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aocao 发表于 2012-4-2 13:43:29

八十年代过年的记忆——压岁钱、年夜饭、看春节晚会

过年可真是孩儿家的盛宴,不仅一年来肚中的饥懒之虫喂了个饱,口袋儿都连带着沾了光。那发红包的开场白通常是这样的:“哟,小孩子可真乖巧伶俐,来,红包拿好,快快长大。”这当口儿可是最见小孩家的功力,他会装出忸怩的样子,不情不愿地摆着身子。当大人的立马就急了,你不拿可不成,过年过节的,得有个好兆头。接着便是象征性地推推挪挪,一来二去的,搞得双方都有些不甘不忿。那可真叫高手过招,讲究的都是真功夫。最后,真金白银终于落到了孩子手里,当大人的总算松了一口气,很有面子地干咳两声。察言观色可是孩子的特长,他会甩出一大堆祝福的话,强忍住极大的喜悦,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可当他慢慢地转过身去,便立马换了一个人,兴奋得涨红了小脸。

这是小孩子特有的狡黠,以退为进,推脱中透着股机灵。压岁钱之于八十年代的孩子,就像冷冻的肥猪肉之于六十年代的青年一样,企盼与喜悦彼此纠缠。它们让无数孩子的荷包鼓鼓囊囊,流着香甜的口水做了一宿又一宿的好梦。可惜的是,那红包辗转了几天,还得落到母亲们的口袋里。她们准备好了一大堆酸水向你倾倒,把家里紧巴巴的财政开支一笔一笔地算给你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恨不能把心窝儿掏给你看。最后,你只能屈服了,乖乖地把压岁钱送上,就像看着隆隆的列车脱轨,你再不能螳臂当车地挽回一样。

      收压岁钱之前全家还得张罗着年夜饭。男女老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做酸辣鱼汤,我就做韭菜饺子……1983年的时候,富强粉、小杂豆、花生米、黄油等都还是限量供应。那之后,便取消了凭票采购,老百姓年夜的餐桌开始丰富起来,糖醋排骨、酥红的扣肉、猪下水、粉条肠子……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远游他乡的儿女,终于回家收割故乡的“麦田”,坐在桌前喜孜孜地望着年迈的父母,一杯杯烈酒下肚,呛红了彼此的脸。年夜饭象征着美满团圆,是心与心交接的所在。什么世事无常,盛宴必散被大家通通抛诸脑后,觥筹交错伴着焰火声声,酒杯一碰便又是一个人生。春联窗花贴上了,老人儿女团聚了,喜气在屋子每一个角落漾溢开来。大家伙儿交换着一年来的家长里短,不断蹦涌出来的新鲜事儿在一拨拨人的舌间上翻江倒海。年夜饭还是人性的复归,无论我们走得多远,多匆促,心里都割舍不了自己的家园。我们嚼着白米饭,用言语和欢笑互相温暖,肚子里的孤独和焦渴被饭菜填满了,喉头的哽咽也被一杯温酒稀释掉。那种家人间的体贴和感动,用任何语言来描摹都是苍白的。
在八十年代,吃年夜饭,看春节晚会,拿压岁钱可是一件都不能少。1983年开始,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现场直播,当年给观众留下印象最深的节目当属王景愚绕着桌子“吃鸡”,而李谷一一口气唱了《乡恋》等七首歌曲。之后,陈佩斯“吃面条”的成功使小品成了气候,《我的中国心》全国传唱,《难忘今宵》几乎成了后来每届晚会的结束曲……那会儿可不像现在,一家人上酒楼,吃吃喝喝,完事就拍屁股走人,没一点儿气氛。我们一边包团圆饺子吃年夜饭,一边看春节晚会,瞅着屏幕上的曲艺明星直乐。这成了大伙儿约定俗成的过年方式,有学者还美其名曰“新民俗”。

      可惜的是,如今许多城市里听不到鞭炮声了,过年也已变成一种迫不得已的习惯。物质把我们恒常的生活方式摧毁了,我们玩蹦的,吃酒席,看焰火,最终在繁华的城市里,走丢了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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