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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xiaocao

[玄幻小说] 鬼吹灯1 第一卷 精绝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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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2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石室

烟雾灰尘弥漫,地上全是爆破产生的黑色碎石,我探出身去,用手电筒照了照爆破过后的山缝,已经彻底地被堵死了,外边的黑蛇进不来,我们想从原路出去也不太简单。

  周围的四个人,胖子的情况还算好,只是手上被碎石擦出了几条血痕,陈教授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叶亦心被气浪一冲,胸前憋了口气,也晕了过去。

  我伸手一探叶亦心的鼻息,糟糕,没有呼吸了,我暗道不妙,她本就身体单薄,被爆炸冲击波一冲一呛,闭住了气息,需要赶紧抢救。

  这时我和胖子、Shirley杨三个清醒的人,耳朵都暂时震聋了,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所以不能用语言交流。

  我打着手势让Shirley杨快给叶亦心做人工呼吸,忽见Shirley杨鼻子里流出血来,赶紧提醒她止血。

  Shirley杨随手扯了块衣服塞住流血的鼻子,用血在自己手心写了几个字,又指了指叶亦心,我用手电一照Shirley杨的手心,见她手中写着“CTR”。

  什么意思?我看不明白,是说叶亦心没救了?便冲她摇了摇头。

  Shirley杨见我搞不懂,只能不顾自己还在流血不止的鼻子,低下头,双手按住叶亦心胸口,用力往下压。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给叶亦心做人工心脏起勃按摩,我刚要接手,叶亦心轻哼一声,一口气倒了上来,不断地干咳,我赶紧让胖子拿水壶给她喝几口水。

  Shirley杨见叶亦心好转过来,便抬起头,按住自己的耳骨,把鼻子的血止住。

  形势刚刚稳定下来,还没容我为目前的状况发愁,又出现了新的危机。所谓的鬼洞就在扎格拉玛山的山腹之中,黑色的扎格拉玛山就如同一个黑色的空壳,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能就在这壳下的某处。

  由于山腹内的空洞,几千年来形成巨大的内部张力,导致山体裂开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缝隙,刚才黄色炸药的爆炸力冲击到山体,对原本微小的裂缝产生了挤压,压力越来越大,形成了一种多米诺骨牌效应。

  我虽然暂时听不见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山体在震动,头顶原本窄小的裂缝,渐渐扩大,无数碎岩落了下来,而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我一边遮挡着纷纷落在头上的细小碎石块,一边招呼其余的几个人赶快离开。我们只能暂时顺着裂缝往斜上方爬,每爬出一段,身后就被碎石填满,如果稍作停留不被砸死也得被活埋。

  深一脚浅一脚,连自己都不知道爬出去多远,手上被锋锐的碎石扎得血肉模糊,一个个呼吸急促,感觉一颗心脏都快从口中跳出来了,又渴又累,还背着昏迷不醒的陈教授和体力不支的叶亦心,最后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再也挪不动腿脚,干脆把眼一闭,活埋就活埋吧,不跑了。

  没想到这时山体内裂缝的扩散停止住了,身后一米多远的空间全被埋住,我们倒在原地喘着气,想喝水又有点舍不得。

  隔了半晌,胖子开口说道:“老胡,咱他妈的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看着周围黑漆漆的山石说:“我看也都差不多,就算暂时还活着,可能也就快死了。”

  胖子可能累脱了力,神智有点不清醒,又对旁边的Shirley杨说:“杨大小姐,我提前跟你告别了,一会儿我们俩去阎王爷那点卯,你就得去见你的上帝了,你道远,一路保重啊。”

  Shirley杨说:“看在上帝的分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能不能不胡言乱语,哎……我能听见了。”

  我张了张嘴,上下活动活动颌骨,虽然还有点耳鸣,但是已经不是什么都听不见了。众人清点了一下水壶及装备,我的水壶混乱中不知道掉哪去了,叶亦心进城时昏迷不醒,身上没带水壶,其余的加起来,还有不到两壶水。

  我说:“虽然现实可能不大容易接受,但是我还是得跟你们说说。咱们现在是在扎格拉玛山的山体中,四周已经没有任何出路,这里的空气不知道是否流通,否则支持不了半个小时,咱们就得憋死。剩下的炸药也弄丢了,凭咱们自己的力量恐怕出不去了。咱们这一队死的死伤的伤,外边仅剩下一个安力满老头,那老家伙太滑头,说不定见形势不妙,自己就先溜了,趁早也别指望外边有人救援了。”

  胖子说:“既然如此,多想也没用,现在嗓子冒烟,还剩下两壶水,分分喝了再说别的。”

  我把水一分为二,其中一半给叶亦心和陈教授,另一半我们三人分开喝了。

  Shirley杨只喝了两口,便咽不下去,沉吟片刻说:“如果咱们真的会死在这里,我想这都是我的过错,如果不是我执意要找什么精绝古城,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更不会连累了这许多人,我实在是……”

  我一摆手打断她的话:“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跟胖子俩人是自作自受,要不是贪图你那四万美子,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绝境。而且陈教授他们干的就是这个行当,就算你不出资赞助,他们也会想方设法来寻找这精绝的遗迹。”

  说到这,我忽然想起曾听Shirley杨说过一件事,她以前曾经不断梦到过那个鬼洞,甚至连女王棺椁上的铁链都梦到了,而且她还说在梦中曾隐约见到棺木上趴着一个巨大的东西,但始终看不清是什么,那不正是棺上生长着的地狱之花尸香魔芋吗?

  她当时说的时候,说她认为这是她那位失踪的探险家父亲给她托的梦,现在回想起来,这事十分地蹊跷,难道Shirley杨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于是我便出言相询。

  Shirley杨摇了摇头说:“以前好像是有个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我,让我来这扎格拉玛山中的鬼洞,可是当我亲眼见到了深不见底的鬼洞之后,我才知道,我父亲的探险队,从来都没有到过鬼洞,他们可能是死在沙漠中的某个地方了。但是为什么会在梦中见到从未来过的地方,我就想不明白了。”

  胖子奇道:“还有这等事?说不定你上辈子是精绝国的女王,此刻故地重游……”

  他话音未落,山体中又传来一阵阵开裂的声音,看来刚才头一番余势未消,又要来上一次。我们歇了一段时间,死到临头,自然是不甘心等死,只见前方裂开一条大缝,手电的光柱往里一扫,似是看见那里竟然坐着个人。

  此时山裂产生的大小碎石,雨点似滚落下来,不及细看,见有路就先撞进去再说。Shirley杨打着手电照亮开路,胖子背起陈教授,我倒拖着叶亦心,都闪身进了前面刚刚裂开的石缝。

  尚未瞧清楚是处什么地方,先觉得呼吸不畅。里面灰尘极多,而且长年封闭,没有流通的空气,我们急忙取出防毒面具罩在头上,只听身后轰隆一声,数十块巨大的黑色山岩滚落下来,挡住了入口。

  我见来路断了,便回过头来观看周围的情况,原来我们身处的地方是一间仅有十几平米的正方形石屋,地面上摆着一只古老的大石头匣子,这石头匣子和精绝城中随处可见的黑石截然不同,灰扑扑的十分古朴,外形独特,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石匣有半米多高,一米多长,工艺造得极精密,上面雕刻了数幅石画,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我们光顾着看那奇特的石匣,没注意到石匣两边还盘腿坐着两个人,走到近处的时候突然用手电照到,三人吃了一惊,手中的电筒落在地上,石室中顿时漆黑一团,只听胖子大叫:“两只粽子!”

  黑暗中Shirley杨取出了备用电筒,一照之下,见盘腿坐在石匣边的两个人,原来是两具干瘪的尸骸。

  遗骸一老一少,都已经化为了深褐色,老者下颌上的胡须还依稀可辨,身上裹着羊皮;另一具看上去是个幼童,他们都是盘膝而坐,似乎是在看守着这只古怪的石头匣子。

  我看清楚之后,吁了一口气,对胖子说:“以后别动不动就提粽子,吓死人不偿命啊,这两个分明已经快成化石了,少说死了有上千年了。他娘的这里原来是个墓室。”

  Shirley杨瞪了我一眼,怒道:“好你个老胡,还想瞒我?你们两个家伙分明就是盗墓贼。”

  我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我们没说走嘴啊?难道她一个美国人连“粽子”都听得懂?还好陈教授昏迷不醒,没有听到,另外的叶亦心好像也处于半昏迷状态,都不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我急忙辩解:“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就是业余爱好研究风水星相,不是盗墓贼,你以后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和胖子的名声都好得很,早在老家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后生。我是一老兵,胖子当年在他们单位,也是年年被评为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什么的。”

  胖子听我一着急把最后一句说错了,急忙纠正,顺便想把话题引开:“别听他胡说的,他……妈才是三八红旗手呢,我是青年突击队,惭愧惭愧,都是党和人民培养得好啊。你们看这石头匣子倒也古怪,这是装什么东西的?”

  Shirley杨并不接我们的话,突然说道:“定盘子挂千金,海子卦响。勾抓踢杆子倒斗灌大顶元良,月招子远彩包不上。”

  她的话旁人听不懂,我却听得明明白白,这是倒斗的“唇典”。因为我们这行,都是不能见光的勾当,就像黑道上有黑道上的暗语一样。黑道上拐卖女人叫开条子,走私货叫作背青,贩小孩叫搬石头,小偷叫佛爷等等,我们盗墓就称为倒斗,都各有各的行规隐语,便于同行之间互相交流。民国那时候我祖父专门给人寻阴宅找宝穴,是当时当地屈指可数的几位风水大家之一,也结识过一位相熟的摸金校尉,对这里面的门道是熟门熟路,说起倒斗的唇典比说我们老家话都熟。

  Shirley杨刚对我所说的几句唇典,大概的意思是:“你心眼坏了,嘴上不说实话,看你就是个手脚利索的盗墓大行家,这种事瞒不过我的双眼。”

  我被她突然一问,没有细想,一般被同行称为高手,都要自我谦虚一下,于是脱口就答道:“无有元良,山上搬柴山下烧火,敢问这位顶上元良,在何方分过山甲,拆解得几道丘门?”

  Shirley杨接道:“一江水有两岸景,同是山上搬柴山下烧火,鹧鸪分山甲,鹞子解丘门,多曾登宝殿,无处觅龙楼。”

  套口一对,我自己又惊又悔,他娘的,这回算着了这美国妞儿的道了,这不等于承认自己就是倒斗的盗墓贼了吗?不过倒也奇了怪了,这些倒斗唇典的大段套口,在解放前都没多少人懂,解放后基本上算是失传了,像大金牙他爹那种干过多年倒斗的半职业盗墓贼,所知所闻也只不过是几个名词而已,我实在不能想象这些切口,竟然出自一个年纪轻轻的美国女人之口,如果不是面对面亲耳所闻,又如何能信,难道竟然遇到同行了?

  而且听她唇典所说,她也是祖传的本事,只是空有手艺,却不懂看风水认穴辨脉之术。不行,这事绝不能承认,我还是接着装傻算了,于是我说道:“这几句诗是我们小学时学的课文,想不到美国小学的教材也……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Shirley杨见我胡搅蛮缠抵死不认,只得说:“算了,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如果咱们还能活着回去,我希望能和你认真谈一次。”

  我如遇大赦,忙站起身来在四周寻找出路,暗地里盘算:“要是能回去,定让你找不到我,哼哼,大不了我回老家去,不在北京混了。”可是随即又一想:“不成,她还没给我们钱呢,这事实在是棘手了……她究竟有什么企图呢?不会是真像胖子所说,看上俺老胡了吧,再不然她是打算检举揭发,不能够吧?难道她祖上,当真也是摸金校尉不成?那倒跟我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胖子和Shirley杨已经在这间小小的墓室中转了数圈,头上脚下,身前身后,尽是漆黑的山石,有的地方有几条裂缝,都是太小,找不到出路。

  这时陈教授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他神智不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谁也不认识,我们无医无药,对他无可奈何,只能任凭他疯疯癫癫地折腾。

  最后我们的目光落到了两具干尸中间的大石箱子上,不过这里面就算是有什么陪葬的宝贝,对我们这些将死之人来说,也是毫无用处了。

  胖子拍了拍石匣说:“这个小墓室不知埋的是哪两个穷鬼,除了身上的羊皮,连件像样的陪葬品都没有,这里面估计也没什么好东西。”

  Shirley杨仔细看着石匣上刻画的图形,忽然抬头对我说:“你还记得我曾说过的《大唐西域记》吗?里面曾经提到过扎格拉玛山。”

  我说:“记得,好像还说是座神山,埋着两位先圣,不过不可能是这一老一少两位吧,这墓室如此简陋,也不符合先圣的身份。”我本想接着说我看过很多古代大墓,这石头山山腹中的墓穴,根本不合风水学的理论,山下有个凶穴,上边怎么能再葬人?不过这话要是说出去难免暴露了我的身份,于是只说了一半,后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Shirley杨说:“这墓室里埋葬的不是先圣,这个小孩是先圣的徒弟或者儿子一类的人,被称为先知,这位老者是他的仆人。”

  我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这石匣子雕的图形是这么说的吗?那上面还有什么内容吗?”

  Shirley杨招呼我和胖子一起看那石匣:“这石头匣子上雕刻的几十幅图案,是一个古老的预言,构图很简单,符号的特征非常明显,我想我能看懂一部分。”

  我越听越奇:“预言了什么?有没有说这石室的暗道在哪里?”

  Shirley杨摇头道:“没有,这预言好像也不是很准,先知说他死后,一直没有任何人来到这间墓室,直到某一天,有四个人无意中打开了这只石匣……”

  胖子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咱们一共五个人啊,难道陈教授疯了就不算是人了吗?可见这先知料事不准,多半也是个欺世盗名的神棍之流。”

  我盯着其余的四个人说道:“倘若先知不是骗子,这个预言,可能不是在说咱们这些人。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咱们这里有一个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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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27: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古老的预言

胖子没听明白,问道:“什么不是人?什么不是人?不是人,难道还是妖怪不成?”

  我说:“不是那意思,我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嘛。咱们这些人在一起快一个月了,朝夕相处,谁是什么人还不了解吗?这小孩先知净扯淡,古代人愚昧落后,咱们什么没见过,这些鬼画符般的图形还能当真事看?”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没这么想,这时候我得多长个心眼儿,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根本无法预料,这位先知古老的预言究竟是不是应对在我们几个人身上,他娘的,那只有老天爷知道。想到此处,摸了一只黑驴蹄子在手,预防万一。

  我又问Shirley杨:“你有没有瞧错?上面原本画了五个人形,这年代久了也许剥落了一部分,只剩下四个人,有没有这种可能?”

  Shirley杨指着石匣上的雕刻让我们看:“这石匣保存得还算完好,没有剥落的痕迹,这明明是四个人。你们看,这代表人的符号十分简单,上边一个圆圈就是脑袋,几条细线便是身体四肢,这不刚好是四个人吗?”

  我仔细看了看,确实如Shirley杨所说,她又让我看石匣上刻着的前几幅图形。这些图案十分简单,连我都能一目了然。第一幅图是一个小孩用手指着天空,地上有不少人在四处躲避,那些躲避的人大概是些普通老百姓之类的。

  第二幅、第三幅图分别刻着一股龙卷风,把房屋吹倒了不少,先前躲避起来的人们,都安全地躲过了天灾,他们围在小孩身前膜拜,看来这小孩可以预言天灾人祸。

  石匣上的第四幅图,刻画着小孩站在两个成年人身边,地上跪着一个老者,这些人物的线条都简单到了极点,表现老者只不过是在代表头部的圆圈下面,寥寥数笔画了一把胡子,构图虽然简单,却更容易让人理解。

  图中的两个成年人明显高出普通人一大截,而且在雕刻工艺上也十分细腻,不像刻画普通人那么草,这两个人可能就是古代传说中的先圣了,跪在地上的老者明显是他们的仆从,石室中这名老者的遗骸应该就是他了。

  看来Shirley杨说的完全正确,这石匣的主人是个有预言能力的幼童,我一路看将下去,一幅幅石画,都是些显示这个小孩子预言家功绩的。

  看到最后一幅的时候,脖子上真有点冒凉气了,这幅石画中,那一老一少坐在石匣子旁边,墓室内站立着四个人,这四个人的图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是高矮胖瘦,还是男女老幼,一概看不出来,这四个人中的一个正在动手把石匣打开。

  这是石匣上的最后一幅石画了,后边再也没有,这石匣子里究竟藏有什么秘密?最重要的是石匣没有任何开启过的痕迹,上面还封着牛皮漆。

  我又回头看了看其余的四个人,Shirley杨正搀扶着痴痴傻笑的陈教授,叶亦心昏迷了过去,胸口一起一伏的,节奏很快,没有医药给她救治,胖子坐在地上无奈地看着她摇头。

  没错啊,绝对是五个人,如果这预言真的准确,那为什么我们明明有五个人,石画上却画着四个人?我脑子里在飞速地旋转,把可能出现的情况想了一遍,却半点头绪也没有。

  难道五人当中真有一个不是人,而是被鬼怪恶魔所控制了,甚至像胖子所说,Shirley杨是精绝女王转世?我觉得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很可笑,什么投胎转世之说,我根本不信。

  那么这误差是否出在这古老的预言上呢?我问Shirley杨这先知先圣是什么朝代的人。

  Shirley杨说:“按《大唐西域记》中所说,古西域的先圣,应该是公元前十六世纪,在中原正是夏商时期,那是古西域的第一次文明时期,比起西域三十六国的年代,早了大约一千年。”

  我算了一下,暗自吃惊,想不到这么久远啊,那就更不能把这些刻在石头匣子上的预言当真了,这上面也没有其余的预言石画了,也许先知当时糊涂了,少画了一个人,再精确的计算都难免出现误差,何况这种穿越了几千年的预言呢。

  我又问Shirley杨,能不能从石匣外的石画预言中,看出来咱们打开石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吗?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Shirley杨摇头道:“没有多余的提示了,不过咱们被困在这巴掌大小的地方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也只有打开石匣子看上一看,先知既然预知到咱们会无意中来到这里,说不定会指点咱们如何出去。”

  胖子等得焦躁,大咧咧地走过来,把我和Shirley杨推到一旁,说道:“你们两个研究了半天,什么结果也没研究出来,这么大点的一个小屁孩,能他妈预言个头啊。你们瞧我的,不就是一破匣子吗,也没上锁……对了,他不是预言说四个人中的一个伸手打开石匣吗?咱就跟他叫上这板了,老胡,过来伸把手,咱俩一起动手。”说着就要动手拉开石匣的盖子。

  几乎与此同时,昏迷不醒的叶亦心,忽然抽搐了一下,双腿一蹬,一动不动了。

  我们再也顾不上那石头匣子,急忙过去看她,一试脉搏,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了。她本来就有急性脱水症,一路奔波,又在扎格拉玛山的鬼洞中折腾得不轻,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能坚持着活到现在,已经十分不易,只是我们没想到她偏在此时油尽灯枯,死得这么突然。

  三人一时相对无言,Shirley杨搂着叶亦心的尸体,落下泪来。我叹了口气,刚想安慰她两句,却见一直疯疯癫癫、咧着嘴傻笑的陈教授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石匣跟前,一伸手就拉开了盖子。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这一切竟然和那先知在石匣上的预言完全相同,进来的时候是五个人,有一个人突然死了,随后一个人动手打开了石匣。经常有人形容诸葛亮料事如神,神机妙算,我想孔明老先生也没这么准啊,准确的预言才可怕。

  Shirley杨怕神智不清的陈教授再惹出什么乱子,忙把他的衣袖拉住,让他坐在地上休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亲叔叔和亲侄女,这时Shirley杨见陈教授又疯又傻,心中一酸,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我知道Shirley杨是个极争强好胜的人,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今天当着我和胖子的面,接连两次落泪,实在是伤心到了极点,今天她承受的压力确实太大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劝她,只好任凭她坐在陈教授旁边抽泣。

  我和胖子俩人走到被教授打开的石匣前,看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这石匣的两扇柜门在正面,已经被拉开了,封口的牛皮漆也随之脱落。只见里面又是两道小小的石门,石门上同样也贴着牛皮漆,上面还刻划着三幅石画,这三幅画看得我直冒冷汗,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胖子看了两眼,没看明白,便问我:“这画上画的是什么?老胡你不会是被石头画吓着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对胖子说道:“这画上也是先知的预言……”

  胖子忙问:“预言是什么内容?有没有说咱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我强行压制住内心的狂跳,低声对胖子说:“预言中说,开启第二层石匣的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恶鬼……”

  石匣第二层中的三幅石画是这样的,第一幅画着四个人站在打开的石匣前,这四个人中的三个人仍然是没有任何特征,还是先前那种普普通通的人形。然而其中一个,头上长了一只眼睛,代表脑袋的圆中画了两颗蛇牙,再加上四肢,分明便是黑塔第四层中的精绝守护神,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恶鬼更恰当。

  这个人形只不过多刻了几划,硬是看得我头皮发麻,我、胖子、陈教授、Shirley杨,现在只有这四个幸存者,这四个人谁是恶鬼?

  第二、第三幅石画并列在一起,表现的是两种不同的结果,一种结果是三个人加上一个头上长眼的恶鬼,一同打开了石匣,这时恶鬼会突然袭击,掏出其余三个人的内脏。

  第二种情况是,恶鬼倒在地上,身首分离,已经被杀掉了。三个人打开了第二层石匣,墓室中出现了一条通道,可以逃出升天了。

  这么说先知给了我们提示,让我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这道题目未免也太难了,我和胖子是一个人的两条腿,缺了谁也不行;陈教授为人和善,更是待我不薄;Shirley杨救过我的命,不论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是恶鬼,我都下不去手。

  如果之前不知道先知预言的真假,我可能还不会害怕,但是这位已经死去几千年的先知,他的预言精确得让人无话可说,那么我们当中就真的有一个人是恶鬼了?

  不管他是被恶灵附体也好,还是一直伪装成普通人的魔鬼,这已经是现成的事实了,而我现在又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第二层石匣必定会开启,不除掉隐藏着的恶鬼,我们都得死在这里陪葬。

  谁是……恶鬼呢?不可能是我,我看了看胖子,眼睛是观察一个人最直接的渠道,眼神是很难伪装的,他的眼神我再熟悉不过,还和以前一样,对什么都满不在乎,那眼神就好像是在说:老子天下第一,谁不服就揍谁。当然也不可能是胖子了,那么既然不是我们两个,难道……

  我偷眼看了看身后,Shirley杨和陈教授,Shirley杨也正注视着我,我不敢和她目光相对,连忙假装看别处。

  Shirley杨见我和胖子看了打开的石匣后一直在嘀嘀咕咕,便问道:“老胡,石匣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冲胖子挤了挤眼睛,胖子会意,连忙假装坐在地上歇息,刚好把打开的石匣挡住,不让Shirley杨看到。

  我得先想办法稳住他们,想出对策之后再动手。我对Shirley杨说:“石匣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的。”

  Shirley杨问了一句就不再说话,坐在一旁取出水壶,想让陈教授喝两口。陈教授已经彻底疯了,谁都不认识,一挥手把水壶打翻在地上,跺着脚哈哈大笑。这是我们仅存的小半壶清水,Shirley杨急忙去把水壶捡起来,小半壶水又洒了一多半。

  胖子在我耳边问我:“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两个都……”

  我止住他的话头:“别,在还没弄清楚之前千万不可以轻举妄动,要不然后悔都来不及。对了,咱俩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吧?”

  胖子说:“那当然了,咱俩怎么回事咱自己还不清楚吗?我看那美国妞儿的嫌疑最大。”

  我说:“我觉得咱还是得走个过场,要不然一会儿动起手来,免得让杨小姐和陈教授挑咱们的理。”

  胖子说:“他妈的,枪杆子里出政权,什么理不理的,直接放翻了他们俩,挨个审查审查,审不出来就大刑伺候,再审不出来就……”单掌向下一挥,做了个砍人的手势。

  我一听胖子说枪杆子里出政权,忽然想起一条计策,那恶鬼定然是从精绝国跑出来的,不管它怎么伪装,它都没经历过文革吧,这些妖魔鬼怪也不搞政治学习,不看报纸新闻,它们伪装成人的模样,对外边的事物不一定了解。

  于是我对胖子说:“你刚才能说出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就足能证明你不是恶鬼了。现在你考考我,我也证明一下我自己,然后再问他们俩。”

  胖子挠挠头:“那你就念句主席诗词吧。”

  我想都没想就念道:“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

  胖子道:“没错,你绝不是恶鬼。”

  Shirley杨何等聪明,见我和胖子不停地小声商议,就明白可能有什么问题,当下站起身朝我们走了过来:“你们两个究竟在说什么?还要背地里说!”

  我和胖子从地上跳将起来,喝道:“站住,再走过来我们不客气了!”

  Shirley杨一怔,问道:“你们怎么了?发什么神经?”

  胖子道:“没什么,就想听你唱首歌,你唱个《林总命令往下传》来听听。”

  Shirley杨更是茫然不解,这是什么场合,刚死了那么多同伴,又身陷绝境,哪有心思唱歌,更何况唱什么《林总命令往下传》,简直是不知所云。

  我心中也觉得胖子让她唱的这首歌有点偏了,让一美国妞儿唱这歌,她肯定不知道,但是能考她什么呢?现在美国总统是谁?那他娘的连我都不敢确定。

  我掏出黑驴蹄子连哄带骗地对Shirley杨说:“你先别问这么多了,你啃一口这个,然后拿去给陈教授啃一口,就只管照我说的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Shirley杨有些生气了:“连你也神经了?这驴蹄子是用来僻邪驱魔的,我不吃,你拿开。”

  她越是不吃越是显得可疑,我对胖子使个眼色,胖子不由分说,过去就把Shirley杨按倒在地,解下皮带把她捆了个四马倒全蹄。Shirley杨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切齿地说:“胡八一,你是不是看我揭穿了你倒斗的勾当,就想杀我灭口……你们俩快把我放了。”

  陈教授在一旁看得兴高采烈,哈哈大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我看了陈教授一眼,心中极是难过,多有学问的一位长者,落得这种下场,不过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等先弄清楚Shirley杨的事再作理会。

  我硬起心肠,对Shirley杨说:“你究竟是不是精绝女王?”

  Shirley杨怒道:“死老胡,你胡说什么!”

  我冷冷地说:“我看你就像是被那妖怪女王附体,再不然就是她转世投胎,否则你怎么能在梦中见到鬼洞中的情形,还有你一个美国妞儿,怎么知道我们倒斗的唇典?”

  胖子早就看Shirley杨有点不顺眼,这时候终于逮着机会了,拔出匕首,猛插在地上:“老胡你把她交给我了,她知道咱俩是倒斗的,这事并不奇怪,这妖怪肯定会读心术,问她也没有用,给她脸蛋儿上划两刀再问,看她招是不招。”说罢就要动手。

  我看Shirley杨竭力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不看胖子的匕首,却盯着我看,我心中一软,想起在扎格拉玛山谷中被她所救之后,曾对她说我欠她一条命,这时候如何能对她下毒手。

  我连忙阻止胖子:“且慢,还是先跟她交代一下咱们对待俘虏的政策,她若还是顽抗到底,再给她上手段也不迟。”

  胖子说:“其实我也不忍心花了这么个漂亮妞儿的脸蛋儿,不过这妖怪诡计多端,咱要小心被她的美色所诱惑。”

  Shirley杨越听越气,险些背过气去,再也绷不住,流出泪来,只听她哽咽着说:“我为何梦到鬼洞中的情形,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懂你们倒斗的唇典,是因为我外公在出国前也是干这行当的,我都是听他给我讲的,这事我本来想以后找机会和你谈的……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两个家伙要杀要剐,尽管动手,我……我算是看错人了。”

  胖子冷哼了一声道:“花言巧语,装得够无辜的啊,你就编吧你。老胡你表个态,怎么处理?”

  我拿出黑驴蹄子放在Shirley杨嘴边:“你咬一口,只要你咬一口,我马上放了你。”

  Shirley杨说:“你……你快杀了我,否则我今后饶不了你,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见她不啃黑驴蹄子,便从胖子手中把匕首拿过来,这时我心中有个声音在问自己,倘若她真是恶鬼,我下得了手吗?答案很明显是否定的。可是不动手杀死我们四人中的那个恶鬼,大伙都得死在这小小的墓室中,他娘的,干脆大伙一起死了算了。

  正在我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之时,陈教授呵呵傻笑着站起来,手舞足蹈地又发起疯来了。我怕他去打开第二层石匣,便伸手拉住他。

  陈教授大笑着喊:“花啊,真美,红的绿的,我找着的……呵呵呵。”

  我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听他说什么花,这种疯子,我在哪见过?不对,不是见过,是听说过,那个幸存的英国探险家……我脑中一团团乱麻般的思绪,猛然被无形的手扯出了一个线头,这个线头很细小,但还是被我捕捉住了。

  尸香魔芋?……难道我们还没有摆脱它制造出的幻觉陷阱吗?尸香魔芋这朵来自地狱中的魔鬼之花,我们还在它的控制范围之内,它正在引诱着我们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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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27: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真与假

真实与幻觉,如何去区分?倘若这间石室与先知石匣中的预言,都是尸香魔芋制造出来的幻象,这幻象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觉得我的大脑有点应付不了这种复杂的问题,要是Shirley杨可以帮忙分析一下就好了,我和胖子的脑袋加在一起,也顶不上她半个。

  胖子见我又走神了,就推了推我:“怎么了老胡,最近你怎么总两眼发直?这美国妮子咱还收拾不收拾了?”

  我让胖子看住陈教授,俯下身来问Shirley杨:“你说你外公在去美国之前,也是做倒斗的,空口无凭,让我如何信你?”

  Shirley杨盯着我恨恨地说:“臭贼,你爱信不信……我脖子上挂着我外公的遗物,你一看便知。”

  “遗物?”难不成是一枚摸金符不成?我果然见她脖颈上挂着两根项链,伸手拉出来一看,一条是个十字架,另一条果然是穿山甲爪子制成的摸金符。

  这东西在世上极是隐秘,盗墓者也不是人人都有,甚至大部分盗墓者都不曾见过此物。物件因人而分贵贱,这摸金符本身的价值,并不算贵重,掉在地上,可能捡破烂的都懒得捡,但是对于代代相传的盗墓者来说,这是无价之宝,它象征着一种资历。

  我把Shirley杨的摸金符拿起来仔细端详,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她的这枚摸金符一比,大金牙送给我和胖子的那两枚简直就不能要了。

  Shirley杨的摸金符一看便知是后汉时期的古物,符上的“摸金”两个篆字,笔画苍劲雄朴,古意盎然,是用穿山甲最锋锐的爪子制成,像黑水晶一样微微透明,年代虽久,但半点磨损的痕迹也无,爪根锁着一圈金线,通身刻着避邪的飞虎纹。

  而我和胖子的那两枚跟这个一比较,真假立辨,明显是人工做旧的,选料工艺也不能相提并论。他娘的,大金牙这孙子,拿假货蒙我们啊,我说怎么从来就没管过用呢。

  我把Shirley杨的摸金符拿在手中看了良久,有点爱不释手,舍不得放下,真不想还她了。

  Shirley杨叫道:“快还我,想害命也就罢了,还想一并谋财不成?”

  我把摸金符又挂回Shirley杨的脖子:“既然你外公也是倒斗的,你又何必一口一个管我们叫作臭贼,你这不是连你外公也一并骂了?这么对付你,也是事出有因。”便把在第二层石匣上的石画预言,原原本本地告诉了Shirley杨,最后对她说:“这一切也许是尸香魔芋制造出的死亡幻觉,但是在没确定之前暂时还不能放了你。”

  Shirley杨听了之后,面色稍稍缓和:“那你就快想些办法,你以为被你们绑着很舒服吗?回头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我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盯着第二层石匣上的石画,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这预言不是幻觉,而是真的,那么如果不杀掉一个人就打开第二层石匣,恶鬼马上就会现身杀死其余所有人。我感觉现在比踩着地雷还难受,踩上地雷大不了把自己炸死,这个预言是真是假,关系到四条人命,委实难以抉择。

  陈教授疯了,Shirley杨又有点让人怀疑,我只好和胖子商量。我把我的推断都告诉了他,明知道他不可能帮上什么忙,但还是希望找个人分担一下肩头的压力。

  胖子听后点了点头:“噢,是他妈这么回事,我明白了,你是担心咱们还处在那狗尾巴花造出的假象当中,你早跟我说啊,这么屁大点事,我立马给你解决了。”

  我奇道:“你能分辨出来?此事非同儿戏,可不能闹着玩啊,一着棋错,咱们就满盘皆输。”

  胖子没说话,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他出手很快,我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正着,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正要发作,却听胖子问道:“怎么样?疼是不疼?”

  我揉了揉脸:“他娘的,儿子打老子,反了你了,还疼不疼,我打你一巴掌你试试就知道疼不疼了。”话一说完,马上想到,对了,要是能感觉到疼痛,那就不是身处幻觉之中,看来我们并没有被那尸香魔芋所控制。

  我转回身想再去逼问Shirley杨,一瞥眼只见石匣第二层上的石画产生了变化,我连忙过去细看,却见那三幅石画慢慢模糊,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空白的一只小石匣,石匣上有盖子,封着牛皮漆,是为了长期保存里面的贵重品。

  再看第一层石匣,完全没有变化,一幅幅都是先知的预言,最后仍然是画有四个人打开第一层石匣的石画。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有真有假?我把胖子拉过来,让他看第二层石匣上有什么,胖子说,不就还是那三幅石画吗?

  我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你再看看,还有石画吗?”

  胖子捂着脸说:“哎……这……现在没有了,他妈的,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我看看这里边是他妈什么东西。”说完伸手就把第二层石匣拉开。

  我惊道:“你手也太快了,让你看一眼,没让你干别的。”然而第二层石匣打开后,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四个人都好端端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恶鬼杀人的事情。

  凭我的经验来推测,我们刚才确实是被尸香魔芋控制住了视觉,这株魔花的力量远远超出我们的估计,它并不是只能在鬼洞的石梁上制造幻觉。

  当时我想冲过石梁营救萨帝鹏,就落入了它的幻觉陷阱,随后胖子和Shirley杨把我救了回来。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尸香魔芋原本闭合在一起的花瓣,全部张开,正对着我们。

  从那时候起尸香魔芋的幻觉范围就扩大了,我们的探照灯熄灭之后,就出现了很多黑蛇,按当时的状况判断,我们五个人,两个走动不得,在群蛇的围攻下,竟然没有人被蛇咬到,这实在是奇迹,现在看来,那些蛇应该都是虚假的幻象。

  尸香魔芋制造出这么多黑蛇攻击的假象,是想把我们逼进山体的裂缝中,自己把自己活埋在里面,没想到我们在裂缝中越逃越远,无意中逃进了先知的墓穴。

  这石魔花虽然厉害,但它控制的范围毕竟有限,离我们太远,已经无法制造太强大的幻象,于是它就改变了结构最简单的石画,诱惑我们自相残杀。

  而且尸香魔芋的可怕之处在于,它绝不是通过人的五感来制造幻觉,只要你看过它一眼,记住了它那妖艳的颜色,在一定的距离内,都会被它迷惑,只是距离越远,这种幻觉的力量就越小。

  即使最后活下来一两个人,也会因为亲手杀了自己的同伴而精神崩溃,那么精绝女王的秘密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真他娘的歹毒啊!

  这时胖子已经把第二只石匣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是一本羊皮制成的古书,我估计先知的启示以及失落的精绝古国和鬼洞的秘密,都在这本书里了。

  我正欲瞧瞧羊皮册中有些什么,却想起来Shirley杨还被绑着撂在地上,便把羊皮册先放下,准备将她解开。虽然她梦中反复梦见鬼洞这件事蹊跷异常,但是她应该不会是被恶灵附体,或者妖怪女王转世,这么对待她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Shirley杨被绑翻在地,脸上蹭了不少灰土,再加上她的眼泪,跟唱京剧的大花脸差不多了。她见我靠近便生气地说:“死老胡,快把我解开。”

  我把事情的经过对她说了一遍,一咬牙,打了Shirley杨一个耳光,然后把捆住她双手的皮带解开。

  我说:“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你打还我就是了,打几下随便。”说完侧过头去,等着Shirley杨动手抽我耳光。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估计她不打掉我两颗门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Shirley杨擦了擦脸上的灰尘,却没动手打我,只说:“现在我不想和你计较,这笔账以后再算,先想办法脱身要紧。”

  Shirley杨取出随身便携袋里的一个小盒,里面是个小小药丸,打开后在自己鼻子前吸了一下,又递给我两片,让我和胖子也分别闻一闻。

  Shirley杨说:“这是一种高浓度提炼的酒精臭耆,气味强烈,能够通过鼻黏膜刺激大脑神经前叶,使人头脑保持清醒,可以用来辅助戒毒,抵消毒瘾。国外探险家去野外都会带上几粒,以防万一,在饥饿疲劳的极限,可以刺激脑神经,不至于昏迷,但是短时间内不宜多用,否则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至于对魔花的幻觉管不管用,就不得而知了。”

  我想尸香魔芋是通过五感来使人产生幻觉,而这些幻象都来自大脑中枢,Shirley杨的这种刺激性药物,应该多少能起到一些克制幻觉的作用。

  我给了胖子一粒,自己也打开,马上对准鼻孔一吸,一股奇臭难闻的气息冲进了鼻腔,呛得我连声咳嗽,不过随即觉得原本发沉的头脑轻松了许多,十分舒服。

  我说:“有这种好东西,为何不早些拿出来用,在石梁上给我们几粒,早就把那株妖花连根拔了,也不至于现在被埋在这里,进退两难。”

  Shirley杨道:“当时你从石梁上跑回来,说出原由,我们才知道尸香魔芋会使上了石梁的人产生幻觉,随后就遭到了无数黑蛇的袭击,只不过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更不知道那些蛇也是魔花制造出的幻象。另外我看那尸香魔芋不会这么简单,它有一种直指人心的魔力,若是离得太近,我想这种药物也不会起太大作用。”

  进入先圣墓穴的五个人,只有陈叶二人神智不清,一个是受了刺激,另一个是昏迷不醒,现在叶亦心已经死了,陈教授疯疯癫癫的,他不会被尸香魔芋迷惑了。他的样子让我们联想到之前曾进入过精绝古城遗迹的英国探险队,那支探险队唯一的幸存者是个疯子,他肯定也是见到了同伴们自相残杀的惨状,受了过度的刺激导致。

  而陈教授则是由于在一天之内,心情大起大落,先是伤心助手郝爱国之死,又在精绝遗迹中找到一个又一个惊喜的重大发现,突然又见到他自己的两个学生惨死,这么大喜大悲对人的神经打击是非常大的,更何况他年事已高,最后终于精神崩溃,彻底疯了。

  想到这些,我表情沉重地点点头,对Shirley杨说道:“那死人花当真了得,还好咱们之间亲密团结,才不至于中了它的离间之计,没有出现自相残杀的惨剧,现在想想,也真后怕,不过总算先圣保佑,没有酿成大错。”

  Shirley杨忽然把脸一沉,道:“胡八一,你也太奸滑了,把自己的过错推得一干二净,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你不仅骗我,不同我讲实话,还怀疑我是……是什么妖怪,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你知道被你们两个坏蛋像绑牲口一样绑住,等着你们审问宰杀是什么感受吗?”

  我捂着脑袋说:“唉哟,不好,我头又疼了,我得先坐下休息一会儿,胖子你快拿那本先圣的羊皮册子给杨大小姐看看,有没有什么脱困的良策。”说完借机溜到陈教授旁边,不敢再和Shirley杨说话。

  还好Shirley杨毕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女人,见我溜开,也就不再追究,端起先圣的羊皮古册一页页地观看。

  我暗暗叫苦,以她的个性,以后须饶我不过。今天的事做绝了,又死了那么多人,我和胖子那笔辛苦钱算是又泡汤了,他奶奶的,俺老胡怎么如此命苦,喝口凉水都塞牙。

  我又好奇那本古册中有什么内容,见Shirley杨的神色一脸郑重,瞧不出是喜是忧,先圣既然能预见到我们会来他的墓穴,并且打开石匣,那么他一定给我们留下了一些东西,那究竟是什么呢?我再也按捺不住,出声相询:“小孩子先圣的书中是什么内容?”

  Shirley杨手捧羊皮古册,边看边说:“都是先圣画的图画,似乎有很多关于鬼洞的内容。”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回什么鬼洞,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出路,但是又不好催促Shirley杨,只能捺着性子听她说话。

  Shirley杨说:“从头看才能搞清楚来龙去脉,否则最后的图画未必能够解读出来。这开头的部分是讲古西域有座神山,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扎格拉玛山,这座山四周河道密布,动植物繁多,这里居住着四个部落……”

  我跟胖子对望了一眼,心想这美国妮子还要从头开始讲,真够急人的,我们俩心急如焚,想赶紧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窄小压抑的墓室,却都不敢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坐立不安。

  只听Shirley杨继续说:“好景不常,人们在扎格拉玛山中发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没有人能下到洞底,所有的人都想搞清楚洞中是个什么世界。四个部落中有一位大祭司,他命人造了一只玉石眼球,希望能通过真神的力量,来看清这个无底洞是吉祥的还是邪恶的。随着一次大型的祭典,不但没有看清楚无底洞下有什么东西,反而招惹得灾难开始降临。首先是大祭司双眼暴盲,死于非命;随后附近出现了一种威胁人畜安全的怪蛇,这种蛇的数量很多,它们头上都长着一只怪眼,毒性猛烈,害死了无数人畜。四个部落推举出两位被真神眷顾的圣者,带着部族中的勇士,杀死了母蛇,这是一只长着人首蛇身,并有四肢的怪物,它会孵出眼球一样的卵,每只卵可以生产数百条怪蛇,如果任其繁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胖子听到这里,都惊奇不已:“乖乖,古代还真有这么种长人头的怪蛇啊,还好咱们没遇到,不然还真不好对付。”

  Shirley杨说:“想必先圣除蛇是确有其事,不过人首蛇身的蛇兽却未必真有,古代人通常都会对重要事件进行过度的神化渲染,就像中国的炎帝黄帝与蚩尤之间的战争,也许只不过是部族之间数百人的械斗,但是在古代的记载中,就被描画成了波澜壮阔,甚至连众神百兽都加入进去的超级大战。”

  我竖起大拇指赞道:“果然是高见,不知后事如何?可否尽快分解?”

  Shirley杨白了我一眼,接着说道:“蛇兽被扫荡干净,先圣把群蛇的尸体扔进扎格拉玛山下的无底洞。圣者通过神喻得知,这个洞窟是一个灾祸之洞,而玉石眼球已经开启了灾祸的大门。在这之后,其中一个部落里诞生了先知,也就是这位拥有预言能力的小孩。嗯……再接下来就是先知对扎格拉玛山以后的预言了,部族中的先圣死后,就被埋葬在了扎格拉玛山,先知通过仪式能预言几千年之后的重大事件,但是其范围仅限于扎格拉玛山附近,这可能是由于部族中被视为神一样的先圣埋葬在这里,先知的能力都是被两位先圣和真神赐予的。”

  总算是到正题了,我仔细听着Shirley杨的话,能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就看先知是怎样预言的了。生存与死亡的答案即将揭晓,我的心跳稍微有些加快了。

  Shirley杨道:“别这么紧张,刚才我翻了一遍,后边好像有启示可以让咱们离开扎格拉玛,不过需要结合前面的内容参详,你们别急,咱们一步一步地来。”

  就在全神贯注之时,忽见陈教授瞪起双眼指着Shirley杨手中的羊皮古册说:“千万不要看后边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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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28: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撞邪

陈教授的声音变得非常尖锐刺耳,墓室内本就狭窄,更显得他的声音凄厉异常。我们三人心下都是疑惑不解,教授疯了倒也罢了,怎么突然之间连声音都改变了?

  我连连晃动陈教授的肩膀,想让他清醒一点,谁知他的喊声越来越大,挥舞着双臂:“不要出去,不要出去!”边喊边拼命地拉扯我的胳膊。

  我担心陈教授疯疯癫癫地做出什么威胁到大伙安全的举动,便让胖子过来帮忙,和我一起把陈教授按倒在地。

  Shirley杨怕我们俩弄伤了教授,急忙过来阻止,哪知陈教授见她过来,忽然伸出手臂,夺过Shirley杨手中的羊皮古册,扯掉最后一页,张口便咬。

  那几千年前的羊皮何等古旧,自然是咬不动,陈教授却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地把羊皮塞进嘴里狂嚼不止。

  陈教授受了刺激之后又痴又傻,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神经崩溃的人是不可能再受魔芋花幻觉控制的,难道是被恶灵附体了?他是不想让我们离开这里逃生?

  胖子把教授嘴中的古羊皮扯了出来,羊皮倒没事,陈教授的口中已满是鲜血,为了预防万一,我们只好把他暂时捆起来。

  我最关心羊皮册的最后一页有没有损坏,倘若有逃出的方法,应该就在这最后一页,要是被陈教授嚼坏了,那就难办了。

  最后一页羊皮册上沾了不少陈教授的口水,还有他牙床上的血迹,却没有任何图案符号,一片空白。

  我对Shirley杨说:“糟了,先知的预言让陈老爷子舔没了。”

  Shirley杨道:“你别担心,先知的羊皮册最后一页,本就什么内容也没有。”

  我对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有些后悔,今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处处不顺,搞得我心浮气躁,说什么也冷静不下来,总觉得这墓室里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过先知的预言精确无比,他自然也会料到疯了的陈教授会做出什么举动,所以羊皮册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看来我们在这石室中的一举一动,都早已是注定会发生的事,多想也是没用,干脆就横下心来,顺其自然好了。

  我和胖子夹着陈教授坐下,让Shirley杨接着刚才的内容讲下去,陈教授被我们俩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只是不停地挣扎,却不再喊叫了。

  Shirley杨继续讲解羊皮册中的预言:“先知预言在他死后八百年,他的部族早已为了躲避灾难,迁徙到了遥远的东方,而扎格拉玛山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部落,这个部落来自西边的沙漠,他们在山中发现了鬼洞,部族中的巫师宣称这里是魔神居住的场所。这个部族便是精绝国的前身,精绝女王长了一双能看到阴间的鬼眼,她掌握了用玉眼祭器召唤黑蛇恶灵的仪式,用此征服了周边的十余个邻国。他们这些暴行激怒了真神,真神把这座山连同附近的地域都交给了魔鬼,沙漠吞没了他们的城市,这个国家所有的人畜以及鬼洞中黑蛇的恶灵,都将被深深地埋入地下。”

  胖子焦躁起来,再也忍耐不住,催促Shirley杨快说后边的内容,早一刻离开这压抑的墓穴也是好的。

  Shirley杨说:“最后就是对咱们这些进入先知墓室的四个人的启示了……启示中预示,会有四个幸存者因为山体崩裂而进入墓室,其中的一个人是先圣部族中的后裔……”

  我奇道:“后裔?是不是就是指拥有以前那个远古部族的血统?既然没有具体说是谁,我想还是你的可能性最大,否则我和胖子怎么没有梦到过鬼洞呢?而且你可能还继承了一些你们那个部族的预感能力,提前见到了将来你注定会去的地方。”

  胖子也赞同地说:“没错,那绝对就是杨大小姐了。老胡咱俩以前没注意,她的鼻子有点鹰钩,眼睛也稍微有点发蓝,咱还当她在美国待时间长了就那样,现在看起来,她还是继承了她祖先的血统,打根儿上就不是中国人。”

  我怕胖子说话太冲,又把Shirley杨惹急了,忙道:“这身世还真够离奇的,不过你怎么又姓杨呢?”

  Shirley杨有点无法接受这件事,摇头道:“不知道,我家中历代都是华人,也许是我母亲那边的血缘,我外公的鹰钩鼻子就比较明显……不管先知启示录中所说的后裔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后边的启示中显示,先圣会为本族的后代指点出一条逃生的道路,但是千万不要将羊皮册子掉落在地上,羊皮册掉在地上之时,便是沙暴开始之时,届时黄沙将再次吞没精绝古城和扎格拉玛神山,而神山这一次被沙海掩埋,将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赶紧提醒Shirley杨:“那可千万别让这羊皮册子落到地上,否则会立刻刮起大沙暴,还没等咱们离开,便连同这神山一起埋入地下了。再后边还有什么内容?”

  Shirley杨道:“这就是最后一部分,后边没有了。先圣会指点一条逃生的道路,你看看先圣遗骸上有没有什么线索。”说完,把身上的便携包打开,准备把羊皮册装进去,以策万一。

  正在此时,原本被我和胖子二人夹在中间的陈教授,突然生出一股怪力,怪叫着挣脱开来,冲向Shirley杨,只听他高声尖叫着:“永远也别想离开!”

  我们三个人被陈教授的叫声震住了,并不是因为他喊叫的声音刺耳,这时候听得分明,陈教授凄厉的叫声与刚刚死去的叶亦心好像。

  趁着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的这一两秒钟,陈教授已经把Shirley杨手中的羊皮册打落……

  事出突然,只能以奇招应变,是生是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我抬脚便踢向即将垂直落在地上的羊皮册,把它像个皮球一样横向踢了出去。

  羊皮册被我踢出去的方向刚好是胖子站的位置,胖子也不敢怠慢,奈何羊皮册的飞行轨迹太低,也来不及弯下腰去接,只得也用脚踢开,不敢让它落地。

  墓室内本就狭窄低矮,这两下好似耍杂技一般,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能是由于肾上腺素的原因,这几秒钟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胖子这一脚把羊皮古册踢了起来,斜斜地向上,直奔Shirley杨面门飞来,眼看Shirley杨就要伸手接住,陈教授突然一身手,赶在她前面抓住了羊皮册子,顺势就要再次往地上摔落。

  此时只见一个宽大的人影揉身直上,把陈教授扑倒在地,原来是胖子见形势不妙,使出被视为禁忌的终极绝技“重型肉盾”,一下扑倒了陈教授。

  我也连忙赶到近前,劈手夺过了陈教授手中的“定时炸弹”,这本能决定众人命运的羊皮册终于没有落在地上。

  Shirley杨一把推开胖子:“教授都多大岁数了,你想把他砸死啊,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偿命。”说着便给被胖子压得嘴歪眼斜的陈教授推宫过血。胖子这一身肥肉,好悬没要了老头子的命。

  我把羊皮册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腰间挂的便携袋中,随后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你们有没有发觉,这陈老爷子十分古怪,我听他说话,怎么有几分像是叶亦心?”

  胖子说:“是啊,莫不是被那小妞的亡魂缠上了?这妮子死得委屈,怕咱们都走了没人给她做伴,就想留下咱们,说起来倒也可怜。”

  我骂道:“去你奶奶的,人鬼殊途,她生前是咱们的同伴,现在已经死了又想拉咱们做伴,这是一种小女人自私自利的想法,不值得同情,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Shirley杨道:“你们别胡说,这世界上哪有鬼,一定是教授受了太大的刺激,神智不清,所以导致行为失常,倘若有鬼怎么不上咱们三个的身?偏偏要找陈教授?”

  我说:“这你有所不知,现在情况紧急,咱们也不便细讲。我这有个黑驴蹄子,胖子身上也有,你脖子上挂着正宗的摸金符,陈教授却没这些东西,再加上他神智不清,身上三昧真火不旺,所以容易被侵犯。不信你把我这只黑驴蹄子塞进陈教授的嘴里,究竟是不是冤魂附体,一试便知。”

  Shirley杨说什么也不肯:“这是人吃的东西吗?要吃黑驴蹄子你自己吃。”

  我心想反正我们的工钱也不指望要了,现在关键是能活着出去,任何一个疏忽,都是隐患,必须得用黑驴蹄子试试陈教授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他的表现,绝不是失心疯那么简单。

  我不顾Shirley杨的阻拦,硬是把黑驴蹄子塞进陈教授口中,陈教授这时已经不再是先前那种恶狠狠的表情,又恢复了痴傻的状态,见那黑驴蹄子送到嘴边,张口便咬,一边咬着一边傻笑。

  Shirley杨怒道:“你是不是把教授折腾死才肯罢休?快把黑驴蹄子拿开。”我赶紧把黑驴蹄子取了出来。看来是我多心了。

  四个人好不容易从刚才那一番慌乱中平静下来,想起先知的启示,说是会给我们指点一条逃生的道路,便围在先知的遗骸前仔仔细细地查看,唯恐遗漏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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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3 16:28: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逃脱

看了数遍,却毫无发现,先知的尸体上没有任何提示性的符号、图画、文字。胖子急不可耐,动手在先知的遗骨中摸了个遍,仍然是什么也没有。

  先知的遗骸呈坐姿,盘腿而坐,一只手搭在石匣旁,另一只手平放在膝前,甚至连个指示的手势都没有,身上除了腐朽成粉末的衣服,裹了一张羊皮之外,更无一物。

  我又遍寻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之类的东西,然而这墓室是在石山中掏出来的,四壁都是顽石,个别地方有些细小的裂缝,伸手一试,能感觉到一丝丝凉风,看来这墓室离山顶也不远了。但是没有炸药和工具,想在山石中开出一条逃生的道路,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这间墓室唯一的入口,就是我们进来的那个裂缝,那里曾经有道石门,我们进来的时候为了躲避落下的无数碎石,外边的墓道根本没有仔细看,山体内的破裂,使我们逃生的山隙和墓道连在了一起,然而这条路又已经被碎石堵死,想返回找墓道出去是绝不可能的。

  三人急得团团乱转,忽然脚下一阵晃动,耳中只听一阵细微的破裂声从山体中传出,那声音越来越响,地面的震动也随之加剧,看来爆炸导致的山体内部张力传导,经过前两次一次比一次大的开裂之后,压力继续累加,马上就会发生第三次山裂,难道先知的启示就对应在此处?

  一阵强烈的晃动,墓室中喀喇喀喇,裂出三条大缝,一条在地面上,另外两条一左一右,刚好在墓室的两侧,高矮宽窄都可以容得下人通过。

  胖子骂道:“他妈的,三选一啊,这小孩先知玩咱们,咱们一人走一边吧,出去一个也好过都被埋在这山里。”

  Shirley杨指着先知的尸骨说:“先知已经给咱们指明道路了!”她声音颤抖,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我和胖子低头一看,地上裂开的大缝使石匣陷进去了一半,先知的尸骨也歪在一旁,右手的手指刚好指着墓室左侧裂开的大裂缝。

  我们连忙跪下磕头,感谢先知先圣的保佑。这时从墓室上边落下的碎石块越来越大,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墓室中已经无法立足了。

  我让胖子扛起陈教授,我和Shirley杨抬上叶亦心,从墓室墙壁左侧的裂缝中钻了进去,没行出几步,一阵白光耀眼生花,头上出现了久违的天空。

  这里距离山顶不过数米的落差,但是山体震动得非常猛烈,山石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脚下尽是碎石,一步一滑,落足十分艰难。

  胖子蹲下身去,Shirley杨踩着他的肩膀先爬了上去,又照葫芦画瓢把陈教授也弄了上去。

  我让胖子先上去,然后扔下根绳子,好把叶亦心的尸体拉上去,不能就这么把她永远埋在山中。胖子爬起来比较吃力,我在底下托,Shirley杨在上边拽,费了好大力气才爬了上去。

  这时我身后的石壁轰的一声巨响,吓了我一跳,回头向后边一看,只见身后的山体,正在向后塌陷,整个扎格拉玛山裂成了两半,鬼洞上巨大的圆弧顶壁承受不住,正不断地塌落,把安放女王棺木的石梁,连同尸香魔芋,以及无数的财宝、巨瞳石人像,都砸落进了无底的鬼洞。鬼洞中正流出一股股的黑水,掉进去的东西立刻便被黑水淹没,黑色的山体,漆黑的洞穴,身后的大地像是魔鬼张开了黑洞洞的大嘴,正在吞噬着山腹中的一切。

  山崩地陷的威力使人目为之一眩,我一只手紧紧抓住石壁,另一只手抱住叶亦心的尸体,不敢稍动,唯恐也随着身后崩塌的山体落下鬼洞之中。

  胖子在上边焦急地大喊:“老胡快爬上来,别管那小妞儿的尸体了,现在顾不上死人了!”

  我本想怎么着也得把叶亦心的尸体带出去,这时抱着叶亦心的左手已经又酸又麻,看来要是不放手,我也得跟着叶亦心掉下去,只好松开了手臂,没成想叶亦心的胳膊挂在了我的便携袋上,被叶亦心几十斤的分量往下一坠,便携袋被挂开了一个口子,先知的羊皮启示录打着滚,同叶亦心的尸体一起掉落到了山下。

  我眼睁睁地看着羊皮册落到山下,心中懊恼不已,先知的预言很明确,羊皮册落地之时,就会发生一场吞没扎格拉玛山的沙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事已至此只好听天由命,我手足并用往山顶上爬,忽听背后一个哀怨的女声在我耳边哭泣着,这声音似乎就是叶亦心那小姑娘的。我的身体忽然发沉,似乎有个力量在把我向下拉扯,想把我拉到山下去。

  我汗毛倒竖,这时沙漠中的太阳已经有一半沉入了西方的地平线,我身处的地方正在山体的阴影中,四周又尽是黑石,这一刻真像是摸到了地狱的大门。

  我挣扎着想爬上山顶,但是脚下立足的山石已经崩塌,只能凭双手的力量死死扒住山体,无法回头去看,不过即使能回头,我也不想看,说不定一害怕手上抓不牢,就得掉进下面的鬼洞了。

  我想要竭力抑制着不去听那哭声,耳边的哭泣声却越来越凄楚,一声声地刺中人心,听得我心中发酸,身体愈发沉重,忍不住就想松手。

  胖子和Shirley杨在山顶见我昏昏沉沉的不太对头,想伸手把我拽上来,又距离稍远够不到,眼见山体的裂痕扩张,整座山转眼就会塌陷,手边没有绳索,只好解下腰带垂了下来。

  我被上边的两个人一招呼,犹如三伏天被泼了一桶凉水,全身一振,清醒了过来,耳边的哭声消失,身后拉扯的力量也随即不见了,当下不敢多待,拉住胖子的皮带,爬上了山顶。

  大漠中的落日已经变得模糊,一阵阵夹带着细沙的微风刮过,天地间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阴影,安力满老汉以前曾经说过,这种风是黑沙暴即将到来的信号,先知预言中扎格拉玛末日终于来临了。

  我和胖子架起陈教授,老头子这时候已经没反应了,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你拉着他,他就跟你走,也不知道累,但是不能停步,一停下,他就坐地上怎么也拽不起来了。

  只能这么拖着,拽着,往山下跑,靠近精绝古城的那一面山体已经完全崩塌,那半截中空的巨大山体,刚好盖在鬼洞上边,把洞口永远地封堵住了。我们下山的这一侧是扎格拉玛山谷的入口,我们本想下来之后,就穿过山谷去与安力满的驼队汇合。沙暴已经开始了,没有骆驼的话,仅凭着十一号也跑不出去。

  没想到刚一到山下,便听山谷中蹄声攒动,安力满老汉神色慌张,正大声吆喝着,驱赶骆驼往外跑。

  胖子大骂:“老头儿,你发的誓都是放屁啊!”

  安力满也没想到我们会出现在山谷的入口,连忙说道:“赞美真主,看来咱们嘛在这里碰到的,又是胡大的安排嘛。”

  我们也顾不上跟他多说,把陈教授抬上骆驼,也各自找了一匹爬上去,安力满还追着问其余的人到哪去了。

  我说:“别提了,都没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哪能躲避大沙暴,你就快带大伙往那边跑。”

  天空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这次刮的是旋风,风眼好像就是山中的鬼洞,风力正在逐渐加强,脸上被沙子刮得生疼。安力满老汉也没想到这场大沙暴竟然来得如此快,先前半点征兆也没有,这里除了扎格拉玛和精绝古城的遗迹之外,茫茫大漠,哪里有躲避的地方。不过既然是旋风,离风眼越远便越安全,认准了方向一直跑就对了,能不能逃出去,那就要看胡大他老人家的心情了。

  安力满老汉打了声长长的呼哨,骑着头驼当先引路,带着驼队向西奔逃。

  刚开始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奇异的声响,似是鬼哭狼嚎,又似是大海扬波,瞬间狂风大作,裹挟着沙尘的强风铺天盖地,加之天黑,能见度低到了极点,虽然用头巾遮住了嘴,仍然觉得有无数沙石灌进耳鼻。

  跑出很大一段距离之后,骆驼们渐渐不听指挥了,安力满让驼队停了下来,这时候谁说什么已经全听不到了,他打了几个手势,就把受惊的骆驼聚拢成一圈。

  我看他的意思可能是说再跑下去,驼队就要跑散了,队伍一旦散开,那就谁也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现在只好原地筑起防沙墙,人躲在骆驼中间,剩下要做的就只有向胡大祷告了。

  我对他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让Shirley杨把陈教授裹在毯子里,就地躲避沙暴。

  我和胖子拼了命地铲沙子,安力满老汉安置完骆驼也过来帮忙,在骆驼周围筑起了一道简易的防沙墙,然后用毯子把骆驼的眼睛蒙上,防止它们受惊逃窜,众人也各自裹上毯子围在一起。

  好在已经离开了风眼,沙暴边缘地带的风沙已经如此厉害,在风眼中心说不定会把人撕成碎片。

  安力满的骆驼都是比较有经验的,这时候围在一起,便不再惊慌,当它们被沙子掩埋住一部分,就抖动身体,向上挪动一点,不至于被沙子彻底埋住。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风沙才渐渐平息。我们这一夜不停地挖防沙墙,早已筋疲力尽,见沙暴已过,这才敢站起来抬头向外看,周围都是波浪一样起伏的沙丘,黄沙被风吹出一条条凝固的波纹。

  精绝古城、黑色的扎格拉玛神山、女王的棺椁、尸香魔芋、先知与先圣的墓穴,连同古代那些不为人知的无数秘密,还有郝爱国、叶亦心、楚健、萨帝鹏,都永远埋在了黄沙的深处。

  陈教授也从毯子中探出脑袋,看着天空傻笑,Shirley杨过去把陈教授头上的沙子抚去。安力满跪在地上祈祷,感谢胡大的仁慈。胖子把所有的行囊翻开找水,最后一无所获,冲我一摊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光顾着逃命,根本没想起来水的事,而且早在七天前就越过了安全返回点,现在想回去,谈何容易。去往兹独暗河的通道也被彻底埋住了,凭我们这么几个人不可能挖开,一滴水也没有,在沙漠中恐怕坚持不了一天,喝咸沙窝子水和骆驼血也不是办法,一想到活活渴死在沙漠中的惨状,便觉得还不如在鬼洞中死了来得痛快。

  在沙漠中没有水,就像活人被抽干了血,众人都是一筹莫展,坐在原地发呆。

  忽听安力满“嗷”的一声大叫:“胡大的使者!”只见离我们不远的沙坡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我以为是又渴又饿,眼睛花了,赶紧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原来是我们先前到西夜城之前见到过的那峰白骆驼,它正悠闲地在沙丘上散步,慢慢朝

  西方走去。

  安力满老汉激动无比,话都说不利索了,白骆驼出现在受诅咒的黑沙漠,这说明古老的诅咒已经消失了,胡大又收回了这片沙漠,跟着胡大的使者,一定可以找到水。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上次还说进沙漠的旅人见到白骆驼,便会一路平安吉祥,现在又说什么沙漠中的诅咒消失了,不过此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跟着白骆驼也许真能找到水。

  当下赶紧把群驼整队,跟在白骆驼的后边。那峰高大的白骆驼,在烈日下走得不紧不慢,直走了三四个小时,转过一道长长的沙梁,果然出现了一处极小的水洼。

  水洼四周长着一些沙棘,水不算清澈,可能含有少量矿物质,动物可以直接喝,但是人不能直接饮用。

  骆驼都迫不及待地去喝水,Shirley杨找了些消毒片,先把水装进过滤器中过滤,再加入消毒片,这才分给众人饮用。

  这处水洼可能是兹独暗河的支流,由于夜间沙漠的移动,使得这比较接近地面的河水渗出来一部分。

  在水洼边生了堆火,烤了几个馕吃。我没把最后爬上山顶时,后背好像有人拉扯的事告诉他们,这件事似真似幻,让他娘的尸香魔芋折腾的,我都分不清真假了。别说最后这件事,包括整个在精绝古城以及鬼洞中的经历,真实虚幻已经没有明显的界限了。

  我和胖子谈论起来在扎格拉玛山的遭遇,简直就像是一场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噩梦,胖子说:“这狗尾巴花真他妈厉害,说不定咱们根本就没进过精绝古城,这一切都是那鬼花造出的幻象。”

  始终没怎么说话的Shirley杨插口说道:“不是,现在脱离了险境再回过头去仔细想想,尸香魔芋幻象的特点还是很明显的,它只能利用已经存在于咱们脑海中的记忆,却不能够造出咱们从没见过的东西。女王的棺椁、鬼洞、先知的墓室、预言,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黑蛇咱们先前也见到过,引诱咱们自相残杀的预言石画,第一层石匣上的是真实的,因为咱们看过了第一层的预言,所以尸香魔芋才能在第二层石匣上造出幻象。”

  我对Shirley杨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敢肯定,所以一直都没说出来。咱们现在是不是商量一下怎么走出沙漠?”

  Shirley杨说:“这就要劳烦安力满老爷爷了,他是沙漠中的活地图,咱们不妨先听听他的意见。”

  安力满见老板发了话,便用手在沙子上画了几下,这一片是咱们现在大致的位置,往南走是尼雅遗迹,距离很远,全是沙漠,咱们补充了足够的水也不一定能走到尼雅;向东是罗布泊,中间是沙漠,另一边是无边的戈壁滩;向北是咱们来的方向,也就是西夜城的方向,但是咱们深入沙漠腹地,要走回去也不容易。

  现在看来向东南北,三个方向,都不好走,唯一剩下西面,一直向西是塔里木河,沙漠中最大的内陆河,从咱们现在的位置出发,走得快的话,大约用十天就可以到塔里木河、叶尔羌河、和田河的三河交汇处。到了那里就好办了,再补充一次清水,继续向西走上六七天,就离阿克苏不远了,那附近有部队,还有油田,可以请求他们的帮助。

  我们现在最缺乏的水补充足了,差不多可以维持十天,食品还有一些,在沙漠里水比吃的重要,实在没东西吃了还可以吃骆驼。

  把沙窝里的水一点点过滤储备起来,就足足用了一天的时间,然后才按计划动身出发。一路上免不了饥餐渴饮,少不了风吹日晒、晓宿夜行,终于在第十二天走到了塔里木河,随后继续西行,在第三天遇到了进沙漠打黄羊的油田工人,当时陈教授仅剩一口气了。

  从沙漠深处死里逃生一步步走出来的心情,不是生活在正常环境中的人轻易能体会的。从那以后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在家喝水,不管多大的杯,总是一口气喝得一滴不剩。

  (陈教授的生死安危、无底鬼洞中隐藏的真正秘密、先圣部落的去向、Shirley杨的身世之谜,以及胡八一与胖子的新历险都将在《鬼吹灯》第二部《龙岭迷窟》中继续华丽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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