑郁郁的无垠原野。
那是稠密树梢形成的辽阔林梅,只有一条无名的河流在林底深处流过,偶而露出闪着金光的水面。
举目望去,这片寂静的林海一直绵延向前,隐约起伏的绿涛仿佛已和极远的地平线连成一气。
山仔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住脚,向前眺望。
“那里就是黑魔林?”古董几乎是屏着气,虔敬地问道。
山仔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欣愉道:“那里就是黑魔林!”
夕阳里景色苍茫,太阳一落,远山的阴影便迅速地卷至。
在那片无垠无声的莽野里,见不到一缕炊烟,也没有任何代表着营火的孤单红光,只有远处的狼嗥,和较近处的间些豹嚎显现着林海深处,唯有的生命迹象。
数天后,他们已经走在这片林海底下。
苦瓜叨念道:“他妈的,想到现在咱们走的地方,竟然就是前几天所见的森林,就觉得好奇怪,上面是一片亮丽如海的绿叶,底下却是阴森恐怖的黝暗。”
茶壶涩声道:“我猜那些在树顶上哇哇直叫的老鹰,做梦也想不到这底下居然还有条路,我看除了那种能在黑暗里看到东西的黑山猫,或是在树底下钻进钻出的刺猥才能找得到这条路。”
古董呵笑道:“这么说,咱们不是黑山猫,就是刺猥喽?我个人觉得,做只山猫可比刺猬优雅,高贵多了。”
他们是排成一字长蛇,在这长满苔藓,毛茸茸潮湿的大树根之间,拨草前进。
山仔走在最前面开路,辛苦道:“再怎么优雅高贵的山猫,进了这座黑魔林,也会变得和我一样狼狈。”
他左手牵着小风,光是用右手劈荆斩棘,想不狼狈都不行。
小风举起空着的手,拭着额际细碎的汗珠,微喘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在这个林子里走,就算抬起头朝上看,永远是像一个时辰前,或是一天以前那般黑。”
他们就是这样不停地走着,直到走累了,便在缠绕着一棵棵巨树,叶子浓密得仿佛天赐的空气都能堵住的野葡萄和其他攀藤下,找截枯木坐下休息。
虽然林中厚厚的落叶掩去小动物行进的声息,但是,仍然有不少倒霉蛋,成了山仔他们裹腹的美味佳肴。
当他们吃饱歇足,重新恢复体力后,山仔突然宣布:“没路了!”
“没路?”其他人怔然问:“你不是知道该怎么走吗?”
山仔扬着头傻笑道:“我知道的,好像不包括在森林里面的这一段。”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山仔耸耸肩道:“顺其自然啦!就如义父所说的,黑魔林,之所以被称为黑魔林,是因为它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会自动选择谁才是征服它的主人。”
古董苦笑道:“我怎么觉得,此话听起来有点生死由命,咱们只能在这林子里自生自灭的感觉。”
苦瓜哭丧着脸道:“你就是少讲一句吓人的话,也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
古董嗤笑道:“怕什么怕?!我还以为你经过一次生死关头,胆子会变得比较大一点,结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小如鼠嘛!”
苦瓜涨红脸道:“谁说我胆小?我这是谨慎,怕你会吓到小风子。”
小风嘻嘻笑道:“你们俩的舌战?可别扯到我身上来。”
“他们不敢。”山仔懒洋洋道:“除了我,谁敢妄想和你舌战,我就割了他的舌头,听清楚没?想都不能想。”
他冷不防地赏了小风一吻。
小风这才明白他所指的此舌战非彼舌战,登时,小风娇颜如榴地啐道:“去死啦!每次都故意把人家的话想歪,无聊!”
山仔嬉皮笑脸道:“那个人家如果不是故意把话说得容易让人想歪,人家怎么会想歪?”
他不让小风有发嗲的机会,拉着小风的手跃起,笑道:“走喔!我听见这个魔林在说:‘莫惊死的醉你来’(不怕死的跟着来)了。”
苦瓜看他们这一前一后的身影,摇头叹道:“打从离开君山以后,老大越来越习惯忘记我们的存在。”
古董嘲谑道:“你以为你是谁?凭哪一点值得让人记得住你?”
“老实说。”茶壶思索道:“从君山下来后,老大的确越来越习惯拉着小风子的手,跑在前头。”
“你们呀!牛就是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古董黠谑直笑道:“所谓牵手,牵手,这个意思你们都忘了?人家现在关系不同,当然要牵手走头前,这样比较方便谈情说爱嘛!”
‘哦!有道理。”苦瓜他们二人频频点头。
苦瓜恍然开通道:“咱们三不五时故意落后,就是为了给老大制造调情的机会。”
“调情?!”古董嗤道:“话说得有够粗鲁,走了啦!再不走,咱们可真的要自生自灭了。”
他们再度前进,林径果真没有了,而且,仿佛林中从来就未曾有过那么一条路似的。
此时,唯一仅存的路,是一条鹿径,那条着起来不像是人走出来的小路,就像在对山仔他们说:“跟着我来,我会带着你们通到一块空地,我会领导你们走出森林。”
那条路的确带给山仔他们一丝希望,他们循着那条鹿径走,但是,不久之后,鹿径开始,七变八拐地盘绕起来,最后在一处沼泽中消失。
沼泽里,没有一样东西在动,就连绿色的昼光都纹丝不动,苔藓既厚且软,有如地毯,正邀请疲惫的人躺在它上面休息。
小风不安道:“山仔,这里气氛好怪异,我们赶快走。”
她扯着山仔,想拉他往回走。
山仔安慰道:“没事,你只是被这里幽闷的环境吓着,患了恐林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小风不自觉地靠近山仔,紧紧拉着他的胳臂。
山仔轻轻拍着佳人冰凉的小手。
古董环顾四周,嘟嚷道:“奶奶的!这种地方待久了,的确让人幻想不出什么好光景。”
“走啦!我不喜欢这里。”小风再次催促着。
他们于是朝西前进。
不到一里路山仔皱了皱鼻子道:“我也不喜欢这里。”
些时,他们还没完全离开沼泽区,众人脚底下比煤还要黑的泥地,散发着隐约的怪臭味,好像是某种动物死之后的尸腐味儿。
山仔毅然道:“动作快点,越早离开这个沼泽区越好。”
他右手持着小风的青竹棒拨草前进,左手则半搂着小风微微打颤的娇躯。
“咦?好像有东西?”山仔探探青竹棒,随后用力一挥,将草丛斩平。
蓦地——
“啊……”
小风尖叫着扑入山仔怀里,将一颗螓首深深埋在山仔胸前,浑身不住地瑟瑟发抖。
山仔用力抱紧怀里的小风,瞪着草堆发怔。
其他人全都被小风的尖叫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古董等人冲上前,急忙问着。
他们顺着山仔的视线看向草丛,待他们看清草堆里的东西时,全都忍不住背过身子干呕连连。
那是一具尸体,一具全身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尸虫在掉了眼珠的眼洞和烂掉的口鼻之间,钻进钻出。
还有尸身上不时蠕动,掉落在黑泥上的白色蛆虫,以及强烈的腐尸恶臭,令众人忍受不住地拔腿狂奔。
山仔也不知道自己等人,是如何穿过密林和沼泽到达这条无名的小溪。
小溪两旁高大的树木枝叶在上空纠结起来,将溪面完全罩住,使得溪水变得比煤渣子还黑。
这条黑乌乌的溪流,注入另一条浮木密布的较大河流。
山仔他们顺着较大的河流一直向前跑,直到这条河的尽头,有一道激泉从一棵老槐树的盘根处冒出。
他们才在这处激泉旁的一小块空地上,疲惫不堪地睡倒,自始至终,山仟都紧紧搂抱着小风,仿佛要为她挡开这片魔林中任何的恐怖和不祥。
大阳一定是在当头照着,因为有一个地方射入一道阳光,虽然这道阳光既窄又淡,但是在山仔他们的眼中,它却宛如金子一般灿烂。
山仔盯着林蝇和其他细小的昆虫在这道光柱中,上下翻飞。
他肯定道:“快到了,我们很快就要离开林区,到达两界桥,只要渡过两界桥,就可看见鬼湖,那里就是咱们未来几年的家。”
小风倚着他身衅坐着,半信半疑道:“你确定咱们可以走出这座鬼林,到得了鬼湖宫?”
山舒安抚性地笑道:“绝对错不了,只要见到复活泉,再下去的路我都知道该怎么走。”
古董瞄着喷溅而出的激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定是复活泉?林子里说不定还有别的泉眼。”
山仔伸个懒腰,顺势将小风搂向怀中,笑吟吟道:“你如果不信,就到那棵老树后面找找看,是不是有一块石头,刻着复活两个字。”
古董等人忍不住好奇,起身去寻找刻字的石头。
小风动了动身子,也想站起来,却被山仔的健臂揽紧不放,她白了山仔一眼,这才放松气力,软软地靠在山仔怀中。
“老大,真的有字也!”苦瓜惊喜地叫着。
山仔眼皮子撩也不撩,道:“废话,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出过错?”
古董拍拍手,走回原地,落坐道:“那字都快被苔藓盖住了,好像年代已经很久了,你又没走近去看,怎么会知道?”
山仔夸张道:“你老大我具有神通本事,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道过去未来,像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当然不用看就已经知道啦!”
“得了,老大。”古董挥手戏谑道:“你少在女朋友面前唱大戏,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你义父说给你知道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仙——假仙!”
“谁说她是我女朋友?”山仔膘着小风,见她快要变脸时,方始促狭地呵呵笑道:“她是我的心上人兼未婚妻。”
“恶心!”小风低啐一声,挣直身子。
山仔放开她,针对古董,佯怒道:“你这个狗屁军师,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像刚刚那种事,事实已经很明显,你偏偏还要再问一次,你是不是在学脱裤子放屁那一套?!”
古董不以为意笑道:“我只是想证明,你从不会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回答问题而已。”
山仔嘿然嘲谑道:“你不用白费心机,故意想在小风子面前破坏我纯洁善良的形象。反正,她早就习惯和形象比我还恶劣的人逗阵(在一起)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风不悦地用手指戳他的腰眼嗔问着。
山仔抓住她的小手,咯咯笑道:“我是指你那个宝贝师祖爷爷胡乱吹嘛!你以为我说谁?”
茶壶走回原地,摇头晃脑道:“老大,我不懂也!”
“什么东西你不懂?”山仔扬扬眉毛问他。
茶壶抓抓头发,道:“你不是说这座魔林没有人敢进来吗?那昨天咱们撞见的尸体又是谁?”
“对!”古董击掌道:“这件事我一直想提,差点忘了,那具尸体看起来顶多是三到五天前才死的,如果这林中真如传说,没有人进得来,那么这具尸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山仔,好像希望山仔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苦瓜插嘴道:“我知道很不可能,但是我们能不能假设那具尸体,是附近的猎户或居民不小心在林里迷路,所以死在那里?!”
古董嗤鼻道:“明知不可能还要说,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苦瓜反驳道:“不可能也有不可能的理由呀!有本事,你把不可能的理由说来听听着!”
山仔他们轮流看着争辩的二人,好像等着看一出精彩的好戏。
古董卷起袖子道:“好,本军师就多浪费些口水,教育你一次。”他顿了顿,举例道:“不可能的原因,第一:由我们进林所经的路线来看,方圆百里以内,根本没有人烟,哪里来的居民或猎户?”
“游牧民族嘛!”古董悻悻地插口。
“放屁!”古董嗤道:“你少强辩,第二个不可能的原因,只要住在这魔林之外的人,都知道这里是鬼域,当地人吓都吓死了,谁没有事会往林子里面钻?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长,活得不耐烦。”
古董气势凌人接着道:“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是在林中迷路而亡的人,不是饿死、吓死就是被林中野兽咬死,他为什么会缺胳臂少腿,外带颈脖上挨了一刀?这个人是被别人宰掉的,懂不懂?笨鸟!”
苦瓜子笑道:“他奶奶的,同样只看了一眼,你怎么会看得那么清楚?!”
古董得意道:“这就是我能做军师,而你只能跑龙套的差别,告诉你,老兄,有时眼睛随便瞄,也要瞄些有意义的地方。”
山仔谑笑道:“苦瓜向来只瞄三点,其他的地方,他根本没时间注意。”
四个大男人已经心知腹明地暧昧直笑。
小风奇怪道:“苦瓜他瞄哪三点?为什么那么好笑?”
她满脸茫然地看着山仔他们。
山仔拍拍她肩头,强忍笑意道:“我保证苦瓜绝对不敢随便瞄你的那三点,否则,我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下酒。”
苦瓜连忙摇手,呛声道:“老大,你放心,我瞄千瞄万,就是不敢瞄你的心上人。”
古董不怀好意道:“老大,他不用瞄的,他是想眼睛吃冰淇淋,正大光明地盯着人家看,嘿嘿……”
山仔沉脸问道:“苦瓜,是这样子的吗?”
“你好毒!”苦瓜扑向古董,叫道:“你怎么可以曲解我,冤枉我,甚至恶意地陷害我?”
古董和他扭打成一团,哇啦叫道:“好呀!你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风从头到尾搞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得懊恼地咕哝道:“一群神经病、疯子……”
山仔翻眼向天,暗笑道:“小娘们就是小娘们,有些事你还是别懂比较好!”
山仔见古董他们打得热闹,索性起身赏他们二人一脚,将他们踢落泉中,让他们二人冷静一下。
古董他们像落水狗般,甩着水珠,抱怨道:“老大,你干嘛那么狠?”
山仔哼道:“正事还没讨论完,你们开什么打?真是欠踢!”
苦瓜抹把脸道:“什么正事?是不是要上路?”
古董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老大,你是不是奇怪在这个林子里,为什么会有凶杀案?究竟是何方神圣被杀?有多少人进入这个林中?这些凶手是不是还留在魔林里面?我说对了没有?!”
山仔满意道:“你这个骗吃骗喝的狗头军师,果然有点二步七,大概就是这些事,而且……”
他迟疑一下,又道:“我想我可能知道被杀的是谁了。”
“谁?”
忽然——
“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天呀……”
“这里不可能有人来救你,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不要!我不要……”
山仔他们早在呼救声刚传出时,便已机芒地躲入草丛之中。
此时,一条踉跄狂奔的人影,由远而近,进入山仔他们的视线。
在这条狼狈逃命的人影之后,四名面容冷酷的黑衣大汉,不急不缓,形态悠闲地跟在来人之后。
古董看清人影,低呼道:“是花狐狸杨凡也!”
小风怔然轻呼道:“那些人,那些黑衣人,是江湖衙门的打扮,怎么可能呢?”
果然,那四名黑衣人胸前俱是绣着一副枷锁图案,与昔日江湖衙门捕役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身手,显然较过去那些大捕头的身手高明许多。
来人渐近,山仔轻叱一声,他们四人立即屏息匐伏,动也不敢稍动。
杨凡奔到离山仔他们藏身之处,不足丈寻远时,他豁然回头,狂喊道:“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魔鬼,我后悔加入这个没有人性的组织,桐柏分院被毁,县爷估计错误才是最大的原因。
而他,竟然要我们为他的失败承担责任,他根本不配成为枭雄,因为他没有丝毫枭雄应有的胸襟,我真后悔看错人,投错主子。”
“住口!”一名黑衣大汉冷冷地大喝。
“哈哈……”杨凡发疯似的狂笑道:“武飞豪,你吠什么,你不过也是那个恶魔所养的一条狗而已。当有一天,你们失败时,也会和我一样,成为县爷的牺牲品。”
“放屁!”另一个年约五旬的干瘦老者,冷酷道:“你懂什么?金锁武士的身份地位,岂是你这等人所配相提并论?姓杨的,你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说不定县爷会对你网开一面。”
“呸!”杨凡怒吼道:“武大峰,你不必再甜言蜜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不过只想将我骗回去,好把我变成没有知觉、没有思想的杀人妖怪————鬼府捕役而已,我不会上当的!”
武飞豪劝诱道:“不会的,杨凡,毕竟你也为衙门立下过不少功劳,县爷不会如此对待你。”
“哈哈……”杨凡狼嗥般狂笑道:“不会?奚雄辉就是一个例子,还有严无为人呢?潘如玉如果不是和县爷有一腿,她又岂能幸免?你们那一套,我会不明白?今天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们回去。”
“二哥。”另一名黑衣人不耐烦道:“何必跟他噜嗦,动手逮人就是。”
杨凡声似呛血般狂吼道:“老天呀!邪魔当道,你为什么不睁眼看看?”
他叫声未歇,已然蓦地举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慢着!”
武大峰等人抢前一步,却已来不及阻止。
杨凡七孔流血,怒目大睁,断断续续道:“你们……等着……报应……就会……降临……降临你们的……头顶……血眼使者……代天……复仇的……血眼……会找……找上你们……一定……会的,天呀……”
他最后狂呼一声,双臂高举向天,砰地仰面摔倒,死不瞑目地怒瞪着看不见的蓝天。
提议动手的黑衣人走向前,踢了踢杨凡的尸体,确定他已死后,吐口沫啐道:“他妈的!临死还想吓唬谁?血眼使者会来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放屁!就算他来了,老子也要给他好看!”
“好了,老三。”武大峰指示道:“把尸体背回去,看看倪大夫能不能用。”
武老三叫道:“还要背回去?!他妈的,死了都还要折腾老子!”他弯下身将杨凡的尸体扛上肩膀,四个人朝沼泽方向飞驰而去。
山仔他们直到四人背影消失,才喘口大气,爬起身子。
古董问道:“老大,要不要跟去看看?”
小风反对道:“这些人的功力不弱,恐怕不是咱们应付得了,不如先进鬼湖宫,以后有机会碰上再说。”
其他人等待地望向山仔。
山仔耸肩笑道:“刚才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公然向血眼使者的威名挑衅,咱们能不管吗?”
“当然不能!”
小风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恶狠狠地瞪着答话的古董他们。
山仔觑眼笑笑,又问:“刚才有个临死之人,在咱们面前说出他最后的愿望,希望血眼使者能为他复仇,我们可以让死人失望吗?”
“当然不能!”
古董他们回答的更快、更乐,因为,小风越生气,他们就越得意。
山仔嘿笑着再问:“你们刚才都听见一个伟大的秘密,咱们能拒绝这么神秘的诱惑,而不去查个水落石出吗?”
“当然不能!”古董他们简直用唱的回答。
小风两眼宛似要喷火般地瞪着他们四人。
忽然——
她笑得比刚喝了口蜂蜜还甜,娇声道:“我就怕你们不肯去,现在快追吧!免得太晚把人追丢了。”
她还真的说完就走。
山仔等人面面相觑,叫道:“哇噻!到底谁在耍谁?”
山仔长嘘短叹道:“兄弟们,以后千万记住一件事,查某(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细,你别妄想从她们脸上看出任何真实的答案。”
古董补充道:“老大,所以古人老早就教训我们说,当娘们嘴巴说不的时候,其实她心底说是。”
茶壶摇头叹道:“女人心,海底针,我永远搞不清楚这种动物。”
“快走!”山仔笑谁道:“我突然发觉,对于我的心上人我可得重新估计,如果我不追紧一点,也许有一天她决定抛弃我。”
他们四人啧啧数声,急忙追向小风。
可是,追出十数丈外之后,已不见小风身影。
山仔紧张叫道:“小风子,你在哪里?”
“嘘……”
在他们前方不远,一棵高不见顶的树上,小风露出半个脑袋。
“别叫那么大声,上来再说。”
这些参天巨树虽高,但树身上不是攀藤缠蔓,便是枝丫分歧,因此,山仔等人很容易就跃上小风栖身的树梢。
山仔低吼道:“我警告你,下次别再玩这种吓死人的失踪游戏。”
“闭嘴!”小风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道:“快看,他们就要消失了。”
山仔很没面子地搓搓鼻子,暗骂道:“他奶奶的,从以前到现在,还没有人敢如此叫我闭嘴,小风子喛!这笔帐咱们以后有得算喽!”
他心底想着,两眼却仔细盯着远方逐渐模糊的影子,直到完全看不见武氏兄弟为止。
“如何?”小风抱臂盘膝,安安稳稳地倚着树身而坐,问道:“现在,猛龙会召开临时大会,请各位踊跃发表有关此次案件之高见。”
她那一板一眼的模样,就像过去众人所熟识的丐帮小少帮主模样,丝毫没有半点娇憨耍赖的小女儿之态。
其他人也跟着认真起来。
山仔搓着下巴,哼道:“人家说狡兔有三窟,这句话对江湖衙门再适用不过,还好。看样子,他们是误打误撞,挑中这片魔林做为老窝,并非与入宫之径有关。”
古董沉吟道:“根据我们刚才所见种种来分析,这魔林中的江湖衙门堂口所在,才是他们的主要据点。”
他忽然叫道:“对了,老大,你是不是认为咱们昨天在沼泽区所撞见的尸首,是……”
“三鞭追魂,严无为。”其他人异口同声叫着。
山仔颔首道:“我敢用脑袋打赌,一定是他!”
苦瓜皱眉道:“老大,这么说这次咱们可真的是撞正大板,碰上辣手货喽!”
山仔眨眨眼道:“金锁武士?幽冥捕役?光听名字就好像很不好惹,你说辣不练手?!”
小风沉思道:“偏偏这些名字都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就算想探寻他们的来龙去脉,也苦无门路。”
“还有……”古董也头痛道:“刚才那四名武功不弱的黑衣人,什么武三峰、武飞豪明明是高手,可是我敢肯定,他们绝对不曾出现在江湖上。”
他寻求同意地看向小风。
小风颔首道:“以他们四人的身手,若是出现江湖,不是超级高手,也是一流人物,丐帮不可能不知道他们。”
茶壶干咳道:“不是我泄气,不过,依我看,就算我和苦瓜联手,也不上定能应付得了他们其中一个,而我们还不知道,在此地方的江湖衙门究竟有多少这类身手的人物存在。”
山仔心不在焉道:“要拚才会多,对了,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霹雳弹?”
众人一阵搜身,所存的火药弹丸,不足二十颗。
山仔撇嘴道:“这么少?!炸个人家的衣角都不够,想要补货又来不及。”
苦瓜道:“老大,你不是说要拼才会赢吗?咱们就跟他们拼啦!”
“拼你的大头!”山仔赏他一记响头,叫道:“要拼也得有本钱,光凭咱们这几个人,跟人家拼个鸟。”
小风不由得嗤声道:“粗鲁!”
山仔嘿笑道:“对不起,我忘了有查某在座,不过,你如果嫌粗鲁,麻烦你将耳朵关上别听,老子就喜欢说这种粗鲁的话。”
“尤其是他心情不好时。”古董代为说明道。
山仔早已陷入沉思,根本没注意其他人偷笑的神色。
氤氲朦胧的瘴气,再次笼罩了黑魔林之中这片偌大的沼泽地区。
雾朦胧、人朦胧的世界,一抹隐约的阴影,赫然矗立在此处人影绝迹的鬼域之中,使得这片沉闷的沼泽,更加阴森,更加诡谲。
忽地——
五道狸猫也似的黑影,低伏着无声无息地窜向这栋充满死亡气息的鬼屋。
五道黑影很有默契地自动分成四个方向,分别闪向这座突兀耸立于沼泽内的怪异宅院那四面一人半高,十数丈长的土砖墙。
然而,他们仿佛就此消失在蒙蒙迷雾中一般,久久不闻任何动静,周遭仍是笼罩着一片死寂……
蓦地——
一声霹雳也似的爆炸,猝然惊响。
整个沼泽也在这声爆炸中为之震荡,泥浆翻腾,朽木轰坠,惊兽奔窜,火舌亦随之爆闪。
四周,立即响起烈焰嚣腾的劈叭声,火舌有如出自喷火巨龙口中般,呼呼连响,冲吐入空,同时也卷袭这栋鬼气阴森的宅院内部。
鬼屋之中,立刻人声幢幢,叱喝喧腾不休。
大群身做江湖衙门装束打扮的黑衣大汉,宛如惊弓之鸟,仓皇地自屋内奔向宅前庭。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得他们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更甭提明白发生何事。
“怎么回事?”
“谁用炸药放的火?”
五条黑影自暗处闪窜而出,狂然袭击江湖衙门之黑衣大汉。
“哈哈……血眼使者率领猛龙会众将官来问候各位衙门大老爷!”
“哎呀!血眼使者杀来了!”
“妈啊!完了……”
砰砰连响,黑衣大汉不及奔逃,已有十数人在黑影猝袭下,颓然倒地,一命呜呼。
武氏兄弟正率人自内院赶出,可是刹那之间,黑影便又没入渐浓的瘴雾之中,悄然消失。
武氏四兄弟和一名吊眼、塌鼻、大暴牙,面色苍白的瘦瘪老者,及一名身着苗服打扮的中年苗子,领着十余名黑巾蒙面的江湖捕役冲入庭院时,只见到死伤满地和惊惧怔愕的手下,而不见来袭之人。
武老三怒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人禀告道:“启禀三爷,血眼……血眼使者来袭。”
“放屁!”武老三根本不信。
武大峰冷然问道:“血眼使者?那么人在哪里?”
“禀大爷,他们忽然现身,放倒一些弟兄之后……他们又消失了!”
“笨!全是一群饭桶!”武老三怒喝道:“居然连个人都拦不住。”
武飞豪阻言道:“若是真的血眼使者来此,凭他们怎么能挡得住?”
武老四沉沉问道:“阿大,你真的认为血眼使者会知道此处之秘?”
武大峰搜目四望,沉重道:“很难说,过去县爷为了此地的研究尚未成功,一直极力避免泄露此地的存在,可是自从桐柏分院被毁之后,为了要再延揽人手,也许会透露一些,与此地有关的消息,因此而引来血眼使者并非不可能之事。”
武飞豪问道:“你们可有看清来人面貌?”
“回二爷……他们来的太快,我们……根本措手不及。”
武老三气呼呼道:“江湖衙门养你们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
“别说了……”
忽然——
又是轰隆一响,江湖衙门的左院在爆炸中,整个为之崩毁,喷溅的飞石、火星,犹打伤不少人,火势也越发烧得炽烈。
山仔站在烈火之中,身形隐约可见,他幽幽忽忽开口道:“江湖衙门的大限已至……要命的人,随人顾性命地逃吧!否则……嘿嘿嘿……杀无赦!”
他宛如来自九幽炼狱的鬼魂,阴森恐怖地失笑着,身影也在说完话后,倏然消失。
江湖衙门一干喽罗早已吓傻了眼,惊呆了魂,个个骇然至极地看着山仔消失的火焰。
武老四怒哼半声,欺向火焰,却被高热逼回,他这才证实,眼前之火绝非幻觉。
“轰隆!”再响。
大宅的右院复又颓倒,不少江湖衙门的捕役,已藉着这人影奔突的机会,拔腿开溜。
原来,山仔拆开部分霹雳弹做为火引,再佐以枯枝干藤,在江湖衙门内造成轰燃的火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这群吃惯太平粮的江湖捕役为之骇然,不知究竟出了何事,再加上一阵及时冲杀,和山仔诡异的现身火海,使这些原本就含糊血眼使者和猛龙会威名的江湖捕役们士气溃散。
紧跟着苦瓜和茶壶以霹雳弹炸毁两侧宅院,不仅造成更震撼的声势,也是给这些喽罗兵一条逃生退路。
如今,在山仔他们这招先声夺人的突袭下,江湖衙门军心涣散,仗还没正式开打,山仔他们已如预期地先赢了一半。
人声喧腾,人影冲突之中,武飞豪力挽军心地大喝:“是谁?是谁竟敢在此地装神弄鬼?”
山仔戏谑地声音,再度从火中传出:“他奶奶的!不给你们一点事实证明,你们还真的不相信本使者亲临现场,好吧!我来也……”
武氏兄弟和身旁的老者及苗人,各自拉开架式,凝神以待。
岂料,半天不见动静。
武氏兄弟碍于火势,无法搜捕山仔他们。
而山仔他们,却藉着雪魂灵珠的避火功能,伏在火场内好整以暇地瞅着对方看好戏。
武大峰半晌不见山仔等人现身,不觉地疑喝道:“有种的出来……”仍是无人相应。
武老三收功而起,啐骂道:“呸!什么狗屁血眼使者,根本……”
他的话声未落,一条人影已自火中电射而出。
武氏兄弟尚来不及应变,山仔已然急旋而起,空中登时现出一尊血红如火的千臂修罗。
“修罗幻现!”武大峰惊吼道:“老三快闪!”
但是,幻影瞬闪即至,宛如平地而起的一道龙卷风,将武老三和数名黑衣人兜撞飞起,这些人就像一个个没有反抗能力的破布娃娃,被掠身而过的红色幻影抛甩而出,飞落火中,凄声惨号。
“老三呀!”武飞豪猛然撞向山仔,却被修罗幻现的余威震得连退三大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山仔人未稍歇,直向高墙掠去,几他所经之处,总有黑衣捕役要倒霉。
因此,这些人非但不愿阻止山仔,反而有意无意地朝旁边闪去,好让这个煞星快快通过。
武大峰和他另两个弟弟疯狂地由后追击,但他们的掌势,总是稍差一线落在山仔身后,直到山仔掠出高墙,消失在沼泽浓雾中。
“追!”
武大峰向苗子及其身后七名黑巾蒙面的捕役一招手,和二个兄弟带人追出墙外,也消失在沼泽的浓雾中。
江湖捕役跷头的人更多,吊眼老者骤觉下,朝身后仅剩四名蒙面人扬了一撮白粉,喝道:“杀!”
这四名蒙面人以快得匪夷所思的速度,四处闪掠,顿时哀号四起,奔逃的江湖捕役多人被蒙面人立毙掌下,而死者的尸体刹时化为血水。
小风和苦瓜、茶壶自火中窜出,杀向这四名武功奇高的蒙面人,而山仔竟也于此时,由墙头扑向战场,狂笑道:“老头,你好狠呀!”
吊眼老者尖声道:“血妖快来!”
一名蒙面人放弃追杀江湖捕役后,改扑山仔。
山仔哈哈笑道:“你是谁?为什么没脸见人?”
他闪身抓向对方蒙面巾。
这名蒙面人似乎不在乎面巾被扯下,仍是原势伸手扣向山仔,山仔使个诈,伪装门左,却在蒙面人跟着移动时,顿身操手扯下对方面巾。
但是,山仔自己的右手,也被对方指尖扫中,他只觉得一阵火辣,立即退身怒道:“奶奶的,有毒!”
他马上运功逼住毒性,再瞧向被他抓下面巾之人。
那人竟是奚雄辉!
山住匆匆服下一粒解毒丸,笑谑道:“大捕头,好久不见!”
奚雄辉似无所觉,仍然招式凶猛地攻向山仔。
山仔猛然一瞥,却见他眼中闪着诡异红光,眼神木然地拼命进攻,丝毫不采取守势。
山仔笑骂道:“他妈的,数日不见,你老兄就嫌命大?”他可不客气地一掌印向奚雄辉胸口。
山仔砰地击中奚雄辉,但感到自己好似打中一块海绵,丝毫着不了力道,而且,奚雄辉中掌,却如没事人一样,微晃半步,再度欺进。
山仔连忙挫身伏闪,倒掠三尺,惊讶道:“喂!大捕头,你什么时候练了毒掌,又练了怪功?”
奚雄挥好像不认识他一般,眼睛眨也不眨,身形未停地扑至。
“老大,快来呀!这边挺不住啦!”
山仔甩开奚雄辉,凌空数个浪翻,砰地击中追杀苦瓜和茶壶的蒙面人。
而和刚才一样,山仔只觉得无处着力,徽惊之下,迅速撤掌为指,直点对方灵台穴。
谁知,山仔一指点中对方,非但末能伤着对方,自己的手指却宛似被烫着般的红肿起来。
“哇!”山仔惊叫道:“他妈的,这算什么?”
吊眼老者在远处道:“血眼使者,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闯来,拿你这么有名的人物,当我血妖的出师祭品,也算是一种荣耀,哈哈……”
小风等人朝山仔身边靠近,他们已渐渐感到不支。
“山仔,这些人好奇怪,我刺中他的胸口,可是他们就是不死。”小风语声惊惧。
山仔细看与她动手之人,果然胸前有数个窟窿,但是却无鲜血,而是流出一种黏稠的红色液体而已。
山仔自嘲道:“他妈的,咱们中大奖了!”他不敢再徒手对敌,叫道:“剑僮,咱家的剑呢?”
苦瓜气喘嘘嘘道:“老大,那根狗骨头早在百里坡时就失踪啦!”
山仔无奈道:“那本龙头只好祭起宝剑!”
他扬掌劈退奚雄辉,踢腿踹开攻杀茶壶之人,只见他猝地翻腕,血影剑赫然在手,一剑削向追杀苦瓜那人背后,为苦瓜解危。
但是,攻击苦瓜之人虽然被山仔一剑划开三尺长的血口,却依然没事似的扬手轰向苦瓜。
苦瓜怪叫一声,就地翻滚,连连缀了十几圈,撞上一根着火的木柱,勉强逃了一命,偏又惹火上身,吓得他又是就地连滚以扑灭身上的火苗。
山仔见眼前中剑的那人背上只流出黏稠液体,就知道要糟。
他顾不得欺身而来的奚雄辉,血剑再挥,硬挨了奚雄辉一记毒掌,却将追杀苦瓜之人劈成两半。
吊眼老者立刻叫道:“一号,替三号复合!”
奚雄辉猝然停手,将地上分成两半的尸体并拢。
山仔他们已经看清,那被剖成两半的尸体内,除了血糊糊一堆半透明胶状物之外,根本不见任何人类应有的五脏六腑。
小风惨白着脸,叫道:“妖怪!”
山仔忍着毒火噬心,哑笑道:“那老头不是叫他们血妖吗?当然是妖怪。”
这时,古董忽而自外掠向院中,大叫道:“老大,快逃呀!”
他的脸色也是一片青白,语声微颤,似是受了很大惊吓。
依照山仔他们的计划,古董替山仔将武氏兄弟引走之后,要在暗中潜回接应其他四人。
此时,他如此慌张冲回来,脸色大变,可见也是碰见大板——见鬼啦!
吊眼老者得意地昂首大笑。
山仔憋着一口气,血影剑猝然旋甩出,直取吊眼老者项上人头。
老者惊叫道:“一号快来!”
奚雄辉蓦地暴射,劈掌击向血影剑,血影剑斜偏扫过老者左腮,划出一道血口,落向正好冲身而回的古董手中。
“退!”
山仔大喝,古董和小风扬手甩出呛不死你催泪弹,趁着浓烟四起,猛龙会成军以来,首度狼狈凄惨地落荒而逃。
武氏兄弟正好带着人追了回来,迎上呛鼻的烟幕,全都咳了起来。
这一呛,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追杀出仔等人的企图。
烟幕消散后,武大峰恨声道:“可恶,竟让他们逃了!”
吊眼老者阴笑道:“大峰老兄,你放心,血眼使者已经中了噬心毒掌,除非他有极寒灵物,否则他是死定了。”
“真的?”
“老夫何用骗你。”
武大峰哈哈笑道:“好好,老三的仇有望可报,哈哈……”
此时,三名血妖因为未接受追杀的命令,因此全部木然地立于一旁。
吊眼老者走向被山在剖成两半的三号血妖,瞄了一眼,喃喃道:“嗯……复合时间太慢,生肌素可得调整一番。”
他挥手叫过奚雄辉,扶起三号血妖,怪的是,三号血妖的身子已经自动黏合在一起,不再分开。
武飞豪道:“幸好倪老你的重要设备都在地底,未受此次爆炸和大火的破坏,想来要恢复鬼府捕役之事,不会花费太多时间才对。”
“嗯,最迟明天早上,你们就能带他们出去追捕猛龙会的余孽。”
武大峰环顾一匝,吸口气道:“庄院半毁,手下逃光,咱们老三不幸战死,这个血眼使者的确可怕,还是尽早将他除去,方能消除县爷心中之患。”
武飞豪低问道:“阿大,这里的事,要不要飞报给县爷知道?”
武大峰略略考虑后,摇头道:“暂阻不要,等咱们将猛龙会完全消灭之后,再一并报告县爷比较有利。”
武老四犹豫道:“但是,那个姓倪的老家伙说不定不答应。”
武大峰冷笑道:“那个老魔头只要有研究可做,岂会管得那么多。”
他们三人相觑一笑,会意地颔首后,他们抬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武老三,沉重地走向后院。
就在距离江湖衙门外,不足丈寻处,有一株枝叶浓密蔽天的老樟树,足有四人环抱粗壮。
山仔他们就一直藏在这棵巨树的顶上,将方才江湖衙门内发生的一切动静,看得清楚,听得仔细。
山仔此刻呼吸粗浅,面色也泛着病态的嫣红。
但他仍笑吟吟地安慰其他人,道:“你们全都听见了,除非有极寒灵物,否则我小命休矣,这下你们没啥好担心的啦!”
古董放心道:“还好,老大你不但有雪魂灵珠这个至寒异宝,甚至还有取雪魂灵珠时,意外得到的嫁妆,随便哪一样,那个什么狗屁噬心之毒,都对你莫可奈何。”
小风心下稍定,却仍低声道:“我还是觉得早点回秘密基地,把山仔的毒伤治好,比较保险一些。”
她眉头皱得比谁都紧。
山仔拍拍她,轻笑道:“放心,我死不了,我还想娶你呐!”
小风面色微赧地低啐一声:“少把肉麻当有趣!”
古董呵呵笑道:“拜托你们两位,别在我们这些孤家寡人面前打情骂俏!”
苦瓜接道:“对对对!这简直是搔人心痒,引人犯罪嘛!”
“放屁!”山仔懒懒地嗤笑一声。
古董见他脸色不佳,正经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等老大治好伤,我还要告诉你们有关僵尸的事。”
他自嘲地笑笑,接着又道:“不过,刚才看见那一幕血妖黏合的过程后,我已不觉得撞见僵尸有啥了不起。”
山仔皱眉问道:“对了,那个操控血妖的糟老头是谁?”
“你居然不认识他?”其他人都颇为惊讶。
山仔瞪眼道:“我该认识他吗?”
小风不可思议道:“你连四魔之一的鬼心华陀倪开都不知道?!你居然还在江湖上闯得嘎嘎叫,我真是服了你。”
古董说明道:“倪开排名为四魔之末,以医术和用毒著称,只要是他有兴趣的怪症或实验,下管多么残忍,他都能狠得下心,去做一些不必要的手术,所以江湖人称鬼心华陀,但是,他的武功,顶多和我差不多而已。”
“难怪他得仗着血妖保护。”
小风板起脸,嗔道:“你走不走?你再不快点疗伤,我看连如来佛、观世音都保不住你的命啦!”
山仔嘻嘻谑笑道:“小姐小姐别生气,明天带你去看戏。”
“看什么戏?看咱们老大到处打屁!哈哈……”
古董他们甚有默契地同声嘲笑山仔,逗得小风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山仔软言相哄道:“小风子,我知道你心急啦!因为伤在我身,痛在你心嘛!唉!老古人说;打是情、骂是爱,还真是所言不虚。”
他煞有其事的摇头晃脑,一副陶醉得不得了的德性。
小风微窘道:“听你放屁!你死了也没有人会理你。”
“才怪!”山仔十足肯定道:“至少古董他们不会不管我的死活。”
“那是当然。”古董等人异口同声地证明。
古董对苦瓜和茶壶抛个暧昧的眼神,接着又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一定会很小心、很仔细把老大你放进最厚的铜棺里,埋到最深的地底下去。”
苦瓜嘿嘿笑道:“是呀!如果不这么做,万一我们正在搓圆仔,决定谁来继承龙头大位时,你又想不开地活过来,那多不划算?”
茶壶以同情的眼光,瞅着山仔嘿嘿直笑。
根据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只有不说话才是更好的办法。
山仔瘪笑道:“他奶奶的!人在衰的时候,说话都会惹人厌,看你们这种不安好心的表现,本龙头决定还是要自求多福比较保险,免得真的不小心死掉后,就被你们篡位成功。”
他连死后,都舍不得放弃当龙头,看来古董他们若想翻身,还真是不容易。
山仔看看江湖衙门内,大概不会有其他变化,这才打声招呼道:“走吧!”
他带领着溜下大樟树。
临行前,他留连地瞥了余烟袅袅的宅院一眼,呵呵笑道:“真可惜,呛不死你弹的效果太好了,害我们失去享受一次被人追杀的经验。”
原来,山仔早已算计好,自己等人匆忙撤走,敌人势必加以追击。
只是,他们却故意躲在最近的树上,等着追兵扬长而去后,再来真正撤退,以享受逍遥逃命的愉快经验。
不过,这一次他的至高妙计,却被呛不死你弹的良好效果破坏,没能显出他的聪明才智,难怪他要大叫可惜。
山仔等人辨明方向后,迅速地前西北遁去。
沼泽里朦胧依旧,只是此时实在令人难以分别,这片朦胧,究竟是瘴雾氤氲?还是大火所造成的浓烟尚未消失了?
黑黝黝的林子里,隐约传来跳动的火光。
武飞豪得意地笑笑,回头对身后的苗子和七名蒙面捕役招招手。
苗子无声无息地潜进,和武飞豪同由树间空隙,打量火光跳跃的地方。
围着篝火而坐的五个人影,在大树底下就像走入巨人世界的娃娃兵。
枝叶形成的黑拱顶高高在上,连人把树皮投入火堆时,它发出的光,只照到十来棵树远便消失。
在这些黑黝黝没有尽头的树林中,武飞豪带人大胆地前行,不怕自己的身形会泄露。
林中空气的味道有点像发酵不好的酒酿,夜枭分不清天亮天黑地嘎然直叫,仿佛要将闯入林区这些人类的魂儿叫断了才甘心似的。
武飞豪很得意由自己先发现猛龙会的踪影,他仿佛已他看得见县爷是如何愉快地赞许他,终于消灭那些令江湖衙门头痛的人物。
“也许……”武飞豪暗自忖道:“县爷还会答应让我负责主持重建的分院,虽然,这样对大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他还可以继续掌管鬼沼分院呀!”
他和苗子潜近到距离火堆不足三丈处。
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山仔正面对着他们这个方向,比手划脚不知对其他四人讲些什么。
武飞豪慢慢地想,他妈的,这小子居然还没死?倪开的毒都奈何不了他,我看那什么噬心之毒,也不过尔尔罢了,效果多好,都是那姓倪的自己吹嘘!
他低声对苗子耳语一番,苗子会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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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8:25: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鬼湖宫之行

第十八章 鬼湖宫之行
于是——
武飞豪等人有如幽灵鬼魅般,猝然扑向火堆。
山仔哇啦大叫道:“鬼来了!”
他朝阴影中一滚,立即失去踪影。
武飞豪嘲笑道:“血眼使者,你就自己逃命,不顾手下了吗?”
背对他的其他四人仍无反应。
武飞豪心中惊觉有异。他扬掌击向其中之一人,砰地闷响,一堆枯枝败叶随之四散,原来,那是假人。
武飞豪叫道:“有诈!”
“答对了!”
古董等人自树顶飞扑面下,目标全部指向急退中的武飞豪。
苗子叽哩哇啦大叫,他身后七名蒙面人姿态僵硬,但迅捷如风地包抄古董等四人。
四支打狗棒如灵蛇出洞般,撞上迎面而来的蒙面人,咚咚闷响,打狗棒像是撞中铁板一样反震弹身。
但是,蒙面人也各自震退一大步。
小风他们便窜身自这些微的空隙中穿过,仍然直取武飞豪。
苗子不知何时取出一支形状怪异的竹哨子,吹出尖锐的笛声,这些蒙面人似是受笛音的指挥,立刻回身救援武飞豪。
山仔自黑处射向苗子,笑谑地叫道:“老兄,你自身难保喽!”
他一上手就是火辣辣的驭火神功,呼啸着卷向苗子。
苗子左手突扬,“夺!”的一声轻吼一阵细如牛毛的针雨,冲着山仔射至。
山仔就地一扑,顺势甩掌,扫开漫天毒针,大喝道:“难怪你敢如此嚣张,有暗器呀!”
苗子哨音再响,三名蒙面人回扑山仔。
一道红影出自山仔手中,宛如一道经天虹桥,落向扑来的蒙面人。
“咔喳!”脆响,当头一名蒙面人脑袋飞入半空,但无头身子依然有知觉地冲向山仔,狠狠赏他一掌,将山仔打得倒喷入空。
而半空中那颗头颅的蒙面巾已失,花狐狸杨凡附牙咧嘴地映入山仔眼中。
山仔虽已听古董提过杨凡变成僵尸,但面对此景,他心里仍然忍不住发毛。
“喂!帅哥,我可是来替你报仇,你得知恩感报,别再找我麻烦。”
回答山仔的,是杨凡那颗脑袋嗔目龇牙地凌空飞噬而来。
山仔怪叫一声,右手臂向杨凡脑袋,右手血影剑逼开又蹦又跳,行动迅速的三具僵尸,而其中,有一具就是杨凡没头没脑的无头僵尸。
小风等人则在四名僵尸追杀下,打定主意先杀武飞豪。
武飞豪原本就武功不弱,此时再加上四名不怕死、不怕杀的怪物帮忙,已将小风他们逼得手忙脚乱。
山仔大喝一声,腾空而起一,记修罗幻现蓦地撞向围攻他的三具僵尸。
砰然巨响,三具僵尸断手缺腿地朝后摔去。
其中有一截断臂,正巧落在火上,那断臂竟似有知觉般,痛苦的乱蹦乱跳,想要将火扑灭。
最后,断臂无力地一挺,在火中被焚为灰烬。
“退!”山仔大吼一声,扑向小风,接下她的对手,小风转向协助其他三人逼退僵尸,一同隐入黑暗中。
武飞豪叫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苗子吹起哨子,那些被山仔砍断的残肢,竟比僵尸本身还快地飞射林中,追向小风他们。
山仔怔然叫道:“他妈的,这算哪门子僵尸?砍得越细,对手越多?!”
他边打边退,却不再冒险将僵尸大卸八块。
武飞豪枭笑道:“谅你也没见过本门特别研创的虫尸,你砍吧!你的剑砍不死这些虫尸的,哈哈……”
山仔嘲谑道:“唉!你怎么不早说呢?”
他收起血影剑,猝然扬手抛出霹雳弹。
轰然一声,中弹的僵尸着起火来,被烧得吱吱乱叫。
苗子惊慌地冲前想要将火扑熄,但是为时已晚,这具僵尸挣了挣便寂然不动地付之一炬。
武飞豪跳脚大骂:“他妈的!独孤山,你竟敢放火烧掉我的虫尸,你……”
他一抬头才发现,山仔早已不知去向。
“追呀!快追呀!怔在那里干什么?”
这时,杨凡的脑袋和其他追击小风等人的断肢,似是无功而返,各自认清对象,接回它们该在的地方。
只是,这些断臂残肢有接没有合,充其量只能摇摇晃晃地跟着自身所属的僵尸行动。
杨凡的尸体索性空出一只手抱着脑袋飞身而去,免得摇摇晃晃的脑袋在半路上掉了。
武飞豪和苗子紧随这些僵尸之后,继续搜寻山仔他们。
武飞家不禁抱怨道:“这虫尸虽然不怕砍,但是断了之后如何复合,倒是麻烦的一件事。”
苗子耸耸肩,以生硬的汉语道:“没办法,虫尸本来就还没有完美,要用血妖方法处理后,才比较好用。”
武飞豪嗤道:“有时我真怀疑,倪开那套怪理论真的有效吗?”
苗子还是耸耸肩:“不知道,要试试看。”
前面的僵尸忽然加快速度。
苗子高兴道:“找到了!”
他和武飞豪精神一振,加紧赶去。
正当武飞豪掠过一株巨树后,他背后蓦地亮光微闪,一支如意打狗棒已将他穿胸而过,钉在地上,
“呃……”
武飞豪茫然地瞪着胸前的钢棒,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苗子闻得异响,匆匆回头,正好看见古董自武飞豪背心抽回打狗棒。
他怪叫一声,急忙吹响哨子,但是古董对他挥挥手,谑笑道:“待会儿见!”就失去踪影。
六具僵尸如飞而回,环绕在苗子四周,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林中的黑暗,为山仔他们提供了最佳的掩护,苗子满心惊惧地倾听四周,想找出山仔他们的动静。
但是,除了间歇的鸟叫,四周没有丝毫声响。
苗子开始怀疑,这座黝黑的林区,真的是他住了两年多的地方?为什么此时他竟觉得,对这座黑林一点也不了解,一点也不熟悉。
反而,山仔他们却能在这片黑暗世界中,神出鬼没,来去自如。
苗子忐忑地指示这些虫尸留在自己身旁,慢慢地朝江湖衙门所在的沼泽退去。
忽地——
一阵衣襟冽冽声传出,苗子惊慌地用苗语指挥虫尸攻击。
“砰砰!”数响。
虫尸立即和来人战成一团。
“老苗,住手!”武大峰吼道:“是自己人!”
苗子喘口大气,急忙喝上虫尸。
他走上前一看,原来与虫尸过招的正是血妖。
武大峰和武老四自阴影中走出。
武老四讶然问:“二哥呢?”
苗子嗫嚅道:“死了……”
“死了?!”武氏兄弟惊吼道:“在哪里?怎么死的?为什么你丢下他?”
苗子慌乱地指着来路,小声道:“找你们收尸。”
武大峰惊怒地跺脚:“你该死!快带我们去!”
他们三人带着血妖和虫尸,赴向出事现场。
左侧林梢,苦瓜问道:“老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山仔咬根嫩枝,潇洒道:“当然是离这群怪物越远越好。”
古董道:“虽然找出克制虫尸的方法,但是最后一颗霹雳弹已用掉了,咱们到哪里找大火来烧这些怪物?”
山仔呵呵笑道:“当然是到此地唯一有人住的地方去借东风。”
小风笑道:“你想到鬼心华陀的药室找什么材料?”
山仔眨眼道:“我记得你会配一种易燃的烟火,那玩意儿需要的原料很简单。”
小风噘着嘴道:“是很简单,但问题是为燃烧效果不好,我保证烧不死那些虫尸。”
“效果不好可以改良呀!”山仔沉思道:“只要能引火,咱们再来个火上加油不就得了。”
古董问道:“问题是哪来的油?江湖衙门里的所有油料,早就让咱们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了。”
山仔嘿笑道:“山人自有妙计,现在咱们得先找几个隐秘的地方,搭几座密不透光的黑洞再说,事不宜迟,众将官随吾去也!”
深林某处,隐隐传出阵阵诱人的烤肉香味。
除了香味,还有阵阵低语。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被江湖中人称为神秘黑魔林。”
“为什么?”
“你们想想看,其他地方的森林,就算再深再密,你总也能看到些许微光,好让人知道究竟是快到山顶了,还是接近一片空旷地方,哪有像这座黑林,始终难得见到天日。”
“说的也是,除了在复活泉那附近,咱们还见到一线光明之外,这些天咱们不知走了多少路,见过河流、沼泽、空地和流沙,却就是不见天空,也摸不透这座魔林究竟有多广,这里的确很怪异。”
“唉!我都已经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日时还是晚时,老大,你越来像太原那只老咸鱼,一天到晚只会剥削劳工。”
“啧啧!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日子,你都不满意,你还想怎样?”
一阵“滋滋!”声随着肉香味,一起传出,偶而还能听见隐约的答答滴落声。
茶壶自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兽径上奔来。
他折向二株巨树之间,轻唤道:“老大,开门!”
就在两树间,忽然露出一道半人高的光缝,那里豁然是一座掩饰完美的树洞。
茶壶自透出火光的洞口钻进身去。
苦瓜仔细封好洞口,林中再次陷入黑暗,几乎令人难以察觉树间居然有个半人工化的隐身处。
洞内,两座烤肉的木架上,架着滋滋冒油的兽肉。
山仔和苦瓜正用粗制滥造的长柄木杓接自肉上滴出的油渍,而后小心翼翼地倾入中空的枯树干中。
小风则不时加木料到火中,和随时翻动架上的烤肉,以使烤肉滴出更丰富的油脂。
山仔扬眉问道:“有人来了?”
茶壶点头道:“还在一里外多,武氏兄弟和苗子带着三个血妖、四名僵尸。”
山仔瞥眼树干中半凝的油脂,决定道:“苦瓜,你和茶壶先将油桶搬到下一个目标,我和小风子负责灭迹。”
苦瓜应声拉开洞门,茶壶小心翼翼抱着装油的树干移向洞口,他们看看外面之后,两人合力抱起尺半宽,约有半人高,此时已半满的树干,动作迅速地消失在树洞之外。
山仔和小风则将原先为了造火窑所挖出的泥土推向人堆,将火势熄灭。
他们仔细地盖好火堆之后,再离开树洞,将这座精心搭建的树洞彻底摧毁灭迹。
古董自兽径那头窜来,低声催促道:“快走,他们已经闻到味道追来了。”
山仔呵呵轻笑道:“我还以为躲猫猫是小孩子的游戏,没想到这么大玩起来也很有意思。”
小风谑道:“尤其是这么有味道的游戏,玩起来才够刺激。”
他们宛似惯于夜出的大猫,无声无息溜向另一处早有准备的黑洞。
当武氏兄弟寻着味道找到地头时,却只见到弃之于地的两头熟兽。
武老四恨声道:“阿大,这些家伙太狡猾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他们要躲我们可就容易多了。”
武大峰狠狠地踢开地上的兽肉,叫骂道:“血眼使者,独孤山,你也有像老鼠见不得人的一天?如此躲躲藏藏,你也不怕传入江湖叫人笑话?”
黑林寂寂,不闻声响,只有武大峰和武老四恶毒的讥讽空茫地回荡在四周。
山仔他们早已远扬十里,绕往森林另一头,重新烧起火窑,架起烤肉,重复熬取兽油这项单调又闷热的工作。
小风抱怨道:“我实在很想好好洗个澡,我觉得自己身上都被这些油烟熏得熟透了。”
山仔谑笑道:“好呀!咱们就找个机会到水里泡一泡,我还可以帮你擦背。”
小风红着睑啐道:“厚脸皮!谁说要和你一起去来着?”
山仔危言耸听道:“你不和我去?你一个人敢在这个黑漆漆、阴森森的魔林里乱逛?万一碰上山魈鬼魅时,谁来救你?还有,你不怕那些黑黝黝看不出多深的河里,突然有水怪抓住你的脚,想把你拖下去当替死鬼?哎唷!好可怕哟!”
他故意抖着身子,好像真的看见鬼了。
小风嗤笑道:“你吓不倒我的,哼哼!本少爷胆子之大,连基在埔(坟场)都敢去,鬼见了我都得叫声小祖宗饶命,他们哪敢来找我麻烦?”
山仔无奈道:“他奶奶的!你连鬼都不怕,还算哪门子娘们?!”
“不是娘们有啥关系?”小风瞟眼道:“我当姑娘或小妞就可以。”
她抛个媚眼给山仔,回头拉开洞口,迳自钻出秘洞。
古董等人猛吹口哨,一阵叫喧。
山仔瞪眼叫道:“哇噻!真的说走就走?这种玩笑开不得!”他连忙追出去,不忘交代道:“苦瓜,换你出去放哨!”
苦瓜抱怨道:“为什么别人就两个人一起去,我就得一个人站卫兵?”
古董谑道:“因为你胆子大,我们胆子小嘛!”
苦瓜恶狠狠瞪他一眼,老大不甘愿地离开。
茶壶道:“真的叫他一个人去?好像乱可怜一把的。”
“放心啦!”古董眨眼笑道:“我不会那么没良心,你来接我的手看着这头烤山猪,我去陪他。”
茶壶朝古董离去的背影,叫道:“你去就去,别再放意吓唬他。”
“此时不吓,更待何时……”古董的语声含笑,逐渐模糊。
茶壶掩上洞门,喃喃道:“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两人包准又要干架了!”他莫可奈何地摇摇头。
小风离开秘洞没多久,就听见山仔追至的脚步声,她捉狭地躲向树后,准备好好吓山仔一跳。
可是,半响之后,仍不见山仔人影,连足音也消失,她好奇地探出头,四处打量……
山仔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小风背后,哇地大叫一声,小风“啊!”地尖呼,两手一伸软软地昏倒。
山仔伸手接住小风往后扶的身子,苦笑道:“哇!昏倒了?这么大的胆子叫墓仔埔也敢去?”
他抱起小风掠向不远处的河畔,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佳人轻悄放下。
“谢了,我省走一段路。”小风忽然睁只眼闭只眼地朝山仔咯咯娇笑。
山仔怔了怔,知道自己被耍后,他猛地一记饿虎扑羊,压在小风身上,谑笑道:“嘿嘿!戏弄老大是要接受处罚的哟!”
小风扭动身子,赧然道:“起来啦!不跟你玩了啦!”
“你说不玩就不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钉住小风捶打的双手,俯身笑道:“我在想,现在连上次的帐一起算正是时候。”
小风佯嗔道:“谁欠过你什么帐?你臭美!”
山仔故意色迷迷笑道:“你不记得没关系,我有记得就好。”
他不容分说地低下头,用吻堵住小风的抗议。
小风不依地挣动着,咿咿唔唔几声,终于放弃抵抗。
她双手自动缠上山仔的颈顶,心甘情愿地加深这一吻。
良久复良久……
两人沉醉在耳鬓厮磨的无声境界,直到一只不知趣的斑鸠在他们头顶呱呱噪啼,方始打破这个如诗似梦旖旎世界。
小风红着脸推开山仔,甜蜜蜜地啐声道:“讨厌!”小风迅捷地溜向一片密林后,娇笑道:“我要下去游泳,你别过来喔!”
山仔耸肩回道:“我不过去,你自己小心一点。”
他听见小风解衣的细碎声,心里好笑忖道:“女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喜欢,偏要说讨厌;不要人家过去,却又要声明她在干什么,这简直是引诱男人思想犯罪嘛!”
他忽而促狭一笑,轻轻纵上树梢,好整以暇地抱臂看向河中。
森林中的河流虽然黝黑,其实冷冽清澈。
小风一丝不挂地滑人水中,微微打个哆嗦,她解开发髻在河流中清洗,飘散的秀发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
她丝毫未曾察觉山仔高高在上的凝视,愉快地在深流中自在穿梭嬉戏,不时发出咯咯轻笑。
直到小风玩得尽性,她才摆着长发,宛似朵出水芙蓉般踏上岸际。
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林中巨木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秀气,浑圆光润的胸部也因河水的冰冷更加高挺动人,水珠自她的头脸滑落,经过双峰溜向深谷。
山仔赞叹地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好一幅美人出浴图,我现在知道杨贵妃为什么没事就喜欢洗澡了。”
小风抬头瞥见山仔的身影,惊叫一声掩胸着躲向密林之后。
“你怎么可以偷看嘛!”她又恼又气的声音,听来特别惹人爱怜。
山仔皮厚道:“你只说不能过去,又没说不能偷看。”
他见小风半天没有出来,不由得奇怪,便跃了树底走向密林。
“我来喽!你衣服穿好没有?”山仔试探地叫着。
小风没有回答。
山仔微急道:“我真的要过去看看喽!”
他急忙想向树丛后,只见小风双手抱膝,螓首深埋,咽咽啜泣着。
山仔讶然问道:“你怎么哭了?”
他在小风身旁坐下,将她搂向怀中。
小风微微挣扎,最后还是投入他胸前,呜咽道:“你怎么……可以偷看,叫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山仔急忙道:“别哭嘛!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小风抽噎道:“可是我自己心里知道,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娶的是别人,叫人家怎么办?!”
山仔若有所悟,轻柔道:“傻丫头,你原来是不放心这个。”他搂紧小风,抵着她的秀发,轻笑道:“我已经和你爹私定终身了。”
“什么?”小风愕然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山仔。
山仔咯咯笑道:“不,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向你老爸提出要求,决定和你私定终身。”
小风泪痕闪闪,娇叹道:“你胡说,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山仔叹道:“因为你老爸不高兴私定,他要公告天下才甘心。”
小风不解道:“我还是听不懂?”
山仔呵笑道:“简单点说,就是你老爸在咱们离开君山之后,便会向武林两道公开宣布咱们已经订亲的消息,这是文定的信物。”
他取出一枚羊脂玉镯,这镯子上有一对天生凝成的血纹龙凤图形。
小风知道这枚血心龙凤镯,是他们向家的传家之宝,她不可思议地轻抚玉镯。
山仔接着笑道:“我给你老爸的是寒玉箫为信物,所以你瞧,这次寒玉箫我没有带在身上。”
小风眸中生辉问道:“可是,我老爸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山仔不好意思地搔耳抓腮,窘道:“我叫他别告诉你,本来我想等再入江湖时,再给你一个惊奇,哪知道现在就穿帮了。”
小风嗔叫道:“原来,你想找机会戏弄我?”
“不是啦!”山仔干笑道:“只是想和你开开玩笑而己……”
眼看小风就要发火,山仔急忙以最有效的方法先发制人,他将小风拉入怀中,深深地吻着。
直到小风僵直的身子软软地依向他之后,山仔方始贴着她耳畔,轻语道:“好了,姑娘,请原谅小生有不得已的苦衷。”
“放屁!”小风好气又好笑地捶着他,哼笑道:“你最滑头啦!只会找机会整人。”
山仔笑而不答,整人本就是他最喜欢的娱乐之—。
“古董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
“古董大概猜到了,苦瓜和茶壶反应就差多了,不告诉他们,他们不会仔细去想。”
“老大,你们在哪里?”苦瓜低声呼叫道:“是不是不小心被河水冲走了?”
山仔轻嗤—声:“煞风景!”
他自树丛走了出来。
“又怎么啦?”山仔问道:“鬼来了吗?”
苦瓜奔向他,道:“不是,刚才武大峰他们差点要搜过来,可是突然接到血妖传讯,他们全体撤走了,古董要我来告诉你,也许是江湖衙门里有状况,问你要不要派人去打探消息?”
山仔想了想,断然道:“我和小风子去瞧瞧,顺便把做烟火需要的材料摸回来,你去告诉古董,要他把火加大,尽量多熬些油,一个时辰后放弃这座秘洞,撤回秘密基地,你们把油筒收拾妥当之后。立刻赶到泥地那边动手布置。”
苦瓜点头道:“那么待会儿咱们就在秘密基地碰头?”
“对”
苦瓜应声而去。
山仔朝小风笑笑,道:“有情调的事,待会儿再谈,咱们得干活去了。”
他拉起小风的手,掠向江湖衙门所在的那个沼泽的方向。
沼泽的氤氲已散。
江湖衙门的残垣颓壁显得更加怵目惊心。
一名金巾蒙面,身着黑色长袍,胸绣金色枷锁图案的神秘人物,在另外两名金锁武士伴随之下,冷然地扫视眼前这片凄凉的惨况。
武大峰、武老四、倪开和苗子率领仅存的四名血妖、六具虫尸列队恭迎神秘人物。
武大峰他们四个此处分院仅有的四个大活人,在这位神秘人物锐利的逼视下,没有一个敢喘口大气。
“又是独孤山,嗯?”神秘人平静地开口。
武大峰提心吊胆道:“是的,属下仍在搜巡他们的踪迹。”
神秘人淡淡道:“你是说,他们还留在鬼域之内?”
“是的,县爷!”
神秘人哼声道:“他的胆子的确够大,而且,他不完全毁灭本门,他是不会罢手,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是如何探知本门本门此地分舵。唉……”
“县爷!”一名金锁武士道:“他既然来了,咱们便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否则此地之密一定泄露,后果堪忧。”
蒙面县爷平静道:“那当然,我们与他,只有一方能存在。”
武大峰道:“县爷,你先里面请,其他事再慢慢从长计议。”
蒙面县爷语声似乎有些调侃:“还有地方可供本县休息?”
武大峰干咳一声:“是……是的,后院厢房仍然完整。”
县爷颔首道:“也罢,本县这次原只是想来看看倪老的研究是否成功,不料竟遇见这种场面。”
武大峰猜不透具爷这平静的语调后,是否有责备之意。
他只得心里忐忑地延情县爷入内休歇。
山仔和小风仍隐身在大樟树上。
“呵呵…没想到咱们运气这么好,居然网中这尾肥鱼。”
小风嘲谑道:“小心鱼太肥,不但把网子撞破,而且还将你这个打渔的拖下海去。”
山仔谑笑道:“有这种事我才求之不得,人生没有这种挑战,日子怎么会过得刺激?”
小风提醒道:“别忘了,现在咱们可不是来找刺激。”
山仔点点头,他们跃下大树,潜向江湖衙门的后院,那里只剩唯一的一栋厢房没被大火彼及,其中有谈话声隐隐传出。
山仔他们开始在后院摸索,终于在假山下发现一条地道。
他们两人小心潜入地道,便闻到阵阵混杂着防腐剂和尸臭的味道,几乎令人作呕。
山仔他们只好憋住呼吸闪入地窖,那是一间长宽高各十丈有余的石室,室内中央有一座方池。
池中,盛满腥红的液体,怪味就是由那里散发出来。
池子左右两侧另有一道石门,没有门的两旁各有一张石床,此时床上空空如也。
小风低问道:“不知道倪老鬼将药材等东西搁在哪里?”
山仔指着石门道:“一人一边找找看。”
就在这时,地道有人声传出。
山仔拉着小风急忙闪入右边石门内,那里除了石桌石椅,在墙上置有不少瓶瓶罐罐,他们对笑相望,知道自己闯对地方。
门外,倪开尖锐的嗓门道:“县爷,目前有关活人的研究,已经进行到对任何伤害都能立即再生的地步。这还得感谢独孤山上回将血妖分尸,我才发现它们恢复的能力太差,因此,在九还液里面多加了一些促进组织和血肉生长的药物。
如今,血妖任何断臂或分尸,只要马上粘合,轻者可以立刻恢复行动能力,重者也不出半炷香时刻,就能痊愈如常,你看……”
外头传出噗地闷声,大约是倪开正在试验血妖的效果给县爷观看。
“虫尸呢?”
“虫尸到目前为止,已经达到坚如铁石的地步,除非特别的神兵利器,否则无法伤它分毫,而且,若虫尸断肢,因有母虫操纵的关系,仍能接受指挥攻击敌人,只是断肢要接合比较麻烦。
我正在研究,看看有没有办法像血妖一样,能达到即接即合的地步,不过,因为虫尸是死尸所制,它的筋肉已死,没有生长能力,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可能还得花些时间,才能解决。”
“那么就暂停虫尸出击,直到实验成功之后,再派它们任务。”
“这个……禀县爷,到实验完全成功,可能还需要相当时日,目前搜捕猛龙会的人力稍嫌薄弱,何不只留一具虫尸作为实验观察之用,其他的仍然照常服勤?”
“不必,武大,从明天起,不但虫尸取消出动,便是一切搜捕工作也立即停止。”
“县爷,这是为什么?”
“哼哼……”县爷的冷笑中带有些许得意之意:“独孤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不会惯于等待,你们若不出去,他自然会找上门来,如此岂不是以逸代劳,避免无谓伤亡和人力浪费。”
“对,县爷真是高人妙招呀!”
“哈哈……”
人声在江湖衙门县爷志得意满的狂笑中,逐渐远逝,终究消失。
山仔仔细聆听,确定石室内没有其他人后,轻轻将石门推开一点缝隙,朝外打量。
门外,除了六具僵尸贴壁一字排开外,并无其他变化。
山仔朝小风点点头,小风开始在瓶罐间翻箱倒柜,寻找她所需之物。
可是墙上那些瓶瓶罐罐内,全是各式药物,或丹或散,就是没有制造火药所需的琉磺和硝石之类物品。
小风气馁地皱皱鼻子,随即,她瞥见石桌有几个暗抽,便将之打开翻找。
山仔却抱起一大卷绷带,溜出门外,不知做啥去了。
小风在打算宣告放弃时,猛拉开最后一个抽屉,几捆炸药赫然入目。
她不禁雀跃地欢呼一声,顺手牵羊将全部炸药带走,潜出门外。
山仔正辛苦地将六具僵尸分做两堆,像捆木乃伊似的把他们打包成两大件。
小风愕然道:“你在干什么?”
“盗尸!”小风莫名其妙问:“你盗这些僵尸要做啥用?”
山仔哼笑道:“你不觉得那个县爷很了解我?!我当然不会窝在黑林里傻等,可是也不打算让他们在这个地方以逸代劳。所以我只好运用头脑,想办法把他们骗到林子里面去,咱们才可以顺利展开A计划续集嘛!”
他将僵尸绑妥,愉快地拍拍手,起身对小风眨眨眼直笑。
“你找到东西没?”
小风扬扬手上炸药,得意道:“现成的,方便省时又好用。”
山仔吹声口哨,谑道:“干得好,小妞!”
他接过炸药,揣入怀中。
“帮个忙呀!”山仔将两包僵尸拉向地道出口,扛起其中一包,并且示意小风背起另一包。
小风迟疑道:“万一它们突然活过来怎么办?它们会咬人也!”
“不会啦!”山仔保证道:“它们要人指挥才能动,咱们动作快一点,别让江湖衙门的人发现,它们就没机会活过来。”
“你确定?”小风老大不情愿地问。
山仔哄言道:“我说的事,哪一次出错过?!我保证没问题啦!”
小风只得硬起头皮,将僵尸扛上肩头,她认为这个姿势在有情况时,最方便将包裹丢弃。
他们俩扛着两大捆僵尸,一前一后,自江湖衙门震塌的围墙悄悄溜走,后院厢房里,劝酒布菜犹有可闻。
看来,武大峰正在为他的县爷洗尘接风,也真难为他,竟还能从如此残垣断壁里,整治出一桌吃食。
山仔他们的秘密基地,事实上是一间架在树顶上的树屋。
由于此株树木之巨,实属超级,所以山仔他们就地取材,所搭建的树屋也特别宽敞,还分成前后两进。
树屋前间较大,是山仔和古董等人的卧铺兼议事厅,里间较小,是小风独居的“龟房”——此乃龙头题名,不得更改。
不论前后两进,除了地板上所铺的一堆枯叶和几张兽皮之外,别无他物,称之为克难基地,则一点也不为过。
古董他们正待在前间,无聊地斗着蟋蟀玩,树屋里面,点着火把。
为了避免火光外泄,整株树屋墙上钉满重重叠叠的兽皮,不但可以挡光,还可以遮风避雨保持温暖。
装满油脂的树干上盖着树皮刻成的克难木盖,以防油香外泄,此时,正安稳地搁在树屋的角落。
忽然——
树下传出咕噜咕噜的低沉鸟叫,声音三长两短。
古董他们立刻弹身跃起,凑近门口朝下张望。
“老大吗?你们回来了?!”
“废话!不是我们是谁,这么笨的问题也好意思问,我都替你们感到没面子,快把油桶拿下来,咱们有热闹可看了。”
古董等人立刻缩回屋内,将一副用藤编成的绳索套在盛油的树干上,将油桶慢慢滑落树下。
山仔在树底接住油桶后,古董他们才攀着藤溜向地面。
“小风呢?”
“在前面,走,把油搬过去。”山仔道。
他们七手八脚地抬着油朝前面奔去。
山仔口中的前面,大约是距离村屋里余的空地,那里正是山仔他们搭建第二个秘密黑洞的地方。
古董等人看到小风所拆的绷带中,赫然滚出硬梆梆的僵尸,全都吓了一跳。
苦瓜结舌道:“老大,你……把这玩意儿搬回来做虾米(什么)?”
山仔谑笑道:“让你练习如何暂时停止呼吸。”
苦瓜猛摇双手道:“不必了,你还是留给小风练练打鬼救夫比较适合。”
小风解开两包僵尸后,大步走过来,一脚将苦瓜踹向僵尸旁,没好气道:“姑奶奶拿你来练魁星踢斗就够了。”
山仔打岔道:“苦瓜,你就顺便搬一具僵户出来放在旁边,古董,你们把油泼在僵尸上。”
苦瓜翻翻几具僵尸的蒙面中,拉出杨凡,谑道:“帅哥,今天我们会在这里受苦受难,你得负大部分责任,所以,我留点机会让你享受特别待遇。”
古董和茶壶般起油桶,问:“六个都要油炸?”
“当然,没油怎么炸得动。”
古董他们一边倒油,一边呵笑道:“这桶油浇下去,保证各位都是金嘎嘎,油光满面的。”
“搞定了没?”
“报告老大,全都搞定了。”
“好!”山仔欣然掏出炸药,咯笑着宣布:“火葬典礼开始!”
他点燃炸药引信,潇洒地拿在手中,看引信嘶嘶燃烧,直到引信快烧完时,他才将炸药抛出。
轰然一声,五具堆在一起的僵尸被炸得喷开,却仍然保持完整地着火烧了起来。
古董啧啧称奇道:“这僵尸究竟泡了什么药?居然比石头还硬?”
苦瓜指指杨凡的尸首,问道:“这位帅哥呢?难道要放他一马?”
山仔摆摆手,笑道:“不急,他还有点重要任务未了,对了,你们在泥地那边的布置搞定了没?”
“没问题,全按老大你的吩咐摆设。”古董回道。
山仔黠谑道:“那边的事可是开不得玩笑,只要踏出错误的第一步,我就得跟你们说莎哟娜娜,再见!”
“什么是莎哟娜娜?”苦瓜纳闷地问。
“我不是告诉你,莎哟娜娜就是再见嘛!竹本!”
古董好奇道:“这是虾米话?”
“扶桑话。”山仔得意道:“义父教我的,听说他们那里的穿着打扮,都和咱们以前唐朝时代一样,哪天有机会,咱们真该去开开眼界。”
古董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东灜日本,我听说江南沿海一带,有人和他们那边做生意也!”
一阵尖锐的哨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原本寂然不动的僵尸,蓦地跳起来吱吱乱叫,那五具着火的虫尸叫得更是凄厉,以杨凡为首,这些虫尸似乎想逃走。
山仔叫道:“挡住他们!”
小风等人立刻冲上前双掌齐发,将跃起的虫尸逼落地面。
山仔点燃另一捆炸药丢向杨凡,轰隆一声,杨凡尖啸连连,变成一支大火柱般,不住地蹦跃。
山仔见树干桶中还有存油,他一把捞起油桶,将油泼向燃烧中的僵尸。
火上加油,火势更猛,不一会儿,先开始燃烧的五具虫尸,已然奄奄一息地颓然倒地,微微抽搐着,却无力再挣扎。
江湖衙门的人听到爆炸声和虫尸尖叫声,循声赶来,但已经为时已晚矣!
苗子见到所有虫尸仅存一具,而且即将被焚毁,他哇啦大叫着,冲上前扑打杨凡身上的火苗。
忽然——
杨凡怪叫连连,猛地抱住苗子,苗子凄厉狂吼,想要挣开杨凡的禁箍,但是虫尸却死不放手,他终于和杨凡一起被火活活烧死。
蒙面县爷冷冷瞪视道:“独孤山,本县太轻估你了,才会导致如此一败涂地。”
山仔呵呵笑道:“这种错误你不是第一个犯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你可以不用太难过。”
蒙面县爷道:“没想到你竟能发现本地分院,更没想到你能找到虫尸的弱点。”
山仔小人得志般地嘿嘿直笑:“运气,这纯粹是运气,如果我说这两件事,我全是误打误撞碰上的,不知道县爷你相不相信?”
蒙面县爷轻轻摇头道:“任何一个人,如果对你所说的话深信不疑。那他不是白痴,就是中邪,才会如此头脑不清。”
山仔笑得更加狎谑:“呵呵!这是本龙头,本年度内所听到最佳的恭维,金斗嘎(真感谢)!”
他接着点着人头道:“武氏兄弟、四只血妖、你、还有……咦?怎么少了两头牛?县爷老大,你不是带了两个贴身侍卫来吗?怎么只有一个来报到,还有鬼心华陀倪开老鬼头呢?”
县爷语声微讶道:“独孤山,你的确将本门的人员及动向掌握得一清二楚,无怪乎本门每每处于挨打的地位,你果真是一个最好的朋友,最恶的敌人。”
“哪里,哪里。”山仔洋洋自得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不过,我现在不就不知道倪老鬼和你的保镖到哪去?!”
县爷淡淡道:“被你盗走虫尸,是很大的疏忽,因此,倪老自请惩罚,但本县派人在劝慰他。”
山仔在心里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他们不来,恐怕另有计谋,不过谁怕谁来着?”
他嘻嘻一笑:“倪老大不来就很可惜了,他这四只血妖要叫谁替他指挥?”
县爷语调含笑道:“这个不劳你费心,武氏兄弟一直跟随倪老习有关这方面的技术,你会发觉,由他们来指挥鬼府捕役,和倪老亲自指挥并无差别。”
山仔忽然笑问道:“武老大,你们武家四兄弟都没有结婚生子吗?”
武大峰微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山仔满脸惆怅地直摇头:“唉……我真是为你们武家惋惜。”
武老四嗤道:“你为何要为武家惋惜?”
“因为……”山仔怜悯道:“如果你们都没有小孩,武家今天就得……绝子绝孙。”
山仔猝起发难,暴扑武老四,照面便是接连十六手两仪互换法诀,刹时,剑影迷蒙,逼得武老四闪躲无路。
武大峰狂吼一声,挥出一篷淡黄色粉末,叫道:“杀!”
四名血妖宛如四把出鞘利剑,犀利射向山仔。
小风等人同时发动,拦向四名血妖,阻止它们追杀。
山仔原式不变,蓦地运起神功,人如雷电,剑若奔龙,瞬间带起呼啸旋风,卷向武老四。
只闻武老四一声惨号,已被山仔大卸八块。
武大峰狂呼道:“老四呀!……”
他如疯虎出押,悍然扑向山仔。
山仔脚下侧滑,身子贴着地面斜窜而出,恰巧躲开武大峰疯狂的扑击,同时代替苦瓜和茶壶接下两名血妖。
蒙面县爷怒斥一声:“上!”他和另外一名金锁武士,杀向苦瓜他们。
小风和古董见状,虚晃一招,摆脱血妖的纠缠,和苦瓜他们联上手,共同对付县爷及金锁武士。
山仔剑式大开大阖,再度拦下一名血妖和武大峰,他在如此沉重的压力下,已有些捉襟见肘、施展不开。
武大峰狂怒道:“独孤山,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呀!”
山仔嘲谑道:“光是又吼又叫杀不死我,也无法分我的尸啦!”他剑如蛟龙,吞吐奔腾于四名敌人之间。
但是,这些血妖全是只攻不守的拚命招式,丝毫不避来剑,踏中宫、探毒掌,三人成犄角之势挤向山仔。
山仔短剑一搅,砍断两名血妖的右臂,自己身上却挨了三掌,打得他满地翻滚,鲜血一口接一口喷个不停。
小风惊呼一声,挥棒扭身,侧滑三步,接应山仔,将他一把扶起。
二名断臂的血妖自动停止攻击,捡回自己的断臂接在伤口之上。
武大峰却在此时扑至,他手中多出一柄墨黑的大砍刀,直向山仔左腿劈来。
小风青竹杖侧点,当地荡开武大峰的大砍刀,但是另一名金锁武士和血妖,再度和武大峰联手,自左右两方扑击而来。
山仔左掌猝扬,一篷白粉漫天洒出:“看毒药!”
金锁武士和武大峰微微一顿,闪避白粉,只有血妖依然前冲。
山在跃身而起,一招旋天擘地以剑代掌,倒挂挥出,噗地一声,削落血妖半边的身子。
“退!”山怀大叫一声,奋力拦下蒙面县爷,和另外一名血妖,让古董他们先撤走。
但是接上手臂的其他二个血妖,伤口已经愈合,再度尖啸着朝古董他们追去。
山仔会合回身阻截敌人的小风,两人边战边走,不一会又被县爷等人缠住。
古董他们手持点燃的炸药,一路狂叫着,以不要命的架式返身冲来。
“退!”县爷急喝一声与武大峰、金锁武士倒掠丈余。
古董等人奋力将炸药丢出,“轰隆!”一响,附近树叶被震得细碎洒落,铺地三尺。
而蒙面县爷等人,因为见机的早,退得够远,只是被震波扫得微微踉跄,并无大碍。
山仔她们藉这机会又逃出七丈之外。
县爷怒道:“快追,千万别让他们跑了I”
血妖如闪电般飞掠而出,两三个起落就拦下山仔他们。
“跑!”山仔推开其他人,驭火神功直透血影剑。
登时,红光暴涨三尺,山仔狂啸横扫,剑气直达七尺范围,将追身而至的三名血妖拦腰斩成六截。
如此,虽然杀不死血妖,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让古董他们逃命。
小风扶着微见脱力现象的山仔,踉跄冲进。
县爷令金锁武士和武大峰照顾断腰的血妖,他带着另一名已经复合的怪物,毫不停留地追蹑山仔他们。
山仔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地上,他勉强坐起身,叫道:“你们先走。”
“不,老大,要走大家一起走。”古董等人面色坚决地返身面对蒙面县爷和血妖。
蒙面县爷形态潇洒地飘然而至,呵呵阴笑道:“猛龙会既然如此情深义重,依本县看,你们就一起留下受死吧!至少,你们可以落得一个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美名。”
山仔撑坐于地,嘿嘿喘笑:“他奶奶的!没想到我独孤山,也会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一天,呵呵……我说县爷老大,既然今天猛龙会在劫难逃,你何不大方一点除掉蒙面巾,让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尊容?”
蒙面县爷淡笑道:“如果你就要死了,知道我是谁又有何用?如果你今日侥幸未死,我更不能让你知道我是谁,因此,这蒙面巾不除也罢!”
山仔嗤道:“你真小气!”
“小心驶得万年船。”蒙面县爷不愠不火道:“一个想要成就大事之人,必得高瞻远瞩。”
山仔呵笑道:“我觉得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这样子好不好,我提议咱们两人联手独霸武林如何?这年头,要做大事业必须要有优秀的合伙人材,才容易成功,你觉得呢?”
县爷轻笑道:“是要独霸,又如何联手?况且,一山难容二虎,总有一天,我们仍是得正面对阵,我又何必放弃今日这个除掉你的良好机会?你说是吗?”
山仔啐笑道:“他妈的!你的野心比我还大,我都愿意和你二一添作五来分帐,而你却要逼我走上绝路,你不怕逼急了会物极必反,变成你走上绝路?”
蒙面县爷一阵狂笑:“独孤山,你为了活命,可真不惜费尽口舌呐!无奈,今天就算你舌粲莲花,也只有死路一条。”
“是这样子的吗?”山仔轻松地站起身,拍拍身上尘泥。
县爷有些摸不透他又想什么花招,淡淡道:“没错。”
山仔着向他身后,淡笑道:“我休息够了,你的四只妖怪都到齐了,咱们还等什么?”
话落,暴起发难的竟是苦瓜和茶壶,他们二人联手攻向蒙面县爷。
县爷不屑地嗤道:“凭你们俩,还不配和我动手。”
他飘身后退,金锁武士迎上。
“让本武士勉为其难和你们玩玩!”从这名金锁武士高突的太阳穴,就可以看出他的功力非凡。
苦瓜谑道:“不管你是谁,是人就可以啦!”
他和茶壶两人手中的如意打狗棒翻飞如电,联手之力,竟也勉强和金锁武士战成平手。
小风和古董使个眼色,两人同时扑向县爷身旁的血妖。
“找死!”县爷冷冷一晒,挥手喝道:“杀!”
血妖立刻迎上前,和小风他们二人杀得难分难解。
武大峰咬牙切齿道:“独孤山,你纳命吧!”
山仔向后纵掠数次,站在一片空广的枯叶上,两手大张,欢迎道:“来呀!我等着你们呐!”
武大峰再次挥手撒出药粉,对三名血妖叫道:“至死方休!”
山仔哈哈大笑道:“对,这样才过瘾!”
县爷正觉得山仔的态度转变的突然,尚不及想通为什么,三名血妖已然尖啸地扑向山仔。
忽然——
血妖落身枯叶后,突兀地猛往下沉。
山仔凌空暴翻,以头下脚上之势,猛然挥拳压向三名血妖,血妖呜呜尖叫着,拼命挣扎,但它们越挣扎,沉陷的越快。
“流沙!”县爷惊吼一声,想扑救又有些犹豫。
山仔凭着一口真气在空中任意回折飞掠,将想要窜起的血妖逼入泥沼当中。
接着,流沙池中缓缓冒出刺鼻的硫酸气味,池中的血妖竟然在滋滋声中,冒着白烟,逐渐消失。
山仔翻落在枯叶上,得意道:“不但是流沙,而且是定时会喷出强酸的硫酸沉沙。”
县爷怒斥一声,凌空飞窜几近十丈的距离,扑向停身枯叶上的山仔,他认为山仔脚下必定是实地。
山仔纵身而起,扬掌扫向县爷,逼得他不得不倒翻回地面,山仔却一脚踏在只剩一颗脑袋的血妖头顶,轻巧地翻回原地。
武大峰眼见唯一依恃的血妖,竟然如此被山仔消灭,心中又恨又怒,他学着山仔踏向泥沼中血妖的头颅,换气扑向山仔。
山仔嘻嘻笑道:“哎哟!你好聪明喔!”
他竟不攻击,只是再斜退八步。
武大峰笃定地踩上山仔方才站立之处。
忽然——
“咔喳!”一声清脆的木头断裂声,武大峰哀叫着跌入流沙池内。
“哇……救救我呀!”他在强酸侵蚀下,面容痛苦扭曲哀号。
山仔啧啧连声,摇头叹道:“武老大,你真是不小心,这下面都是空的,只有三两根木桩可以轻轻地踩呐!”
“老大,快来呀!”
山仔抬头只见县爷竟反身朝苦瓜他们下手,茶壶已被他一掌击伤。
山仔怒啸一声,血影剑猝然旋甩,斩向蒙面县爷。
县爷脚下倏退,避开血影剑,转而与仅存的血妖联合攻击古董。
山仔算准落脚处,点向枯叶下的支撑木头,在断木声中猝然飞撞县爷。
县爷急闪而出,山仔索性一头撞向血妖,拼死以一掌换一掌,将血妖砰地击向流沙池内。
县爷骇然问:“你刚才也曾中掌,为何没有中毒?”
山仔拭去嘴角血渍,哑笑道:“老实说,我不知道,不过可能和我前次服用的药物有关。”
山仔医术得自独孤羽真传,对于配药解毒自是不陌生,他上次受伤时,听到倪开说治疗噬心之毒,必得阴灵之物,就想到昔日在寻找雪魂灵珠,自冰原怪鱼身上取得的眼珠,即是一味药引。
他遂将其中一颗鱼眼磨碎,再配合其他灵丹一起服用,果然毒伤立即痊愈,甚至这次对于同样毒掌,竟有不可思议的抗毒功能。
“哇!”然一声惨号。
金锁武士在小风、古董和苦瓜三人愤怒联手之下被击毙,蒙面县爷回首侧瞥,不由得为之震骇。
山仔压抑着迸涌的血气,逼近道:“县爷老大,这一次你又输了,我不是告诉你,物极必反嘛!现在我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大概得自己动手吧?”
“你做梦1”蒙面县爷凄怆狂笑道:“独孤山,我没想到十足笃定的截杀计划,竟是你所设计,诱我入壳的一步棋,你的确是个恐怖的对手,但你永远无法揭开江湖衙门之谜,哈哈……”
他突然回身冲向流沙池中,山仔一前抓住他的衣角,“嘶!”的微响,蒙面县爷扯破衣摆,一头栽入冒着硫酸的流沙池中。
片刻后,一阵滋滋地白烟弥漫,这位江湖衙门的神秘县爷,只剩两只脚慢慢地陷入流沙之中。
山仔看着手中衣角,无奈道:“他妈的,你到临死都还要在我心头留下一个疙瘩才高兴,真是不会做人。”
古董叫道:“茶壶昏过去了!”
山仔掠向他们,蹲下身为茶壶把脉。
“没关系。”山仔放心道:“只是内腑受了点震伤,吃吃药,休息一阵就好。”
忽然——
沼泽方向传来一阵剧列的爆炸。
整个魔林地面为之抖颤不已,栖鸟惊飞,野兽惨嗥奔逃,树叶如雨飘落。
爆炸声和震动整整持续半刻钟之久。
山仔等人原本趴伏在地面,此时竟都被厚厚的积叶埋起身子。
当他们钻出树叶堆,赫然发现,原来浓荫蔽空的魔林,竟被这阵爆炸震秃不少树枝,使得黑黝的林中,洒落一圈圈,有如金币般的光环。
“哇!是太阳和蓝天也!”
小风等人欣喜地欢呼着。
对于久不见天日的他们而言,这场爆炸为他们带来意外的惊喜。
山仔掠上枝头,朝沼泽地区搜望。
此时,林中视野大广,沼泽一带的情况,已是凝目可及。
小风飞身上树,问道:“怎么样?”
山仔道:“本来我还想回江湖衙门去找点线索,现在不必去了。”
小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觉得沼泽地区格外空旷。
她蓦然明白,原来是江湖衙门那片宅院不见了,仿佛在这刹那间,那整座院都被沼泽吞噬了一般。
“炸得真彻底。”小风喃喃道。
古董和苦瓜也已攀上树顶。
“也许倪开想要毁灭他创造出怪物的痕迹。”
“可能。”山仔轻松道:“至少,咱们可以安心地进入鬼湖宫闭关。”
他指向东北方,一处隐约可见的断岭,笑道:“你们瞧,那里就是两界桥所在,魔林终究是选择咱们做为征服它的人。”
“喂!……我还没死,谁把我埋起来了?”
茶壶在厚厚的积叶下,门声大叫着。
山在他们闻声,这才想起还没把他拉出来。
“谁说你没死?”山仔叫谑道:“你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里啦!”
茶壶吃力地钻出叶堆,揉着眼睛,怔怔道:“哇噻!地狱里面有这么美丽的天空?那我还是死了算了!”
他心满意足地躺在软软积叶上,对头顶的天空叹赏不休。
山仔抓了只毛毛虫,相准他张开的嘴巴丢去,不偏不倚地正中目标,掉入了茶壶的嘴里。
茶壶哇地大叫,差点把毛虫舌下肚去,他恶地一声又吐了出来。
“老大,我要向你着重地抗议……”
山仔等人的哈哈大笑声,打断茶壶尚未出口的抗议……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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